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坟

第一节 坟

萧瑟的秋风从乱葬岗上拂过,枯藤,老树,昏鸦。

一望无际的乱葬岗上是一座座的坟墓,有完好的,有破损的,也有坍塌的,甚至有些已然被掘开,但无一例外,它们都没有墓碑,随着时间车轮的碾动,这些过往的死者无一从历史的尘埃中永远被遗忘——不论他活着时有多么的强大,多么的荣耀,死后留下的仅是一座坟头,一抔黄土……

乱葬岗的四周是一圈破烂的栅栏,栅栏之外透出一抹艳丽的绿意,栅栏之内却是满目疮痍,阵阵微微吹过,栅栏微微的晃动,似乎只需风力再稍稍变强便会轰然倒塌。

可是,它终究没有倒塌,内外截然相反的景色势必仍然被它分隔!

坟头的枯草无力的耷拉着,随着微风飘荡,在这静谧的乱葬岗中,它们或许是唯一的见证者,可随着深秋将至它们也将随风飘逝。仅仅留下这些永远也无法辨认的坟茔……

乱葬岗的角落处是一座新坟,简单的一抔黄土,夹杂着从地里翻上的枯草根,一只饥饿的乌鸦蹲在坟头上,凄厉的尖叫着。

“嗖!”

一只黑色的手臂突然伸出,躲避不及的乌鸦被抓个正着,随即化作一滩血水,顺着手臂没入坟中。

乱葬岗再次陷入一片静谧之中,那只黑色的手臂则犹如一朵入秋的花朵,耷拉着。

良久。

手臂微微的颤了颤,毒蛇一般的竭力向前扑去,紧扣的五指抓在坟沿上,疯狂的刨动。随即是另一只黑色的手臂,它较之前的手臂更加的急迫,更加的疯狂。

两只手臂最终紧紧的扣在了厚实的土地上,随着缓慢的攀行,一个浑身染血的身子渐渐从坟墓中爬出,拖着一道血痕向前移动了十多米,最终靠在了老树边上,虚弱的喘着气。

“天不亡我令羽,天不亡我啊!哈哈哈哈……”血人疯狂的咆哮起来。

“轰隆!”

一声雷鸣划过天际,急促的骤雨降了下来,这或许是入秋的最后一场雷雨,却也是整个夏季都不曾有过的暴雨!

豆大的雨点不断的打击在令羽的身上,溅起点点含血的水花,如果一朵雨幕中盛开的血莲,绝美而又凄厉。

“哼!”令羽冷哼一声,从腰后拿出半张土黄色的卷轴,眸中一片血色,“半张卷轴!半张卷轴!就为了这半张卷轴!我真他妈的活该!”他使用最后的一丝气力狠狠的锤击在地上。

无用的发泄,最终带来的是泄气,泄气带来的是颓然,颓然则导致失神。

“公输子的卷轴……不知道你缺少一半后还能怎样……”令羽失神的笑着,抓起那半张卷轴就狠狠的塞进口中,撕咬,吞食。

“啊!!!”一阵剧烈的撕痛猛的袭进他的脑海之中,一段段不属于他记忆的画面飞速的闪现,可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痛,那种冲天的怨愤却同他的内心产生难以言表的共鸣!他怨愤,他痛苦,他委屈,他悲哀,他绝望……

雷雨停歇,浓稠的乌云却久久没有散开,天边像是染了一层浓墨一般。

令羽长长的喘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凝视着远处的河山,捏紧了双拳,然后一步步的远离了乱葬岗。

……

寻仙镇的镇口,令羽拖着疲惫的步伐缓缓行来,刚进入镇中,一个满脸戾气一身白袍的男子气冲冲的走上前来,一脚将令羽踹到在地,鄙夷道:“真不知道掌门师祖怎么想的,竟然安排你下山来采集物品,出去方便一下就成了这个鬼样子!实在够丢我玄霖派的脸面!”

令羽默默的站起身来,剧烈的咳嗽几声,走到一辆堆满货物的小车边,面无表情的推起车便要向前走去。

“哟!你这个臭小子今天涨脾气了?”那男子阴沉着脸快步上前,又想去踹令羽。

“啪!”

令羽一把捉住他的脚,淡淡道:“真明师兄,赶路要紧!”

