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他是蠢，还是聪明
客栈。
“主子，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那个小厮看着顾殷，恭敬地问。
顾殷的面色凉凉的，现在他的身边真真是什么都没有了，连那个他一直以为和他是一路之人的苏意，也背叛了他。他想，成王败寇也是时候做一个了结了：“给本座准备纸笔，本座要给我们南耀的皇上，下战书。”
那人一愣：“战书？”终于要和那个皇上正面交锋了吗？
不得不说，这一天，他们等了好久好久了！他的脸上明显摆着兴奋。
顾殷瞥了他一眼，挑眉：“怎么，你似乎很高兴？”
那人一愣：“难道主子您就不高兴吗，这可是您准备了许久的啊！终于到了可以一决胜负的时候了！主子，我们应该如何部署？”
可顾殷没有马上开口，只是目光微微看向远方：“可是怎么办呢？本座只想自己与他一决胜负，没有带上你们的打算。”顾殷向来独断专行，根本不给那人半丝机会，话语刚落，人就消失了。
这本就是他和顾钰二人的事情……
那人已经完全愣在了原地，难道主子不是想要与那皇帝两军交锋，才培养了他们吗？
顾殷也不知道为什么了。明明原本的目的不是这样啊，可能是他累了吧，只想将一些事情了结即可。
他杀了他，或者他杀了他，都无所谓了，总归他二人之中必须得要死一个，这个一生的恩恩怨怨才会结束。
这一日，他便将这一封战书托人送了出去了，顾钰收到的时候，黎若已经躺在他的身边睡熟了，顾钰蹙着眉。
尤影十分不平：“皇上，顾殷实在是太猖狂了，居然想单独约皇上出去，皇上，属下派人一起在这上面写着的地方埋伏下去，就不相信解决不掉他了。”
他的眼中是决绝，是对顾殷完完全全的失望，这个殿下，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殿下了。
“罢了，朕独去即可。”顾钰淡淡地开口，尤影一愣：“不行啊皇上，若是有埋伏的话可如何是好啊！顾殷此人。早已经丧心病狂了，会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再加上他还擅长毒术，皇上若是肚子前去，甚有可能吃了亏，小郡主也会担心的。”
尤影瞥了一眼从来被皇上呵护着的小郡主，心里叹了一口气。
“是了，尤影，这件事情替朕瞒着若儿，虽责她喝下了解药，但是见效还没这么快，这阵子，正是身子虚的时候，她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子，估摸着又要耐不住自己的性子跟来了，倒时候难免受伤。”
皇上可真是太关心小郡主了，从来对女子是漠不关心的，唯独却对小郡主事事上心：“是皇上，属下明白。”
尤影退了下去，屋里仅仅只留下了黎若和顾钰二人，他的唇边勾起了细微的笑意，将身边的小丫头搂在怀中。
就是喜欢若儿离他这么近，自然是越近越好的。
顾殷的那一件事情，这么长日子了，也是该有一个了解了，虽然确实是皇室当初对不住他，但是也已经还的差不多了。
当初与那件事情有直接关联的人，大多都已经死了，皇太后也被他杀死了，现在只剩下他了。
其实顾殷的恨完全就是情有可原的，顾钰明白，对于这个孪生弟弟，他更多的还是无奈。
明日。就好好清算清算这一笔账吧。
次日，黎若转醒的时候，顾钰早就不在了，她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这段时间顾钰一般都陪在她的身边，因为心疼她经历了太多事情。
但是黎若也不会因此就想七想八，毕竟顾钰是一国之君，怎么可以只顾着儿女情长呢？
对于顾殷战书此事，丝毫不知。
黎若再看见顾钰的时候，是在午膳的时间，顾钰在和几个官员们商量完事情之后，便回来和黎若一同用膳。
二人交谈了几句，顾钰又匆匆离开，他今天可真忙啊。
就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宫里面，黎若呆了大半天，也再没有看见顾钰，只知道他去忙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便真的不得而知了。
黎若找了好几个下人问也没有问出什么，这下子顾钰在做什么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这么神秘啊！黎若愈发有些好奇了。
她正在皇宫里闲逛着，远远地听见有两个下人在交谈什么，好像在谈什么侯爷，淑妃的，她蹙了眉头，躲在了一旁去听。
“你说今儿个侯爷真的会将那皇帝给拉下来吗？”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八卦道。
另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脑袋：“哎我说你这不是废话嘛！”
