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夜与鬼

第一百九十章:夜与鬼

“喔,这样的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男子说,“是你自己悟出来的吗,还是你的老师教给你的?”

“这和你无关。WWw.”弗若拉面露一丝嘲讽的笑容。

“刚才你本来有机会逃掉的,在我和这群家伙打架的时候,”男子的一切行动似乎都遵循自己的意图,即使被狠狠地嘲笑了也丝毫不恼怒,“你为什么不逃?你的一条命可比躺在这里的十多个……不好意思,还躺着的只有五个人,下手太重了点……你的命比他们的重要多了吧,就算是柏休斯家族,失去了一个美貌和杀人术双全的精英,也会感到心疼的。”

本来沉默寡言的男子杀完大部分人后突然变成了话唠,一本正经的同对手讨论自己感兴趣的问题。但是弗若拉已经不想再多说哪怕一个字,她对家族是否心疼手下的死亡很不确定,当然傅哥斯也许会暴怒,但绝到不了心疼的地步,唯一的一个人……大概会有可能吧。

谁知道呢,自出生便被锁在囚笼中的人啊,做什么事都不会完全变成自己,心这种东西是否存在都很难说,再猜测疼不疼,真是多余。

她缓缓提起刀,冷声道:“如果知道必死,就绝不做多余的逃脱。”

冷酷的希腊语言字字坠地有声,冰块一样崩碎,随后是晦涩连绵的咒语,像毒虫似的,从她的口中飞出。“夜与鬼”的引魂开启,弗若拉黑色纤细的身影渐渐变成半透明,男子透过她的身体看到了朱红色的墙壁若隐若现,他一动不动,等待这诡异的仪式完成,和等待黑衣人们一样——既然知道猎物必然会死,那么多看一会儿他们的表演也无所谓。

弗若拉还留在原地,但淡淡的烟尘已经扑到了男子的面前,清新的馥香之气钻进鼻间,他轻轻吸了一下,血丝爬上眼白。

“真是美味的毒品,”他对着弗若拉轻轻说,但那道身影立刻就消失了,冰冷的刀刃横在了他的喉咙间。

不知什么时候,弗若拉已经到了他的身后,纤细的身影在男子挺拔身躯映衬下就像只娇小的猫,但这只猫拥有无比锋利的爪。最简单直接的攻击藏在了引魂之后仿佛瞬移般的秘术之后,被不属于自己的意识占据脑海之后,她知晓了如何动用深藏在血脉中的力量,此时可以悄无声息地干掉戒备最森严的人。?她的头在剧烈地疼痛,因为疼痛而忍不住发出的嘶喊声压抑在喉咙之后,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黑衣人们为什么愤怒地吼叫咒语了,那丝丝霸道而阴冷的意识正像无孔不入的毒虫,在她的身体和头脑里钻刺,以便迅速取得这美丽躯体的控制权。弗若拉拼了命保住自己最后一点执念,袖里刀几乎钳进手中,刀下对手的肌肤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而猛然一收缩。

“夜与鬼”传承者引魂远不如“山与虎”那般华丽肆虐,但杀手的招数就该如此,无声无息间取走敌人性命。弗若拉俏丽的脸庞上露出惨然笑意,她闻到了与众不同的血腥气。

事情发生以前若可以预知可以选择,她会在柏休斯庄园接受傅哥斯生死难定的游戏,也不会尝试这希望断绝之后的绝望,已然触及却再无力深入。引魂之后她以为自己能够成功,或许还可以在意识未完全占领之前将其驱赶恢复自己的模样,但这次着实遇到了错误的对手。

淡淡的血线从男子的皮肤下淌出,他根本就没有戒备和防御,也不见有任何的动作,口中轻声念出几个字音,手中长刀却立刻发出强烈嗡鸣,猛然崩裂成成百上千块黑色的碎片,这些碎片带着尖啸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围绕着他旋转,迅烈地切割着必经之路上的一切阻碍。

馥香之气更加浓郁,背后的女孩轻哼了一声,袖里刀锋利的刀刃停在男子的表层皮肤内。一缕断发飘散下来,缓缓落地。

“明知必死,便不做无谓的逃脱,”男子轻声重复着她说过的话,“不知道是哪个老师教你的。”

刀片汇聚而成的凌迟阵骤然停住,他伸手向后接住弗若拉摇摇欲坠的身子,将她平放在地上,黑色甲胄之上已经千疮百孔,不过还勉强能遮蔽她白皙的肌肤,她精致的脸庞上没有半点伤痕,嘴角落着一颗殷红的血滴,犹如纸上红豆,双目微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无论是谁都难以想象,冷酷阴厉的杀手也会有一副邻家女孩般清丽的模样,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吧。男子最后一刻略略违背了自己的心态,保住了这张美丽的脸庞,不知为何,他觉得她现在这幅垂死的模样比之前在王座之上倾国倾城的模样还要动人心魄。

