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62.第 62 章

据说这是一个新的防那啥的功能,让我来试试看_(:зゝ∠)_

这批人因受过天雷惩戒,往往神识崩散,易成人鬼不似之形。薛子游想起当日在七绝崖上所见那些小鬼,那些人也曾是段明皓那般衣袂飘飘的神仙?

他再往下看。书中又说,这些人中,只有极少数能维持原貌和原本灵力,甚至更进一步,突破普通仙者可达的境界,不仅不老不死,而且身负特殊能耐,成了为仙界所忌惮的大魔头。

薛子游看到此处,正满怀兴味,忽然耳朵一动,听见门外一声轻响。他初以为是错觉,复侧耳去听,竟又听见两声,像是有人在墙外挪动什么东西。

薛子游起身,快速将两本图册归回原位,脑中唤醒八八八八,问她道:“八八八八,你能帮我把这些资料录一下吗?”

八八八八困倦地嗯了一声。

“快!”薛子游听见门外又动了一下,冷静道:“只要这张图,其他的都不需要,你有这功能吗?”

八八八八猛然精神起来:[嗯!我、我试试!]

薛子游让八八八八借他的眼睛将地图扫了一遍,确认她已经记录完毕后才探头往屋外看去,正好见那舞墨君翻过了院墙,超里头走来。

薛子游来不及好奇他堂堂院主人翻得什么墙,矮身躲到桌下,竖着耳朵听外头动静。

咔哒一声,舞墨君进了那间落锁的房间。

薛子游听那门又吱呀合上了,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夺门而出,径自翻墙而出,一路拔足狂奔,直到看不见那小院了才敢驻足停歇。

看来那门里当真有什么东西。那个什么固魂石?

一边思索一边朝住处走,途径那还魂池所在的山洞,薛子游忽然反应过来,文八斗去了那间小院,也就是说此时无人拦他了。

洞口静静的,偶尔一阵微风带起林叶晃动,扑簌有声。

薛子游闪身进到洞内,这里黑漆漆的,没照明,只前头隐约透出一点光亮。薛子游摸索前行,眼前视野渐渐开阔。

一方池,在洞穴的最深处泛着粼粼波光,竟不似死水。其上洞顶极高,开了一个人脑袋大小的圆孔,漏下几寸天光。此时天已向晚,落日的昏黄颜色尽数落进这方池水中,如一潭绰绰跳动的火焰。

薛子游既已进来了,便也不急了,缓步行至池边。

听小石头说这池水能映出人的记忆,也不知是真是假。薛子游探出头,在摇晃的池水间瞧见自己的面目,如此不过片刻,那池水忽然卷起了旋涡,晃得薛子游一阵头晕目眩,然后池水轰然而起,直冲洞顶,又轰然坠下,平静更胜方才。

薛子游再望过去,那池面上果然有所不同了:昏暗灯光,狭小的房间……还有一个少女。

薛兰兰。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在那间狭小的、闻得见隔壁炒菜味儿的宿舍房里,他和薛兰兰站在屋子两端,好似两个水火不同的阵营。薛兰兰穿着校服,背着一个五斤以上的书包,脸上那一点薄妆都给哭花了;而他坐在沙发上,脚下堆了一层烟头。

薛兰兰:“你说你戒了。”

薛子游:“就今日一次。”

随后是漫长的沉默。

这池水只有画面,而无声音,薛子游默默看着,脑子里给二人把声音补全,一字一句清晰若昨日。

薛兰兰啜泣道:“哥……哥我求你,我真的读不下去了,你让我回来吧,我陪你去做事,我去工作,我聪明,做什么都行。”

薛子游眨眨眼,“你聪明,那为什么不能用来读书?”

薛兰兰抹了把眼泪,嘲讽道:“你不是也大学读不下去,中途退了学么?考上了又有什么用处?”

薛子游垂下眼,“不一样。”

“是不一样!你退学是因为跟逞英雄,跟别人打架,你天下第一厉害!我不上是因为我没那个能耐,是不是?”

薛子游把烟头熄灭在手心里。

疼是疼的,不过还可以忍。

薛兰兰扁着嘴,一字一字哭道:“哥哥,你当年为什么要收养我?我一个人在孤儿院也挺好,出来还不是一样要受欺负?你是不是也后悔得很,后悔养了我这么一条白眼狼……”

清脆的玻璃破碎的声音,炸裂在薛兰兰的脚边。

薛兰兰畏惧地倒退一步。

薛子游还维持着一个抛掷的动作,见薛兰兰面上惊愕,连泪水都凝止在了眼眶里,平淡道:“兰兰,我从来没后悔过,也不许你这样想。”

薛兰兰掩面而泣,“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们背后怎么说我的……说我没人教养,说我是个……”

薛子游:“老师不是说他们了?”

