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一章：大义
含蓝望着桌子上那一堆证据，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她可是个聪明人，并不是太后说的那种笨人。她再不空口说白话，这一次，她可是收集了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这件事。
“娘娘，你说咱们将此事先告之皇上，还是告之吴夫人？”吴氏得意的问道。
含蓝慢慢呷口茶，直直眼。
依皇上当初成亲时的神色来看，保不住他是早知道此事的，他若是早就知道此事，却一直没有揭发，那这事倒是有些难办。
从他这些年对左安的态度上其实也不难判断出，他大约是真的早知道此事。
"表姐，我们先去淘淘太后的话儿，瞧瞧她的口气，若她知道这件事，那咱们这事算是白费了，这处戏是人家娘们当年一齐设计好的，只蒙着外人罢了。
若是那样，就是告诉了吴夫人也无济于事，倒是害了吴府一家，带累了自己。”含蓝说道。
“娘娘，若说是以前，皇上可能还忌惮皇后的娘家不敢动她，现在可大不同，左育文因为刺杀二皇子的事，已经认罪伏法了，说不定皇上正等着这样一个机会废掉皇后另立呢？”吴氏道。
含蓝赞同的点头。
所以她才要先去淘淘太后的口气，再作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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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里，安素命福星堵住苍术的去路。
苍术垂首立着，问声安，再不言语。
“苍总领，好久不见，还没恭喜你高升呢。”安素笑道。
苍术还是沉默不语。
“我知道，苍总领是个正义的侠士，心怀天下，志在苍生百姓，安素我就想问问你，你觉得现在这个皇上的行事可算是个明君之举？”
苍术的面容抽动一下，还是默不作声。
“我记得上学时，我的导师跟我说过，别的职业或许可以犯错，知错则改便是好人，唯有我这个职业，若是犯了错，后果便是人命在手。
所以我的生活一直都过的战战兢兢，哪怕是一点点的错误，都不容许自己去犯。
本来这只是对我职业的要求，可久而久之，不能犯错便成了我生活的信条。
我不愿意因为我的错，改变别人一生的命运，更不愿意因为我的错，让别人失去宝贵的生命。
幸好，这一次，我的错误尚可以弥补。
所以，我打算不惜一切代价，让所有的事情都回到正轨上来。”
安素一字一顿的说道。
苍术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紧握着拳头，嘶哑的开口：“你都知道了？”
“你指什么？你与太后娘娘的事，还是你与皇上的事？”安素正色道。
苍术咬了咬牙，叹气：“你这是警告我，还是威胁我？若说以前你只是猜测，难道现在是有了证据么？”
“我得感谢你的正义与无私，到现在还没有对我下手，我想这后宫之中，包括清扬和临风在内，没有一个人是你的对手，你若是想杀我，我必死无疑。”安素笑道。
苍术又闭了嘴，不开口。
“其实我也想到了，王执肯定不止一次的让你杀掉我，只因你是位善良的人，所以一直在犹豫观望，下不得手，对不吧？”安素又笑道。
苍术不禁皱了皱眉毛，摇头：“你这个无知的女人，这可是在谈论你的生死大事，你竟然还笑的出来，我离你只有五步之遥，若想取你性命，不过囊中探物耳。”
“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就是相信你根本不会杀我。”安素继续微笑，没有一丝害怕的意思。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安素指指身边的石凳子，让他坐下。
苍术犹豫片刻，还是坐了下来。
“既然这个皇帝的作为让人齿寒，那我们何不拔乱反正，让本该做皇帝的人回来做皇帝呢？”安素正色道。
“这不可能！”苍术忽的一下立起来，惊慌的面容，叫道：“我不能亲手杀死我儿子，我已经对不起他们母子，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出来！”
“难道你心中一直在想为了天下苍生，杀了他们母子不成？”安素冷笑道。
“我没有！”苍术大声分辨。
“你有，你明明就是这样想的，如果你没有这么想，为何我不等我的话讲完，便自说了这样的主意？我并没有提半个字要你去杀他们母子。”安素道。
