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麦克日记(一)

三十六麦克日记(一)

1950年夏天,韩小凤夫妇是从遥远的海南岛经郑州又回到东北,张铁柱第一批入朝参战,10月19日他就率领他的部队跨过了鸭绿江。韩小凤带着孩子,而且又怀孕在身,所以韩小凤没有过江,她请几天假去看望母亲和大儿子,又将小儿子也放在母亲那里,韩小凤是在安东市一个军医院里工作。那时期张翠花夫妇在第三野战军,在华东地区上海附近驻防,半年之后,也受命调回东北,赴朝参战。张翠华夫妇一直没有生孩子,她主动要求跟随丈夫一起过江,张翠花夫妇一起投入了抗美援朝的激烈战场。那时张铁柱已经牺牲了,张翠花和韩小凤在安东市见了一面,她们二人抱头痛哭一场。他们都是在东北成家立业、参加革命,和遥远的南方相比较,他们就将东北当作他们的故乡了。

张翠花的丈夫老刘是一位炮兵师长,张翠花率领一个战地医疗救护大队,他们夫妇二人进入朝鲜,正是志愿军处于全面防守,战斗进行得很艰苦的时期。

美军新任第八集团军司令李奇微将军上任之后,美军由被动撤退转为主动进攻,1951年初,李奇微发动了立体战术的强大攻势。在朝鲜战争第四次战役中,中国人民志愿军处于被动防守的局面,志愿军被迫退到汉江以北,汉城和仁川相继失守,志愿军由三七线退回到三八线以北,在第四次战役中,张铁柱团长就是在北汉江战役中壮烈牺牲。

1951年6月末,朝鲜战争第四次战役和第五次战役结束了,这天洪学智副司令员亲自到ХХ炮兵师找刘师长,洪学智副司令员首先任命了新师长,之后就严肃地交给刘师长另一项非常重要的使命,让他回国接收苏联刚刚运到交货的一批高射炮防空武器,接着就在东北组建了高炮独立师,学习高炮的操作使用和维护规则,老刘立刻被任命为高炮独立师的师长。刘师长率领独立师又冒着很大的风险和牺牲,将这些高射炮及其部队运到了朝鲜战争的防空阵地,布置于平壤附近和平壤以北的铁路运输线上。

李奇微将军上任联合**职之后,立刻发动了一场所谓的‘空中绞杀战’,就是要用美军强大的空军力量,来彻底切断志愿军的给养运输线。小理在志愿军的给养运输线上,一场空前激烈地生死较量正在紧张地进行,在一般情况美军战机已经不敢低空飞行了,可是有志愿军的列车出现时,美军战机还是只有低空轰炸才能命中目标。美战斗机和轰炸机嚎叫着俯冲下来,冒着美机的疯狂扫射和轰炸,志愿军的高射炮向天上敌机猛烈开火,组成密集的空中火网。双方面对面地互相攻击,都不能顾及死亡的威胁了。虽然美机经常被击中,拖着滚滚浓烟坠落下去,可是在每次战斗中都有许多志愿军高炮部队官兵的伤亡。

李奇微将军的‘空中绞杀战’在持续进行,在一年的时间里,刘师长指挥这支志愿军高炮部队,每天每夜都要战斗在硝烟弥漫的地空交战的战场上。美军战机以死相拼,志愿军防空部队也是血战到底,那真是日日夜夜的生死战场啊!志愿军防空部队的拼死战斗和巨大牺牲,终于使得志愿军的运输线越来越畅通了。

张翠花也随着刘师长来到高炮独立师,张翠花负责组建了一个野战救护医院,野战救护医院就设在离师部不太远的一个山谷里。在山谷外面不远的运输线上有一个军需物资的集散场站,在那里展开了立体空间的争夺战,战斗越来越激烈。美国飞机、苏联战机,还有志愿军的地面防空炮火,它们经常激烈的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十分残酷的立体交战的生死战场。张翠花和战地医院的许多已婚女军医们,她们的丈夫就像刘师长一样,就是日夜不停地在朝鲜各个战场上进行战斗,每日每夜中张翠花和这些女军医们都是提心吊胆,在为丈夫的安危担忧,……。

到了1952年在五月份的一天,美军战机又增加了轰炸批次,这天的地空交战显得尤为激烈,看来美军这次是不惜血本也要将这个货运集散场站夷为平地。几乎整日里美军战机的轰鸣声接连不断,地面炮火的吼叫声连续不停。这样连续猛烈地轰炸和扫射,这个货物场站几乎是被炸平了,志愿军的高炮阵地上也是被打得一片狼藉,伤亡极为惨重。小理中午时分又有一个批次十几架美军战机俯冲轰炸,志愿军高射炮火腾空而起,又有两架美军战机拖着浓重的黑烟坠落下去了。刘师长在高炮阵地上指挥作战,在敌机的这次轰炸中,指挥所也落下了炸弹,多人受伤,刘师长的身上和头部也是多处中弹,伤伤势很严重。

当刘师长被抬进野战医院时,张翠花立刻失去了往日那院长的从容和镇静,她竟然失态地尖叫着冲到丈夫身边,几名军医也随着张院长来到刘师长身边,大家看到刘师长那满头满脸都覆盖着鲜血,还有溢出的脑浆,张翠花哭叫着将老刘的上半身抱在怀里,可是刘师长昏迷不醒,已经不能回答说话了,……。

到了第二天刘师长还是没有醒过来,张翠花和同志们都陷入了绝望之中,张翠花抱着丈夫十分伤心地哭泣着,一面惊恐地说:

