190 番外 拉钩上吊

190 番外 拉钩上吊

罗绛死后,罗家的圣子之位就落在了罗芙的身上,当然……这也是罗绛的意思。

罗芙当了圣子之后,继承了罗绛的遗志,罗家公开向社会收授门人,不再走神秘路线,许多被这个乌烟瘴气的城市搞得精神脆弱的社会人士纷纷投入罗家的门下,受到此举的启发,穆容家也在一年后开始公开自己玄门世家的身份。

因为怨气横行,人间发生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一开始政府想要隐瞒,但质疑的呼声越来越高,政府也默认了罗家和穆容家的行为,有了政府的允许其他大大小小的玄门也开始有了动作,一时间整个凤凰市都掀起了一股信仰热潮,这样的热潮甚至蔓延到了全国其他的地方,不仅是民间玄门有了新的生命,国家认真的各类宗教协会也焕发出了第二春,就像罗绛当初说的一样,把一杯水倒进大海里,罗家之后再无所出,虽然确实如圣子甯所说,罗家血脉枯竭,但罗家也以另外一种姿态活了下来。

罗绛死后的第七年,穆容家的家主去世,之后由容枫继家主之位,容老爷子死的这天,罗家所有人都来吊唁。

罗芙与容老爷子感情深厚,又有师徒之情,但罗芙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伤感之情。让人意外的是,容老爷子死后,最伤心的却是穆卿。

罗芙抱着苏寒七,身上披着麻布,按照容老爷子生前的意思,罗芙已经是佛家弟子,可以不用披麻戴孝,但罗芙坚持,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别哭了,你已经哭了两天了。”罗芙跪在灵前,实在是受不了穆卿哭哭啼啼,本来守灵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旁边有人吵闹,她更加静不下心了。

穆卿红着一双眼睛,抬起头来瞪着罗芙,狠狠地擦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吼道:“你别以为你当了罗家的圣子,你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容爷爷生前对你这么好,都没见你流一滴眼泪,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容哥哥要邀请你。”

苏寒七因为累了趴在罗芙的脖子上睡觉,罗芙担心她掉下来,特意给她挪了挪位置,往前面的火盆里丢了一张纸钱,淡淡地说:“你知道师父死前对我说了什么吗?”

穆卿不知道罗芙为什么思维这么跳跃,但是因为生气,也没有接罗芙的话。

罗芙自问自答,“师父说,他本是佛家的弟子,死后尘归尘土归土,不应该以俗礼送行,但他有儿有家,已经被俗世沾染了,作为一个俗人,在死前他也开始对死亡这件事产生了恐惧,最后免不了俗,办了葬礼。我想,至少师父是去了极乐世界,我应该开心,掉眼泪只会让他老人家担心。”

穆卿听完,情绪平复了一些,“我没你那么想得通,对于我来说,容爷爷就是我亲爷爷,他走了我就是难过,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人离开我,先是爷爷、弟弟,然后是容爷爷。以前我真的不喜欢容爷爷,觉得他又凶又偏心,可是我现在才发现,一直以来保护着我们的只有容爷爷,弟弟说得对,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听到穆卿这么说,罗芙露出了笑容,欣慰地说道:“你长大了。”

末了又安慰她,“正是因为有了死亡,人才会珍惜活着的时光,也是因为有了死亡,人和人的羁绊才会更深,回忆才会变得珍贵。穆瞳弟弟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没听说过吗?天上的童子会下凡来拯救人世,任务完成了,他们也就回去了,所以他也只是回到了他原本的地方。”

穆卿盯着罗芙好半天,才呐呐地说了一句,“以前觉得容爷爷偏心你,现在看来你确实比我有悟性,也难怪容爷爷把菩提舍利传给了你。”

穆卿一直都知道罗芙很有天赋,却不想承认,这也算是她第一次正面认可罗芙的能力。

罗芙没说话,只是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穆瞳的死她并不意外,当初罗绛来找她的时候,隐隐向她透露过,只能说这两个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为了走一遭,由因及果的东西,她也只好收敛自己的情绪。