黎若再远处听着，只是皱了皱眉，什么意思，要把顾钰从皇位上面拉下来？要她说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嘛，这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个劳什子侯爷是个什么东西！
“换在平日里我也不信。”男子幸灾乐祸地道：“要不是那位大人叫皇帝一个人去见面的话，咱们侯爷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机会，这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黎若整个人僵住了，那位大人……除了顾殷，她再想不到别人了，没错，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顾殷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啊！难道一定要闹得一个天翻地覆才会甘心吗？
听这二人的意思，看来那个侯爷也打算在这个时候插上一脚了？黎若的拳紧紧攥起，杀了谢炎华，现在便又打算要杀了顾钰吗？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
“你们说，谁渔翁得利？”黎若默默地从暗处走了出来，二人猛地愣住：“小，小郡主？”
女子挑眉，双手备到最后，满脸的天真烂漫：“你们刚才说谁渔翁得利。本郡主很想知道呢！”
二人相视一眼，心知事情败露，觉得眼前女子不过是个小女子罢了，杀人灭口是很简单的，便朝黎若扑了过来。
“不自量力。”黎若微微笑了笑，只听见骨头的脆响，黎若一手擒住一个男子的手腕，狠狠地向后掰扯：“啊！！！”
杀猪一般的尖叫声响起，黎若松手，摇了摇耳朵，一脚踹开了想再与她周旋的。另一边擒住了男子的颈脖，一点一点地将空气挤出他的肺部。
“本郡主想知道，你们说的地方，在哪里？”她的声音冷得不能再冷了，看着二人的目光就仿佛看着两个死人似的，让人十分瘆的慌。
二人死也不会想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居然会有如此彪悍的身手，黎若已经因为药力的缘故虚弱上了几分，可对付两个渣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快说！不说的话，本郡主便杀了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二人一颤，自然知道她不是在说废话，他们现在都正疼的恨不得在地上打滚的。又怎么敢再招惹她：“小郡主，小郡主饶命，小郡主饶命啊！”
“说！你们要是敢骗本郡主的话，会死的比你们不知道更惨！”
二人连忙摇头：“不敢不敢，小郡主，奴才们知道，知道……”
黎若这才松开了其中一人：“那便赶紧给本郡主带路！”他们连滚带爬地给黎若引路，她的眉头越蹙越深，这么重要的事情，顾钰为什么不告诉她啊！
……
顾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什么话也没说，眼前的气氛安静地尴尬。
“真没想到，我二人一起长大，现在却到了什么都说不出的地步了。”顾殷到底没有顾钰来的冷漠，反而是熟稔的找了话题。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想做就做吧，你又何须伤害那么多人？”
顾殷冷哼一声：“有那么一些东西，不是不择手段就永远都做不到，得不到，因为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那么好的命。”
二人像熟人一般地攀谈的，好像是多年未见面的旧友，只是这下面深谙的风起云涌已经十分明显了。
“所以你便利用谢玲珑，利用苏尧，杀死母后……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别说我母后，那是你的母后，我没有母后。”顾殷的语气冷淡到残酷：“顾钰，我有的时候真的恨死你了，如果不是你，如果没有你，我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就不会被毁了容貌送出宫来了。
“朕本没有跟你争的想法。”顾钰实话实说。
顾殷冷笑了声：“是吗？”二人的长相相似度将近百分之百，这样的场景看起来倒是有些诡异：“你既然无心跟本座争，那么这些东西本座也便不用你还了。只有一样，本座必须要拿到手。”
顾钰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灼灼，大约猜出了她想的什么
“顾殷，你不要痴心妄想，唯独若儿朕绝对不可能交给你。”
