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三月的江南,花红柳绿,最是好时节!而扬州城,则是这个季节最好的去处!

此时的扬州,到处都洋溢着春的清甜气息,人群熙攘,好不热闹!然而最热闹的恐怕还是城西的草子庙了!

草子庙的白墙上,贴着一张红纸黑墨的大告示!

“程家二小姐好像要嫁人了!只要能治好她爹爹的命!”

“想都不用想了!虽然程家是扬州城的首富,虽然她程家小姐是这个扬州城里最漂亮的姑娘,以至于扬州城的每个男人,不管未婚还是已娶,都想娶那程洛水,但是……哎……”

旁边的一个摇着白扇晃晃悠悠斜靠在墙上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只怕当今已无人能治好她那即将入土的父亲了!”

从他旁边经过的行人一听此言,便纷纷驻足,奇怪的问:“白公子,难道她爹的病乃是不治之症?”

年轻人眉清目秀,长身玉立,一派温文尔雅的样子,温润的声音里面有长长无声的叹气声:“正是,听说连当朝御医木御寒也没能治好啊!”

“原来如此啊!那程小姐这个征婚岂不是一个笑话?哎……可怜的程姑娘啊,若按她告示写的那般,岂不是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可惜了她那倾城之资了。哎……”

旁人纷纷散去,本想跃跃欲试的几个人一听年轻的人一番话,也个个成了瘪了气球,乌溜溜的各忙各的……

为什么大家那么相信那位年轻人的话呢?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当今武林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庄——白竹山庄的少庄主——白云易!此人不但武功了得,医术也颇有造诣!

白云易再次叹了口气,不明白那个丫头为什么那么固执,明知道她爹爹的寿命如三月的柳烟,随时都可能飘走,但仍然到处寻人治病,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啊!不过,也难为了她的一片孝心了,竟然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作赌注!白云易摇着那把仿似永不离手的扇子,慢腾腾的往回走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忽然,他眼睛一沉:“难道是因为这个?”

程府。高高的红漆木大门里,一片争论之声……

“哥哥,请你不要把我嫁给易哥哥,好不好?从小到大,我都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易哥哥?这怎么可以,我……”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站在一个穿着一身宝蓝色绸缎的高大男子面前哀求着……男子双眉紧皱神情痛苦压抑,女子则神情恍惚,眼里竟然有隐隐的泪光,清晨的薄光悄悄的笼罩在她的身上,让她看上去似若仙子,仿佛不在人间……

男子从紫色檀香木椅上轻轻的站起来,扶住面前的女子的肩膀:“好妹妹,为兄也不想逼你啊,但是这是咱爹爹现在唯一的愿望了,爹爹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昏死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在这样下去,恐怕撑不过五天吧,难道你想让爹爹死不瞑目吗?”

女子如幽潭一般的墨色眼睛里,没有一丝生气,面色苍白,双手不停的颤抖,声音低柔:“我知道,我知道啊,但是,我嫁给易哥哥,爹爹就能活过来吗?爹爹从来对我都很纵容,为什么这次却一定要逼我嫁他呢?难道仅仅因为他家和咱家是世交吗?难道仅仅因为……?”

“够了,你难道真的看不出云易已经喜欢你很久了吗?”男子厉声一喝。忽然一转身,背对着她,不再多言!

程洛水怔怔地望着兄长的背影:“可是,我……”

正在这时,管家匆匆跑进来:“禀告少爷,小姐,白公子正在门口恭候呢!”

程月峰微微皱眉:“云易怎么来了?难道看到洛水的告示了?哎……这个妹妹呀,这可让人家怎么想?”随即朝管家一挥手:“快请!”

程洛水一听到白云易的名字,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但声音却恢复了平静:“哥哥,我去爹爹那看看!”程月峰知道她是在刻意的回避,轻轻叹了口气:“随你吧!”

哎……自从爹爹患病以来,程月峰似乎每天都要叹无数口气……

正在沉思之际,白云易已翩翩走了进来。说实话,这个白云易,面相俊朗,待人温和,文章武功医学都有所涉及,并每一项都小有成就,不知道迷死多少扬州小姐呢,偏偏这个程洛水就是看不中,哎……也真是没有办法啊!

白云易一看程月峰一脸忧色,以为在担心他老爹的病情,便微微一笑,自顾自的坐下:“程老兄啊,你也别太着急,吉人自有天相!况且,生死有命,你再急也不是办法啊!你连木御寒那样的神医都请来了,我想你爹爹即使不幸,也不会怪你的!”

程月峰微微一笑:“话是这么说啊!为人子女的,又岂能真的放下?对了,云易啊,你今天突然造访,有什么事吗?”

白云易用扇子轻轻点了一下头,似乎欲言又止:“是这样,月峰,我来这,只是想求证一件事,希望程老兄你能解我疑惑啊?”