也许是罗芙的安慰让穆卿打开了心房,穆卿的话也多了起来,“你们罗家的事……,你也很难过吧,我听容哥哥说,你们罗家先后没了两个圣子,照理来说你是不应该继承圣子之位的,而且听说罗夫人是个厉害的人物,你能在她手下把罗家经营得那么好,也算厉害了。”

罗芙:“她不是那样的人,她虽然严厉了点,但对罗家也算尽心尽力,而且……芸桑姐和小二去世后,她就像换了个人,很受打击。”

“那,你能说说她们……是怎么没的吗?你们家没了人,也没报警,也不发丧,难道是抓鬼的时候没的?什么样的鬼那么厉害?难道是凶物?”

罗芙摇摇头,并不打算说这件事,“夜深了,你要是困了就先去休息一下,这里我来看着就行了。”

穆卿嘟了一下嘴,觉得自己讨了没趣,“不困,昨晚是容哥哥他们守的夜,我可没那么不讲义气丢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过你也不算一个人,有个红狐狸陪着你。”

说到苏寒七,罗芙心里有了温度,伸手抚了抚苏寒七的毛,苏寒七被摸醒,不情愿地抖了抖耳朵。

“不用强撑,守夜而已,你的诚心,师父能看到。”

穆卿也是硬气,挺着守了几个小时,但后来撑不下去了,于是在地上趴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罗芙脱下了孝服,做了早课后,就去客房睡了。

苏寒七睡了一夜,此时正精神着,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罗芙的脸,安静地守在了罗芙的旁边,等着对方醒过来。

丧礼一结束,罗芙也回到了罗家,罗欣现在也不跟容祁天天出去旅游了,罗芙以罗家圣子的身份给她找了件事做,那就是带领门人每天做早晚课,步入中年一直被容祁宠得跟个小公主的罗欣面对一帮什么都不懂的白纸门人,也开始有了这个年级应有的脾气。

听老田说起罗欣又发脾气的事,罗芙也是回之以微笑,“母亲那个脾气,也是难为门生们了。”

这话刚好被进门的罗欣听见,罗欣当下就不乐意了,上前捏住了罗芙的耳朵,“哎哟我说你这个白眼狼,要不是你给我找了这么个苦差事,你老妈能在这几年活得跟老了几岁一样?你都不知道那些个傻瓜跟什么似的,比你当年笨多了,你好歹还从小习法,背诵经文,这些人没什么天赋,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苗子。”

罗芙歪头把自己的耳朵从罗欣的手里救了出来,回答道:“妈,您就多担待一点,只是早晚课,多督促督促就行,爸爸不也在跟着帮忙吗?”

“好啊你,你的意思就是怀疑你老妈我消极怠工呗,你丢群傻瓜给我就算了,成天就跟着只狐狸瞎混,你师父说你一心向佛让我别逼你成家,这我也就算了,但是你倒是给我点盼头,相个亲也成啊,其他的凡夫俗子你看不上,我让你留意留意那个容枫,你也不愿意,你年纪这么小,想看破红尘也还早,你总得试试,不然……”

听到这话的苏寒七抬头叫了一声,表示了自己的抗议。

说白了,罗芙这又是遭遇催婚了,罗芙打断了罗欣,“母亲,您就歇歇吧,我对男女之事,真的没有打算。”

“你没打算?所以我就必须替你打算啊,你看你都多大了,老姑娘了,容枫你看不上,那……门生里也有几个年级和长相跟你般配的人,你平时授课,别老板着脸,多看看人家。”

听自己老妈越说越离谱,罗芙干脆就堵上了耳朵,念起经来。

罗欣拿罗芙没有办法,气呼呼地走了。

老田在旁边笑了笑,也离开了。

两人走后,罗芙慢慢张开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摸了摸怀里的苏寒七,想起了自己身上被苏寒七咬的那个伤口,喃喃地念,“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人身啊?”

