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比起那些绞尽脑汁的解释,她宁可道歉来得痛快。因为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更不用说……她真的见不得他这副落寞萧瑟的样子。

是心疼吗?她反问着自己。是因为把这男人放在了心上,所以无法容忍他受半点委屈吧!

她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年轻时曾说过一句豪语:我爱的男人,是要拿来宠的!

既然他全心全意爱着她,那么她小小的宠爱一下自己的男人,也没什么不好,对吧?尽管她总觉得他还有什么事情隐瞒着她……

“你不用说违心之论,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我知道你还没完全把心放在我身上,有些话无法对我说出口也是应该的……”他以退为进的想要抽开自己的手,但如果涂千雪这时看到他低垂的眼眸中所隐藏的神色,就会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跟失落半毛关系都没有。

“真的不是这样!”她抓紧他的手,脸上有些别扭,“我都已经跟你来京城了,你怎么还能说我没把心放在你的身上?!”

若是真没把心放在他身上,她又怎么会千里迢迢地跟他来?若是真没情意在,凭他说破了嘴,她也不敢在陌生的世界里,踏出那个熟悉的小山村。

袁熹明听了她的话,心里止不住的喜悦,只是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淡的,“你别哄我,我知道你向来心软,说不定是同情我……”

“袁熹明!你这是小看我了,若只是同情,我会让你吻我吗?”她扬声反驳,不期然地看见他含笑望着她的脸,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染上气恼的红晕。“你骗我!”

“没有!我是真的伤心了。”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把自己刚刚的表情合理化。他的手反握住她的,声音低低的轻诉着,“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欢喜,能够听见你亲口说出心里有我,就算下一刻就是我的死期,我也心甘情愿。”

她咬着唇,头轻侧一边,不敢对上他的眼,他眼里的深情像是漩涡,搭配着直白的情话,让她不只耳根发热,甚至觉得只要再多看他一眼,自己说不定就会沦陷在他毫不掩饰的情意中。

她的声音细弱蚊蚋,“哪有那么夸张了,我……这样的话我就是不说,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们不是早说了要当真夫妻的?”

“是啊!”只是一直没听见她亲口说出来,他总会有那么一点不安。不安着她不说出口的话,不安着她若有似无的距离。

他的心总是悬吊在半空中,升不得、落不下,直到刚刚,他才终于有松了口气的感觉,似乎一瞬间,残缺的心就成了圆满。

他凝望着她,直到她回以羞涩的一笑,他握紧她的手,两人才又把话题从感情绕回正事上。

那天白子愈坦白自己的身分后,涂千雪一开始还没回过神来,甚至没把这个男人跟自己想找的“白子愈”连结在一起,毕竟把一个神秘莫测的人跟像是登徒子的怪男人画上等号,怎么想都很奇怪。

直到昨日有一封拜帖送到她手上,上面写着教坊司,落款又写着白子愈的时候,她才相信,原来自己真的撞见想要找的人了。

只是……还没找到人的时候,她忐忑不安地想着哪天见到白子愈,该怎么开口询问那两件棘手的问题才好,可是等人找到了,她却要先想一想该怎么道歉比较好。

谁让她嘴快,在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后,她只冷哼了一声,不只赏他一个闭门羹,还骂了一句登徒子呢!

就是因为如此,加上帖子上也说不要告诉别人,她才会下意识的想否认自己有心事这个事实,但实际上,她早就内疚到不行了。

两个孩子的事情她还没那么担心,因为瞧过白子愈看着两个孩子的样子,说他像狼看见肥肉都不为过,但想要让他帮袁熹明解除身上的诅咒,她就觉得希望有些渺茫了,谁让她无缘无故的就先得罪了人呢……

“所以说就是这样……对不住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就是白子愈,就算他要我下跪道歉也行,只要能够让他消气,帮你解除诅咒就好。”

在涂千雪没逻辑的诉说中,袁熹明眼里的柔意不断地加深,在她顿了顿,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他打断她,语气平静而温柔的说:“你做得已经够多了,不用为了我去委屈自己。”

