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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远的计策一出,诸臣心情都万分激动,既感慨于这位新皇的各种英武果决,又急于在新皇面前征求能做得那等流传千古之事的著典大事,一时间忙忙碌碌,心潮澎湃,任是谁也无闲暇再去上折子找新皇的晦气,不许新皇和福王成亲了。

——左右他们也看明白了,福王积威犹在,权势犹在,圣人又是这样一个性子,明眼人一瞧,就知这是一位盛世之君,英明睿智是真的有,但是,这位圣人的皇位真正是用军功和智慧换来的,虽则平日里也能听得进去臣子的劝谏,谨言慎行,颇为贤明,然而,在某些事情上,这位圣人也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固执。

比如喜欢男人也就喜欢了,何必要给他名分?

给名分也就算了,又何必非要是皇后之位?

更荒唐的是那一位福王,虽则尊贵不比圣人,却也是真正有才干和累累军功的郎君。

此等骄傲的郎君,如何肯担上“皇后”的名分?

偏偏这位福王殿下与旁人不同,每每有人劝他,他先是不理,待有人劝得多了,这位福王殿下才会认真的跟旁人解释:“我与圣人情投意合,早早就已定下白头之盟,无论他人眼光如何,我与圣人将来于战场是是生是死,是否能完完整整的从战场回来,我二人之情意都不会改。”

“非但如此,他还与我盟约,言道此生我嫁他,来世他嫁我。我心中欢喜还来不及,如何会生出不该以男子身份‘出嫁’的想法?那是我的心上人,只盼能与他早日成亲,让世间人皆知,我与他乃是正大光明的夫夫,谁也不能代替我站在他的身旁,如此,我又有何可怨愤的?”

撺掇殷守之人听罢,也只能被噎的说不出半句话来,转过身,仓皇逃窜。

而且朝中不少人都发现,这位福王所言非虚,福王说不在意,果真就是半点不在意。不但不以自己要出嫁为耻,甚至还亲自忙上了自己出嫁的事情,并且悉心准备各种各样的嫁妆。

殷守虽然不如谢远有诸多会敛财的点子,西北藩地也没有多少盐税之利可赚,奈何殷守麾下倒颇有几个会赚钱的谋士在,他又几番与吐蕃打仗,打赢之后,从吐蕃那里也得来不少好物。

如此一来,福王殿下的私库数量,那也是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的。

殷守好不容易挑到了一个谢远不太忙碌的时候,拉着他就去福王府看他的“嫁妆”。

偌大的福王府里,只有殷守一个主子,里头的好几个院子,都成了家殷守的“库房”。

谢远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的阿守拉着他去看那些东西,看罢之后,谢远微微有些惊讶。

“阿守这里,竟真的有不少稀罕之物。”

而且,谢远还听到殷守说,这里只是他的东西的一部分而已。殷守在殷地还有不少他看不上的东西没有弄来,更有田产铺面房产无数,倒真的算是一个有颜有房有“宝马”的钻石单身汉了。

不过,这个单身汉,就要归自己了。

谢远想到此处,就忍不住笑完了双眼。

殷守在一旁看得心口发热,身上也发热,忍不住上前几步,拿着谢远的手去贴自己的脸,道:“都怪阿兄,让我身上不舒服。”见谢远瞪他,才又看了一眼那些库房,低声道,“这些,都给阿兄,好不好?我知道阿兄现下要花钱的地方多。左右我也没甚要花钱的地方,以后嫁给阿兄了,吃穿住都要由阿兄管,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没用物事,不如就都给了阿兄。”

谢远微微瞪大了眼睛,盯着殷守瞧:“这可是你的嫁妆。虽说百年后,咱们是带不走它们,可是,只要活着,它们就是有用处的东西,纵然不用,搁着也会心安。”

殷守却摇头,定定的瞧着谢远,道:“能得阿兄一笑,我送出这些东西,也就能心满意足,一生心安了。”

谢远听罢,很是感动,可还是摇头道:“嫁妆便是嫁妆,我自不能用。我早想好了,阿逸很是聪明,人也稳重。和……他很有些相像,又比他多了几分圆滑,凡事亦颇有主见。这样的阿逸,我想着,待他满了十岁,就立他为太子。待我将藩地全都收回,天下归一时,这个天下,就给阿逸,我与阿守,就离开长安这个拘束人的地方,天下之大,你我尽可以四处瞧瞧。阿守这些东西,就都留着咱们到时候用。”

殷守闻言双目一亮:“当真?”

谢远点头:“当然当真。我从不骗阿守的。唔,对了,还有一事,待明岁,我将朝中事务安排的更妥当一些,科举选官也能选出一批能臣出来,我便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逢国有大事再日日小朝。如此,你我也都能有闲暇,偶尔还能去山上住几日,嗯,不带阿姨,就我与阿守两个,阿守以为,如何?”