苏寒七往罗芙怀里缩了缩,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罗芙看着她这个样子,又是叹了口气。

当夜,罗芙就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容老爷子与她对弈的场景。

容老爷子先下一子,问了一句:“如今大道兴起,你要多用点心在修炼的事情上。”

罗芙跟着下了一子,低了低头说:“人间未净,怨气四溢,地狱不空,我自然也无心成佛。”

容老爷子看了一眼棋盘,叹了口气,“心已乱,谈何成佛。”

话说完,梦境散去。

罗芙从梦中醒来,只看见苏寒七趴在自己的胸口上睡得正香,罗芙轻轻把苏寒七搂在怀里,接着睡了过去。

时间过得飞快,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罗家不再叫楼兰玉罗,而是改了名,称玉辛夷,对此罗芙的解释是这样的,罗家一直以来修正统道术,但因人间怨气四溢,道法虽然精妙,在这个时候罗芙深感凭一己之力很难帮助别人,加上许多门人因从小不受经文洗礼,天赋较差,所以翻出了楼兰古书,在找专门的文字学专家研究之后,学了一些祖先治鬼除怨的术法,教给了他们。楼兰古术跟传统道法并不相同,对于修行这件事门槛稍低,比较适合如今的现状,想要快速地培养人才,古术必然是最好的选择。

当初罗家为了修习道法改头换面,现在为了救济苍生又重修楼兰的典籍,所以名字也跟着改了也合乎情理,何况玉兰花也称辛夷花,某种程度上来说,罗家的家风得以延续,精神也能薪火相传。

罗夫人和罗欣相继去世,罗芙也开始有了白发,罗夫人在罗绛和罗芸桑死后,一直在替两个人祈福念经,死的时候还念叨着见两个人一面,这个女人强势了一辈子,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后半生也一直活在愧疚之中,让人唏嘘不已。

罗芙送走了一帮又一帮的徒弟,人世间在各方人士的努力下逐渐恢复清明,94岁时她又梦见了容老爷子。

这次不是在下棋,而是在自家的院子里,容老爷子像是等了她很久。

“你功满德就,怨气散尽,该成佛了吧。”

这样的语气真是像极了罗欣催婚时说的话,罗芙面对自家师父,又看着自己年迈的身躯,没有再瞒着,而是选择了坦白。

“师父苦心,徒儿不孝,恐怕要辜负您了,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动了凡心,有了心魔,所以成不了佛了。”

容老爷子在梦里气得差点两巴掌呼到罗芙的脑袋上,“我当初就不该把舍利传给你,你个不争气的!”

罗芙恭恭敬敬地把手上的舍利褪了下来,放在手心里,“师父对我的恩德,无以为报,是我没能坚守佛心,还请师父收回舍利。”

容老爷子别过头不忍心看罗芙,“你个小正经,也不知道谁能让人动心,你走吧。”

一阵风过后,容老爷子再次消失。

罗芙站在原地,默默说了一句,“倒不是什么神仙妃子,天人之姿,就是个傻狐狸。”

一年后,罗芙也仙逝。

作为玉辛夷的创始人,罗家门生悲痛不已,罗芙的死对所有玄门世家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对于他们来说,罗家是第一缕阳光,也是罗家带头四处奔走,解决了不少事,玉辛夷不单单是一个门派,而更像一个符号,代表着新时代开启的一声弦音,给后人指了路,也给世人护了航,对此特殊案件专案组也派人来吊唁。

生前万事,功名利禄,是是非非,都有后人评价,但对于罗芙来说,人死如灯灭,她唯一在乎的只有苏寒七。

闭眼前,罗芙怀里抱着苏寒七,脸上尽是苍老之态,她温柔地抚摸着苏寒七,“也不知道是中了你的什么邪,这么多年了,就是放不下你,我本来早就该成佛了,也不用忍受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你呀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守着你这么多年,也没有变回来,当初说断尾巴就断尾巴,你也不搞清楚我到底死没死,这下倒好,苦的就是我,我也没问过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说你傻,其实我更傻,一个人眼巴巴地守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有没有神智,能不能听懂我说话。”

