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铁马冰河入梦来

第110章 铁马冰河入梦来

牧昆鹏看到他睁开了双眼,顿时喜形于色,他回头喊道:“仲玉醒了,仲玉醒了!”

闻言,叶沛和武家兄弟一起挤到了床前。

此时叶沛已经激动的流下了眼泪,他握住自家兄弟的手,关切的说道:“翎儿你终于清醒了,如果再不醒来兄长可真要急死了,现在身上感觉如何?”

“我还好,可能是睡得久了,这身上酸痛的很。”牧仲玉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坐起身来。

“可不嘛,至今你已经睡了一个白天,还有两个晚上,我真是没有想到,你这只小耗子还挺能睡的,幸亏你醒了,如果晚醒一刻,你就会看到我横尸在你的床前了。”武邑站在床头,抱着双臂开了腔。

“为什么?”牧仲玉顿时蹙眉问道。

“因为你的兄长叶沛认为你一直昏睡不醒是我下手太重了,他要和我拼命呢。”

“就是啊,刚才他们两个差一点儿就打了起来,幸亏被我拉住了。”

武阳接过了武邑的话茬,他握着牧仲玉的肩头,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对兄弟的打击很大,但我还是希望兄弟的双眼依旧清澈明亮。”

牧仲玉望着四位兄长充满关怀的目光,回想到刚才的梦境,不由得轻叹了一声,他说道:“谢谢四位兄长的关心,我会努力挺过去的。”

此时窗纸已经泛白,牧昆鹏搂住牧仲玉的肩头,说道:“马上就要天亮了,既然玉儿醒了,那就随兄长回家吧。”

“出来这么久了,是该回家了。”牧仲玉眼望窗外,喃喃自语。

叶沛望着失魂落魄的自家兄弟,不由得悲从中来,半晌才问道:“关于如何发落季岩鹤,陛下还在等待我们兄弟的意见,翎儿的意思是杀,还是饶过?”

“现在季秋已经没了,作为父亲的他,恐怕此刻早已是心如死灰,杀与饶过还有什么区别。”牧仲玉幽然说道。

“那兄弟的意思便是饶过了,我这就去告诉陛下。”武阳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此时赵恪已起床梳洗完毕,他正准备去看望一下牧仲玉,忽见武阳走进他的房间,于是便问道:“叶翎是不是已经醒来了?”

武阳点了点头,而后说出了牧仲玉对于如何发落季岩鹤的意见。

赵恪听罢,低头沉思片刻,最终说道:“朕可以留他一条性命,但是这金雀门不能再让他执掌下去,朕打算将金雀门交给叶翎管理,你认为如何?”

武阳急忙摆手答道:“不可以!”

“为何?”

“因为叶翎资历尚浅,难以服众,金雀门中数千名门人又都是季岩鹤的嫡派弟子,陛下此时走马换将,恐怕会引起这些人的不满,我看不如还令季岩鹤继续担任掌门之位,如此一来显得陛下胸襟宽广,不计前嫌,二来经过此事,我料季岩鹤必定会痛改前非,更加尽心尽力的效忠朝廷。”

听完武阳的建议,赵恪有些犹豫,他说道:“季岩鹤如果能死心塌地的效忠朝廷,朕当然求之不得,但是朕担心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日后他再作出反对朝廷之事又该如何?”

“我料他不会再作出此事,季岩鹤之所以投靠赵崇信是为了保护他的女儿,如今他的女儿已死,他没有理由再背叛陛下。”

“那好吧,朕就看在叶家兄弟的情面上饶他一命。”

赵恪说完站起身来到了牧仲玉的房间,他先是安慰了牧仲玉几句,而后又命人唤来季岩鹤,当季岩鹤走进青竹馆,赵恪居然不认识他了。

眼前的季岩鹤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失去女儿孤独悲伤的老人,他面容憔悴,目光呆滞,形如枯槁。

见此,叶沛心中升起了一股悲凉之意,他来至季岩鹤身前,问候道:“季叔,你还好吧?”

