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釜沉舟
残阳西下，如血般的光芒让人刺目。
天地间疾走的狂风吹卷起尘土，随后又落下，遮盖了大地上随处可见的血迹和尸体。
破败的房屋，倒塌的宫殿，还有那埋在黄土中只露出半截的战戟，似是都在无言诉说着一段泯灭在岁月中，不为人知的往事。
崩塌的绝峰，干涸的湖泊，裂变的大地，无一不描述着曾经的惨烈。
一道人影，逆光而来。
血色的夕阳，将他身影拉的极长。
飞石溅在他残破的盔甲上，发出阵阵细响，响声不大，却犹如在唱着一首战歌。
席卷的劲风并不能阻挡他的脚步，只是那披散的黑发随风肆意飞舞张扬。
当他停下前进的步伐，环顾四野将这死亡世界纳入眼底后，一股莫名的气息似乎引起了这残破世界最后的共鸣。
是愤怒，也是悲恸！
“死了，都死了！”
“不，还有我没死！”
“为什么！”
“为什么只剩我一人！”
“吼！”
一声怒吼，穿金裂石直上九霄，那隐藏其中的疯狂和杀气，直接将云彩震散，化作肉眼可见的波动蔓延八方！
“居然还有人活着？”
“很好。”
一道冰冷的神念突然响彻在这方天地，震的天穹都在剧烈颤抖，似乎随时都要破灭。
“死吧！”
神念的主人丝毫不给那苍凉大地上独立的人影喘息的机会，直接幻化出一直大手，捅破了苍天，粉碎了大地——
······
“啊！”
牧凡“嗖”的一声从床上惊起，清秀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一抹苍白。
他急促喘息着，一抹惊骇和惧意在他眼中久久方才散去。
“我，我又做梦了？”
牧凡声音有些沙哑，此时一阵夜风从敞开的窗外吹来，背后传来的刺骨凉意不禁让他打了个冷颤。
“这是第几次了？”
“每次都在做着同一个梦，那个地方，究竟是哪里？那个人，又是谁？那只手的主人，又是何等的存在？”
“我，又为什么会梦见这些奇怪的东西！”
从十岁开始，到现在也将近有六年之久了。这个诡异的梦境就从未间断过，不断刺激着牧凡，如同梦魇。
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就更加强烈。
就好似，那不是一个梦，介乎于真实与虚幻之间，叫人分辨不清！
诡异梦境的出现，除了给牧凡的童年带来不小的阴影之外，亦是犹如一道天堑横在了他的修炼之路上。
虽然每一次梦境出现之后，他的身体就会变强。如今只是十六岁，单臂就有千钧之力，若是全力以赴，就算是一般觉醒了武魂的武者都不能抵抗。
但身体越强，也就意味着受到的限制越大。
在同龄人早早觉醒武魂走上修炼之路后，他的脐下丹田处却依旧稳若磐石，无法破开。
不能觉醒武魂，也就意味着无法修炼。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生存，修为代表着一切！
哪怕他现在还能够在牧府年轻一辈中称尊，但最后落个默默无闻的悲惨结局也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里，牧凡的眉头不禁轻轻皱起，但是随后却又化作了一声长叹。
眼神深处，尽是无奈。
牧凡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但在这件事上，就连他的义父，一个神通境界的强者都查探不出丝毫原因所在。
“一切，都要看明天了！”
牧凡低头轻言，已有几分棱角的脸庞上，显现出一抹坚毅！
虽然他的义父说不出梦境出现的由来，却并非没有破解之法，虽说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却还是有着一丝希望！
醒魂石！
传闻是无上武道强者身死之后，其武魂不灭，经过岁月长河流淌之后化成的一种奇物！
它无法助人武道修为一步登天，也不能使人长生不死！
但，它却能够相助武者觉醒自身武魂，并且还能够提升武魂的品质！
仅凭这两点，醒魂石的价值就不可估量。
牧凡的义父，在花费了家族大半的财产，大约有上百万灵源之后方才购得半块！
不过若不是此物残缺，牧家能不能够拿的下来都是个问题。
饶是如此，牧家上下也是对此物重视不已，一共派出了五位长老和十位客卿共同前往押运回家族，经过一番长途跋涉之后，将会在明日抵达。
“这一次，我一定会打破桎梏，决不负义父苦心！”
牧凡在心底暗下决心，也不再睡眠，开始盘膝修炼了起来。
月落日升，白昼交替。
牧凡一生之中，最为重要的日子终于来临。
若是此番成功，将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若是不成功，等待他的，便会是一段被黑暗笼罩的余生。
简单的洗漱一番后，牧凡换了一身练功服这才走出了房间。