想起当年的事,罗芙露出笑容,她的余生每天和苏寒七在一起,对于她来说,也不算遗憾,她嘴上虽然抱怨,可是有时候她也会想,没有得到答案也好,如果苏寒七真的恢复了人形,却是拒绝了她,她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人在死的时候,脑海里会闪过一生经历的事情,有人把这个称为走马灯,罗芙发现自己记忆里全是苏寒七,她第一次见面时小小的样子,她成人时光着身子逗弄自己的样子,她变成狐狸憨态可掬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个傻狐狸,也没有书里魅惑人心的本事,自己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啊。

想着想着,罗芙就睡着了,再也没醒来。

罗芙被葬在了狐岐山,这是罗芙生前特地嘱咐的,弟子们虽然不解,但也按照她的遗愿,把她带到了那里安葬。

后来有传言说,狐岐山一座坟墓前,老看到一只红色的狐狸,曾经有偷猎者拿了工具偷偷去捕捉,想剥皮卖钱,但那狐狸机灵得很,好多次都跑掉了,而且不久后捉狐狸的人好像还看见那狐狸长了两条尾巴,老人们都说,那是狐仙,杀了要遭天谴,偷猎的人这才作罢。

红狐仙的传说一直传了好几百年,山上甚至还有一座狐仙庙,天天香火不断,只是后来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红狐狸。

……

多年后。

一个小女孩跟着自己妈妈去狐仙庙上香,小女孩不喜欢人多,于是乘着妈妈不注意就从庙里跑了出去,因为没有地方可去,又听说狐仙庙后面有座孤坟,坟头开着好多漂亮的花,小女孩就独自去了。

找了半天,小女孩坟没找到,花也没找到,倒是把自己弄丢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她也越来越害怕,于是在一棵树下坐着哭了起来。

“你在哭什么?”

小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停住了哭泣,四处张望着。

“我在这儿呢。”

树上跳下一个小女孩,年纪跟她差不多大,长得珠圆玉润,白净可爱,就是没有穿鞋,光着脚。

小女孩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坐在这里哭啊?”

“我叫芙蓉,我和妈妈走散了。”

芙蓉没说自己是偷跑出来的,张口撒了个谎。

小女孩也没察觉,拍了拍衣服,“走散了啊,好说好说,我认得路,我带你回去。”

芙蓉大喜过望,也没注意小女孩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在这里,屁颠屁颠地就跟着她走了。

“你是在哪儿和你妈妈走散的?你妈妈是来上香的吗?”

芙蓉点头,“我妈妈说狐狸仙很灵验,特地过来求她保护我平平安安,我听说这山里有座坟,那里的花开得特别香,你知道在哪儿吗?”

小女孩想了想,问:“哦,你是说那个啊,我当然知道,不过你不害怕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芙蓉打开了话匣子,“我可是立志要拜入玉辛夷门下的,不就是个坟墓,我根本不怕。”

“那你刚才还哭。”

被无情拆穿,芙蓉也不尴尬,拍着胸脯解释到,“我只是怕黑,又不是怕鬼。”

小女孩无意中看到芙蓉手腕上的珠子,好奇地问:“这珠子好漂亮,可以送我吗?”

芙蓉看了一下手腕,有些不愿意,“这是我生下来就有的,不能送人。”

小女孩嘟了嘟嘴巴,“小气。”

气氛有点尴尬,芙蓉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是帮自己的人,也就是好心人,又是同龄的,一串珠子而已,妈妈可是教育自己,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刚巧,小女孩领她走到了上山的石阶处,告诉她目的地到了,耳边又响起了自家妈妈和热心民众焦急的呼喊声,芙蓉心道坏了,回去要挨揍了。于是她咬了咬牙,把珠子递给了小女孩。

“给你。”

“你不是不愿意吗?”

“你帮了我,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所以送给你。”

小女孩接过珠子,深深地嗅了一口气,看表情十分满意,“谢谢,我叫小七,就住在这山里,你以后常来找我玩啊。”

芙蓉点头,她也很喜欢小七。

“嗯,我妈妈在找我了,我得回去了,我会回来找你玩的。”

小七点点头,伸出手指,“拉钩,拉钩才算数,一定得来,不来就是大笨蛋。”

芙蓉和小七拉了勾。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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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和沉素第二世见面的桥段就是小七爸爸撩她妈妈的那一招,这可以说是女承父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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