薛兰兰冷冷笑道:“是,在班会的时候!你知道他说……说我可怜,让他们都不要欺负我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么?”

薛子游起身走近几步,薛兰兰随之再退,靠在了墙根上。

薛子游无声吐出一口气,唇角挂着丝无可奈何的微笑,低声道:“你在意他们做什么?他们值得么?”

薛兰兰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不在意?你难道不在意?是,你装得比谁都好,看着比谁都不在意,可心里呢?还不是在乎得不得了……薛子游,你才是最大的伪君子!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薛子游:“我是个混蛋,你也要做个混蛋么?”

薛兰兰只无声流泪。

薛子游又道:“兰兰,我不拦你做任何事,我只想你想清楚,自己希望的是什么。”

薛兰兰咬住下唇,忽地笑道:“我希望什么?——我希望你死!”

少女摔门而去,隔壁的炒菜的大爷被惊动,探头出来问他:“小薛啊,你家兰兰怎么了?”

薛子游:“没事,您忙您的。”

薛子游静静离了池边,那画面便忽地消散了。

之后的事不必赘述,无非是薛兰兰与他闹冷战,去了朋友家借住,薛子游自己跑上观日峰看日出,然后流年不利地摔成了一团烂肉。

薛兰兰看到他的尸体了么?

愿望实现,她可后悔了么?

薛子游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身要离去,瞳孔遽然一滞——在他身后丈许处,青年席地而坐,正歪着头打量他。

“小狐狸,你看见什么了?”金崖笑眯眯道:“可是看见你那前世今生了?”

薛子游不语——如此来去无声无息,这小子,倒绝没有比魔更适合他的字眼了。

金崖起身,又扯着他回了池边,自己愣愣注视着池水,面色时哭时笑好不精彩,可薛子游看时,池水却是空空一片。想来这画面,原是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

薛子游不动声色退了半步。金崖胸口的长生锁一晃一晃,在池面上拖拽着一点闪烁的影。

金崖忽然道:“哥哥。”

薛子游瞬息回神,可见金崖仍是俯身凝视着池水,知道他喊得乃是记忆里的“哥哥”,方松下口气。过了会儿,金崖又道:“我错了,哥哥。”

薛子游悚然。

想不到这厮还有悔过的时候。啧啧。

金崖喃喃道:“我错了。”

青年落下两行泪,顺着秀美的下颌线条滑进池水里,激起丁点波澜。金崖哭得更厉害,最后干脆抱着头在池边岩石上蹲了下来,抱着头哭作一团,活像个被人丢弃的孩子。

薛子游低头看着他。

金崖又猛然抬头,带着泪的双眸与他对了个正着。

“……哥哥。”

金崖扑过来的时候薛子游下意识想给他一肘子,但出于人身安全考虑,还是十分克制地任他抱住自己在地上滚了两圈。金崖随即变本加厉地喊着“哥哥”,两条修长的手臂像两道缧锁,沉沉坠在他身上。

“哥哥,”金崖带着哭腔道:“他们都怕我,只有你待我好。”

薛子游仍是沉默不语。

金崖急切道:“你别走了,好不好?我不做那些事了,你不喜欢的,我都不做了。”

又道:“你叫我做好人,我就做一个好人。”

做好人?薛子游漠然想——做好人哪里那么容易,有些人还真是打娘胎里就是坏人,想弃个暗投个明都有千军万马阻拦着。

金崖仿佛又忽然警醒,一双金褐色眸子里透出兽一般的饥饿,一手顺着薛子游脊背爬到他发间,狠狠一扯,迫得他扬起头,袒露出修长脖颈。

薛子游还没来得及心头一紧,便觉得脖子上一热,竟然被身上这小怪物一口咬住了。而且他咬得极凶狠,是拆吃入腹的咬法。

血很快涌出来,漫得金崖口鼻间皆是,也沾红了薛子游白色的衣衫。

痛快间混着麻木,薛子游意识渐模糊了。

“……哥哥,”金崖抬起头,冲他甜甜一笑,露出沾满他血的牙齿,无限欢喜道:“你是我的。”

“其三与其一同,皆是其主受至极之痛。不过此痛,乃非皮肉之痛,若非心死成灰,不可达之。”

薛子游将这句话咀嚼一遍,有点明白其中意味了。

就金崖的疯癫程度来看,那个要上他身的,十有□□是另一个“薛子游”。却不知这人到底因何而死,落得个如此凄惨下场。

少年又朝外张望几眼,慌张道:“不成,我……我得走了,让我家主人发现就惨了。”

“去吧去吧,”薛子游挥挥手,“哎对,你叫什么?”