程月峰心里微微一惊:难道真是为洛水征婚告示而来?哎呀,这个荒唐的妹妹,何时才能像个正常的女儿家?但表面上,程月峰一脸平静:“你说,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不让你失望!”

白云易慢慢站以来,走到正厅门口的花园里,里面桃花正艳,艳而不俗,仿佛从来不知这只是严冬刚刚过去而已。

“洛水她,不喜欢我是吧?”白云易吞吞吐吐。

程月峰一惊,但一看白云易一脸哀戚,心下不忍,便婉转开口道:“这个还真的不知道,她们女儿家的心事,咱一个大男人哪能知道啊?”看着白云易的眉头越皱越紧,便试探着:“但从小到大你们俩的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吗?”

白云易背对着程月峰,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出来,洛水只是把我当成兄长,她看我的时候,眼里没有丝毫羞涩,也许,当初在程老爷子还清醒时,我就应该婉拒这门婚事,哎……”

“云易,你不用自责!既然当初爹爹郑重许了这门亲事,我这个做大哥的就绝对会义无反顾的执行!程家的威信,难道云易你还需怀疑吗?”程月峰的脸上露出决绝的表情。

白云易转过身来,苦涩一笑:“只怕,这样一来,我和洛水都不会幸福的!”

晚上的木意亭里,凉意深浓,空气里有湿湿的花香气。程洛水披衣站在亭子里,晚起的风吹乱了头发,本来身体就单薄的她看上去更显柔弱。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啊?”

深沉的夜,没有一丝声音,丝丝寒风吹散了她的发,她的心,她的疑问!

隔天一大早,程洛水一身素装悄悄走进父亲的房间,她似乎非常喜欢白色的衣服,从小到大,几乎都是一身素装,看上去没有一丝欢快气息!她呆呆地望着床上毫无生气的老人,鼻子一酸,两行清泪无声的流了下来!“爹爹,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活您的。您千万不要抛弃洛水啊!从小到大,爹爹最疼我了,可我却老惹您老人家生气,一点也不听话,现在我好后悔呀,爹爹,如果你能好起来,我什么都听您的,再也不会惹您生气!真的,爹爹,你千万不要抛下洛水呀!呜呜……”心情稍稍平复后,程洛水一转身,看了一眼父亲床边的柳宫灯,颓然的走了出去……

此时的城西草子庙里,挤满了四处流浪的乞丐,空气里飘着浓浓的汗臭味和劣质的烟酒味,众人都还在议论着那张显眼的大告示,但他们议论的不再是程家的那位倾国倾城的二小姐,而是程家富可敌国财富中的瑰宝——柳宫灯。

“哎,你们听说了吗?程家的那盏神秘的‘柳宫灯’昨天又放光了?”

“可不是,据说程家老爷要不是靠那盏灯的庇护,早就死了!”

“那盏柳宫灯到底是什么呀?那么秘密!”

“你们这群混蛋瞎嚷嚷什么,打扰老子我睡觉,昨晚上为了偷那两只鸡,困死我了!”

众人一听,便都不在言语,毕竟刚才说话的可是这里打架最厉害的黑大麻子,谁都不敢得罪他。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最偏僻墙角处的那个瘦瘦的从不说话的裹着一件打满补丁的黑色长袍的男子的眼睛,亮的金灿灿,比晴朗夜晚天际的星星还要亮。

“大少爷,门口有个叫花子,要见您,说……说……说他能治好老爷的病!”管家匆匆忙忙,满头都是汗!

程月峰一下站了起来,双目圆睁,嘴巴微张,脸上竟是惊讶之情!转头无措的望着白云易,白云易显然也很吃惊,愣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毕竟半年多以来,没有一个大夫敢这么清楚明白斩钉截铁的告诉他能治好程老爷的病,就连木御寒这样的神医也没夸下过这样的海口。何况对方,竟然是个叫花子!!这怎么可能?

就在程月峰和白云易还处于震惊之余时,一个瘦瘦的脸色很白的满身补丁的男子已经走到了正厅里。

“你怎么进来了?我们大少爷还没应允呢?你……”管家很生气的看着他,伸出手想把他赶出去……

男子径直走到程月峰面前,一字一字的说,声音低沉沙哑,眼睛里闪着黝黑的光芒:“我能治好你爹的病。但,我要一样东西?”

程月峰仔细打量面前这个人,脸很白,但不是不健康的苍白;人很瘦,但走路笔挺,没有丝毫颓废之色;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已经穿了很长时间,到处都是补丁,但却很干净;一双纤长的手,很瘦,能清楚的看到骨节;尤其是那双眼睛,浓黑如墨,竟叫人不敢直视,嘴角微微上挑,藏着不屑和讽刺……这样的人,竟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白云易倒是提前恢复了神色:“请问,阁下是?”

来人面无表情,缓缓吐出:“我姓沈。”

白云易紧皱着眉,沉思良久,忽然眼睛一亮,放出惊讶的光芒……

沈?难道?难道他是?难道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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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君走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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