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脱得牢笼离别日

第八十五章脱得牢笼离别日

当李柳儿离开冷宫的时候,她最后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看住了十多年的院子,曾经的青葱岁月,她都只能在这冷宫方形的院落中度过,曾经眼里的天空都只是方方正正的,这一次终于能够离开,她说不清心中的感受——院中她悉心照顾过的花草还是那样娇柔嫩绿,院子当中的那株柳树下,疯了的女人还在流着口水数着蚂蚁,但是她,李柳儿,曾经的长公主,终于可以离开了。

李柳儿回过头来,舒了一口气,向前走的时候,她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幸好一旁的小德子早就小心侍候着了,轻轻的扶住她的手臂,搀扶着李柳儿走出了冷宫。

这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一品堂的人早就守候在那里,一旁婷婷侍立的,还有清柔,她眼圈周围有一抹红晕,看着李柳儿的目光柔柔的,又有一丝欣喜。

李柳儿的眼圈也红了,她点了点头,目光扫视了一圈,李夏并不在,李柳儿握住了清柔的手,眼眶里的泪水掉了下来,清柔抹了一把眼泪,笑了笑,对着李柳儿福了一福,李柳儿慌忙来扶,清柔却是用目光阻止了她,“以前,公主身居冷宫,清柔能够有幸与公主以姐妹相称,那是清柔的福缘,但是公主今日离开这里,到北方去,便是我大夏朝的公主,一举一动都体现大夏的威严,清柔乃是冷香殿五品女官,见了大夏的公主,礼是一定要行的。”

李柳儿的腰挺直了,目光中多了些别的什么,还要谦让,清柔的另一句话让她打消了念头,清柔说,“这也是五殿下的意思。”

李柳儿的眼睛里异样的光华闪过,没有其他的动作,但是整个人的气势明显和以前不同了,她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让跟随着施礼的侍卫们起身,小德子寸步不离,小心的将李柳儿搀到了马车上。

清柔的目光一直将马车送出了皇宫,她想起了曾经的小荷,西辽的公主耶律雁,生为女子,大概天下最尊贵的身份便是公主了,可是她所认识的两人,无论是现在还在西辽生活不如意的耶律雁,还是今日才以二十八岁的年龄离开冷宫,未来的生活将会在北方的那片大草原上的老公主李柳儿,生活都是那样的艰难苦涩。

马车从西门出城,在柳云庄外的渡口处向西渡过了黄河,同一支挑着黑色旗子的商队汇到了一处,然后开始转向往北行进,李柳儿从离开冷宫起便从未打开过马车的车帘,此时,挑开了车帘的一角,向外看,却发现那黑色的旗子上面,竟是仿了对联式样,横头里正是两大字——江海,下方还有两竖行小字,却是因为旗子随风摆动,认不真切。

小德子一向知道她的心思,却是挑开了车帘,问骑马跟随在身侧的刘六儿,刘六儿爽朗的一笑,“那是我们一品堂名下的商队,江海商队,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说起来这个商队成立已经有四年了,生意很是兴隆,在蒙古,西辽,金国,都有分号,也只是在西夏国内名声不响,但是要是到了蒙古,可是部落族长的贵宾,在草原上畅通无阻呢!”

“那副对联,是五殿下在商队成立的时候提的,上联是生意兴隆通四海,下联是财源茂盛达三江,合在一起,正是江海商队名称的由来。”

李柳儿细细的思量一阵,对自己的五弟更是有了一丝好奇,此刻见刘六儿有问必答,看上去是个李夏身边的老人,也开口询问道:“镇西王对我说乃是出使蒙古,怎么是和这江海商队一起上路?”

刘六儿也不着恼,恭恭敬敬的回答道:“这事情便是公主不问,我家殿下也曾要属下为公主解释清楚,好叫公主得知,蒙古诸部落虽然各自为政,但是表面上毕竟还是金国的部属臣子,六年前,金国的六太子完颜洪烈便曾率三万大军深入蒙古,扬威耀武,还封了蒙古几个头人做金国招讨使的官职,我们出使蒙古,虽然不怕蒙古人扣下使节去讨好金国人,但是如果让金国在兴庆的细作得知消息,金国定然会派了人到蒙古,要那几位招讨使与使团为难,以商队的名义,正是为了减少麻烦。”

李柳儿在马车内微微点头,但是心中还有疑问,接着问道:“但是,我们毕竟是西夏国的使团,若是一直打了商队的名头行事,不是让那些个蒙古人以为,我们西夏国怕了金国,这样不是反而不利吗?”

刘六儿心中对这个冷宫里长大的公主颇有些刮目相看,在接到护卫公主的命令时,刘六儿嘴上不说,心中颇有几分不乐意,他好歹也是在河套马队历练出身,然后又在西羌一战中大大出彩,升为副统领的人物,对这种和亲一类的事,本来就看的不是很重,何况这位公主已经是二十八岁,刘六儿心中虽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但是同情的心理中,还是会想,这样的一个老公主,在外间那里能抬得起头?就算是嫁到了蒙古,又有什么底气去为西夏国争取利益?

