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不过,她明白这是丈夫的一片疼爱之心。

下定决心,她勾起洁英的下巴,低声道:「不怕,一切有母妃呢,你先回去照顾渊儿,过几天,母妃去庄子看你们。」

像作了一场梦似地,梦里什么都不清晰,唯有洁英的脸是清楚的。

看她笑,他便笑着;看她哭,他的心便扯得紧,像是谁把绳子拴上,两端施力,痛得他龇牙咧嘴。

痛的感觉也清晰,只不过洁英的声音掠过耳边,那股子疼就会淡一点、再淡一点,直到他的脑子里满满的、满满的被「洁英」充斥。

他想,七师兄肯定用洁英入了药。

沉重的眼皮松动,他试两次终于张开眼,却发现洁英趴在自己身侧,用一只手撑着下巴,一手拨开他的乱发。

「你在做什么?」燕祺渊问。

他醒了,洁英笑得像个孩子,说:「我在看你。」

「看我,为什么笑成这样?」

「因为我在想啊,我的丈夫真是妖孽,竟然可以好看成这副模样,比女人更胜一筹呢,如果一辈子都不老就好了。」

「怎么可能?」

「是不可能,所以啊,我用心、用脑子,把你的模样描绘千百遍,把你深深的、深深的烙印在心底,永永远远的记住,就算不见面,也能清楚的想起来。」

「怎么会不见面?天天都要见的。」

「谁说,你离开八日,我差点儿记不得你的模样。」她的眉头纠在一起,连同他的心也给揪了。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他用食指顺起她的眉头。

「这是哄人呢,上次受箭伤时,也说不会了;离开时,也说不会受伤,讲好五日,结果却拖了整整八日……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得都老了。你这个食言而肥的家伙。」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害我说那么多狠话,把天蓝她们都给吓坏了。」

「说什么狠话?讲来听听。」

大伤初愈,他其实很累的,但看着她的笑颜、听着她的声音,他舍不得再度闭上眼睛。

「我说,你再不回来,我就卷款潜逃,找个比你更好看、比你更温柔、比你待我更好的男人嫁了,最重要的是,他不会说好五天回来,却整整八天不见人影。」

他笑了,扯动伤口、微疼,但不明所以地,连痛都觉得幸福着。

「没有这种男人,别瞎找了。」

「不试着找找看,怎么确定没有?」

「确定没有、肯定没有,就算有,他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我灭了。」

「这么狠?」

「敢抢我老婆,我能不狠?」

才怪,他只会对自己狠,上次的毒伤才多久,这会儿又差点儿掉了命,她不知道「忠君爱国」、「家国百姓」真有那么重要?

幽幽地,她叹气,「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在了,我怎么办?我不知道你对谁狠,只知道你对我好狠。」

望着她的落寞,他哑口,半晌才济出一句,「对不起。」

「下次……」她咬了咬唇,泪水却冲上眼睛,她瞠大眼睛往上看,尽全力不让泪水往下掉。

他的「下次」与她……再无干系了……

「下次怎样?」他抚上她的脸,他的掌心有一道刀伤,裹着厚厚的棉布,指头轻轻滑过她的脸颊。

她瘦了、丑了,因为他,这些天寝食不安吗?

「下次我要对你狠一次,让你知道自己多缺心肝。」

「好,你对我狠一次,不对,狠两次、三次,不管你多狠,我都受着。」

他答得真诚,洁英却忍不住飙泪,她是真的要对他耍狠了,是真的要掐断两人之间的联系,真的想要……

越想,泪水越激狂,它们一滴一滴沾在他的指间,一点一点告诉他,她好委屈。

心疼了、不舍了,掌间棉布沾上她的泪,印上一点一点的湿痕,他心急:「对不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

她摇头,就算他再会……她也照管不到了,那时自有个心仪他的女子,去忧、去烦、去担心着。

抹去泪痕,洁英转开话题。

他们的时间不多,她不想浪费在感伤上面,她要快快乐乐、幸幸福福,要笑容无限。

「知道吗?这几天我老骂你,你耳朵痒不痒?」

「骂我什么?」他看得清清楚楚,她在勉强自己快乐,但他选择顺从她的心意。

「我说等你回来,就要揪着你的耳朵,叫你跪算盘,一面跪、一面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话不算话」,声音要够大,大到庄子里里外外都晓得,大少爷正在被大少奶奶罚。」

「这样很损面子。」

「损面子算什么,我还有后招,让你连里子都损了。」

「什么招?」

「憋你三百天,不教你上我的床。」她斜眉勾勾他,够损了吧!

