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遗愿……他这个遗愿有何目的?

“可是……”小皇帝仍不放心。

“没事的。”她对皇帝安抚地一笑,然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随从,乌眸掠过一道利芒。

面对她的注视,随从默默垂下头。

“呃……”耶律魁像是发现什么,奇怪地搔着下巴。“金陵皇帝,怎么你们金陵公主是不穿鞋的吗?”这种习俗真特别。

“什么?”小皇帝低头,这才发现南昕乐裸着双足。“皇姐,你怎么没穿鞋?”

“忘了。”南昕乐淡淡回道,目光仍放在随从身上。

“怎么能忘了?”女人的裸足可不能让人随便看的呀!“来人呀,把公主的绣鞋拿来。”

“不用麻烦了。”南昕乐伸手阻止宫女,转头看向皇帝。“皇上,我看耶律皇子对这花花草草似乎没什么兴趣,不如你带他去游湖吧!船舫不是都空着吗?你也可以散个心。”

“好呀,我是对这花草没兴趣,游湖听起来倒不错。”如果能找人让他活动筋骨那就更好了。

“好吧!”有客人在,小皇帝也不好推辞,“皇姐,你若不舒服记得让御医看一下。”

“我知道。”南昕乐对小皇帝微笑。面对自己重视的亲人,她从不吝惜笑容。

站在身后的随从敛眸,掩住闪过的眸光。

小皇帝虽然不放心,可他也明了皇姐的个性,不再多说什么,他看向耶律魁,“三皇子,咱们走吧!”

“等等。”看到那名随从要跟着离开,南昕乐开口叫住他。“你留下。”

“皇姐?”小皇帝疑惑地停下脚步。皇姐要留这随从做什么?而且感觉皇姐对这随从的态度有点奇怪。

“怎么?难不成公主对本王的随从有兴趣?”没想到金陵国的女人这么主动。

“本宫对炎狼国的风俗民情很好奇,而且现在正烦闷,所以想请耶律皇子的随从跟我说一下炎狼国的事,好给我解闷,不知行不行?”

“行,当然行。”耶律魁吩咐随从。“你就留下来陪公主,跟她说一些咱们炎狼国的趣事,小皇帝,没关系吧?”

小皇帝看了南昕乐一眼,虽然觉得疑惑,不过皇姐既然开口,耶律魁也同意,那他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当然。”他点头。

“好,那咱们走吧!”耶律魁将手负于身后,大摇大摆地离开。

被留下的随从朝南昕乐拱手低头,“不知公主想听小的说什么?”他的声音仍是低哑,粗砺得有如磨过的砂纸。

南昕乐定定看着他,随即勾起一抹笑,乌瞳掠过一抹复杂。“没想到你还能活下来。”

她知道,是他!

即使他易了容,变了声,可她还是认出他,这世上只有他能有那么一双眼睛——

孤傲如月,却又清澈如流水。

对方轻笑,声音却不再粗哑,而是如玉石般温润。

“这次不再将我当是梦了吗?”他抬头,黑眸荡着笑意,平凡的脸庞因那双眼而不再平淡无奇。

南昕乐抿唇,知道昨夜的事是真的,那不是梦,是真的他……想到自己曾对他说了什么,小脸不禁掠过一丝难堪。

曲琅净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他的笑变得无奈。“只有在梦里你才肯接受我吗?”

南昕乐别开眼,咬牙开口。“你不该出现的。”

“看来我没死让你很失望。”曲琅净嘲弄,黑眸涩然,“即使我们不再是敌人,你还是不能接受我?”

南昕乐一愣,错愕地看向他,“这就是炎狼国和金陵结盟约的原因?怎么可能……炎狼王怎会答应?”

“因为从今以后,炎狼国再也没有二皇子。”这就是炎狼王答应结盟的条件。

“朕不过问你和修罗将军的事,可你为了他不惜犯着激怒朕的危险,他对你真这么重要?”为了一个男人?炎狼王不懂二弟怎么了。

“是。”曲琅净不打算和炎狼王解释,这是他的事,他不需和旁人说明。

“好。”炎狼王摆袖,神情不再温和,而是属于君王的威严。“朕可以答应和金陵国缔结盟约,不过从此以后,炎狼国再没有二皇子,你再也不能进来皇宫,当然,也失去坐上这个王位的资格。”从此以后,他只能是个乡村野夫,而不再是炎狼国皇族。

“好。”他的回答毫不迟疑,王位、财富,他本来就不希罕。

见他答应得这么快,炎狼王瞪眼。“你不后悔?”先皇生前留下一道密旨,甚至在临终前也坦白告诉他,要是曲琅净要这个皇位,那他得无条件禅位,因为这个皇位本来就是曲琅净的。

先皇生前这句话,一直是他心里的刺,同样是儿子,为何曲琅净就能独得父皇的疼爱?