“你……”真明冷哼一声,却是没有再说话。

令羽默默的推着笨重的车子缓缓的走着,脑海中却在快速整理着一些杂乱的信息——自己竟在机缘巧合之下变相的夺舍了!在抢夺公输子卷轴一役后,自己莫名的来到这个不知名的“仙洲”之上,同时无意间吞噬了这个叫智音的人记忆,而智音的肉身则被自己撞击成碎片,可在这种玄妙的撞击中,自己的面容却变成了智音。

智音是玄霖派几大长老之一的莫云的唯一的一个小徒弟,只是因为他天生的绝脉,无法修炼,所以尽管顶着三代弟子的名号,在玄霖派却一直都不被当人看,虽然莫云倒真将他当做徒弟,只是莫云常常外出,他这个废物徒弟自然而然的沦为被欺负的对象。

至于玄霖派,仙洲上的一个大的修真门派,除此之外,并没有多余的信息!

因为莫云长期的不在,智音则被分配到玄霖派平日的杂事处理这一块上,定期下山采购一些供没有辟谷弟子所需的世俗物品。这个真明只是另一位长老莫雷一脉的一个五代弟子,因为二十多岁仍没有越过辟谷期的门槛,也自然被分配到杂事处理“部门”,只是明面上他应该是智音的属下,可是一直以来,他都是骑在智音头上作威作福,下山采购这是更是放肆,拳打脚踢仅是常事。只是智音一直都深知作为一个废物的“本职”,从来没有向莫云提及受欺负的事儿,他只是尽力的忍受着那种非人的待遇——最终越发凄惨的待遇使得他最低限的心弦崩断,他选择默默的死去,只是天公不作美,上天却让他以另一种形式存活了下来。

站在玄霖峰下,遥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天梯,令羽倒吸一口冷气,若是以自己现在这虚弱的身体将这车货物推上,那自己这条命也就交代在这了!

“滚一边去!”真明一把将令羽推开,掏出腰间的储物袋,口中默念一句,将货物连同推车收进,微微瞥了一眼令羽,走到山门边上的近距离传送阵中,在一阵淡淡光芒中消失不见。

“小人得志!”令羽淡淡的摇了摇头,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

……

数个时辰的艰难攀行,令羽的身子已到了枯竭的边缘,可他却是撑起最后的一丝意识,伫立在门墩之前,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建筑群。十数个巨大的宫殿星罗散布在这块似是被利器削平的山峰之上,而一些稍小的宫殿则是数不胜数,一字白色的墙壁,金色的流瓦,给蓝翎的第一印象竟是无所适从!毕竟在他印象中最宏伟最气势的则是皇宫了,而眼前的玄霖派虽然在建筑与占地上远远比不上皇宫的庞大,但是想象一下,在距离地面数万刃的险峰之上却见到如此一群气势磅礴的大殿,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了——而这些云雾环绕的大殿间更散着一种俯视众生的威严!

四周来来往往的玄霖派弟子多是以鄙夷的眼神在令羽身上瞟过,少数几个资质平庸的弟子则满脸同情的在令羽身上好一番的打量,心中的那些卑微顿时得到缓解,然后昂首挺胸的走了开去。

人生百态,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智音师公,您回来了?”一个和善的小伙子跑了过来,递上一碗凉水,随即疑惑的看了一眼一身血污的令羽,却是没有说什么。

接过碗,令羽微微点点头,这个叫真雩的弟子恐怕是玄霖派为数不多的对智音正眼相视的弟子,完全不顾及智音是个人人唾弃的废物,好多次若不是他智音就早已死去。

“真明他又在明光师叔那里搬弄是非了……等会你要小心一些……”真雩低声说道。

令羽的身子本能的一颤——这是来自智音记忆的反应,或许整个玄霖派令他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这个明光,他本是杂事处理部门原本的掌管者,所以对于智音这个空降来的废物三代弟子很是看不惯,也是杂事处理部门唯一一个公然敢对智音动以体罚的人,智音身上原本的伤痕有九成是来自于这个明光之手!

“恩!”令羽应了一声,将碗递回,蹒跚着步伐走向杂事殿。

“蓬!”

还没等他踏进杂事殿的大门,一只满含暴虐力量的手掌突然拍在他的胸口,强烈的冲击之下,令羽向后喷飞而去,一口乌黑的血液同时从口中射出,新伤旧伤一同发作,令羽倒地昏厥了过去。

(另外本书主角的起点可能较现在的大多数从最普通的山娃子修炼的仙侠小说的起点要微微高一些,望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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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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