“……老刘啊!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你不要抛下我自己走啊!……,”张翠花那绝望的哭泣声令人心颤。

张翠花的心里感到无限恐惧,她悲哀地哭诉着,医院的同志们看到此时此景也都感到非常难过,同志们还听见她哭泣着说:

“老刘啊!我真是对不起你呀!至今我还没有给你生个一男半女,你不能走啊!……。”张翠花的哭声越发悲哀。

刘师长连一句交待的话都没有说出来,终于停止了呼吸,张翠花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使得周围的同志们都忍不住地跟着哭泣起来,┅┅。

洪学智副司令员也来参加刘师长的追悼会,他们是同乡,都是安徽人,又同时参加了起义暴动,一起参加了工农红军和新四军。他们常年在一起征战南北、生死与共。张翠花想起,当年洪副司令员参加了她和老刘的婚礼,今天又来为老刘送行,张翠花拉着洪副司令员的手痛哭失声,就连洪副司令员也是泪流满面,甚至也悲哀地哭出了声音,┅┅。小理刘师长享年四十一岁。

参加刘师长追悼会的还有一位特殊人物,他是一位美军的年轻飞行员,也就是一名美军战俘。他在一次执行轰炸这条铁路的任务时,他的座机被志愿军地面高射炮火所击中,他跳伞逃生时摔断了右腿,头部也受了伤,因此他住进了志愿军的野战救护医院。

刚刚住进医院时这位美军飞行员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可是几天之后借助翻译,他已经可以和志愿军军医进行交谈了。过了一些时间,这位美国小伙和志愿军军医们都认识了,当翻译同志介绍说,他叫麦克的时候,有一位女护士开着玩笑说:

“你大概就是麦克阿瑟的儿子吧?”

“不!不是!我还没有见到过麦克阿瑟将军!”美国小伙笑着回答。

麦克在这所野战医院里治疗、修养,生活了一段时间,他在日记中写道:

月日

我成了一名俘虏,同时也作为一名伤员住进了**军队的野战救护医院,

据说我在山坡上被他们抓获时,我已经昏迷不醒。现在我浑身疼痛,只能躺在床上不让动弹。我做了**军队的俘虏,我真是感到非常绝望,……。可是看来他们还不想立刻杀掉我。

月日

一名女军医给我做了腿骨骨折的固定手术,她还经常过来给我做各种诊治,看望我的病情。这里的医生们对待我和那些共军伤员基本是一样的,我感觉他们并没有歧视我,……

月日

医院在隐蔽的山谷里,都是一些木质的房屋,房顶上都摆放着绿色植物作掩护。顺着山谷可以经常听到和看到铁路线那面的战斗,几乎每天都有美军飞机来轰炸,地面上**军队的高射炮也在进行激烈地开火还击,经常看到美军飞机被击落,这时那些伤员和军医们都是兴奋地欢呼着,可是我的心里是非常复杂的,……每次战斗之后都会有一些新的伤员送到这里。

月日

我的腿恢复得很快,已经可以下床拄拐杖走路了,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是她们在护理着我。这位女军医真是一位医术高超、操作娴熟的外科医生,她经常临床向那些年轻的医生们讲解病情和诊治方法,就像是一位导师在带领和辅导医学院的研究生,┅┅。

这位女军医和蔼可亲,很有气质和风度,是一位很美丽的东方少妇。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就是这个野战医院的院长。她使我想起了我的姐姐,我姐姐是一位医学博士,我觉得她们的作风和气质都很相像,┅┅,

月日

我们美国人总是认为韩国这地方真是个贫穷、落后、愚昧的鬼地方,可是现在我才发现,这里原来也是个山青水秀的地方。这里的地理纬度和我的家乡美国俄勒冈州相差不多,只是这里的气温要稍低一些,可是这里没有工业污染,山坡上开满金黄色的野花,那些小黄花开放得更加自然美丽而又质朴可爱。这里空气清新,山上的溪流和山下的河水也显得更加清澈,可是现在这里到处都可以看到那满目疮痍的战争创伤。

这里的东方人并不是我们原来想象的那样丑陋,其实这里的女军医们都很漂亮,她们从不矫揉造作,个个质朴大方。在这残酷的战争时期,时刻都有战斗,每天都有伤亡,她们每天都要在前线阵地上救护伤员,她们也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可是她们总是表现得很乐观,经常面带着天真的微笑。据说这些女孩子们都是中国华东沿海一带的人,她们多数人还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她们都很可爱,她们本应该享受和平的生活。只有女院长年龄稍大,但是据说她已经有三十岁了,据说这位女院长是中国北方人,所以个头较高一些,而且据说是她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兵。

月日

大概因为这位女院长给我治病的原因,我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关注,有一次我特意向翻译询问:

“张院长是那所医科大学毕业的?”

可是翻译却回答说:

“她原来是个没有上过学的女孩儿,来到部队里才学习文化,后来在白求恩军医大学培训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其实那个军医大学就是一所战地培训医院,张院长的医术主要是在战地救护的实践经验中学得的。”

翻译看着我疑惑不解的样子,又微笑着说:

“其实,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就是一所大学校!”

“那么说你们都是大学生?彭德怀司令员就是校长?这真是不可理解!”我颇为疑惑的说着。

“应该说**才是我们的校长,**说,我们中国的革命就是在边学习、边摸索中进行的。就连和你们美国打这场战争也是在边学习、边摸索中进行战斗。**要求我们不仅要学习军事,还要学习文化,学习生产,学习政治理论和科学知识。我们的女院长就是在这所大学校里培养出来的女军医,她很优秀!”

我还是不可理解的摇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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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凉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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