但是此刻李柳儿问的几个问题却是关乎重大,原来也是刘六儿心中不解的,此刻他的回答却是真正的恭敬了,“属下本来也曾为此事私下请教过五殿下,殿下却是笑属下不知变通,出使一事瞒得一时便是,到了草原上,自然可以重新打出使团的旗号,只要能给那些部落首领们带来新的在金国得不到的利益,自然不怕那些人有其他的想法,江海商队的护卫本是一品堂的编外人员,这一次更是出动了不少精锐,只要开始的时候金国人不来捣乱,到了草原上,就算有些什么不测,凭借这些年商队在蒙古所经营的关系,和这些精锐护卫护卫也可以安然脱险。”

接下来,李柳儿的问话颇有些迟疑,“刘壮士可知道,金国那位六太子,所封的蒙古酋长中,官拜招讨使一职的究竟有几人?又都是什么情况?”

刘六儿心下暗笑,却还是遵照了李夏的吩咐,板了板脸,一五一十的交代道:“蒙古大小部落无数,但是这些年来部落间纷争增多,不少部落被兼备,现在其中最大的部落却是三个,有两个部落的酋长被封为招讨使。”

“其中有铁木真,镇西王称他为一代豪杰,从一个落难的小部落太子,积聚力量,在斡难河建立营帐,吞并周边,逐渐成长为三强之末,被封为大金国北强招讨使,子孙世袭,今年已经年过四旬,有一个自困苦时候始终相随的妻子蒲儿帖,四个儿子,长子术赤,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四子拖雷,三子四子年纪尚幼,但长子术赤,次子察合台都是蒙古少有的勇将,镇西王私下评价说,蒙古三强,眼下铁木真是最弱小的,但是长远看,怕是铁木真会成为最强的。”

李柳儿嗯了一声,对这位铁木真暗暗留意了许多,这是为何?一方面,是因为如果刘六儿所说是实,那这位铁木真当真可以成为一位少有的英雄人物,李柳儿在冷宫这么多年,起因便是襄宗皇帝在皇帝位上所为让宗室权贵不满,当今皇帝当时乃是齐王,起兵造反成功所致,她对自己未来的夫婿的要求,却是其余的可以不在意,但是唯有一点,必须是个大大的有为人物,一个英雄自然可以保护妻子。

另一方面,却是李柳儿自知她年纪已经大了,在西夏朝中的支持又少的可怜,却是势难成为某一大部酋长的正妻,那铁木真虽然年过四旬,但是李柳儿却并不怎么在意,而这位五弟的手下介绍时,把铁木真排在第一个来说,焉知是不是李夏吩咐?

刘六儿顿了一顿,接着说下去,“蒙古三强之二,乃是的札木合,他是铁木真的义弟,也是少年时成名,手下部众甚多,兵强马壮,札木合能征善战,谋略过人,三十余岁年纪,有了一个儿子,据说他长得十分英俊,深受蒙古百姓爱戴。”

李柳儿又应了一声,但还是没怎么放在心上,札木合年纪小些,五弟是说他是我的良配吗?思及什么相貌英俊的话,一时心乱如麻。见刘六儿不再说札木合,却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这样英雄,做了招讨使没有?”

刘六儿摇了摇头,“他年纪小些,人也正是奋发的时候,却没有被封做金国的官职,镇西王曾说,论实力论本事,他本来是可以封的,但是金国人怕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不封他做官,想让他和铁木真心生嫌隙。”

李柳儿在马车内点头,不再问札木合的事了。

刘六儿接着说道:“那蒙古三强之首,乃是铁木真和札木合的义父,王罕,他的部族百年间都是蒙古最大的部落之一,实力雄厚,财帛众多,王罕老而愈坚,这么多年很少对外作战,但是蒙古诸部提及王罕,都是心悦诚服,没有不敬重的,他年纪倒是颇大。”讲到这里,却是顿住不说。

李柳儿有些不好意思去问,小德子却是没有这些顾忌,见刘六儿有怠慢之意,开口问道:“王罕是铁木真和札木合的义父,年纪大就大了,你怎么住口不说,是看公主好欺侮不成?”

刘六儿面容一肃,说道:“这却并不是有其他原因,那王罕虽然年老,但是他的独子桑昆正当壮年,比札木合还要小一些,娶的是枉古部的女子,有一个孩儿叫做都史,和铁木真的幼子拖雷差不多大,镇西王提及都史的时候表情颇有些古怪,属下刚刚想到,心下有些奇怪,并不是有意怠慢,还望公主恕罪。”

李柳儿呵斥了一声小德子,“刘壮士乃是五殿下的心腹手下,那里是你能非议的?”却是柔声对刘六儿说道:“壮士何必多礼?北行路上还要壮士劳心护卫,那桑昆究竟是何等人物,为什么五弟对他的儿子如此记挂于心?还望壮士告知。”

刘六儿心中一阵后悔,这位公主虽然身居冷宫多年,但是言语间颇有威严,倒是他一开始就小觑她了,此刻却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那桑昆在草原上的声名自然是有的,但是与他的两位义兄铁木真和札木合相比,却是大大的不如,唯一好的地方,就在于他的父亲乃是王罕,那王罕对铁木真有再造的恩情,对札木合也是颇多恩惠,铁木真和札木合对王罕都是恭敬无比,对着桑昆也是有礼的很,至于那都史有什么特异,属下不知。”

李柳儿哦了一声,也不再言语,倒是刘六儿停了一刻,说道:“镇西王评价那王罕道是,英雄老矣,其无后乎?看起来那桑昆十分不入五殿下的眼,那都史年纪幼小,想来更没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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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一品堂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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