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唐甄故，将死之人其言善
“娘娘的意思是要从大皇子下手吗？可是大皇子终日在玲珑轩里由奶娘照顾着，该如何解决？”华湘问道。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钱财使唤不了的。你去买通玲珑轩里的奶娘，让她按照本宫的意思来，不过不要做得太明显，本宫从江南那里得了一味慢性毒药，你让奶娘每日掺一点在大皇子的饮食中，不过数月，他必然夭亡。”沐笙道。
华湘一听，应了一声，此刻沐笙又说道：“皇上已经在查唐甄之事了，本宫担心唐甄嘴不严实，寻思还是得想个办法才是。”
“娘娘的意思是？”华湘似有所想。
沐笙道：“你去江南那儿寻一味温和的毒药来，放入莲子粥里，给唐甄送去。”
“诺。”
次日潇湘殿里，唐甄刚刚睡醒，香穗正服侍她用药，便听到外面有人通传，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华湘来了。
唐甄一听，心中却是纳闷起来，道：“华湘这时候来干嘛？”
她虽然是心中起疑，但还是让人将华湘请了进来。
华湘身后跟着一个婢女，婢女手中端着一碗莲子粥。华湘见了唐贵人，行礼之后，笑道：“唐贵人，皇后娘娘让臣妾送来这一碗莲子粥，给贵人补补身体。”
说罢，华湘便令婢女将莲子粥呈上去，香穗赶忙接了过来。唐甄心有疑惑，却未表露，只谢道：“多谢皇后娘娘好意了。”
“莲子粥已送到，奴婢就先告退了。”
待华湘退了出去，唐甄才将目光落到那碗莲子粥上，道：“去拿银针来。”
香穗一听，本是诧异，随即明白过来，道：“奴婢这就去。”
香穗拿来银针，按照唐甄的嘱咐，将银针插入粥中，毒针的针尖部分竟然是慢慢地变成了黑恶。
香穗看的心中一惊，惶恐地朝唐甄望去，轻声道：“贵人，皇后娘娘……”
“她的意思我早看出来了。”唐甄叹了一声，道，“我没有料到皇上那么相信玉妃娘娘，不仅未动她分毫，反而让人彻查此事，倘若此事彻查到皇后娘娘头上，那么皇上对她以往的印象都会烟消云散的。”
“皇后娘娘也不能想要害死贵人您啊！”香穗道。
唐甄轻笑一声，道：“我若死了，她就可以说我是失子心痛，自尽而亡，反正什么事也没有。”
“那贵人如何打算？”香穗问道。
“将这碗莲子粥端过来，”唐甄吩咐道，“另外，你去请玉妃娘娘来一趟，要隐秘些，就说嫔妾有要事和她说。”
“诺。”
沐筱待在玲珑轩里，几日未出，今天香穗突然神神秘秘跑来玲珑轩，说是唐甄要见玉妃娘娘。
沐筱心中一愣，虽有疑虑，却还是让若瑄陪着，前去了潇湘殿。
潇湘殿里，唐甄依旧是靠在床上，只是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她的面前端放着一个空碗。
香穗看到那个空碗时，顿时一惊，扑倒在唐甄床前，泣道：“贵人，你怎么把这碗莲子粥给喝了啊？”
唐甄苦笑一声，朝沐筱看去，道：“请玉妃娘娘恕嫔妾身体有恙，不能给娘娘行礼了。”
沐筱本是因为她诬陷自己而略感气愤，可是此刻看到唐甄病容憔悴的模样，她倒是有些不忍心了，轻步群走了过来，香穗连忙端来座椅给沐筱坐下。
沐筱眼神微微一动，朝唐甄问道：“你喊本宫来，是有何事？”
“臣妾是想给娘娘赔罪，请娘娘不要记恨臣妾诬陷您的罪责。臣妾也是迫不得已啊。”唐甄说着，突然咳嗽起来，香穗连忙为她轻拍后背，舒缓气息。
沐筱诧异，道：“迫不得已？”
“臣妾因身体因素，此胎不保，御医说只有两月便要流产，皇后娘娘因此让臣妾想办法用此胎来扳倒玉妃娘娘。那日玉妃娘娘好心送来鸡子粥，臣妾本是感念不已，可是迫于皇后娘娘的压力，臣妾在鸡子粥中加了红花，以此服下。”唐甄一字一句将实情都吐露了出来。
沐筱一句一句细细听着，整个人都变得惊恐起来，瞳孔瞬间放大了数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姐姐会害自己。
“你说的都是真的？”沐筱仍旧抱有一丝疑虑。
唐甄轻笑一声，道：“娘娘可记得您当初早产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娘娘早产的缘由，难道娘娘不奇怪吗？”
