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华正燿本想将杜心娅叫醒,但想想还要移动她受伤的身子,对伤口也没好处,干脆将餐桌连同桌上的菜肴一同搬到床边,唤醒她后,协助她坐起身,再亲自喂她喝下鱼汤。

杜心娅望着他吹凉鱼汤的专注样,心想,他果然如她想像中一样温柔多情,体贴会照顾人,要不是因为这样为他动心,她也不会千方百计想把自己许给他。

但也或许就是因此,她出外走动太频繁,甚至还为了调养他的身子,远去大雪山寻找冰山雪莲子,因而暴露了自己的踪迹,才会被教主护卫找着。多年来,父母的苦心、自己的隐忍,所有的辛苦全付诸流水,而且还有可能拖他下水。

“这个地方安全吗?”她轻声问。说话太用力会牵扯到胸口的伤,让她疼得无法呼吸。

“这里是华家的私人产业,未经许可不能进来的。”

护卫们哪管什么经不经许可,他们想去哪就去哪,就算养了恶犬一样挡不住。

“大夫说,我伤势多久会好?”

“约莫一周至半个月。”

“嗯。”她沉吟一会,“这有纸笔吗?”

估量他是不可能放她自生自灭,那么至少她在这段期间,得保他的性命无虞。

“要做啥?”

“我要布下迷阵。”

“迷阵?”那是啥?

“这样,外人就无法走近屋子。”

华正燿恍然大悟,“就像我以前找不到你住的地方一样?”

“嗯。”她轻点头,“除此以外,我还施了点幻术,让人误会走错巷子,只有施术者方能辨清。”

“你从哪学会这些的?”莫非跟那个什么教有关?

“迷阵与幻术原本是我母亲布下的,照顾我的奶娘对这方面亦是高手,我从她身上学到许多自保之术。”

双亲为了保护她,费尽了心思,甚至领养一名女孩顶替她,带着假杜心娅四处游走,扰乱护卫与教主的追杀,而把正主儿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她虽然因此性命暂时不会受到威胁,但没有父母在身旁的她过得孤单又寂寞。照顾她的奶娘原本是母亲的奶娘,但奶娘毕竟不是她的母亲,对她再好,心头仍有一块空缺。而在半年前,奶娘过世了,她更是无依无靠了,就在此时,她注意到了他,痴恋他的多情,才想要嫁给他。

“他们要你的心脏究竟是要做啥?”

“药引。”

“药引?”那又是啥?

她喘了口气,面色苍白,他这才发现她额布薄汗,惊觉他问得太多,她回得十分勉强。

“下次再说吧,喝完先休息。”

“不,先把纸笔拿来,得把迷阵先布下才行。”

见她语气急躁,可见布下这迷阵十分重要,他只好依了她。

“好,我去拿。”

怕拖久对身体不利,华正燿连忙翻出文房四宝,快速磨好墨,笔沾上,交给她。

纤手颤巍巍画上布置图。

“你得照着做,利用石头、树木就地取材,等好了之后告诉我,我再施幻术。”

光是这项布阵工程,就让华正燿忙了一个晚上,等他终于忙完,东方天空已翻鱼肚白,太阳都快升起了。

抬袖抹抹满头大汗,走进房间,杜心娅睡得正熟,他不想惊扰她,故在房间尾端的靠背椅,成大字状坐下,忙了一夜的疲累,使得他屁股才沾到椅垫,人就昏睡过去。

醒来时,是有人喊醒他。

“有些地方错了,你来调整一下。”杜心娅而露忧色道。

她看起来挺紧张,好像不快把这事完成,下一瞬敌人就会杀进来了。

他还没睡饱,眼皮仍沉重,但看在她那双忧眸的份上,他只得一骨碌站起身,苦命的照着她的指示,一一转换位置。

这忙完,又是一个早上的时间耗去了。

肚子咕噜咕噜响,他才发现自己还没用早瞎呢,此时此刻都中午时分了,该过来做饭的郭大婶人是去哪了?

才想着,就听闻不知从何处传来声声叫唤。

“少……爷……”

一听到喊声,杜心娅脸色就变了。

她迅速抓起准备在旁的刀,张开掌心就要划下,华正燿见状,连忙握住刀子,连同利刃那面,他动作太快,出力太大,竟然觉得掌心疼痛。

惨,他八成受伤流血了呀!

“你做啥?”为何突然握刀?

“我才想问你要做啥?”

她该不会以为护卫来,又要自裁了吧?

“我得施幻术,变换这边的景象,才不会被找到。”

“那如果我出去,我不就进不来?”

她望着他一会,点头。

“你打算把我关在这一辈子?”

“你可以出去,”她低声道,“我说过不用管我的。”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之前千方百计诈骗我,就是要我娶你,现在却一直想把我推开。”

“情况不同。”她低眉敛眼,“跟着我,你会有危险。”

就是怕他有危险,她才要求在她十六岁那年娶她为妻,因为只要过了十六岁,药引失效,她就安全了。

“不跟着你,下一步你就要自行了断了吧?”

“少……爷……”远方仍在声声唤。

“得快点。”杜心娅忙又举刀。

“你别担心,那不是你的仇家。”他拿走刀子,“要血才能完成,就用我的吧,至少,我可以进得来。”

他摊开掌心,果然满手血。

“这是……”她惊愕。

“刚阻止你的时候划伤的,刚好,省了一道手续。”他俏皮道。

动作快点让他回去敷药吧,他快疼死了。

“可是……”她而有难色的抬头,“这一点血是不够的。”

“……”他忍痛举起刀,“来吧。”

下一瞬,凄厉惨叫回荡南湖。

终于将迷阵完整布置好,华正燿这才出发去将迷失在阵中的郭大婶给找回来。

没想到他那半成品迷阵还是可让人迷失,这是否代表他有天分?

