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死里逃生
树林深处，穿过茂密繁盛的苍翠林木，笔直的灰色小道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像是一条卧在树林里的长蛇。
树上偶尔窜出几只幼小的猫头鹰，灵动的双眼水平移动着，幽绿的眼珠像是黑夜里的鬼火。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惊走了停留在上面的猫头鹰们。
——夜晚的风吹起来真是格外的冷啊。
元齐陆取下自己的兜帽，修长俊俏的脸在幽幽月光之下显露了出来，柔软的黑色头发微微遮住了他的目光，他穿着一身银色的长袍，精致银丝缝制的袍子在月光下发出似有若无的晶亮，仿佛在上面倒映出了满天星斗，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丝线。
不过，更吸引人注目的，是他别在胸口的那枚圆形徽章。
那是一枚银质的徽章，上面雕刻着古老的图纹，似乎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在幽暗的环境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突然，静谧的树林深处竟传来一阵密集的窸窣声，仿佛是有什么庞然大物爬行而过，傍晚所见的红色光芒此刻在树林里变得如同火烧般红亮，空气里的水分也渐渐变得稀薄。
元齐陆目不转睛地望着脚下那片猩红的草丛，无数细长如丝地触手从地底炸出来，飞舞在空中。
这是他今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一只巨大的蜈蚣从地底砰然爬出，剧烈的晃动将四周的树木震得摇摇欲坠，炸裂的石屑飞散而出，元齐陆抬起一只手，挡住朝他迎面击来的石屑。
“看来是准备和我拼死一搏啊。”
元齐陆眯着眼睛，看着从地底整条爬出的“红铁蜈蚣”。这是需要他猎杀的最后一只了，从沙罗河岸到祥凡镇，元齐陆一共斩杀了四只红铁蜈蚣，这种只有栖息在沙漠里的灵兽一旦离开沙漠，就会变得无比暴躁，会主动攻击人类，甚至还会出现食人的现象。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群红铁蜈蚣被迫闯入人类的领地……”
不等元齐陆多想，红铁蜈蚣已经首先发动了进攻，巨大的身躯在地上扭动前进，整片整片的草丛被齐齐地压弯，掀起无数飞沙走石。
“好快……”元齐陆不由一惊，没想到这只看起来笨重无比的蜈蚣竟有这般速度。
砰！
钢铁般坚硬的蜈蚣头用力地撞击在树干上，粗壮的树干直接被拦腰撞断，元齐陆一皱眉，凌空一跃而下。
“土之术。【荒土之牢】！”
一瞬间，红铁蜈蚣身下的岩石拔地而起，深红色的岩石仿佛生长的树木般从地底冒出来，拼接成一个四方的坚固石牢。
“吼——”
被囚困在石牢内的红铁蜈蚣顿时变得狂暴起来，翻起它细长的身躯开始拼命撞击石牢，野兽般的哀嚎声贯彻四周，令人不寒而栗。
元齐陆见状，将双手握紧，干净的皮肤上掠过一丝淡黄色的脉络。
“雷之术。【雷爆】！”
吟唱之间，原本覆盖在元齐陆身上的淡黄色光芒逐渐消黯淡下去，随即而来的是一层明显的黑色光芒。
这是他作为介级术师的所能控制的第二种元素，霸道的银色闪电在石牢内凭空而出，石牢内传来红铁蜈惨烈的叫声，在这股猛烈的电击之下，红铁蜈蚣的反抗力越来越小，最后渐渐失去了动静。
——说到底，也只是一条普通的灵兽。
元齐陆不由轻哼了一声，早在祥凡镇时，他就依靠着自己土属性术师的隐元之力，隐去了自身法元的气息，凭这条小蜈蚣自然不会发现他的存在，但要是自己再晚一点发现它的话，说不定这祥凡镇上就要出现惨案了。
元齐陆拍了拍斗篷上的灰，正准备离开这里。
突然，一个急匆匆的身影从树丛里猛地蹿了出来，一股脑地撞在了元齐陆身上。
“谁！”元齐陆一抬手，手里凭空挥出一柄石剑，正欲向这个扑在自己身上的人刺去。
“大爷住手！”
元齐陆闻声，手上的力度微微一减，只是比在了这个人的脖子上。
“抱歉啊，我刚在那边瞎蹿，听到这边有声音，就想过来看看，谁知道天黑路滑，就扑在大爷你身上了。”
漆黑的环境里，元齐陆定睛一看，正巧对上了沐云新惊悚的嘴脸。
“是你？”元齐陆诧异地问道。
“哈？大爷你认识我？”沐云新愣了愣，看着眼前这个个子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少年，瞪着眼睛问道。
“你是小镇上的居民吧。”元齐陆将石剑从沐云新脖子上拿下来，抖了抖肩膀，继续道：“我是一名术师，来这里是为了猎杀一只凶残的灵兽。”
“术师！”这话一出，沐云新顿时眼神冒光，后面的话都没有听进去，围着元齐陆四下看了看，像是在欣赏一个新奇的物种。
“原来这就是术师！？”
活了十七年，这还是沐云新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术师。
“啧啧啧，果然是气质不凡啊……”
在欣赏了一阵后，沐云新突然一把抓住元齐陆的手，乞求道：“术师大人，你收我为徒吧！”
