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凌亚的计划说起来简单其实也很简单，他们只要放出消息然后就能坐山观虎斗了，可说不简单也不简单，要知道不管是凌亚还是黄远航，表面上还都是个高中生，这个消息该怎么放出去，既让对方重视起来，还不把自己暴露才是最重要的。

凌亚原本想的是直接捅到洪老大那去，自己跟他们毕竟已经有些“交情”了，而且洪老大一直野心不小，他可不相信他能放着这么块肥肉不动心。

黄远航听了凌亚的建议，沉默半晌，不同意凌亚去找洪老大，“那些人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渣滓，你主动找上门求人肯定还要欠下人情，再说，要是让虎哥那帮人知道你在背后的动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凌亚想想也是，别的不说，单单这个人情不能欠。虽然在他看来一切都是等价交换，他想扳倒虎哥，而对方事后能接手关里村的地盘，一切都是双赢。但跟黑涩会谈生意，无疑是挖坑埋自己，更何况他可没那么大的面子让洪老大重视，回头务必会扯到周涵的头上，他可不希望周涵跟这些人沾上关系。

凌亚跟黄远航商量半天，觉得既然他们都不适合更不知道如何跟那些黑势力打交道，那就干脆用简单的阳谋好了，私下传小道消息，再通过媒体曝光，不光把拆迁的事爆出来，还能顺手揭发一下虎哥。

接下来不到半个月，a市就开始流传出关里村将要被拆迁的消息，据说拆迁政策十分丰厚，关里村人民奔走相告，喜笑颜开，各家像是过年一样庆祝起来。

而伴随这个消息越演越烈关于虎哥的各种事迹也被广为传开。

首先被爆出来的都是些小事，比如小偷出身，比如之前提前知道拆迁政策的时候，强行霸占村民房屋，想要借机发一笔，还有就是他的一些风流韵事了。

当各种风声传到虎哥耳朵里的时候，他先是不以为然，不过还是心情阴郁了一下，本来他是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个大人物，通过大人物他才知道等到这届□□下台之后下一个接班人将会有大动作，其中就包括关里村附近的商业开发，知道之后他就想靠着独家消息先弄几套房子，等拆迁的时候可就能补偿一大笔钱，只是没想到不知哪个无聊的，居然把消息给放出来了！

现在他就是再厉害也别想在关里村再收一套房子。

心疼之余他也有些疑惑，现在市委还没开始换届呢，哪个耳目灵通的居然没借机自己先发一笔，甚至还断别人财路？

只是还没等他郁闷够，外面的消息却是越传越大。

像虎哥这种明晃晃在市中心干违法勾当的家伙，要么知道的人都心照不宣，可一旦曝光，大家都乐于添油加醋演义一番，于是他的各种丰功伟绩很快遍及了整个a市。

接着就开始有些报纸媒体报道一些社会现象类的新闻，什么孤寡老人被强买去房屋，只能靠捡垃圾勉强为生，什么社会福利院的福利在哪，孤儿街头行乞，其中甚至不乏大量残疾儿童。

当然，开头的几家报道却都是凌亚用钱堆出来的稿子，而随后就是不是报纸媒体自己的深度挖掘了。

凌亚也不是没想过虎哥这种人身后是不是有靠山之类的，他能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而没有引起警察的围捕，只能说他除了保密工作做得好，更做好了一系列的上层工作，不过以凌亚猜测，他的背景也十分有限，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是偏居一隅。

说到底没拆迁改革之前的关里村只是个落后的城中村，因为四周都是些公共娱乐设施，就是来租房子的打工上班族也很少，也就是因为落后，穷，虎哥才能长期占据这个地盘，别人也都看不上。

不过随着关里村要拆迁的消息传出后，a市不少人的目光也就很快投了过来。

这些老大们谁都比虎哥道行深，就在虎哥正因为那些新闻胆战心惊了好几天，他背后的人也已经好久没接他电话的时候，已经开始有人把他的老底都兜给了警察。

这年头很多情况都是民不报官不究，大多警察们知道虎哥绝对不干净，可没人出来给他们作证，更甚者还找不出他为非作歹的证据，小偷们都是单独行动，那些行乞的小孩表面上全是一家福利社的孩子，就算他们明知道其中的猫腻，可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而这个月情况突然来了个神转折。

先是一个姓王的大爷来报案，说是虎哥派人强买了他的房子，这个情况他们其实早之前就了解了，只是王大爷当时死活不愿报警，再加上买卖手续都合法，警察也不能说什么。随后黄远航也像警方提供了证据，他奶奶现在可还在医院呆着呢。

