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番外三(1)

66 番外三(1)

清晨,宁俐被闹钟吵醒,她闭着眼懒得起身,感到完全没有休息过来,最近事情比较多,细枝末节纠缠在一起,令人疲惫不堪。良久,她睁开眼,看了看天花板,想到今天要去学校和新聘的老师见面,要去市里教育局开会,还有,今晚吴庆东要回来。

按说她应该感到高兴,吴庆东在电话里说,这次他专门腾出几天时间陪自己。

宁俐磨蹭着起床去卫生间,洗漱完看着水台上吴庆东的牙刷和剃须刀出了一会儿神。

走出卫生间,她站在客厅里环顾四周,生活中多了一个人,似乎连带着多了很多东西,除去卫生间里有吴庆东的洗涑用品和不时晾在浴帘杆上的内裤、袜子,衣柜里有他的衣物,书桌上有他的电脑和文件,最初她还曾经考虑过买烟缸。

其实她对他的烟瘾极其厌烦,虽然他很注意,总是去阳台或楼下抽烟,亲热前也必定洗澡刷牙。

她上网查询关于戒烟的信息,认真说与他听,他支吾着并不当回事,于是只要他回来,她就把他身上的烟和火机搜走,她买了很多零食放在桌上,他嗑着瓜子坐立不安,笑说自己跟老和尚入定似的清心寡欲。

清心寡欲吗,除了吃喝拉撒睡,已经与这个男人做过无数次亲密的事,宁俐一直说服自己要对他的一切习以为常,但是两人渡过了蜜里调油的阶段,真正生活在一起,她还是感到有点不习惯。

男女间除去身体的相互吸引,内心的相互了解,剩下的就是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吧。

吴庆东为人豁达,生活中就更表现得大大咧咧,其实他并不邋遢,但不知为何,放置东西总是不和宁俐心意,宁俐对总是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他的各种杂物感到莫名烦躁,她说服自己这是强迫症在作怪。

而吴庆东,她看不出他有任何不自在,她承认,在两人的共同生活中,吴庆东比她适应得快,他非常自然地在这套房子里呼吸、吃喝、生活,宁俐甚至怀疑,自己租的这套房子,其实他是房东。

宁俐不知道其他恋人的相处方式,和吴庆东在一起,就是痛并快乐着。

准确说,就是生活秩序全然被打乱,吴庆东存在感太强,占用空间又太大,而时间上,虽然是他在两头跑,她却感到莫名心累。

开始他总是出其不意地出现,结果宁俐就感到心理上完全没准备,起初是惊喜,时间一长就慢慢变成惊吓,她和他商量,他倒是听话,事先会发个微信,结果宁俐从他发微信开始,就开始各种担心,担心他是否买到机票或高铁票,担心路途上的安全,又担心他旅途是否太过劳累,甚至担心他在车上睡着了以至于坐过站。

吴庆东似乎对此毫无感觉,两人在一起时,他尝试着给双方找节目,看电影他中途总睡觉,所以就演变成两人窝在家里看电影视频,外出的话,除了吃饭,两人的娱乐节目最多就是钓鱼,宁俐很好奇,以吴庆东这种“多动”性格,怎么会有这种爱好,然后,当两人一起安静地看着水面,宁俐就觉得非常傻,吴庆东却说这种运动能培养他的耐心。

他没事还喜欢跟她的车较劲。因为长期待在萩水镇,宁俐在当地买了一辆二手车,依然是高尔夫,车况不错,吴庆东却很不放心,男人似乎天生对机械很在行,他每次来都要摸摸弄弄,再开出去兜几圈,又建议她买一辆大点的三厢车,更稳当更安全,她觉得他的担心完全多余。

然后,只要宁俐一开车,他必然要叮嘱一番,开车慢点,小心点。

宁俐开了十几年车,早已是熟练工种,而且她开车一直很谨慎,所以她对吴庆东的频繁叮嘱有点不耐烦,又暗暗告诉自己,也许男人是就此表达爱意。

学校顺利建成,第一次招生就全招满了,宁俐很高兴,但她事事亲为,又感到很疲惫,就偶尔抱怨几句,吴庆东会很当回事,会把她的问题按自己想法逐一列出来为她分析,宁俐很想告诉他,她就是说几句,说完就完,她做事完全是心中有数的,自己如果完全掌控一件事,会做得非常好,而且她非常不喜欢别人在一旁指手画脚,即使这个人是吴庆东。

