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让她去死

第一百四十章 让她去死

安静的房间里,韩在姝凝着房间角落里的那盆绿萝发神。她终于到了京城,也终于找到了霄爷,但一切却变得让她无法接受了。邬云云,那个与她仅仅见过几面的表姐,竟与霄爷成了未婚夫妻。

听到这消息的那一刻,她瞬间心凉如冰,整个人犹如坠入了无底冰渊之中。此前所幻想和期盼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霄爷成了表姐的,那自己怎么办?千辛万苦地来到这京城又有何意义?

门上响起了敲门声,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起身打开门一看,原来正是表姐邬云云。云云一听说她来了,便赶了过来。

“你一个人来的?”云云拉着她坐下聊道。

“对。”她抽回了手,点了点头。

“姨娘和姨夫呢?还在王京吗?”

“对,当初我是跟着霄爷离开王京的,离开之后便没再回去过了。”

“那应该跟姨娘捎个信儿回去,省得她惦记呢!这事儿就交给策霄去办,你不用操心了。对了,来了这儿还打算走吗?”云云热情地问道。

“我听说……你和霄爷定下婚约了?”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地问道。

“算是吧!”云云笑道,“你来得也正是时候,我正愁没有一个娘家姐妹来喝喜酒呢!如果你不介意,以后就跟着我们回惊幽城去吧!再过些日子把姨娘姨夫还有表哥接来,我们这一家子也算团圆了,你说好不好?”

她失落地垂下双眸,没有答话。云云见状,问她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难道你不想把姨娘姨夫接过来?”

“我爹那个人很贪心,若是让他知道你有幽王府这么一个靠山,他肯定会来,但来了之后肯定会给你添很多麻烦,所以,我不想他们来。”

“但你和姨娘姨父天各一方也不是个法子,要不然我派人送你回去?”

“表姐,其实我有点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韩在姝瞄了云云一眼,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明知玉家从前是怎么回事,也知道玉家与幽王府是有仇怨的,那为何还与霄爷在一起呢?”

“原来你不明白的是这个?其实你说的这事儿也困扰了我很久,我从前也一直在回避策霄,想与他划清界限,互不理睬,但是策霄却……后来,我经历了一些事,也打听到了玉家从前一些事,我渐渐明白了,当初若是真的让玉左两家夺下京城,天下或许就不会如现下这般平静了。外祖父与左家谋逆,这是不争的事实,他走错了,我却不想再跟随他的脚步继续错下去,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韩在姝点点头道:“明白。”

“其实在幽王府和齐王府里,也有玉家的人为他们效力。这些玉家人正是因为不愿意助纣为虐,不愿意苟同外祖父的想法,所以才倒戈相向的。无论是谁,都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陷无辜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是要遭天谴的。好了,这些话我就不多说了,你安心住在这儿,就当是自己家一样。过些日子,你再跟我们一块儿回惊幽城去。到了那儿,你再做打算也不迟。”

她敷衍地笑了笑:“好!”

齐王府和幽王府的人因为韩在姝是云云的表妹都待她很客气。但她心里却是十分地不是滋味儿。她知道自己之所以可以留在齐王府为客,仅仅是因为表姐邬云云而已。更让她心里不是滋味儿的是霄爷对表姐真的很好,又温柔又体贴。她有几次都想告辞离开,却又狠不下那个心。

宫中冬祭那一日,元胤祺正各自领了家人进宫参祭,齐王府里瞬间变得冷冷清清,云云也去右司当值了,只剩下韩在姝一人无聊地闲在院子里。

吃过午饭,见众人还没回来,韩在姝便上街逛逛去了。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各个店铺之间来回闲晃,不知道自己该买什么也不知道该去何处。这几天,她很困扰,想离开却又舍不得。

走着走着,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拦下了她,她有些警惕地看着那伙计问道:“你想做什么?”

那伙计冲她行了个礼,微笑道:“我家先生想请姑娘去一趟。”

“你家先生?”

“他说在王京见过的,姓吴。”

“哦?难道是吴先生?”韩在姝意外道。

“正是!我家先生就在前面茶楼,姑娘请!”