一瞬间之后，前面所有压抑着的平静全部破功，顾殷拿出了一柄剑：“如果本座偏要抢呢？”
“那就要看你，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了。”顾钰也毫不示弱。
一栋楼里空空的，唯独听见打斗的声音，又惊悚又有些许骇人。
两个人几乎没有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火势蔓延到了里面，顾钰蹙起了眉头，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蔓延起来的浓烟，还有火红火红的火焰，看向顾殷：“你竟然纵火？”
他走神的这一瞬间，差点被顾殷伤着了，顾殷明显也是愣了愣，不知道这火势是什么情况。
顾钰的脸色不好看，打斗竟然一直也没停下，顾殷的眼中有几乎毁灭天地的快意。
虽然不知道是谁放的火，但是也挺好不是吗？一场火将所有的一切烧一个干干净净不是也正好吗？
外头的尤影带着一众士兵刚赶到的时候看见这一场熊熊的大火，也愣住了。
“怎么走水了！”他听见有人惊呼，连忙挥手：“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进去救火！将皇上救出来！”
他是如何也想不到顾殷竟然会做的这种地步，想要与皇上一同同归于尽啊！在宫中侍卫就要闯进去的时候，一群人包围住了他们。
“我看你们还是不要想着去救皇上了，好生自救一番吧。”尤影看着眼前之人，脸上出现了不敢置信。
“侯爷？”他为什么会在此处啊！
那人朝他点了点头，尤影恨不得上前两步将她的头给拆下来：“侯爷您这谁在做什么？”
那人的哈哈大笑起来：“本侯要做什么不是已经非常明显了吗？”
尤影被一噎：“侯爷你可知道，你现在若是不放开的话，是死罪！”
他很快就要有机会登基成帝了，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本侯倒是很想知道本侯需要怕什么。”说着。他挥了挥手，他的手下便涌了上去。
黎若刚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看着哪一栋楼里的熊熊大火，她的心猛地跳了，顾钰和顾殷，莫非还都在里面。
两个引路的男子一看见自家的侯爷就在眼前，正打算喊，黎若手中的长剑就已经贯穿了男子的胸膛，另一个看见这一幕，闭上了嘴。
黎若顾不上火势，只好一股脑儿地向前冲去，也不顾火势的大小进了那栋楼，一进去便被浓烟呛住。
“咳咳咳咳！”黎若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直都停不下来。
顾钰就在这里面！黎若不知道他会不会出事，内心满满地焦急，一路狂奔进去，好机会差点被掉下来的房梁砸到，索幸都一一躲过了。
“咳咳咳咳！”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只远远地看见二人还打在一起的模样，心里真心无语，都什么时候了。打架还能比保命重要吗？黎若是真的搞不懂这些古代人。
许是她的咳嗽声太明显了，两个男人竟然齐刷刷地看了过来，齐刷刷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样还真是很尴尬啊，两个长得本就一模一样的人，表情也是一样的，换做寻常人几乎分不出谁是谁，可她偏偏可以。
“别打了，赶紧走吧！咳咳咳！”她挺受不了这样的浓烟的。
顾殷看着她，一步步朝她走过来，黎若一愣，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只看见他站定在黎若的面前：“只要你跟本座走，本座便不打了。”
黎若差点被气背过去了，这可是自己的小命问题啊：“我告诉你们，这些烟雾会让人窒息的。”她看了顾殷一眼：“你走不走，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她上前走，欲要与顾钰一起走，只是没注意到边上一块房梁要倒塌下来。
顾钰注意到了，想将她推开已经是来不及上前了：“若儿！”
顾殷明显也注意到了，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离她很近……
在黎若反应过来的时候，逃开已经要来不及了。她能想象这东西压在她身上的痛苦，也知道这次可能要必死无疑了。
可是了黎若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顾殷居然会推开她，可是推开了她，他自己就来不及躲开了啊
黎若还来不及回头，就听见了吗重物倒地的声音，听见刺啦的灼烧声。
什，什么？
这一幕让黎若惊呆了，顾钰也不敢相信。
黎若瞳孔微缩，默默的转头看向身后。火星还在到处飘着，可她的心里……有一种比浓烟还让人窒息的感觉。
