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无用之人

第一章无用之人

第一章

“除草?除草?麦田里为什么一定要长草呢?长几棵白菜,萝卜之类的东西难道就那麽难吗?苍天哪!我为什么一定要去除草?为什么要逼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难道这不是侵犯人权吗?”在一间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的小草房内一个瘦弱得如同骷髅般的男子正在有气无力地看着面前的一把锈迹斑斑的锄头,据说这把锄头已经传了三代,就某种意义来说,这已经算是古董了。

而吴用现在就是这古董的唯一主人。

“嘿嘿!或许我可以养一只专门吃草的兔子或山羊来代替我除草,哈哈!我简直太聪明了,如此有创意的方法竟然是我想出来的。”吴用眉飞色舞了半天,却忽然想到一个致命的缺陷,“不行,天知道那些家伙是否尽职尽责,万一它们监守自盗的话,我岂不是惨了,就算是吃了它们也不合算啊!不过兔子肉的味道倒是不错,唉!”吴用一声长叹,有点想不起来最后一次吃肉的时候是在几年前还是十几年前。

正当吴用准备做两个白日梦的时候,他那可怜的堂兄的哀求声再次钻进他的耳朵,“求求你了吴用!你再不去除草,明天你就见不到你家麦子的最后一面了,去年冬天你就欠了我324个馒头,前年欠了我213个馒头。今年你说什么也得给我还回来啊!”

“好了,好了,我最亲爱的堂兄。不就是五百个馒头吗?今年我一定还给你就是了。”吴用很不耐烦地站了起来,拎起锄头,扣上一顶堪与那把锄头相媲美的草帽。摇摇晃晃地向山上走去,只留下他的堂兄在后面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不对啊!吴用,是609个,我都没有要你的利息,你怎麽能让我把本都赔上呢?”

吴用慢腾腾地转过身来,用一种非常诚恳的语气安慰着他那正在跳脚的堂兄:“放心吧,我怎么能让你把本都赔上呢!我的屋里还有一件‘纯皮’大衣,现在就送给你权当利息,哈!不要再难为我了,要知道正有一大片麦子正等著我去救援呢。”忍着笑,吴用一本正经地朝着山上走去,想象着自己那可怜的堂兄拿起那件掉光了所有的毛的羊皮大衣时的样子,一定非常好玩。

当吴用一步三摇地挪到属于他的位于后山的麦田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在火热的太阳炙烤下吴用只觉得头重脚轻两眼金星乱冒,无边的汗水未待他同意便已汹涌而下,揉了揉眼睛,吴用有气无力地呻吟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唉!做一个农民真的很难啊!尤其是做我这样的一个农民简直更是难上加难,这里与地狱一般无二,偏偏自己必须在这里痛苦煎熬,此真乃人生之大不幸也,不过幸好本人早有准备,嘿嘿!”轻笑一声,吴用得意洋洋地从怀里摸出一个西瓜来。“啪啪”使劲地拍了几下,清脆的响声惊起了旁边昏头昏脑叫的正欢的蚂蚱,“没办法,有的时候不得不说我自己真的很聪明啊!”

“嗯,不错二哥的瓜种得是越来越有水平了,不过这也得归功于我的慧眼识瓜的本领。不是有那么几句话说么:‘世有吃瓜人,然后有好瓜。然好瓜常有,而识瓜人不常有。固那些好瓜只得烂在田间地头,与苍蝇老鼠臭虫细菌为伍。呜呼!此真乃人间惨事也,古人诚不欺我,嘿嘿嘿!”

吴用非常满意地舔了舔嘴巴,乐不可支地发表着他的高论。末了,拍了拍圆鼓鼓的肚皮,看了一眼碧绿的麦田(当然多数都是野草)语重心长地说道:“除草,是一件光荣而又伟大的任务,是需要沉着冷静并要有着高昂的斗志,外加视死如归的勇气来面对的,因此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绝对不可以鲁莽行事,一切行动都要小心谨慎,从长计议,切不可因小失大。所以综上所述,本人认为还是先睡一觉,养精蓄锐,以便一鼓作气奋战到底,将所有野草拔光烧光抢光。”仰天打了一个哈哈,吴用理所当然地一头扎进深草从中,寻梦去也。