到了茶楼雅间,韩在姝果然见到了那位吴先生,也就是玉孤。忽然在此处见到曾经熟悉的人,韩在姝的心情不由地转好了。她很快与玉孤热聊了起来,聊了一会儿后,玉孤问她道:“你有何打算呢?是不是要跟着你表姐回惊幽城去?你家中爹娘兄长怎么办?”

一提到家中,韩在姝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我不想回去,也不想接他们来。我爹那人太贪了,我真不想与他同处。”

“我明白,我见识过你爹的贪心,他若知道你攀上了幽王府,肯定会不远千里地来找你,趁机大捞好处的。有这样一个爹,你也算辛苦了。”

“还是先生明白我。那么,先生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我眼下实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其实你跟着你表姐去惊幽城也不错,到了那儿,没人敢欺负你,说不定还能为你找到一个好夫婿呢!”玉孤笑道。

“算了,”提到这事儿,韩在姝更惆怅了,“我才不要什么好夫婿呢!好的都被别人挑走了,我还能剩下什么呢?都是些残羹冷炙罢了!我再想想吧,不行的话,我还是回王京去好了。”

“听你这口气,你好像有中意的人了?”

“不提也罢,先生!”

“好,”玉孤点头道,“你不提我也不逼你,你想回王京去,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你千万不能再孤身一人走那么远了,出了事那就不好了。说起来,你不跟着你表姐去惊幽城也是好事儿,省了许多闲话……”

“闲话?什么闲话?”

“你该想得到的啊!你表姐所嫁之人是谁?不就是玉家的死敌赵元胤的儿子吗?容我说句难听的话,她这叫认贼作父啊!据我所知,玉川社的人很看不惯她这样,一直想找她些不痛快,所以你不跟她搅和在一堆是对的。”

“竟有这样的事儿?那些玉川社的人想对她怎么样?”韩在姝忙问道。

“想怎么样?一个玉家的后人主动投进了死敌儿子的怀里,将来还打算做幽王府的次王妃,你说玉川社的人想怎么样?”玉孤说到这儿,不住地摇头道,“你表姐也是糊涂啊!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而背弃自己的血脉呢?她这么做得让玉家先人多难过啊!”

“那……那些人会不会真的把表姐给杀了?”韩在姝按捺不住小激动道。

“这可说不准,反正我听到了一些风声,说玉川社的人正在图谋一次大计划,似乎就是为了收拾你表姐的。她现下是惹起了玉家人的公愤,人人得而诛之,所以你最好也别在她身边待太久了,回去之后,也别跟她提见过我,不然我在这京城里也待不下去了。”

“为什么?”

“就为了她和赵策霄那婚事儿,我去找过她几回,可她心意已定,怎么劝也劝不回来。那赵策霄还警告我,让我别多管闲事儿,否则非要我躺着离开京城不可,所以,你千万千万别跟你表姐提见过我的事儿。”

韩在姝点着头道:“先生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她提起您的!”

“在姝啊,早点离开齐王府吧!身为一个玉家后人,真的不应该住在仇敌的屋檐下啊!那样,祖宗们会不安生的。”玉孤一脸无奈道。

“我知道……”

道字刚刚说出口,房门忽然被推开了,两个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韩在姝一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吴先生,约人喝茶呢?”其中一个男人走到了桌边坐下,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桌面,语调酸讽道,“当真是贵人事忙啊!有空与姑娘约喝茶,却没空跟我聊一聊,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三爷,您言重了,”玉孤忙起身朝那人拱拱手道,“是您贵人事忙,我不敢轻易来打扰您啊!您看这样行不行?有事儿我们坐下聊,先让这位姑娘离开如何?”

“不行。”男人冷冷拒绝道。

“不必这样吧,三爷?她与我们之间的事儿无关啊!您就先放了她……”

“姓吴的,你跟我磨叽什么呢?答不答应就一句话的事情!”男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怒道,“你可别忘了,你是玉家的家奴出身,让你替玉家办点小事儿你还推三阻四起来了?”

玉孤一脸苦相道:“那是小事儿吗?她如今可是赵策霄的未婚妻了,我怎么动她?”

“没让你动她,只是让你把她引出来而已。”

“那也不成啊!我把她引出来,你们把她给收拾了,到时候赵策霄查到我头上,我还是得倒霉啊!三爷,你们都是能人,什么办法想不出,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把她引出来呢?”