半晌,季岩鹤才呆呆的回答道:“好与不好,你不都看见了。”

这时赵恪站起身,神情严肃的对他说道:“关于你伙同赵崇信逼宫一事,朕本意是要诛杀你的全家,但看在叶家兄弟为你求情开脱的情面上,朕决定宽恕你犯下的罪过,并且还将这金雀门交给你掌管,你是否愿意继续为我周山国效忠?”

“陛下认为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效忠于朝廷吗?我的女儿没了,我活着也没有意思,我请求陛下还是杀了我吧。”

赵恪发现季岩鹤在说这番话语的时候神情呆滞,二目无光,看来季秋的死确实给了他沉重的打击,他现在这样一副万念俱灰的状态如何掌管偌大的金雀门,赵恪紧皱双眉望向了武阳与叶家兄弟。

叶沛在旁劝道:“季叔,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九泉之下的季妹妹安息,我看你就接受陛下的决定继续掌管金雀门吧。”

季岩鹤抬头望了一眼叶沛,依旧死气沉沉的说道:“知易行难,女儿是我的命,现在我的命都没了,你让我怎么活?”

“只要心中有了一份责任,自然能活下去。”一直静立窗前沉默不语的牧仲玉突然开了口。

他来到季岩鹤面前,屈膝跪了下来,叩头说道:“我想请求您一件事情,我要迎娶您的女儿,希望您能够成全我们。”

牧仲玉短短一句话犹如一声惊雷一般立刻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就见季岩鹤呆呆的看了他半晌,而后吃惊的说道:“你不是在说胡话吧?我的女儿已经死了,你怎么能娶一个死人作你的妻子。”

牧仲玉郑重回答道:“我现在清醒的很,这个决定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我不管她是生是死,我都要迎娶她,因为我不能让她成为鬼域中的一名孤魂,我要给她一个名分,一个归宿,我要把她葬入凤凰岭中。”

听完牧仲玉的这番话,季岩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一腔悲伤之情,他羞愧满面,泪如雨下,他一把抱住了跪在他面前的牧仲玉。

“翎儿,季叔对不起你,对不起……”

现在的季岩鹤除了致歉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这句对不起也惹得叶沛湿了双眸,他弯腰扶起季岩鹤,含泪问道:“如此说来,季叔是答应翎儿的请求了?”

季岩鹤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点头说道:“我没有意见,只是苦了翎儿。”

牧仲玉微微一笑,答道:“能和秋妹妹成为眷属,我丝毫不觉得苦,刚才我去了一个地方,在那里我见到了她。”

闻言,季岩鹤眼中顿时亮起了一抹光彩,他急急问道:“你在哪里寻到了秋儿?快告诉我!”

“阴间地府,黄泉路上,她给我们的孩子起名为云儿,她还嘱托我一定要好好的养育他,所以我还想接回云儿,不知您是否舍得?”

季岩鹤一听牧仲玉要接回孩子,心中顿生不舍之意,但是他还是忍痛回答道:“你是他的父亲,我怎能强行霸占着你的孩子,现在你就随我到静心院接回他吧。”

牧仲玉跟在季岩鹤身后来到静心院,从季夫人的怀中接过了他与季秋的孩子,他望着眼前这个弱小的婴孩,心如刀绞。

牧仲玉强忍心头的悲痛,小心地将这个孩子抱在怀中,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云儿,爹来接你回家了,从今往后,你就是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在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超度之后,季岩鹤择良辰十里红妆“嫁女”。

就在朵朵碧桃又染红了天边之时,牧氏昆仲回到了凤凰岭中,柳如意带领着所有仆人早已迎候在武云山庄的大门外。

看到队伍到来,柳如意迎了上去,她抱住了牧仲玉,轻抚着他的后背,柔声说道:“兄弟不要悲伤,还有嫂嫂在呢,我们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牧仲玉含泪点头应道:“有嫂嫂在,仲玉什么都不怕。”

三日后,牧仲玉抱着儿子牧季云将季秋葬在了那片碧桃林中,那天,他在季秋的墓前静立良久,一直到夕阳西下才恋恋不舍的返回武云山庄。

从此后,一向喜好热闹,活泼好动的牧仲玉性子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他每日里除了练习功夫之外,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照顾他的儿子。

暑去寒来,陌上花开,不知不觉间牧季云已是一个三岁的孩童。

这天黄昏时分,牧仲玉正在自己的院中照看儿子玩耍,忽见武邑从院外走了进来。

武邑进院之后便笑嘻嘻的向牧季云招手说道:“云儿,到伯父这里来,伯父这里有好东西呦!”