经唐甄这一番提醒，沐筱一时想了起来，连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道：“难道这也是姐姐所为？”
“臣妾初进宫时，献给皇后娘娘一株北方天山红雪莲，雪莲虽是滋补养颜的好东西，可是孕妇在孕期是不能用雪莲的。而娘娘的汤药里正是被皇后娘娘让人放了红雪莲。本是要娘娘流产的，可是没想到让娘娘早产了。”唐甄道。
沐筱一脸的惊恐，两只眼睛已经充满了泪水。她清楚地记得当日在永安殿看到红雪莲时，问过姐姐，姐姐的神色闪烁，确有猫腻。
唐甄继续说着：“皇后娘娘不满皇上偏爱玉妃娘娘，且玉妃娘娘生了大皇子，皇后才会如此。”
“够了。你所说的本宫为什么要相信？”沐筱仍旧是不愿意她所说的话，尽管她心中已经明白过来了。
唐甄忽然口吐鲜血，倒在床上，“贵人。”香穗一看见唐甄毒发，竟是哭泣起来，跑过去连忙扶住唐甄。
就连沐筱看到她忽然流出血来，也是吃惊不已。
唐甄任由嘴角的血缓缓流着，道：“皇后娘娘怕皇上查出陷害玉妃娘娘的事情，就让华湘送来了这碗有毒的莲子粥，臣妾自知逃不过一死的命运，已经服下了……”
她朝沐筱看了看，竟是笑了起来，道：“臣妾已经是将死之人，难道玉妃娘娘连一个将死之人的话都不愿意相信吗？呵呵，其实臣妾把这些告诉娘娘，并非是要娘娘报复皇后，而是想让娘娘多留些心眼，多多小心皇后娘娘的手段。”
话语说完，唐甄忽然又吐了许多鲜血，眼看气息奄奄，快要不行了，沐筱连忙吩咐身边的下人，叫道：“快去宣御医！”
唐甄连忙阻止，轻轻笑道：“娘娘，臣妾已经不行了。臣妾请娘娘过来，皇后娘娘并不知情，臣妾也是为了娘娘着想。”
沐筱道：“你是皇上的贵人，即使位分不如她，她又有什么资格随便取的姓名？”
沐筱的眼神中充斥着对姐姐的愤怒。
“她还是当初那个心地善良的姐姐吗？”沐筱朝唐甄看去，唐甄的气息已经接不上来了，挣扎一番，忽然就死了。
“贵人，贵人！”香穗急切起来。
沐筱轻轻探了她的鼻息，却发现她已经没了气息，轻轻说道：“她已经去了。”
沐筱神色失落地走出潇湘殿，对身边的人道：“去禀告皇上吧，就说唐贵人失子心切，已经殁了。”
“诺。”
沐筱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玲珑轩，若瑄紧紧扶着她，生怕主子一个不小心就跌倒了。
回到玲珑轩里，沐筱坐倒在席上，眼神中多了几分空落，叹道：“太可怕了，姐姐太可怕了。枉我一直那么地信任她。”
“娘娘，您要坚持住，唐贵人既然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娘娘，那就是希望娘娘能够防范好皇后娘娘的手段啊！”
“娘娘，不如咱们将这些都告诉皇上吧。皇上若是知道了，一定会严惩皇后的。”宛儿说道。
沐筱轻轻流下几滴泪来，道：“她毕竟是本宫的姐姐。本宫真的不愿意她到最后什么都失去了。”
沐筱的言外之意，宛儿和若瑄都懂了，即使到了这一步，沐筱还是不愿意去亲手扳倒自己的亲姐姐沐笙。
萧允琰得到的消息是唐贵人思子心切，殁在了潇湘殿中，不禁有些感伤，着礼部追谥唐甄为琪嫔，按照妃子的礼仪厚葬，一面又派人将消息报给唐甄的父亲唐蔡。
“皇上驾到。”玲珑轩外，一声传唤。
萧允琰带着全仲来到玲珑轩，一进屋子，却见沐筱坐在席上低头难过着，脸色也显得苍白消瘦了不少，不禁问道：“你的脸色怎么了？”
“皇上，臣妾……臣妾不过是为琪嫔的去世而感到难过罢了，让皇上看到真的是太失礼了。”沐筱轻轻说道。
萧允琰道：“你都能为琪嫔如此难过，可是皇后那边却似乎无动于衷，论起国母慈心，笙儿和你比起来，真的是差的太多了。”
“姐姐毕竟是国母，要管理后宫的诸多事宜，臣妾与她怎么能比呢？”沐筱说道，“臣妾不过是待在玲珑轩里，无事可干，就想的多了些罢了。”
“朕知道你看不了宫里的每一个人死去，只恨在这皇宫里，朕没办法为你掩盖掉那些血腥的、令人难受的画面。”萧允琰道。
沐筱轻抹眼泪，问道：“皇上，琪嫔中毒流产之事可曾查明了？”
“朕已经让全仲吩咐下去了，过段时日该是有结果了。”萧允琰道。
须臾，有下人呈来一份奏报，全仲看过后，面色一惊，随即将之交给萧允琰，拜道：“皇上，查出来了。”
“如何？”萧允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