吴庆东提出建议,抓住主要问题的主要方面,其他就适时放手,划定一个界限,只要别越界,顺着既定方向走就好。

而他见宁俐“嗯啊”的不上心,露出失望的神情,宁俐看在眼里又不忍心,结果等到下一次他为自己分析事情,就只得勉强听着,结果搞得自己很难受。

宁俐很少看电视,大多时候就是当个背景,然后她就锻炼,房间小放不下跑步机,她就在原地随便活动蹦跶一番,有他在,她就不好意思运动了,两人就只有偎在沙发里看电视,吴庆东对看电视也一般,除了看看新闻就是对钓鱼频道有点兴趣,两人就这么一起屈着。

宁俐不是易胖体质,可近来也有发胖趋势,准确说,是水肿,整个身体似乎都绷着,都较着劲,等吴庆东一走,她利马放松,连水肿都利马消失了。

而他一走,周围似乎清净了,她又感到孤单,又忍不住担心他,如果是坐高铁还好一点,坐飞机,必定要等他落地报完平安才放心,闲暇时,她又很想念他,甚至想他在庆扬和乔励颖在一起工作的情景,甚至想他与陈嫣……

宁俐发现自己渐渐被这个男人搞得心神不宁,心烦意乱。难道这就是幸福?这就是所谓甜蜜的负担?

当然,甜蜜的时候是真的很甜蜜。

午夜梦回,身边一个热乎乎的男人紧紧挨着自己,她可以随意地舒服地把腿搭在他大腿上,他时不常对她说笑话,经常逗得她合不拢嘴。他在自己面前晃悠,如果没事的时候,感受男人特有的气息,看看男人健美的身材,结实的肌肉,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和吴庆东在一起后,宁俐发现自己变得话多了,吴庆东是很好的谈话对象,很有耐心,不论她说什么,他总有回应,即便是晚上睡觉,两人躺在一起,她随意地说着一些琐事,他在她的唠叨中昏昏欲睡,也会时不常应声几句,然后就响起均匀的鼾声……她看着身旁这个男人,就感到很踏实,很温暖。

还有,两人在一起后,不知他是不是有意,他总是在抽屉里放钱放卡。

宁俐第一次见到时有点别扭,“你把这里当招待所?”

他对她的想法很诧异,吴庆东的理论是,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男人负担各种花销。

宁俐的回答是“不用。”

“那我不成小白脸了。”吴庆东笑道,他索性专门找了一天,除去做生意用的钱,林林总总把名下各种资产全部与她说了一通。

宁俐自然也说了自己的,吴庆东提出全部由她管,认定她会理财。宁俐想了想,把两人的现金集中在一起,分门别类做了一些投资,记好账后,她把账本给吴庆东看,吴庆东根本不看,只说他的身家基本都在庆扬,现在总共就这么多现钱,完全相信她的投资眼光。

所以从世俗眼光看,这个男人有事业心,有责任感,有担当,近乎完美,可是,生活中似乎总有哪里不对劲,难道是时间太短,两人磨合得还不够?

宁俐收回思绪,把房间整理了一番,收拾停当,她出门先去了学校,忙完又去教育局,开完会,她又回到学校,忙完大小事情,又去超市采购一番,待她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吴庆东已经回来了,似乎很累,已经睡下。

宁俐放好东西,洗完澡,来到卧室,男人躺在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睡得正香。

宁俐没有急着上床,而是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吴庆东人高马大,睡觉又不老实,所以她换了现在这张加大双人床,卧室不够大,床只能贴墙而放,睡觉时两人的拖鞋只能放在一边。

宁俐小心地把吴庆东的拖鞋靠近床尾摆正,又把自己的拖鞋放在靠近床头的位置,然后上床钻进被窝,吴庆东听到动静醒了,伸出胳膊揽住她,宁俐偎在他怀里,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到了半夜,宁俐起床去卫生间,不料一脚踩到吴庆东的拖鞋,差点滑倒,她勉强站稳,打开台灯一看,男人的拖鞋东一只西一只,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应该是他之前起夜过,她看了看床上,男人依旧呼呼大睡。

“起来!”宁俐几乎是愤怒地把床上迷迷糊糊的男人拽起来。

“……怎么了?”吴庆东一脸没清醒的样子。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哪样?”他揉着眼睛。

“就是这样!你的拖鞋!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什么到处乱放?!”

吴庆东四下看了看,似乎明白了,“地方小嘛,不这么放怎么放?A市房子宽敞啊,你偏要住在这里。”他语气很无辜,“要不,你雇个保姆,专门帮你收拾?”