正当吴用睡得昏天暗地之际,茫不知西北的天边不断地涌起黑色的云层,这是夏季大暴雨将要到来的先兆,一阵狂风刮过,把碎草枯叶与尘土卷的漫天飞舞,一丝不安在天地万物间弥漫开来。但此刻的吴用却依旧美梦连连,并不时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显然他是非常的享受。

几棵豆大的雨点砸下,干燥的地面上升起一团团土雾,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云层越压越低,风也小了许多,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终于,随着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天空,“轰隆隆”震耳欲聋的雷声打破了这暂时的平静,同时也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吴用。睡眼悻悻的他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大喊道:“那个混蛋叫得这么凶,难道吓死人不用偿命吗?”

话刚说完,吴用才发觉情形有些不对,使劲地揉了揉眼睛,顿时心中叫糟,随手扣上草帽,拎起锄头,拔腿就跑。可惜的是未待他跑出十步远,漫天的倾盆大雨就毫不留情地倒了下来。仅仅一秒钟的时间,吴用就变成了一只落汤鸡,白茫茫的雨水连成了一片,像极了云南的过桥米线,不过这米线打在身上却完全没有软软的感觉,倒像是有成千上万根棍子在不停地抽打,并且还是无孔不入地抽打。

可怜吴用还未做出任何反应,便已被打得头昏脑胀,不辨南北。还好他并没有被打成白痴,凭着对山路的熟悉,他硬着头皮,咬牙切齿地在暴风雨中摸索着前进。可惜这场暴风雨实在是太猛烈了,于是在他走了十五步,爬了七米,最后滚了九九八十一圈之后,吴用说什么也不动弹了,在他心里颇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悲哀,没有任何的犹豫,他迅速地采取了一个最简单,最原始,最消极,但同时也最有效的方法——直接扎进深草丛中,双手抱头,只余屁股在外经受风吹雨打,还有电闪雷鸣的恐吓。

不知过了多久,雨总算是小了一些,吴用扭了扭近乎麻木的屁股,狼狈万分地从草丛中钻了出来,使劲地吐出嘴里的泥土与草叶,刚想说些什么,一阵冷风吹来,顿时令他的上下牙不由自主地跳起舞来。感受着这近乎疯狂但又怪异的舞蹈,吴用的身体上至发梢下至脚后跟全部都跟着这节奏抖了起来,以至于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应该先迈左腿还是先迈右腿亦或两条腿一起迈。就在吴用的大脑小脑马上便要短路之际,一团亮光出现在他的眼帘之上,在楞了几秒钟之后,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两个金灿灿的大字——“宝贝”。

至于为什么吴用如此肯定,那还用说吗?如此不同寻常的大雨,定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而不同寻常的事情通常都与价值连城的宝库或者千娇百媚的绝色美女有关联。

一时之间,吴用的眼前浮现出无数的钞票,无数的美女,还有无数雪白的香喷喷的馒头。顾不得正在跳舞的身体,吴用手脚并用,两眼放光地向着那团闪烁着五彩光芒的不明物体扑去。

但就在他扑到那团似乎是由空气构成的物体之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坐上了过山车,而且是速度非常非常快的那种,他只觉得自己在远离地面,然后在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麦田,再然后他又似乎看到了几朵白云,而他最后看到的却是一个似乎是人造卫星的东东被自己撞成了碎片,或者自己被那东西撞成了碎片……

犹如做了一个很久的梦,吴用渐渐地从沉睡中清醒过来,他的眼前似乎有无数的金光闪烁,努力地睁开眼睛,却是明晃晃的太阳在照着的缘故。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在他全身流走,舒服的吴用实在不愿动弹,就着那似醒未醒很朦胧的梦的味道,再一次沉睡过去。

当吴用再次悠悠地醒转之后,已经不知又过了多久,此刻他才猛然间想起那个在雨后发现的光团,以及自己即将要得到的宝贝还有美女,但当他一下子爬了起来后,上下左右仔细地看了又看,找了又找,可惜除了太阳光之外,再也看不见别的什么奇特的光,这不禁让吴用有些怀疑他自己真的在作梦。