“姓吴的,一句话,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

“不答应的话,那就是在与我们玉川社为敌,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想清楚了!”俩男人又一阵旋风似的离开了。

韩在姝起身将门关上后,回头问玉孤道:“先生,他们是玉川社的人?”

玉孤满脸无奈道:“是啊!”

“他们要让你把谁引出来?我表姐吗?”

“对啊!你说我能这么做吗?对,你表姐是该死,可我不想淌这趟浑水啊!我还有一家老小呢!幽王府的手段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我可不想死在他们手里呢!”玉孤直叹气道。

韩在姝双眼一转,坐下道:“先生,其实您真的应该帮那些玉川社的人。”

“为何?难道你也认为你表姐该死?”

“她毕竟是我表姐,我自然不想她死,可她认贼作父,忘本忘恩,是个玉家人都会不齿。对了,两三日前我还问过她,问她为什么要跟赵策霄在一起,您猜她怎么说?她说当初是玉家助纣为虐,是玉家该的,她嫁给赵策霄没什么不安心的。”

“她怎么可以这样说?她这样说简直就是欺师灭祖啊!”玉孤忿忿道。

“我也觉得表姐说得有些过分了,但如今我还得寄人篱下,不敢说她什么去,但玉川社的人或许可以教训教训她,让她清楚自己到底是姓什么的。”

“她真是让我太失望了!我看她就不是为了赵策霄,她是为了荣华富贵和幽王府次王妃的尊位!真没想到她居然变成这样的人了,早知如此,我刚才就该答应了三爷!”

“您眼下答应着也不晚啊!先生对我们家有恩,或许我也可以帮助先生呢!”

“真的?”

“当然!”韩在姝连连点头道。

“有你相助那更好了!你现下就与你表姐住在一块儿,想要把她引出来,简直易如反掌。在姝,你真是明白事理,真不愧是玉公的后人!邬云云岂能与你相比?若玉公在世,他也必然会感激你的!”玉孤激动道。

“先生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

“那好,我这就去应承三爷,回头再与你细细商量引邬云云出来的计划。你先回去,千万别跟你表姐提见过我。”

“知道了,先生!放心吧,我一个字都不会提的!”

韩在姝当即离开了那茶楼,背影匆匆地消失在了大街的尽头。雅间窗户口那儿,看着她背影消失后,玉孤嘴角勾起了一丝蔑笑,真是个容易上当受骗的小姑娘啊!

门忽然又开了,刚才那两个男人又回来了。那被称作三爷的男人走到玉孤面前,恭敬地问道:“先生,她上钩了吗?”

“刚才那出戏演得很好,她已经上钩了,而且答应帮我了。”

“恭喜先生!”

“话别说得太早了,事情才刚刚开始呢!要等她把邬云云引出来,我们一举拿下后,才能算得上成功了一半,”玉孤用扇子轻敲着手掌笑道,“只要有邬云云在手,我们的计划才可以很好地进行。”

“白九儿那头呢?她已经被抓去了好几日,一点音讯都没有,会不会已经给赵元胤杀了?”

玉孤不屑地笑了笑说道:“一个小小的白九儿还不足以让我们挂心,无论她是死是活,都威胁不到我们。她知道的东西太少,赵元胤就算逼死她,也问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眼下,我们不能被别的事情分心,我们要集中心力完成我们在京城里的最后一也是最重的一击。吩咐下去,盯紧韩在姝!”

“是,先生!”

且说这天晚上,韩在姝去了云云房里找她说话。聊着聊着,策霄来了,韩在姝不好意思多待,便起身先回房了。回到房中,她并未消停,而是躲在窗户那儿偷偷窥探着云云房里的动静。

听见策霄的笑声从那房间里传出来,她心里就像被刀片割过似的难受。这趟她来是为了投奔霄爷的,可到了这儿却成了投奔邬云云的了。她顶着邬云云表妹这个头衔待在这王府里,随后还得顶着这个令人厌烦的头衔去惊幽城,不,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

过了一会儿,策霄离开了,云云也从房里走了出来。她忙闪到一旁,坐在榻上假装缝东西的样子。片刻后,云云推门进来,冲她笑道:“还没睡呢?”