郭大婶一瞧见他,像见着了菩萨神仙,腿一软,人跪了下来,眼泪都滚出来了。

“少爷啊,我今日一早就进林,不知为何,怎么也找不到钓鱼小屋,就连回家的路都不知所纵,快把我吓死了呀。”

“郭大婶,以后,我会过去接你。”

“少爷要过来接我?”郭大婶一愣。“为何?”

“一言难尽,就别浪费唇舌,反正时辰到,我就会去接你过来。”这也不是他愿意的呀。

他现在几乎跟一个奴才无异,还要送上他最宝贵的血……

低头看自己已包扎好的伤处,做个幻术竟然要那么多血,难怪她当初直接就把刀插进心口了。

那到底是啥妖术啊,根本是拿命来换的吧?

“好了,我们走吧,你注意跟着我走,免得人又不见了。”他不忘再次叮嘱,“要跟好。”他可一点都不想再回头找人。

话虽是如此说,但郭大婶纳闷她在林子里兜转了一个上午,算算时间也该是正午时分了,怎么大雾还是这么浓厚,约一臂外的景象就看不清楚,她只是分心一会,华正燿人就不见,累得她还得声声唤。

“你跟紧呀。”第三次寻回郭大婶的华正燿不耐的抱怨。“老是不见人,何时才到得了?”

“我也是千百般不愿意呀。”郭大婶委屈的咬着唇。

这是怎么着?年过半百了还学年轻姑娘装娇装媚的那一套?

华正燿遏止想吐的冲动,憋着气道,“这样吧,你拉着我的袖走,省得又要走失了。”

拉袖走?

二十年来,郭大婶的面颊难得染上红晕。

自从丈夫过世之后,她从没跟男人如此靠近过,且还是个俊秀的贵公子,这真是……真是教她小鹿乱撞撞不停哪。

相公啊,你在天之灵就当没看见,我也是怕迷路待会不见人,晚上可别来床边骂我呀。

郭大婶羞怯的伸出手,抓住华正燿的衣袖,“少爷,行了,可走了。”

“抓紧点。”

“奴家会的……”呀,害羞哪……

由于钓鱼小屋外头加了迷阵,还使了让人看不出真相的幻术,故华正燿开始每天奔波通勤的日子。

他早上的练功时间直接改为办公时间,午后过了未时,人就不儿踪影。

基本上,华家目前的产业逐渐转给三兄弟共同经营,华老爷已不太插手,而三兄弟的原则是尽好自己的责任,个人的私生活是不太过问的。

华正燿有时发起呆时,也难以理解自己为啥会如此慇勤,不懂自己为何放不下她。

仁至义尽了不是?

也由于需回南湖照顾她,他不知已有多久未跟姚二姊、罗玉娘等相好共度春宵了。

呜……他的宝贝兄弟极需要女人的温暖慰藉,他是多么的空虚、寂寞、多么的冷啊……

可为啥他就甘愿担任看护、奴仆的工作呢?

杜心娅的伤口每日得换药,他习惯在睡前替她更换。

为了方便起见,杜心娅身上只穿一件外衣,打开盘扣褪下,裸躯毫无遮掩展现在他眼前。

若是过往,他可能一看见两颗丰润的雪乳,处于寂寞状态的小兄弟就会蠢蠢欲动,可现在,他却能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的解开绷带,拿走草药,换上新的,再利落的缠好,穿好衣服,扶她躺下。

所有的过程,未带任何杂质邪念。

偶尔,当他走出房,他会低头望着毫无半点反应的小兄弟,猜测,他该不会已经成了未阉割的太监,所以才未起任何欲念?

为了确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一晚,杜心娅躺下后,他策马回到东芹镇,直接夜访虽有丈夫,却是日日独守空闺的姚二姊。

他抵达时,姚二姊人已入睡。

他点燃烛火,掀开罗帐,凝睇睡梦中的安详睡脸。

姚二姊年近四十,徐娘半老,却是风韵犹存,张眸时,眉梢眼底透着股年轻姑娘缺乏的骚媚,据说这是布庄老板当初看上当时还是名丫鬟的姚二姊的原因。可惜再骚再媚,还是挡不过老板的喜新厌旧,受宠不过两年时光,新小妾入门,她就被冷落乏人问津了。

华正燿坐上床缘,轻唤,“二姊小心肝。”

听到他的嗓音,姚二姊模模糊糊惊醒,一瞧见他,确定非处于梦境,而是活生生的现实,她娇嗔的往他胸口处一阵粉拳乱槌。

“死没良心的,你说你多久没来了?”骂完,整个人依偎入怀。

“小心肝别气,我这不就来了?”

华正燿抚顺睡乱的长发,抬起姚二姊娟秀的下颔,低头唇要吻上,脑子忽然闪过某个人躺在床上,睡不安稳的模样。

啧!

他挥手挥掉破坏情调的画面,两片唇贴上姚二姊柔软的唇。

“除了我以外,不准你再娶其他小妾!”威胁忽地闯入耳膜。

他惊骇直身,东张西望。

“怎么了?”姚二姊因他惊慌的神色亦心脏跳得飞快,“难不成我相公来了?”

偷汉子是一回事,当场被抓奸在床又是一回事,轻者休离,重者浸猪笼,不可等闲视之啊!

“没事。”他回头抹脸,手掌离开时,又恢复轻佻的风流样。“听错。”

女魔头说过,下毒或是下蛊都是子虚乌有,只是要逼迫他迎娶的手段,其实他体内连条毛毛虫都没有,完全无须忧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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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对二少爷下了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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