苍术跌坐到凳子上，钢牙将嘴唇咬出血来，吐出几个字：“你这个蛇蝎一样的妇人！”
“我什么都没说，你便给我按上这样一个罪名，真让我受惊若宠哈。”安素笑道。
苍术的表情变的凄楚：”是，你说的对，小武他自从做了这皇帝，当真是昏庸不堪，荒银无度，诛杀忠臣，听信谗言，直弄得朝政混乱，后宫荒谬。若一直如此下去，必将国之不国，受苦的必是天下苍生黎民。“
”好一个忧国忧民的苍大侠！小女子佩服！“安素朝他竖起大拇指。
苍术却痛苦的低吼一声：“安素，虽然这话有些说不出口，可我还是想说，你为什么不再是以前的你？为什么不辅佐他坐好这天下？是你将他抬上了这高位，实在不该放任他，让他自己毁了自己。”
“苍大侠，你是被亲情蒙蔽了双眼，而我并没有，边关那件事，让我彻底看清了这个人的所为，若那以前，我是被所谓的爱情蒙蔽的双眼，那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我自己恕罪。”安素道，不等他答言，却又接着说道：
“我能看出你的痛苦，所以才找你来谈，既然你也觉得他尚不够资格做一个明君，那我们何不一起努力，还黎民百姓一个明君，还你一个儿子呢？”
“还在下一个儿子？此话怎讲？“苍术问道。
”留王章不肯与哥哥争这天下，就是怕祸起萧蔷，引发战乱，从而使生灵涂炭，百姓离索。所以才甘心避世隐居，不理世事。
若小武肯将这天下让出，随你与王执回归田园，岂不是皆大欢喜之事？“安素慢吞吞的说道。
苍术仰天大笑，竟然笑出了眼泪。
安素垂头喝着茶，等他笑完。
”安素你实在是异想天开，他会放弃这天下吗？你实在是太不了解他了，他怕是舍得这条命，都不会放弃这天下。“
”他不肯放弃这天下，只不过是因为他并不知道他根本不是帝胄出身，而是你的儿子。“安素捡出茶里的茶梗，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苍术愕住，一脸讶异和惨然。
“你没有听错，他这半生，没得到过什么亲情和爱情，支持他走过来的，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的高贵身份。
他不肯放弃这身份，只是因为这是他唯一真实拥有过的东西。
苍术，你确实欠他的，你欠他一份做为他亲生爹爹的情谊，你与王执都错了，你们现在应该做的，不是眼瞅着他在这泥淖里继续沉沦，而是用你们的爱将他拉出来，去过真正属于他的生活。”
安素依旧慢吞吞的说道，无懈可击的理由，无懈可击的理论。
苍术完全听呆了，不光没办法反驳，而是真心的信服。
他的确觉得自己欠小武很多，他和王执的确很担心现在的小武，可他们除了瞧着他继续堕落，却一直找不到该走下去的路。
那安素给他们的这条路，究竟是不是值得走下去的路呢？
“苍术，事端我已经挑了起来，这天下该去向何方，是战是和，全在你与王执的一念之中。”安素又说道。
苍术的汗瀑雨般的流下，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是，你是说，留王殿下他，他。。。。。。”
“他不会由着他们夏家的江山毁在一个宵小之辈的手中。夏锡武是体面的从帝位上退下来，还是继续编着谎言维系他这假身分与章争这天下，最终捞得个声败名裂的地步，也皆在你和王执的一念之中。”安素淡然的说道。
“安素，可他，他不会听我和王执的，这孩子，你也是知道的，倔的很，他是宁肯与留王殿下争个你死我活，也断不会就这样退缺的。”苍术苦笑道。
“他会的，如果我们一起逼他退，他没了后路，也只能退却。”安素笑道。
“他会鱼死网破！”苍术道。
“有你在，鱼不死，网也不会破。”安素信心十足的说道。
“你，相信我？”
良久，苍术方才又问一句。
“老实说，不怎么相信，可我已经等不及了，必须说出来，不管是我和小武，还是章与他，都必会有一战，这一战既然不可避免，何不就让它早早降临？
其实于我们来说无所谓，他不是先帝之子的消息我已经传于了章，如果说以前他不争这皇位，是不想兄弟相残，那么现在，于他来说，已经完全没了顾虑。
你跟过章，也见识过你自己的儿子，他们孰优孰劣，相信你心中自有判断。
而我这么做，说的好听，是为了避免战火纷乱，百姓遭殃，说的不好听，我也有私心，想救小武一命而已。”
安素老实的说道。
苍术下坐来，作个长辑，又跪倒在地，对着安素拜上几拜。
“苍大侠，你不用拜我，是我该谢谢你才是。”安素扶起他来，长叹道，朝他正八经施个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