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柱二急匆匆的从外头进来。「爷,老爷的马车进了城了。」

张青扬冷着脸,起身大步走了出去,瞥见大牛跟了上来,他脚步不停的道:「五少奶奶身子不好,你在这里看着,不论有任何动静,都别让她出西院。」

大牛立刻停下脚步,目送着头也不回的五少爷离去。

太守张代枫历劫归来,整个人瘦了一圈,有些疲累的被下人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得到消息的姚氏连忙迎了出来,伸手扶着他。「老爷,你可回来了。」

他脸上不见笑,反应冷淡的挥开了她的手。

他与姚氏的感情向来平淡,但也从没在下人的面前不给她面子,对她,他是心中有愧,毕竟他曾经承诺与她一世一双人,只是跟她成亲数年后,他遇上了梅儿,在她身上,他看到了迷人的爽朗和坦诚的笑容,与姚氏给他的相敬如宾不同。

在梅儿身上,他明白何谓真正的琴瑟和鸣、夫妻自在的相处之道,但偏偏笑笑出生那年,他与姚氏那对双生子前后染了风寒死了,为此他被姚氏埋怨,更是觉得愧对她,所以多年来,对她处处容忍,却没料到她是越来越张狂。

「爹。」

看着从后头走过来的张青扬,他的目光一柔。「你媳妇可好?」

「好。」

张代枫点了点头。「没事便好。」

姚氏见状,心头无明火熊熊烧着,这么多个月不见,不先关心关心他们母子,女儿都被退婚了,回来头一个竟是问刘兰芝那个贱人,她讽刺道:「青扬的媳妇能有什么不好?难不成老爷是怕我令人委屈了不成?」

张代枫闻言,冷冷的瞧了她一眼。

这个眼神令姚氏的心一突,虽然两人的感情称不上亲近,但他还是尊重她这个原配妻子,鲜少如此拉下脸待她。

「经文、经武人呢?」他走进屋里坐下,放眼望去,没有两个嫡子的身影,他回府都多久时候了,竟然还不见人。

姚氏有些不自在,早派人去叫了,却还不见这两个儿子出现,只怕这两个被府里的婆娘给吵烦了,昨夜根本就不在府里,不知又宿到哪个温柔乡去了。

「爹,你可回来了。」陈婉蓉一得到消息,也不顾身上、脸上带着伤,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倒在张代枫的面前。「爹可要替媳妇作主。」

姚氏的表情一变,就派人要陈婉蓉安分待在屋子里,别出来丢人现眼,没料到她竟不要脸面的顶着一脸的伤跑出来。「老爷才回来,你这是什么样子?」

陈婉蓉这才不管,哭喊道:「二少爷竟要收个青楼女子回府,媳妇不允,他竟动手将媳妇打成这副样子,娘不管,还说是媳妇丢人现眼,活该受这皮肉痛,爹啊,媳妇委屈。」

「你有何委屈?」姚氏一恼,怒道:「你打破了你嫂子的玉观音,害得她跌倒,孩子都摔没了,没将你休离出府,你就该感激,现在还有脸告到老爷面前?」

「那座玉观音是媳妇不小心摔的,但是让孩子摔没的,是娘你屋前回廊的一滩水,跟媳妇没半点关系。」

「关上你的嘴!」姚氏脸色难看,不自在的瞄了眼神情冷漠的张青扬,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滩水有古怪。

张代枫不发一语,冷静看着堂上众人的神情,姚氏的不自在、二媳妇的愤恨、五儿子冷淡面容下隐含的不平和气愤,他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早就从五儿子口中得知这阵子府里发生的事,却没料到情况比五儿子愿意说的还要荒唐。

「经武人呢?」

「这几日他都窝在青楼,」陈婉蓉说道:「跟那个贱妇在一起。」

张代枫瞪大了眼,看向姚氏。「你这是怎么管家的?」

姚氏心中不平,马上反驳,「婉蓉镇日只知吵闹,经武不愿待在府里也是理所当然,这是她咎由自取。」

「想当初我不也因你吵闹不休,心生厌烦才会迎进梅儿,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这全都是你咎由自取,我根本无需为了迎进梅儿而觉得对你有愧!」

哪里想得到会扯到自己身上,姚氏一脸屈辱。这么多年来,老爷还是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提起那个贱女人。