她问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自然知道烧焦的是什么，顾殷的后背黑了一大块儿了，他的表情非常痛苦，非常非常痛苦，脸上像是被水浇过似的，全都是汗……
黎若突然有点儿害怕，很害怕：“顾殷！你干什么！”
他忍着剧痛，让自己清醒，他快要支撑不住了。越是撑不住，越要清醒才行……
“小若儿，不要怕，过来。”
他好似吊着最后一口气似的强撑着，黎若不敢停留半刻，走了过去，蹲了下身，只听见他停在她的耳边：“你还欠我一个承诺呢，记得吗？”
顾钰在远处心情十分复杂，火势大了起来。
黎若一愣，那个人。竟然是顾殷吗？仔细想想也是啊，这个世界上除了这个男人，好像也没有谁会做出那么奇怪的打扮。
“现在是你还我承诺的时候了。”他伸出一只手，仿佛用尽全力地勾住了她的颈脖，将她向下一勾，黎若瞪大了眼睛，她的唇，碰上了他的。
她不敢想象后面的顾钰是什么表情，男人突然笑了：“终于还完了，你和他，快走吧……”说完这句话。他手松开，累极了似的松开了手，闭上了眼睛，黎若早就忘记了该如何动弹。
顾钰走了上来，将横抱了起来，往火场外走去，身后的一切，都快被烧成废墟，那一道身影也早就被淹没了。
黎若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感觉出了火场的。
顾殷，也死了？为了她？她那么讨厌那么嫌弃的男人，为什么会愿意为她去死？
黎若不懂了。
外头。尤影几人明显占了劣势，可那位侯爷似乎很没想到顾钰能活着出来，看见他的时候，脸上露出来了明显的不敢置信。
“皇上，侯爷叛变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黎若想，这几个日子怎么这么波折呢？
想起谢炎华，黎若的拳紧紧攥住了，顾钰将她放下之后，她便抢夺了尤影手中的剑：“畜生！受死！”
男人没想过这个丫头居然是个会功夫的。脸上出现了意思兴味：“想不到黎宥居然养了你这么一个厉害的女儿啊！”
黎若冷笑一声：“我可不是黎宥的女儿。”
“啊啊啊！”他得意的话音还没落下，黎若便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砍断了男人的手臂。
黎若挑眉，其实很是瞧不起他：“你似乎很瞧不起我？真的很不好意思，老虎不发威，让你当病猫了。”
不管是尤影一众人，还是侯爷的一众人都没想到此女子会有这种手段，未免又点，太吓人了吧……
几乎可以用残暴来形容，顾钰也蹙起了眉头。
“我要用你的痛，你的血，来祭奠谢炎华的灵魂。你要怪，就怪自己惹错了人吧。”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心知自己大势已去，连手臂也没有了，很是不甘心。这个女子，就是一个魔鬼，是个魔鬼！
“我不是什么人。”她的脸上什么也没有：“我不过是一名特工。”
特工？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特工是什么意思，尤影十分不解，他又看向皇上，发现皇上似乎一点儿也不好奇。
“把他们都绑起来！”黎若皱眉：“都愣着做什么？”
他们被吓得，都快忘了。尤影点了点头，将一群人押送回宫，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黎若沉默地向后看了一眼。
唇上仿佛还有方才的温度似的，她的神色十分复杂。
顾殷啊顾殷，也不过是个蠢货罢了，那一个承诺那么好的条件，不早早拿出来好好利用一番，现在就换来一个吻，是不是太不值得了他以为最后为她而死，就会让她原谅了他所有的所作所为吗？
黎若的泪水像决了堤似的。她觉得事情根本就不应该是这样的，顾殷应该得被被顾钰狠狠惩罚一顿才对，可这一切却变成了她被顾殷惩罚？
顾殷为了就救她而死，这本身对于她而言就是还不起的的恩情，可他们偏偏还有仇怨，黎若不知道这一切应该这么算了。
“朕的若儿，怎么愈发爱哭了？”明明是个几乎不落泪的，可这些日子那一双眼却频频肿起来。
黎若抹着自己脸上的泪，可它就好像永远都抹不完了似的。
顾钰轻轻地将她搂在怀中：“若儿别哭，一切都会过去的……”
顾殷他这样，算不算还了罪孽？他杀了谢玲珑却很照顾若儿。保住了若儿一条命，或许就是谢炎华与他遇见了，也是不会怪他的……
想起方才，他亲眼看见他吻了小丫头的唇，眉头高高蹙起，可是无可奈何啊。
他可是救了小丫头一条命的。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顾殷的结局，好像就是这样的。”黎若感慨：“说他蠢，真是蠢，可说他聪明。又聪明，我以后就是不原谅他的过往，也没资格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