不过接下来映入吴用眼帘的景象却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刚才的那个似乎是梦的梦很有些不同寻常,因为他虽然是懒汉,但还不至于对自己家乡周围的环境不了解。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域,至少周围的植物吴用就完全不认识,当然这与他很糟糕的农民身份多少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但是他可以肯定,就算是把地球上最优秀的农民请来,在看到眼前这一幕后,百分之百会和他一样做出相同的表情——目瞪口呆。

的确,任何一个还算正常的人(不包含外星人)如果突然发现在他面前有一颗通体紫色,表面光滑无比,犹如一个巨大的紫水晶一样的“树”都会如此。吴用足足愣了十几分钟,这才很不甘心地把面前这很像紫水晶的植物归纳为——一种很好看但不中用的树。

“是的,一点用处都没有,近几百米的高度累死我也爬不上去。”吴用一边咕哝着,一边使劲地仰着脖子打量着这棵奇怪的树。说实话,吴用还是很期待自己能爬上去的,根据先前自己那些犹如做梦似的经历,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里应该不是地球,所以爬到那高高的树顶上不失为一种很安全,很可靠的保命方法。

“唉!”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吴用有些发愁,当然不是因为背井离乡,想家心切,作为一个标准的懒汉,随遇而安的本领是必须的。而吴用之所以叹气发愁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根据方才的观察,他认为爬上这颗紫皮树去并非不可能,在紫皮树粗大的树干上丛生着许多细小的枝丫,只要是一个健康的成年人甚至是一个经常爬树的小孩在这种情况之下都可以完全胜任。

不过,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吴用的身体很弱,非常的弱,可以想象因为某种他深以为荣的原因,结果导致他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严重的营养不良。事实上,吴用到现在还活着这不得不说是一个伟大的奇迹所以,吴用的发愁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正在他踌躇间,一缕若有若无的淡淡的清香送上他的鼻端,顿时一种舒爽的感觉传遍全身,犹如在闷热的炎夏忽然逢着一阵凉风一样令他受用无比。

大喜之下,吴用提着鼻子左嗅右嗅,竟意外地发现这奇怪的香气是由那紫皮树上传来。绕着那足以够十几人合抱的树身转了几圈,他却也未曾发现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倒是哪光滑如玉的紫色树皮,让吴用很是疑惑:难道这树不生虫吗?不曾遭受风雨雷电的侵袭吗?如果是小树也就罢了,偏偏如此粗壮,如此高大,而保养的如此之好,要么是奇特的种类,要么就是营养过剩。

吴用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使劲地去折那树身上的细细的树枝想弄个标本来研究研究,岂料任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又拽,又折,又踢,又咬,可那看似只有手指粗细,一米多长的树枝竟始终未断,就是树枝上的那小小叶子也不过掉下几片而已。这个结果令吴用大为光火,差一点便要放火烧树,不过万幸的是他身上并没有火种,所以他只能怏怏地离去。

不过在这个随便拉出一棵小草都比吴用高上许多的地方,他平生第一次懂得了茫然这个词的含义。当然,吴用并不是完完全全的茫然,他还能看见天空以及那棵高大的紫皮树,就在十分钟之前,他从那棵树下离开,而现在他必须要尽快地回到那里。

原因很简单,并非吴用忽然之间喜欢上了那棵中看不中用的树,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往回跑,而是在他身后几十米远的地方有一条巨大的蛇,(当然也许不是蛇,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它好像对吴用很有些意思,而有意思的意思就是谁也不知道那意思是什么意思,所以吴用在被那蛇吃掉之前只有拼命地跑。)

吴用的速度很快,耳朵里充满了风的呼啸声以及他自己的喘息声,迎面而来的野草一根一根又一根地向他身后冲去,仿佛冲锋的战士一样。不过吴用并不期待这些给自己制造了很大的阻力的家伙也会给后边的那位仁兄同样的惊喜,毕竟墙头草的真理不管是在地球还是在这里都会被完美的体现。

现在唯一值得吴用赞美的就是离他仅有十几米的紫皮树,是啊,如果后面那条权当是蛇的家伙会给他多留出哪怕一秒钟,他一定会这么做的,而在目前,吴用想的是在他力气完全用尽前他能够爬上去几米。