宁俐不理他,她认为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就像他说的——房子太小了,两人的空间发生了挤占。

事不宜迟,第二天一早她就去找房产中介,重新租房子,运气不错,正好有一套三居在出租,房东要价比较高,宁俐拉着吴庆东一起去看房子。

是同一幢楼的顶层,中介极力推荐,说这个楼层这个面积很少出房,宁俐仔细看了一圈,特别是卧室,然后就问吴庆东意见,吴庆东看上去情绪不高,认为换房是小题大做。

“你不是说房子太小吗。”宁俐不再犹豫,当场签了合同。

搬家很快,几乎一天就完成了,收拾停当,宁俐看着那间卧室,比较宽敞,床头可以依墙,床两边能分别放下一个床头柜,两人的拖鞋终于不再打架,剩下的两间房,每人一间当书房,宁俐把吴庆东的东西统统放了进去。

问题似乎得到解决。吴庆东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间似乎也很高兴,以前他不会把工作带回家,顶多通个电话,发个邮件,现在他会在自己房里看文件,开视频会议。

他不是一个浪漫的人,还是一个工作狂,他虽然时不常和宁俐谈起工作,但宁俐认为那是他需要倾诉以用来减压,如果他真是处于工作状态,他肯定是非常厌烦被人打断的,宁俐自觉地不去打扰他。

于是,似乎相安无事了,宁俐松了一口气。

不过,总有闲着的时候,吴庆东基本是闲不下来的性格,如果没事干,他又会到她房间里。

“……干嘛呀。”宁俐在书桌前忙碌,要时不常摘下他搭在她后背作乱的手。

吴庆东不再骚扰她,又在旁边来回踱步。

“晃什么晃啊。”宁俐不得不再次停下来。

于是吴庆东坐在椅上,翘起二郎腿。

“别抖腿!”宁俐扭头看他。

吴庆东愣了一下,笑道:“事儿真多,就你这脾气,不发火则已,冷不丁发火,能吓死谁。”

宁俐感到奇怪,她真没觉得自己是在发火。她自己一个人是非常自在的,从来不会无聊,总能找到事情做,然而现在是两个人在一起,她不得不检讨自己,是不是真的脾气有点大。

结果,她一愣神的功夫,他又缠上来……

“别离我那么近,热!”宁俐看着桌上未做完的事,狠狠心挣开他。

吴庆东叹口气,终于知趣地走开了。

宁俐抓紧时间忙完手里的事,来到客厅,只见吴庆东正无聊地拿着遥控器来回调台,就想是不是冷落了他,便走过去抱抱他,结果他又来劲了,搂着她腻歪,最后两人腻歪到床上……

可能是现在两人异地的原因,吴庆东对床上运动乐此不疲,每次回来都象要把一个月的事办完,这似乎成为一种定式,经常进屋没说几句话就上床,临走前也是,做/爱是前奏也是尾声。

而每次亲热完他总是先睡着,这次也不例外,可能他是真累了,宁俐就着灯光看着躺在身旁四仰八叉、呼呼大睡的男人,喜欢吗,当然喜欢,越来越喜欢,不仅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倚赖、充实和满足,人生不再是一个人独自面对,遇事有人与自己一起分担。

所以说,男人不拘小节应该算优点吧,宁俐叹口气,又把卧室里吴庆东脱下的衣物收拾了一下,又要去摆正拖鞋,这才想起,他的那双在另一边。

春节前夕,宁俐回了A市,两人为住在哪里发生了一点小争执,吴庆东认为应该住在城里那套公寓,宁俐觉得那房子装修不合心意,总感觉冷冰冰的,还是想住郊外那套别墅,吴庆东不干了,“那我怎么上班?郊区那么远,来回路上得花多长时间?”

宁俐明白其实不是时间的问题。后来两人各退一步,先住在公寓,后期再按宁俐的意思重新装修。

两人在家安顿好,就一起来到陈嫣家,陈嫣的儿子不认生,又非常爱笑,吴庆东两兄弟轮流抱着他,说着小孩话逗他玩,三个人大呼小叫的,看上去像三个孩子。

她们两个女人乐得清闲,在一边聊天。

陈嫣问宁俐,“什么时候办婚礼?”