“皇兄,把密旨毁了吧!”

“什么?”炎狼王惊愕地瞪着他。“你……”他也知道密旨的事?

曲琅净淡淡一笑。“王位——我从来就不想要。”

他从未眷恋过任何事物,也以为自己的性情本就淡漠,可遇见她,他才知道,是他还没真正执着过。

“昕儿,炎狼国二皇子死了,死在你的匕首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曲琅净。”

“你……”南昕乐不敢相信,“你疯了吗……”他可知他放弃了什么?

“是呀!”曲琅净笑了,笑得温柔,却也笑得痴狂。“我是疯了。”为她疯狂。

怎样也没想到,一时的兴趣,一时的好玩,一个视为娱乐的赌注,却让他彻底沉沦了。

南昕乐摇头,她往后退,情绪因他的话而慌乱,她张口,想说什么。

“乐儿。”

南昕乐一惊,转头看到南魏紫走过来。

“快走。”她咬牙低语,就怕南魏紫看到他,以姐姐的精明一定会怀疑的。

“晚上我会去找你。”曲琅净随即离去。

他经过她身边时,她重重一震,她转头,震惊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

昕儿,我不悔……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她这么对他说过。

可他却说,他不悔……

他在想什么?她可是杀过他,差点夺走他性命的人,他怎能不悔?怎能用那种坚定的口气对她说不悔?

她根本就不爱他,接近他是为了杀他,和他相处的一切全是演戏,全是假的!

他明明知道的,为何……为何还能说不悔?

“为什么……”南昕乐不懂,真的不懂,她茫然地看着手中的发梳,心头满是无所适从的恐慌。

他们明明是敌人,明明就不可能会有结果,可是,他却说他不悔,就算死在她手中,他也不悔。

为何能不悔?

为何能放弃皇子的身分?就为了她?她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做?她可是杀过他的人呀!

她对他虚情假意,她将匕首送进他心口,甚至涂上了毒,就是想要他死,不给他任何一丝活路。

她对他这么狠,可他却说不悔,若她是他,一定会恨不得杀了骗她的人,绝不可能说什么不悔,可是,他却说了……

“曲琅净,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要你。”

她抬头,瞪着他,乌眸尽是一片乱,再也无法冷静——他让她失去了惯有的冷静。

曲琅净笑得温柔,“我想要你一直对我笑。”今天看到她对小皇帝的笑容,他嫉妒了。

他久久才能得到的一抹笑容,那个小子却能轻易得到,让他好不平。

“我想要每天为你梳发,为你别上我亲手做的发梳。”看着她紧握在手的发梳,他的眼神更柔了。“我以为你会把它丢掉。”

“我……”南昕乐狼狈地躲开他的眼神,这个发梳就跟肚子里的孩子一样,她想丢,却总下不了手。

曲琅净走上前,拿过她手里的发梳,五指梳过她的发,“你的头发长了。”都过肩膀了。

他将发梳别进乌发,朝阳花就别在她耳际,手指抚过朝阳花纹,滑过小巧的耳坠,最后来到小脸。

“昕儿。”他低下头,额头与她相贴,黑眸与她定定相视。“我想要你永远都是专属于我的朝阳。”

“不!”南昕乐推开他,“不可能的!曲琅净,我们不可能的!”

她永远也不可能是他的朝阳!

“就算你跟炎狼国没关系了,我也不可能属于你,就像你也不可能帮金陵攻打炎狼国一样。”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能会改变的。

“炎狼国已经和金陵结盟,不会打仗了……”

“就算没有炎狼国,也会有其他国家!”他还不懂吗?南昕乐深吸口气。

“我跟你不一样,你可以不管炎狼国,可以不当皇子,可是我不行!我有要保护的人,对我来说他们比什么都重要,我不是南昕乐,也不是喜乐公主,我是将军,守护金陵皇朝的修罗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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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天下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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