此时，一个家仆早已守在门口。
见得牧凡出来，他便是立马迎了上去：“家主和诸位长老客卿已经回来了，现在所有家族成员都是在校场集合，还请少主立刻前往，不要让大家久等。”
虽然这家仆口中带着一个“请”字，但他眼神中毫不掩饰的鄙夷，就算是白痴都看的出来。
不过牧凡却并未生气，这种人，在他无法觉醒武魂之后身边就从没少过。
哪怕是义父为自己带回了醒魂石，但还是有许多人都对自己不报丝毫希望。
但越是如此，牧凡就越想要争口气，就算不为自己，也要对得起义父的一番苦心。
要知道花费一个家族过半财产，哪怕义父是牧家家主，也得背负起巨大的压力和质疑！
这次觉醒仪式，是属于牧凡父子二人之间的一次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绝对不能失败！”
牧凡暗暗咬牙，走向校场的步伐也是随着加快了几分。
牧府坐落在落星城中，是除却城主之外的三大势力之一，在落星城中有着极大的威望。
这身为脸面的牧府也是修筑的金碧辉煌，面积巨大。
牧凡速度并不慢，当他走到校场时，也是花去了半柱香的时间。
此时的校场内，四周的席位早已坐满了人群。
这些除却牧府中人外，还有其他势力受邀前来观摩的人。
说的好听是观摩，说的难听点，就是来看笑话的。
不用想，牧凡也知道是谁送出的邀请，除了他的几个堂弟，估计也没谁会这么无聊了。
主角的到来，让原本嘈杂的校场顿时寂静。
许许多多的目光，同时注视向牧凡。
其中有鄙夷，有不屑，有怨恨，还有惋惜！
甚至还有不少人直接开口嘲讽，丝毫不顾及情面，也不见有一个人出来制止。
这个世界，落井下石之人常有，雪中送炭之人却无。
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场，却映出了世间百态。
牧凡没有动怒，只是垂手向前大步而行，来到了校场中央，如入无人之境。
很快，天边掠过几道虹光。
落在校场之后，显现出的是十六道高大的身影。
位于中央的，正是牧凡的义父，牧家家主牧天英。
连日来的赶路，就算是这位神通境的强者，眉宇之间也不由得流露出一股疲倦。
这一幕，不禁让牧凡感到鼻酸。
牧天英落在校场之后，看着牧凡并没有打算说些什么，只是自虚灵戒中，取出了一颗通体血红的结晶。
那就是醒魂石！
所有人的目光不禁都是落在了牧天英的手中，眼神中的贪婪丝毫不加掩饰。
自高台上走下，牧天英来到了牧凡身边，将醒魂石递给了牧凡。
“别太紧张，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你！”
“更何况，我对你的信心还是很足的，谁叫你是我牧天英的儿子！”
说到此处，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不禁咧嘴大笑，话语中充满了骄傲。
牧凡也笑了：“是啊，我可是牧天英的儿子，怎么也不能给身为落星城第一人的您丢脸。”
“加油！”
牧天英揉了揉牧凡的脑袋，随后就回到了校场一边，将所有人的瞩目又是交给了牧凡。
今日的主角，是他的儿子！
此时的校场很安静，安静到牧凡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醒魂石入手冰冷，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重，似金非金，似玉非玉！
几息之后，牧凡彻底的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放出气机，与醒魂石交融。
只是眨眼的功夫。
醒魂石的力量瞬间化作一股红色浪潮涌入牧凡体内，顺着筋脉四处游走。
同时一股浩大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脑海内，又引动他全身的气血在翻滚。
撕裂般的疼痛，让牧凡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的观众们，不由得暗暗心惊，这是要破碎气海，凝聚武魂的前兆啊！
难道今日，自己真的要见证一个奇迹的出现？
砰！
一道只有牧凡能够听见的诡异声响仿佛从他灵魂深处突然响起，给牧凡的感觉，就好似打破了一道封印，让他感觉无比轻松。
与此同时，一段文字，居然莫名是出现在了他的识海内。
武道，逆天而行！
白骨筑路，血海开道！
踏万界，掌乾坤，战诸天，有我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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