被沐云新这一突然的举动惊到的元齐陆愣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手从沐云新手里抽出来，他看着眼前这个诚恳的少年，心里竟有一些不确定的怀疑：“你从来没有接触过术师？”
元齐陆会这么问，是因为在他们术族的规矩里，像他这样的游侠是不可以随便收徒弟的，为了能够更准确地统计大陆上术师的数量，一般人想要学习术法，必须进入专门的术院去学习，任何私自教授术法的行为，都是被明令禁止的。
沐云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闹了一个无知的笑话，诚实地回答道：“没有，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术师。”
看着这个少年无知的样子，元齐陆松了松僵硬的表情，耐心地解释给他听，“你想要学习术法，只能去到极罗城的术院去学习，我是不能收你为徒的，只有才你已经成为术师之后，我才能传授你术法。”
“还要那么麻烦啊…不过这个石牢是你弄出来的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沐云新一听不能随便拜师后，眼神里的光芒一下就黯淡了下去，但在看到了这座用来囚困红铁蜈蚣的石牢后，又忍不住兴奋起来。
“是的，这是……”
“吼——”
突然，一股凶猛的吼叫声从石牢里传出来，元齐陆还未反应过来，只见石牢里猛然刺出一条被烧焦的黑色肢节，仿佛一条细长的绳索，快速地缠到沐云新的腰上，沐云新整个人被这股力量向后一拉，连情况都没搞清楚的他就这样被拉到石牢的岩石壁上。
“我靠，啊啊，这是什么东西！？”沐云新惊恐地叫了出来，死命地用手去掰那条缠在自己腰上的东西。
随着越缠越紧的肢节，石牢的外壳竟慢慢破裂开，一个巨大的黑色蜈蚣头一点点从石牢里钻了出来。
沐云新被死死地固定在石牢壁上动弹不得，他瞪大着眼睛，一股死亡的气突然窜上了喉咙，虽然小时候他就听过在封乾大陆上有很多奇形怪状的怪物，这些怪物吃人饮血，十分恐怖，但当他真正看到这只比自己还要高大的蜈蚣时，还是被吓得不轻。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我靠别不是要吃掉我吧！”
红铁蜈蚣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黏稠的不知道是口水还是胃液的绿色液体顺着它的嘴角一点点滴落下来，沐云新立马用手捂住鼻子，手上的力度本能地越用越大，使得他的五官都变得扭曲，看起来像是要窒息了。
“别动！被它咬到是会中毒的！”元齐陆对着沐云新喊道。
——看来不多耗费点法元是不行了！
元齐陆蹲下身，双手狠狠插入土地里，他低沉着声音，似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喊出来。
“土之术。【千石万剑】！”
这一次，元齐陆身上的光芒变得明显很多，犹如血管般的法元脉络几乎遍布了他的全身，光芒的颜色也变深了很多，随着他的怒吼，石牢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坚硬的岩石仿佛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无数地刺从地底冒了出来，仿佛千万把利剑，将石牢内的一切生物都刺穿殆尽。
一根地刺拔地而出，仿佛一根坚硬的钉子，直接将已经伸出石牢的蜈蚣头钉在了石牢璧上。
与此同时，沐云新腰上的缠力也随着蜈蚣的彻底死亡而消失，他身体一软，向前倒了下去。
“你没事吧。”元齐陆一跃而上，将沐云新扶了起来。
沐云新依旧瞪圆着眼睛，一副惊悚未定的样子，过了好久，他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怎么样，你还想做术师么？”元齐陆拍了拍沐云新的肩膀，望着被钉住的黑色蜈蚣头，用一种轻视的语气，说：“像我这样的术师，经常都在猎杀这种对普通百姓有威胁的灵兽，很多时候，都是死里逃生的。”
元齐陆的话，听上去有一种瞧不起沐云新的意思，他知道沐云新想做一个术师，但他说的也并没有错，每年死在灵兽口中的术师可以说不计其数，如果没有足够的胆识和本领的话，还不如好好呆在家里种田娶媳妇，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
“这里已经安全了，我也要走了，你还是乖乖回家去，打消做一个术师的想法吧。”元齐陆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沐云新，“术师可不只是一个拿来给你炫耀的名头，能力越大的人，往往肩负着比普通人更大的责任。”
“像你这种人，就算成了术师，也不会有多大本事的。”
说完，元齐陆转身一跃，银色的斗篷仿佛他的双翼，还没等沐云新看清，就已经消失在了黑暗的树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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