少年道:“我没名字,主人都喊我小石头。”

“小石头?”薛子游哈哈笑道:“这个名字好,贱名好养活。”

少年瞪了瞪眼,“你你你”了半天,终于不敢再逗留,跺脚跑了。薛子游又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没见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只见了半壁的书,有的已然十分老旧,仿佛指尖轻轻一戳便要化为飞灰,杂乱无章地堆在书架上。薛子游随意拾起几本看着还算完好的,见那排列和句式长短,像是古诗一类的东西。

这文八斗倒还真是人如其名,是个好舞文弄墨的;跟他那个画风清奇的哥哥一比,仿佛不是一个肚皮钻出来的。

不过古诗这东西,薛子游生前没读过许多,换了副古人皮囊也一样装不来这个风雅,很快就转移注意力去了他处。他前前后后在这间屋里转了几个来回,又悄悄扒开门缝观察半晌,确信了这地方确实是无人把守的。

想必有那屏障存在,舞墨君对他也没多少防范。

薛子游静立思索半晌,终于还是按捺着心思躺回床上去,掰着手指头又算了一遍日子。十九天,搁往常他能绕着全世界飞一圈了,可这里又没有机票可买;更关键的是,就是有飞机他也不知该往何处飞。

于是定好了下一步行动的目标:先搞一份地图,弄明白所谓的南天台到底是个什么去处,然后再想办法逃脱。

想到这里,薛子游才注意到,打从到了这个世界以来,自己的知识几乎全部是被动接受的,八八八八近乎是他唯一获取信息的渠道。

当然这不能赖他不主动——他几乎日日与段明皓待在一处,可这人偏偏嘴严得很,似乎什么事也不愿叫他多知道,什么人也不愿叫他多接触。

而他因为任务的关系,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段明皓身上,一心只惦记着达成目标攒足分数,竟然也没想着要去仔细了解了解这个世界是何构造。可谓失策。

这个薛子游——他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到底是谁?

晚间那少年来唤他,说是舞墨君有请。二人顺着白日的山道缓行,途径一处黑黝黝的洞穴,三两月光洒在洞前的空地上,映出一排整齐的足印。

这洞穴与庄中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样,不似自然造物,薛子游不由多看了两眼,问那少年:“这是什么地方?”

少年道:“还魂池。”

少年说罢忽然噤声,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拖着他快步离去。薛子游早看见了那一串足印,知道他们是撞见了什么人,但不主动发问,等小石头先向他解释。

小石头气喘吁吁道:“你、你家大人看来刚进去……”

薛子游眨眨眼,方才那是金崖?

小石头不满道:“他隔几天就要来一次,每次来都要去这还魂池……”

薛子游:“一潭池水,有什么好看的?”

小石头:“大人是不允许我进这洞穴的,但是听说这池水能映出人的记忆,很容易着魔,看一眼就要入迷。”

薛子游动起了歪心思,回头将前后景物看了几眼,暗自记下。

“我们快些走吧,”小石头催促道:“我们得赶在你家大人前头到。”

薛子游:“为什么?”

小石头撇撇嘴:“……就……就不想撞见他呗。”

薛子游无声一哂,伸手在少年脑后弹了一记。少年恼火地回头看他,又慌张地转开目光。

“怎么了?”

“你……你跟前几次来的时候不太一样,”少年眉心一皱,回忆道:“原来你从来不跟人说话,我一直以为你又瞎又聋又哑。”

薛子游腹诽:要是我天天被人当成个容器养着,随时等着魂飞魄散,那还不如又瞎又聋又哑。

二人步伐不慢,转眼便到了那厅堂前。薛子游抬头一看,见其上牌匾名作“取璎阁”,新奇得很,不知何解。门廊开阔很多,与白日所见穷酸之气大不相同。进门前薛子游整理了整理表情,努力收起那挂了二十五年的天然嘲讽脸,省得再戳中金崖什么疯点。