武邑是武云山庄的常客,牧季云对他非常熟悉,所以在听到武邑的呼唤后,马上蹦跳着扑到了武邑的怀里,他扬起一张红扑扑的笑脸,甜甜的唤了一声,“三伯伯!”

武邑抱起了牧季云,又从身后掏出一只用陶泥烧制的彩色小老虎来,笑着说道:“这只小老虎是伯父亲手烧制的,云儿喜不喜欢?”

“喜欢。”

牧季云抱着这只虎虎生威的小老虎,稚声稚气的回答道。

牧仲玉来到武邑身前,含笑说道:“邑哥哥每次都给云儿带来这些好东西,这样会把他惯坏的。”

“我愿意,你想要还没有呢!”

武邑笑着白了牧仲玉一眼,然后又十分宠溺的用手轻轻捏了一下牧季云的小脸蛋。

牧季云咯咯地笑着,他一手抱着小老虎,一手搂住了武邑的脖子,向武邑撒娇道:“三伯伯,陪云儿去捉迷藏,好不好?”

武邑一笑,说道:“好啊,不过要等下次了,伯父马上要走了,等下次伯父再来山庄陪云儿玩骑马打仗,好不好?”

“不好!不好!”

牧季云顿时扁了嘴巴,武邑一见,马上笑着对牧仲玉说道:“你们两个真不愧是父子,这神情真是一模一样啊!”

“邑哥哥就不要再说笑了,你要去哪里?”牧仲玉从武邑怀中抱过了儿子牧季云。

“最近北方不太安宁,所以圣上命我去戍边,三军已经开拔,我这是绕路来向兄弟辞别,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我们各自保重吧。”

闻言,牧仲玉心中一惊,他蹙眉问道:“北方起了战事?邑哥哥是圣上身边的近臣,圣上怎么会令你去戍边?武阳兄长也同意你去吗?”

武邑点了点头,紧皱眉头说道:“北方的战事一直打打停停,战火从来就没有熄灭过,在去岁寒冬时分,圣上又得到消息,我们的邻国大夏王庭联合了江湖上的一些亡命之徒在北方边塞各地杀人放火,残害乡里,现在北方各郡已是民不聊生,圣上深思之后,决定派遣我赶去北方戍边,同时圣上还派人通知了你的岳父季岩鹤,不日之后,他也会带领门中弟子赶赴北方肃清匪患。”

听罢,牧仲玉心中顿生不忍别离之意,他抓住武邑的手,不舍的说道:“听闻那个北方啼饥号寒,滴水成冰的,邑哥哥一定要保重身体……”

还未等牧仲玉说完,武邑就一摆手,说笑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的脾气,我最烦听到诸如此类的话语。时间紧迫,我该走了。”

武邑说完又亲了一下牧季云的额头,转身便往外走。

“邑哥哥请等一等,让我和云儿送送你!”牧仲玉在后面喊道。

闻言,武邑停步转回身,笑道:“别介,我可不希望看到一副执手相看泪眼的场面,这会子起风了,不要让云儿受凉,快回房间吧。”

“三伯伯,你一定要早些回来!”牧季云挥舞着小手向武邑喊道。

“好!”

武邑笑着对父子二人挥了挥手,转身快步离开了这所院子。

这天晚上,牧仲玉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骑着披着铁甲的战马跨过冰封的河流,驰骋在北方千里冰封,辽阔无边的大地上。

梦醒之后,他望着桌上的青玉神鞭与离殇宝剑终于脸上现出了一抹微笑。

他重新换上了三年前脱下的那件暗红色锦衣,告别亲人,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去往北方的征途。

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他好像看到了远方的武邑正在含笑向他招手。

(上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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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间鬼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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