不得不说,吴用还是有些运气的,因为方才曾经仔细地研究过爬树的路线,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再爬高一点。而就在吴用努力爬树之际,那条巨大的蛇也慢慢悠悠地来到了吴用的屁股下面,如果此时他能够回头去看一看的话,就会惊讶地发现那巨蛇红色的眼睛里闪现出一种类似人类所特有的嘲弄之意。

由于身后巨蛇的压力,吴用破天荒地一口气爬了有近二十米的距离,总算接触到了一些稍微粗一点的树枝后,这才心下稍安,低头向下看去,那黑色的巨蛇似乎有些变小了,并且好像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在缓慢地绕着紫皮树转圈。

“哈哈哈!”吴用终于松了一口气,尽管心脏还在“砰砰”地跳,手脚还在抖个不停,但这丝毫不能影响他的美妙心情,若不是筋疲力尽,口干舌燥,兼之风大说不出话来,吴用定会纵情高歌,以抒发心中的得意之情。

现在吴用颇有些进动物园看动物表演的感觉,他眯着眼睛兴致勃勃地瞧着那巨蛇还在树下一圈又一圈地绕来绕去,吴用很不明白,难道这无脚的爬虫因为没有在天时地利蛇和的绝对优势下秒杀自己,所以觉得愧对祖先,甚至于有点想不开,所以便想以类似东洋人剖腹的传统来明志?

“佩服佩服。”吴用咂了咂嘴巴,想当然地沉浸在无比鲜美的蛇肉羹里面。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那巨蛇的行为怎么看都和自杀无关,当它将它那几乎一半的身体全都缠绕在树身上,而那昂起的巨大蛇头离吴用不过几米的距离时,吴用的美梦一下子破裂了,他现在可以清晰地看见那狰狞恐怖的毒牙,还有那不时吞吐的猩红色的舌头。

在愣了一秒钟后,吴用发觉自己的手脚有些变软,只差一点点便要掉下树去,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秒钟前还是阳光明媚的天堂,为何下一秒会变成万劫不复的地狱。

吴用有些悲哀,现在看来选择自杀的应该是自己才对。苦笑了一下,他尝试着再离巨蛇远一点,既然没有勇气自杀,那么就尽可能地拖延一下死亡时间吧,不知道那家伙是喜欢清蒸呢?还是红烧或者干脆做成生鱼片?

“上帝啊,佛祖啊,请赐给我一种毫无痛苦的死亡方式吧!”就在吴用叽叽咕咕地胡言乱语着,同时手脚并用向上爬树之际,紫皮树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并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还未待吴用回头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就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用低头便已看到了地面,好在只是愣了几秒钟,吴用就明白了事情的起因,敢情那巨蛇竟想把这紫皮树连根拔起,毒,够毒啊!他眼睁睁地看着树身一点点地倾斜下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心里哀嚎着:“天亡我也啊!”

就在吴用万念俱灰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像是什么重物落在地上一样,不过自知必死的吴用并没有注意,倒是那条正在拔树的巨蛇却忽然停了下来,将头向四周转了几下,“嘶嘶”地吐着蛇信,无声无息的滑下树去,转眼间便已没入草丛中。

过了许久,吴用才回过神来,眼见巨蛇离去,心下稍安,不过全身上下都被吓软了,瘫在树上动弹不得,若非有树枝支撑,再加上树身已倾斜成45°,恐怕他此刻早已掉落在地,间接地完成了巨蛇美好的愿望。

又过了一会,恢复了一点力气的吴用终于找回一些再世为人的感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中不禁奇怪:那巨蛇要吃自己是绝对不会错的,甚至还有些猫玩老鼠的味道,但是为什么又放弃了呢?要知道它几乎就成功了,难道它连几秒钟的时间都等不及吗?或者说它根本就在戏弄自己,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吴用可不认为他具有同许仙一样的魅力。

就在此时,那轰隆隆的声音再次传来,较之方才更清晰了一些,同时还伴随着一声声野兽的怒吼。这回吴用听得是一清二楚。不过现在的他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早就在巨蛇的淫威下变成了惊弓之鸟,他奋起全身仅余的一点力气,屁滚尿流地爬到枝叶茂盛的地方隐藏起来,同时心中还祈祷着千万不要被这路过的野兽发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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