殷守只觉心中暖意都要溢出来了,还能说甚?只能抱紧了谢远,低声道:“我甚欢喜。”

仅仅是四个字而已,谢远却觉得听到了这世间最美妙的声音。

这是他的阿守,是独一无二的将他放在心尖尖上的阿守。

当然,在他的心中,阿守也是最最最重要得人,任何人都比不过。

两人互相抱了一会,互相傻乐了半晌,才踌躇着将人放开。

谢远又瞧了一眼殷守的库房,想了想,就道:“既阿守这里有这么些好东西,我那里也颇有些好物,除了给大庆朝和留给阿逸一些外,还能剩下不少。那剩下的那些,我就让人把账本拿给阿守,阿守再寻些可靠的人,咱们既花不完,就用出去,说不得,多做些善事,你我将来……当真有来世。到时候,我便嫁给你。”

谢远说这话,却是带了些调笑的意思。

毕竟,他自己虽是穿越而来的。但是,此等福气,已然是不可再求。他如今早已心满意足,如何还敢求来世?只求这一世能和他的阿守恩爱厮守百年,将这世间所有的快活事,都能和阿守尝尽,且不辜负如今的帝王身份,如此,也就足矣。他将来闭眼,也是心甘情愿的。

来世甚么的,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然而殷守听罢,却愣了好一会,随即才紧紧抓住了谢远的手腕,道:“做善事,就能有来世吗?来世还能遇到阿远?”

谢远:“……”他随随便便说说而已。就像前世,他天生就心脏有严重问题,家人在物质上不曾克扣他,也不曾让他在家中等死,而是请了两个看护随时照看,更是各种稀罕药都愿意给他买,却也仅仅是如此而已,根本不愿意亲近他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去见阎王的人。

如此情形下,他的家人不可能为了他去做善事,他自己也是日日病体缠身,偶尔好了,也仅仅能赚些钱养活自己而已,花钱做善事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就是前世那样的自己,依旧还是穿越了。

但是,谢远以为,这种事情,不过是缘分而已。有缘才有,无缘自是没有,也无需强求。

然而他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说那是他信口胡诌的事情而已,就听殷守已然道:“既如此,那这些嫁妆就不搬去宫里给阿远了。阿远私库里的钥匙和单子,以后也都交给我。唔,天下诸事,还有国库可以支援;至于阿逸……将来给他留下百万两银子也就是了。其他的银子……就都交给我,我以后,除了管长安和宫中的护卫,就不管别的,只管打理做善事的事情,以求来世,你我仍旧能相遇。”

谢远那欲要出口的话立时顿住。

若是如此,真能求来来世的相遇……

“好,都听阿守的。”

只是,话说得轻松,将私库的账目和钥匙都交出去的时候,谢远还是依稀感觉到自己有一点点的难受——从此以后,他就真的没有半点私房了。他以后,就只能靠着兵不血刃凭着几句话就把他的私房都“哄”走的阿守吃饭了。

元熙四年,三月十六,大吉,宜嫁娶。

长安城里,处处喜气洋洋。

福王殿下从王府出嫁,抬着一箱箱空荡荡的箱子,嫁进了皇宫。

嫁给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

虽是帝王皇后,这位帝王却给了这位皇后最大的尊重,亲自出宫相应,与其并排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一齐进宫,几乎随时随地,都与皇后并排而行,不肯让任何人看轻皇后。

虽是男男成亲,人人都不看好,然而这对夫夫,却过得比任何人都要快活恣意。

元熙四年,帝下令修元熙大典,以私库于各地修建书院,迎娶福王为后,百姓欢喜鼓舞。

元熙十年,大庆朝建造出能够远洋之海船三十艘,帝下令令其周游各地,学各地之精华,传大庆朝之国威;

元熙十五年,大庆朝人口数量空前增多,达到有史以来,国家人口最多,经济最繁荣的时候。五年前离开的海船依次归来,带来了各国的珍惜之物,更使得他国见识到大庆朝之繁荣和国力强盛。无数国家无不备下种种礼物,前来恭贺。

元熙十六年,元熙大典完成,乃是帝国史上第一部集中了各种常识知识为一体的大典,明传海内外。

元熙十七年,皇太子谢逸大婚,同年得嫡子。

同年,元熙帝完成削藩,天下归一。皇后福王数年来的善举为世人所知,无数百姓为其祈福。后曰:无需求他来世平安,只需求他来世能和元熙帝再次相遇即可。百姓无不感动,民间兄弟结契之风亦有盛行。

元熙十八年,大庆朝国力空前强盛,扶桑之地,亦归大庆朝所有。

同年年末,元熙帝退位,携后殷守自此消失。

新帝谢逸自继位后,离世前,数十年遍寻,依旧不得,为其一生遗憾。

……

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谢远和殷守这些年一直在努力锻炼身体,想要能身体好,也能陪伴彼此的时间更多一些,因此,就算是老了一点点,二人还依旧能爬山涉水,处处都可去。

“这里……好像就是当初我遇到阿守的地方吧?”谢远一身白色儒衫,微微有些感慨。

“是啊。就是这里。”殷守也有些感慨,想了想,就拉着谢远的手,道,“为了纪念咱们再次回来,阿远,咱们做吧?”

谢远:“……”

殷守:“好在咱们离开皇宫前,终于在那大殿之上做过了一回,否则,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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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为皇[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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