「这些年来,因为对你感到愧疚,只要不出大错,我事事由着你,青扬孝顺,不愿见我为难,也不与你计较,就连笑笑……」他重重一叹。「你放话说她死了,我也念在你遭受丧子之痛的分上忍了下来,但今日看来我错得离谱,你见经武荒唐也不知约束,任由他打骂媳妇,更令人发指的生出害人之心,青扬的孩子也是张家的骨血,你却还是事事算计,你就是没料想到报应,最后算计到了经文的孩子头上。」

姚氏惨白了一张脸,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半空中。「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张代枫冷冷一哼。「你心里明白!若让经文夫妻知道那滩水是你搞的鬼,你有何脸面面对?」

「是谁在老爷面前胡言乱语,」她打死不认,「这件事跟我没有半点干系。」

「牡丹被我关在西院的柴房里,」张青扬控制涌上心头的恨意,尽可能平静的开口,「母亲可要让我唤人来?」

姚氏一时方寸大乱,她不是早让牡丹拿着银子远走,现在怎么会……不过她逼自己冷静下来,硬是强辩道:「不论牡丹说什么,不过都是脱罪之辞。」

「够了!」张代枫斥道:「你真不要脸面,非得真跟人对质才要死心认错?!青扬今日还愿唤你一声母亲,你真该感到羞愧。」

姚氏又急又怒,浑身发抖,看来这次无论她说什么,老爷都已经信了张青扬。

「这些年来,青扬为这个家做的也够了,」张代枫的目光须臾不离姚氏,结缟多年,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弱点。「他的媳妇有孕,虽不宜大动,但为了以防万一,今日我便作主让他们就搬出府去,过自己的日子,离你这个嫡母越远越好。」

闻言,姚氏差点站不住,张青扬一走,就代表财神爷离开,府里的开销怎么办?这一大家子可活不下去,她大嚷道:「我不允!他要走可以,但得留下易水楼。」

「你这女人!」张代枫再也忍不住大怒,倏地站起身骂道:「贪得无厌。」

他气得身子一晃,姚氏一惊,张青扬一个大步上前扶着。

「爹!」

张代枫无力的摇着头。「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

「别说了,」张青扬也气姚氏,但更顾念父亲的身子。「孩儿扶你回屋休息。」

张代枫任由他扶着,不愿再对姚氏多说半句话。

姚氏心有不甘的想要跟上,却被柱二硬生生挡住。

「我累了!」张代枫被安置在床上,有些虚弱的说:「改日你再带你媳妇来让我看看。」

「是。」

「你嫡母的事,我会处理,不会再令你为难,你好好照顾你媳妇,可以的话就尽快走吧。」

张青扬本以为父亲会反对他离府,也已经打定主意,就算起冲突,这次也不再让步,却没想到父亲不但自己开口,还要他尽快离开。

「爹可以与我与姊姊一起离府。」

张代枫幽幽叹了口气,年过半百,回头去想,才惊觉自己这一生快乐的时间太少,拥有幸福的时间太短,因为一段情,忽略了太多事,今日不论姚氏、荒唐度日的嫡子或是被退婚的嫡女,全都是他忽略纵容之下养出来的。

「这么些年就因为愧疚,所以纵着你嫡母,每每经文或经武犯错,我出声斥责、教训,她便拿你和你娘来说我偏心,久了我也懒得再管,所以才让你两个嫡兄成了今日这模样,是我错了……

「今日我已是一介平民,看似失去许多,但或许是老天爷仁慈,再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有时间好好教导他们两兄弟,只盼我有生之年能看他们走向正途。只是他们虽然行事荒唐,毕竟是你兄长,并未起恶心,今日一事,我知道是你媳妇委屈,但看在爹和你两个哥哥的分上,就再原谅你嫡母一次可好?」

张青扬沉着脸,父亲这是看在两个嫡子的分上,向他替姚氏求情,他敛下眼思忖着,真要说,两位嫡兄也不坏,只不过在色字上沉迷不可自拔,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也得负大部分的责任,若没有他在一开始就由着两位嫡兄开口便大方的给银子,任他们玩乐的话,今日情况或许不同。

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次的事,看在自己的爹开口,刘兰芝无事的分上,他可以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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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似钱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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