他失笑,那点被扯动的微疼,化成糖浆蜜了他的心。「到时,你憋坏了,我心疼。」

然后,她也笑了,成功地把心里的痛给压下去。

笑是会感染的,他笑、她也笑;她笑、他更笑,明明两个脸色惨白、黑眼圈浓墨的人,却是笑得满脸幸福。

这时候,洁英才晓得,有一种幸福叫做「你在我身边」。

他裹着棉布的大掌心从她脸庞往下滑,滑到她颈间,一路滑到她手臂前端,握住她的手,认真说道:「洁英,我回来了,我发誓,再也不教你担心。」

她点点头,回握他的手,柔声道:「我信你。」

说完,她打了个呵欠,好累,她靠在他颈间睡了。

礼王妃到梁家之前,先走了一趟喻府。

她摆明态度:燕家要洁英这个媳妇,绝不放她回喻府。

喻宪廷更不想失去礼王府这个姻亲,竟妥协道:「就让洁英当贵妾吧!」

对于喻谨的妥协,喻明英不屑、喻骅英狂怒,只不过喻宪廷的反应早在喻明英预料之中。

他对礼王妃说道:「梁家那边,王妃先劝劝,如果对方固执,咱们再想办法。」

礼王妃点头,走了一趟梁家,威胁、利诱,她不是个恶毒的女人,但这回面对梁羽珊,却是什么恶毒话都说尽了,无奈梁羽珊固执,一意想嫁入礼王府。

她说:「王妃可以试试,让皇上来逼我交出还魂丹,看到时,我是舍了这条命把环魂丹给烧了,还是交出去。」

她的绝决,让礼王妃不敢轻举妄动。

喻明英很快就晓得梁羽珊的响应,他也不急,再派人与梁羽珊周旋,她的态度依旧坚定。

他不愿意对付一个弱女子,何况是对燕祺渊有救命之恩的女人,只是……过分的坚持让人很为难。

更可恶的是,为了把自己的逼娶行为合理化,为日后礼王府休弃洁英,再娶梁家女这件事找到说法,她居然到处散播洁英不贞的消息。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喻明英送了封信进礼王府,信里面只写三句话,一是「放心」、一是「照梁羽珊所求进行」,最后是「婚礼若能拖上一、两个月,再好不过」。

喻明英的要求并不难办,燕祺渊的伤还没好呢,总得下得了床才能迎娶吧,何况礼王知道喻明英是个有主意的,便让礼王妃照着他的话做。

于是礼王妃向梁家提亲、交换庚帖,并定下婚期,取得另外半颗还魂丹。

吞下丹药,燕祺渊像九命怪猫似地,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复原,那个再生能力啊,让洁英怀疑他生肖是属海星的。

七天下床,第十天时,庄子里陆陆续续有人来拜访。

梁家的事洁英瞒得密不透风,她令庄子上下不得将此事告知燕祺渊。

白轩同意这个安排,伤者需要安心休养,知道这件事,对病人没有好处。

于是所有的人都绝口不提梁羽珊、不提还魂丹。

在今天之前,喻明英和喻骅英已经来往庄子无数次,与燕祺渊共谋大事,只是对梁羽珊的事半点口风都未泄露,所以洁英并不晓得家人已经知道梁羽珊的存在。

这段日子,除了喻明英和喻骅英之外,还有不少人陆续到庄子上拜访。

燕祺渊并不避着洁英,所以她很清楚燕齐盛完了。

因为让渊和大哥连手,两个城府比海深的让伙,再加上她这个二十一世纪人的「坏女人」,他能不举白旗吗?

燕祺渊说:「来不及了,他想抽身,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喻明英说:「他不反?咱们就逼他反!」

燕齐怀安然回到京城后,燕齐盛犹豫了,有意将逼宫之事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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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踩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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