“还没想好。”

“你啊,要是别的女人,巴不得赶紧办,就怕夜长梦多。”

宁俐笑笑,“其实就是一个形式,一纸婚书就能困住彼此吗。”

陈嫣愣了愣,也笑了,“宁俐,我跟你说,当初我曾经想过,如果离开我老公,我会怎么样,会不会无所谓?恰好相反,我想象过,会非常痛苦,他如果真和别人好了,恐怕我会受不了。”

你老公不是你退而求其次吗……宁俐这话到了嘴边又咽下,陈嫣与吴庆东的事,她一直告诉自己不介意,两人也的确没什么。

但是,她总不自觉去观察陈嫣与那两兄弟相处……她发现陈嫣有种本事,即使做了母亲,依然能够随时随地撒娇,一点不避讳,吴庆南很受用,吴庆东也无所谓,似乎很习惯,这大概就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别人难以理解,更插不进去。

至于自己,她做不到象陈嫣那样,即使再亲密的时候,她都能保持一份克制,她不知自己是放不开还是怎样,每次和吴庆东亲热,他都喜欢一直盯着她瞧,观察她的反应。她不知道该怎样反应,其实从生理上来说,感觉很好,但表面上她总是放不开,总是非常不好意思,吴庆东对此似乎不在意,宁俐却总是忍不住去想他以前相处过的那些女人……

过了几天,两人又去古家拜访,古建强和张凌燕对他们很热情,留他们吃饭,席间古建强问了吴庆东很多问题,说宁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就像自己女儿一样,吴庆东对古建强夫妇很尊重,有问必答,四人聊得很愉快,可惜那天古军没在,宁俐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不过两人经常在微信上联系,平时吴庆东从未关心这件事,这次从古家回来,宁俐又在微信里和古军聊天。

吴庆东看到,就问:“和谁聊呢?”

宁俐想也没想,“古军。”

吴庆东停顿一下,“那个古军,你和他关系太密,别人插不进去。”

宁俐很惊讶,没想到吴庆东的想法竟然和自己不谋而合,她笑道:“你嫉妒啊,其实,我更嫉妒你和陈嫣。”

吴庆东更加惊讶,又认真说:“我和她其实没什么。”

“……那乔励颖呢?”宁俐索性把心里想的全都问出来,话一出口,又厌恶自己。

吴庆东愣了一下,“我哪里知道。”他嘟囔着走进书房。

见他这种反应,宁俐不想就此打住,她跟进去,“你以前很喜欢她,是不是?还有其他女人……”

“我一个没有。”吴庆东扭头看她,“你可有仨,还有名有姓什么古军、郑桐、江澜,还有那个姓董的。”他夸张地掰着手指,似笑非笑,“特别是那个江澜,你对他还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宁俐瞪着他,这人真会倒打一耙。

“要担心也是我担心。”吴庆东笑着看她。

宁俐却感到他的笑容特别刺目,“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行了,为个外人,咱们自己人吵,多没劲,嗯?”

宁俐气结,本来是在说他的事,结果绕到自己身上,她忍了一会儿,“……你是不是对江澜有什么看法?”

吴庆东看她一眼,“没有,是你多想。”

“你!”

“好了,不说了,咱们都不说了,成吗?”吴庆东上前一把搂住她,就要亲她。

宁俐赌气挣开他,他固执地又搂过来,几次三番,两人都不折腾了,就静静抱在一起。

宁俐咬了一下嘴唇,“其实我跟他没什么。”

“我知道。”吴庆东抱得更紧。

宁俐鼻子一阵发酸,“我跟你说,我爸妈以前……就什么都不说,就是冷战,他们特别痛苦,我……也特别痛苦……”

吴庆东轻轻摩挲她的后背,“我知道,我知道……”

“你别什么都不说……如果不想在一起了,就明白告诉我,我会走,绝不会缠着……”宁俐眼泪已流下来。

“说什么傻话!要缠着也是我缠着。”吴庆东完全没料到,急忙捧起宁俐的脸,急切地去吻她脸上的泪水,宁俐的眼泪却越来越多,她不想憋着,纵容自己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吴庆东自始至终都紧紧抱着她……

过了几天,吴庆东又去庆扬忙碌,宁俐去看望何瑞珍,她搬家了,许继平最近升职加薪,两人在四环以里买了一套房子,许继平工作更加忙碌,现在是何瑞珍的母亲在家帮他俩带孩子。

宁俐抱了一会儿孩子,又和何瑞珍的妈妈聊了几句,何瑞珍就拉她下楼,两人在小区里散步闲聊,何瑞珍告诉她,家里多了孩子和老人,开始难免磕磕碰碰,不过她认为,有时候家人间吵架也是一种交流,有些话就得讲在当面,虽然痛苦,但总好过什么都不说。

宁俐心有戚戚,她忘了在哪本杂志上看到,说是不要过问伴侣以前的事情,会伤感情。宁俐觉得说这话的人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觉得这事得分人,象自己,如果憋着,早晚会憋出问题。假如两人都理智清醒地知道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要么是根本不在乎对方,要么就当自己是机器,根本没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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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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