涂千雪冷淡的脸上,难得出现明显的急躁来,“这哪里算是委屈了?如果不是我先得罪他,说不定你亲自找上门的时候,他……”

“不会的!”袁熹明果断地打断她的话,“我试过了,就算是我亲自上门也一样没有用,他不见任何人,所以说这不能怪你,反而该感激你才是。”

袁熹明一边忙着查证据,一边记挂着替自己解咒的事情,既然都已经肯定人在教坊司了,自己不过是派人或者亲自走一遭的事情而已,自然一逮到空闲就去。

只是不去不知道,实际去找白子愈这个人的时候,才知道白子愈的身分果然有古怪。

虽说教坊司内不一定是官奴,也有不少外面的艺人被召进去,但是能够做到像白子愈这样神秘、嚣张的也没几个,他之前偶然见过几次还真的是机运。

事实上,他也想过用一掷千金的方法见白子愈一面,可毕竟撒了钱仍见不到面的也是大有人在,他才打消了念头。

“你试过了?可是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涂千雪愣愣地看着他,忽然想起自己一开始也不敢说的理由。

他苦笑道:“我怕你失望,怕你会因为我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解开诅咒而离开我。”

这话说得让涂千雪怔愣,低头看着被他紧紧抓住的手,她下意识的反握回去,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虽然你陪着我一起回到京城,但我的心里还是觉得不安,怕你有一天会离我而去,而且我身上还背着一个诅咒,那是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隐患。所以我总是忐忑不安的想着,是不是终有一天你会恐惧这样的我,然后决定离开。”

这是他心中最深的恐惧,比起完全的失去,曾经拥有过又失去才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痛。

一想到这,袁熹明不自觉的加重手上的力道,涂千雪的手被握得生疼,那样的疼痛就像是他无法说出口的恐惧,让她在感觉到疼痛的时候,也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不安。

原来他一直这么不安吗?所以在她说了那句爱他后,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看着他,心隐隐的疼着,心疼他的坚强与脆弱,心疼他独自忍受的痛和无法流出的眼泪。

她忍不住张开手抱着他,“我不会离开的……”

言语是无力又苍白的,但除了给予他一个心疼的拥抱,一次次诉说着保证,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

她觉得自己能够做的太少了,却不知道被她紧紧抱着的男人,已经心满意足地想要落泪。

袁熹明觉得老天待他不薄,虽然让他有变身成野兽的诅咒,一腔真心也遭受背叛,却在最后给了他这样的一个女子。

她不是最美的,却会把他放在她的心上疼惜,她不是最会说动人情话的,却愿意用最质朴的保证,来呵护他曾受过伤的不安。

他想,这样让人想落泪的感觉也不算糟,毕竟一个男人的软弱能够被人疼惜,就是红了眼眶也不过分,对吧?

他紧紧地回抱着她,一滴温热落在她的发间,,氲暖了彼此。

打从那天起,袁熹明和涂千雪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虽然还是像平日一样打招呼说话,但每每交谈不到三句,那浓烈的几乎溢不出来的情感就会让旁观者忍不住想逃。

虽然只有短短两三天的时间,但不只两个孩子,就是霍楠业都知道这两个人肯定出过什么事了。

不过关于感情的事情,两人的嘴巴都相当紧,威逼利诱也问不出什么,霍楠业只能和两个孩子躲得远远的,当作没瞧见这两个人之间火热的气氛。

只是比起那些情爱之事,还有一件事情更重要,那就是在上呈奏折之前,他们赫然发现,能够证明兰育成把假酒当成好酒赠送,那一个最重要的证人居然失踪了。

证据虽有,但是少了证人还有那些重新混酒的证词,只怕又会像上次一样,无功而返。

上回袁熹明的参奏就因证据不足被勒令闭门思过了,若又旧事重演,再次担上个污蔑朝中重臣的罪,只怕就再也保不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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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御史的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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