“睡不着,就手缝点东西。霄爷走了?”她笑得很假。

“他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对了,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两日后他们就要回惊幽城了,你收拾收拾,也跟着一块儿去吧!”

“那怎么好?”

“不必客气,你是我表妹,他们不会拿你当外人看的。这两ri你去街上走走,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想买,有没有什么熟人想见,把事情都办妥了,大后天就跟我们一块儿回去。”

“我在京城没熟人的。”她忙说了一句。

“说得是呢,你在京城哪儿来的熟人?你最熟识的人不就是我吗?那好,你想买什么东西,这两日就买好,若是银子不够,只管开口,不必跟我客气的。”

“银子我还有,霄爷上回给我的银子我还没花完呢!不过,我刚来京城不久,不知道哪里的东西好,表姐这两日若是有空,能否陪我出去逛逛?说起来,我们姐妹俩还来没一块儿逛过街呢!”

云云点头笑道:“行,后日吧!后日我陪你去好好逛逛,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一买。”

韩在姝微微一笑:“那就辛苦表姐了!”

就在这天夜里,齐王府那间阴暗的地牢里,策凌还在审着白九儿。白九儿被关押了几日后,此时已经是身心俱疲了。她蓬头垢面,软弱无力地趴在地上,连呼吸都觉得沉重不已。

策凌在她面前反背着手踱步道:“想了这么几日,可有想到什么新线索?”

“我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她虚弱地喘息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觉得你还有什么用呢?”

“求您了……我也是个无辜的人……求您放过我吧!”她苦苦哀求道。

“无辜?”策凌冷蔑一笑道,“会找人下手去杀温濯冰的人会是无辜的吗?”

“那都是……那都是玉孤先生的意思……”

“知道自己现下是个什么吗?在玉孤眼里,你就是颗废弃无用的棋子,因为你知道的东西太少,你的死活他根本不会在乎;而在我眼里你更是无用,明知道自己是颗棋子却不懂得如何让自己这颗棋子更有用地活下去,不止无用,还很愚蠢。试问这样的一个人,我何必还留着呢?”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她痛哭道,“玉孤什么都没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他住哪儿,不知道怎么跟他联络,跟不知道玉川社那些事情,我确确实实只是颗棋子而已……求您了,只要您肯放我一条活命,我愿意为您卖命!”

“玉孤舍下的棋子我为什么还要捡起来用?我身边是少了棋子吗?你已经没用了,就别在这儿废话了!来人,把她拖出去埋了!”

“不要啊!”她大哭道,“求您给我一条活路吧!我也是被逼跟着玉孤的!我一个可怜的弱女子我能怎么样呢?您就当放走了一条狗,把我放了吧!”

“拖出去!”

“不要啊!不要啊!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想起玉孤身边有个桂娘……”

“我们早知道桂娘了。”

“不,你们应该不知道桂娘对玉孤很有感情,她是喜欢玉孤的!”

策凌转过身来,抬手让侍卫退下:“你说什么?桂娘喜欢玉孤?”

白九儿哽咽道:“我虽然……虽然跟那桂娘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我能感觉到桂娘对玉孤不同于一般……一般的主仆之情,她应该是……是喜欢玉孤的。”

“邬云云也跟玉孤和桂娘相处过,为什么她没有这样的感觉?”

“不一样,那不一样!邬云云,她是正经姑娘家,我不是,相比邬云云,我更能被别的女人所厌恶和嫉妒。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桂娘每次在我见玉孤的时候都向我投来了不怀好意,厌恶的目光,那是嫉妒,女人对女人的嫉妒。”

“桂娘喜欢玉孤,即便是真的,那又如何?那只是桂娘与玉孤之间的私事儿,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用处。”

“那个女人之所以加入玉川社很有可能是因为喜欢玉孤的缘故,她大概可以容忍玉孤不给她名分,让她辛苦地卖命,但她绝对无法忍受玉孤在外放纵和花心。当她发现自己心爱的男人并非像她所想象的那样,她应该就不会再像从前那样顺从于玉孤。”

“玉孤在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可聊的情事。我们除了知道他本名吴开真之外,并不知道他是否有妻小,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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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斗,一品妙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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