这些还都是小打小闹，接着没过两天，虎哥手下一个得力的左右手前来自首，举报虎哥这些年在关里村犯下的种种罪行，这下也让警察机关第一次知道他到底犯下了多少罪行，单单贩卖儿童，致残儿童并强迫他们行乞就足够他在里面呆几十年的了。

因为证据确凿，这回虎哥就是想不认账也没办法了。而且凌亚早在事件爆发之初就给张浩打过招呼，何况这又是个刷政绩的好机会，张局长给整个市局下了命令，全力查处。

很快虎哥被逮捕入狱，凌亚再去广场周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些行乞的孩子们了，顿时嘚瑟不已，因为自己做了件好事。

这边凌亚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其实张浩刚答应他不泄露消息的下一刻就跟周涵汇报情况去了，周涵对于凌亚的一切行为都报以绝对支持的态度，何况扳倒一个流氓头目，实在再简单不过的事。

其实按照凌亚的计划，要是一切顺利实施，结果必定能成功，不过许多细节上他还是没有经验，俗话说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周涵还是在后面推波助澜了一把，把虎哥背后的人给揪了出来，而那些孤儿们也顺便给做了妥善安置，既然是做好事自然要做的完美，也算给凌亚积德，不过这些都是后面的事了。

只是周涵没想到这个凌亚心血来潮（并不是）的行为还真给他带来了一个大惊喜。

虽然虎哥的集团表面上被一网打尽，但是背后的审讯结案工作却不是简单就能完结的，整个过程持续了许久。

腊月快要过半的时候，张孝同给周涵去了个电话，因为在审讯的时候虎哥牵扯出一个人，吴山。

要说这个虎哥跟吴山还真有交集，两人都沾过贩卖人口的勾当，不过吴山主要是往外贩卖妇女，当初逮捕他的时候整个上下线都被牵扯出来。而虎哥手下的孩子除了买来的，多数都是他们自己下手拐来的，因为业务范围的不同，两帮之间相互之间知道的不多。

但虎哥却交代了一件关于吴山的事情。

据他所说，半年前他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活，要给吴山送张字条，还要做的人不知鬼不觉，这除了他们偷子还真没人有这本事了。

因为对方要求高，当时是他亲自动的手，事情很简单，但事后客户给的报酬可着实不少。不过干他们这行，随时都会留条后路，再加上他认人的本事一绝，很快就摸清了对方的来历，甚至从他那偷听到了关于关里村拆迁的消息，这才引来后面一些列的事。

据虎哥交代，那个让他给吴山纸条的人应该就在东路街金融大厦里上班，是一家大公司的秘书助理，因为那里已经不是他的地盘了，所以深入也不敢再打听过多，不过他的手下好几次都在那个地方看到过对方出入，想来不会错。

周涵放下电话一阵沉思，他记得当时查庞家的时候好像里面有说过，金凤凰在a市的总部就设在金融大厦，自己的直觉果然没出错。

农历小年的之前，周涵终于结束了港城的一干事物，回了a市。

周家也打过电话让他回去过年，可周涵懒得跟那些人勾心斗角的，他只想陪着凌亚简简单单过个年，只不过答应在初一的时候再回去给老爷子拜年。

凌亚此时正在经历这学期最后的检验，期末考。

在他的刻苦努力下，这学期成绩一直在明显稳步提升，再加上整个学期被翻来覆去地考过来考过去，凌亚已经升不起任何的紧张心理，只是平静地答题。

最后一门理综结束的时候，所有人疯狂地涌出校门，黄远航挥舞着书包从后面拍了凌亚一下，“寒假怎么过呀？”

自从虎哥的事情之后，黄远航对凌亚几乎到了马首是瞻的地步，简直听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好听的，而且还时不时化身跟屁虫，弄得潘涛都觉得这家伙脑子锈掉了。

凌亚正想回答，却突然感觉脸上一凉，他抬头看看，原来是下雪了。

黄远航也察觉到了，伸出手去接雪花，“没想到咱们这也会下雪！”

潘涛这个时候也从两人身后赶了过来，闻言鄙视地说道：“明明以前也下过的好不好，记性这么不好，怪不得成绩那么烂！”

凌亚微笑着听着两人抬嘴，朝前看的眼神突然一亮，撂下一句：“我先走了！”就飞奔远去。

留下潘涛跟黄远航愣了一下，相互瞪了对方一眼，然后迅速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