弗若拉还残留着最后一点生命气息。男子伸出手指,还在空中飘浮飞扬的黑色刀片分出一枚落到了他的指间,又抵在弗若拉白皙的脖颈上。对某些人来说,再美也不能成为存活的理由,他虽然有审美的眼光,保留一丝也已是极限,尽管是再没有威胁的人——不,应该从来不会有威胁的人,既然已经动手,那就应该秉承斩草除根的理念。

“喇拉”,黑色的块状物落到了地上。刀片停顿住,刺中那块状物回落到男子的手中,那是一支手枪的握柄,和被切断的弹夹连在一起,伯莱塔的标志印刻在中部。这是修在柏休斯庄园递到弗若拉手上的,被她和袖里刀一起带在身上,但是已经被黑色长刀的碎片**得七零八落。

男子目光盯视在伯莱塔标志上,随后将它丢回弗若拉身边。他站了一会儿,慢慢伸手敞开风衣,飘浮的刀片涌向他,碰撞间发出类似畅快的清吟声,片刻间,这些已经分不清来自哪一部位的刀片分成三段铁器汇聚在了一起,恰好是刀尖,中部和刀柄,难怪如此长度的刀能完美隐匿在衣物中不被察觉。

“真没想到……”男子似乎苦笑了一下,屋子里再没有意识清醒的人,他只能自言自语。他从口袋里掏出雪茄叼在口中,用火机点燃了,跳动的火苗映亮了不成样子的房屋,十几分钟前它还是至尊的风月场,现在却堆满了垃圾。刚刚结束累人的运动,抽一支烟委实是上等的休息方法,他庞大的虚影在墙壁上摇摆。

飓风中的战斗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幅度比较大的运动而已,现在他站在废墟里吞云吐雾,就像战斗结束后胜者打扫战场。黑暗里沉寂的殿堂没有什么好打扫的,男子目光落到放置在座椅上的青色酒坛,屋子里大部分东西都被毁掉,这脆弱的陶罐居然留了下来。

一块刀片从男子怀中飞出刺入酒坛中,硬而脆的陶制品顷刻间炸开,将酒水泼洒开。血腥气里掺杂进了酒香,清亮的酒水顺着地面缓缓流动。

“好酒。”

男子赞叹一声,曲指一弹,还在燃烧的火机落入酒水中,明亮的火焰立刻跳起并迅速蔓延向源头,将华丽的王座吞噬,黑暗被映亮。男子静静看着,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具,直到此时太阳神才活跃起来,用颜料涂抹的火焰随之一起扭曲跳动。

他拎起昏迷的弗若拉,将她放入庞大的浴缸里,女孩浮在温热的水中,淡淡的血雾一点点散开。他转身走向红桐色大门,绚丽的火光透过门缝泄出一丝又被关在房间里,它已经攀爬上粗大的木柱。模仿古中国建筑的冬雪间大部分家具都是木质,虽然有极好的耐热性,但也是火焰肆虐的好地方。

弗若拉躺在水中,身边铺满玫瑰花瓣,她昏迷的模样有如沉睡的美人,让池中静谧非常。池外却是极致的炼狱,狰狞的火焰逐渐吞噬一切。

男子顺着喧闹的一楼走廊走出了THIRSES休闲会所的大门,冬雪间的窗户喷出红色的烈焰,长长的火舌直直舔向苍红色的天空,浓烟从屋顶大大小小的缝隙间窜出。这间喧闹的会所刹那间变成灾难场,男男女女的客人们惊叫着从里面跑出来,大多还穿着浴袍,他们远远的围绕住这栋三层建筑物,有人已经拨打了火警,救火车很快就会赶来,但不会起到很大作用了。

男子站在更远的地方,遥望把天空映亮的火焰,他虽然稍稍发了善心,但火势渐渐不可控制,被丢在水中的弗若拉能不能存活仍然是个未知数。不过这不是他关心的问题,说起来杀人不是重点,烧掉这家特别引人注目的建筑物才是关键,这样才能吸引足够多的目光,和弗若拉所说的“柏休斯家族的怒火”。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在会所周围,想来现在火警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吧。

远处响起了救火车的警笛,男子就像一个没有兴趣的旁观者,转身慢慢离开,阿波罗的面具被揭下扔在路边,他坚硬的脸庞沐浴在夜晚的冷风中,一抹诡异的笑容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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