方才他在枕上躺了片刻,就掉了一把长发。再被抓一次,说不定这头长毛就秃了。

进门一看,偌大门堂中,只有舞墨君一人,连个侍婢都不见。他立在织锦屏风后,正抬头看一幅画,看得相当认真。薛子游将他背影打量一番,觉得比自己还清瘦些,立在那里,当真有几分形销骨立的意思。

舞墨君转过身,朝他一礼,“请坐罢,”可眼睛还是不看他,似乎当他是团空气。

薛子游落座,继续作乖巧状。

舞墨君坐在他对面,一只枯瘦的手掌里包着一对玉核桃,玉质莹润剔透,反倒衬得那只手掌更加干枯。

薛子游无端想起小时候大院里那些乘凉的大爷们,人手一对这玩意儿。

沉寂许久,舞墨君终于开口道:“石头,魔君大人怎么还没过来?”

小石头应道:“方才路过还魂池,大人应该是进去了。”

薛子游没插话,只静静观察此人,觉得他有意思得很。看他白日情状,以为就只是个迂腐无趣的老头子,此时他神色,三分深沉七分平和,倒像是有什么故事。

“主人,”小石头小声道:“要不要我去把东西取来……”

舞墨君抬起一只手,示意他噤声。果然下一刻就见金崖跨进门来,面上喜气洋洋的,很像逢了什么好事,开口第一句就是:“石头呢?可拿来了?”见舞墨君犹豫不答,唇角立刻挂上了冷笑,“还真有难言之隐。”

舞墨君忙作揖道:“不敢!只是……这石头用起来忌讳颇多,想先与大人说明。”

金崖坐下,懒洋洋道:“什么忌讳?”

舞墨君道:“忌讳有二,一是当场不能见血,尤其不能溅到这石头上;其二是要择日而行,我已算好日子,下月十五最是合适。”

金崖垂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舞墨君继续道:“大人不必心急,先前几次都只有毫厘之差便能成事,此次有了固魂神石助阵,必定一举成功。”

金崖笑了笑,忽然转头对薛子游道:“过来。”

薛子游一愣。

金崖继续道:“过来。”

薛子游只好从命,起身走到他身侧,装作两眼直视地面。金崖笑道:“怎么,不是对我破口大骂的时候了?”

说罢在自己腿上一拍,狡黠道:“坐下。”

薛子游:“……”

朋友,不是开玩笑,我怕把你压着。

然而金崖却不给他犹豫的时间,扯着胳膊就拖进了怀里,下巴磕在薛子游背后,疼得薛子游身上一颤。妈的,小子下巴还挺尖。但不知道他又发得什么疯,只得安安分分地让那身量与自己相差无几的青年揽在怀里。

金崖全然不顾舞墨君那青青紫紫的脸色,贴到他耳后,吐息道:“我怎么才发现,这几日你连狐狸味儿都没了……越来越像了。”

薛子游屏住呼吸,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默背个大悲咒什么的……虽然他没读过。

金崖一手探到他胸口,嘻嘻笑道:“叫我刺得那一剑,疼不疼?”

薛子游垂下眼。

疼,怎么不疼,小兔崽子。

舞墨君装死人装了这半天,终于颤巍巍地开了口:“大……大人。”

金崖面上仍是笑嘻嘻的,指上一用力,把椅子扶手捏了个稀巴烂。

舞墨君唯唯诺诺地闭了嘴。

金崖道:“文八斗,是你傻还是我傻?择日而行……你几时还有了这等本事?你算着下月十五最好,我算着,这月十五就不错。”

舞墨君脸色巨变,冷汗如雨。

金崖道:“还有六日,你准备去罢。”

说罢将薛子游放开,起身看了看自己被木茬割得鲜血淋漓的手掌,抬手便抹在了薛子游脸上。青年嘻嘻笑道:“小狐狸,这几日你可把身体保护好了,伤一根汗毛,我把你魂魄碾成灰。”

金崖又是扬长而去。薛子游擦了擦面上的血,看见小石头满面的惊恐,估计自己此刻形象有些糟糕。回头看看舞墨君,他本就瘦小,此时受了惊吓,整个人快要缩进椅子里。

薛子游眨眨眼,对吓傻了的小石头道:“小石头——送我回去罢?”

小石头忙不迭点头。

金崖此时却变了脸色,一对柔波粼粼的眸子扫过来,伸手招呼,“你,过来。”

那小鬼战战兢兢地走到他身边。

金崖问:“你方才用哪条腿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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