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黑衣男孩身材高大,动作却很灵活,闪躲、进攻都很有技巧,但性格暴戾,从他的出拳和踢腿的狠劲,还有那被打中的人的反应看来,他是那种不要命的打法。

这样很吓人,却也很吃亏,他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虽然他身手比他们都要好太多,但对方人多势众,光是人海战术就可以拖垮他,很明显不用一分钟,他就得败下阵来。

果然,下一秒他被人偷袭,一根钢管狠狠地砸上他的背,他闪躲得很吃力,没有闪开来,重重地撞上墙壁。

“臭女人,看什么看!”刚刚那个没有推到她的人,继续纠缠上来。

她抬眸,望着那张年轻却粗鲁的脸孔,十几岁的样子,心里、眼里只有干架出风头,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

姚水晶在心里暗暗叹气,她真的不想惹事的,非常不想。

“阿豹哥,这个女人会不会是姓夏这小子的马子?”巷内已经分出胜负,落败的男孩,斜斜地靠着墙,微低着头,喘息,他的右臂以一种不自然的态势垂在身侧。

“别让她跑了。”

“是。”男生们半围过来,堵住她。

“阿勇,去请老大来,说我们今天堵到夏远航了。”那个阿豹哥开口指示。

“喔。”男生依令转身,却突然发现一直站在一旁的那个少女,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

“谁都走不了。”她就站在那里,挡住了巷子的出口,冷冷地望着他们。

打伤谁,她都无所谓,可是他们不该连她都惹,她姚水晶对于自己的东西,有着天生的掌控欲。

瞬间,安静下来,十几个男生都看着她,目瞪口呆。

她很美,不是娇、不是艳、不是青春、不是可爱,她就像一汪水,很静、很深,清丽的五官、冰冷的气质,在那一刹那,有一种不属于她年纪的威严,镇住了他们。

但也只是短短的时间,他们回过神来,似乎对自己这群正港男子汉,被一个纤弱少女给唬住感到丢脸,阿豹开口骂道:“靠,你是哪里跑出来的,不想活了?”巨大的拳头随着他的话语,往姚水晶的精致脸蛋上砸去。

变故就在下一秒,等阿豹被少女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狠狠地摔上墙壁,直接砸晕过去后,众男生都傻眼。

反应过来后,一拥而上,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讲正义的人,也没有不能打女生的观念,感到丢脸了,就要将面子拿回来;但却发现,他们一群人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碰上了女魔头。

她穿着未过膝的校裙,抬腿、闪身,却漂亮得像是舞蹈动作一样,行云流水,裙摆在空中翻飞得像花瓣一般,绝美却又恰到好处,不露一点不该示人的肌肤予人;黑亮的马尾在动作间,划出耀眼的弧线,明明是暴戾的动作,她却可以做得那么优雅。

优雅地将人打得惨不忍睹。

当这群男生,以胎儿在母体里面的标准姿势,躺在地面上,晕的晕、哭的哭,她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像美丽的阿西娜,俯视那群战败者;抬腕,看了看时间,六分零十一秒,看,不常运动的结果是,她真的退步了。

走过那一地的狼籍,捡起地上已经碎得不成模样的PDA,这个她十五岁的生日礼物,已经彻底地坏掉了。

很好,抬脚,直接踩过那挡路的腿,男生连哼都没哼就昏了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躁人的血腥气息,她很不喜欢,挺直身子,像女王般,从自己的战场离开,对那些疼痛的呻-吟声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走。

这里,除了她,就只有那个黑衣男孩是站着的,他安静地靠在墙上,半垂着头,细碎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脸庞。

她继续往前,经过他时并没有多作停留,却没有想到,在擦身而过时,黑衣男孩像是失去力气般,直接倒向她,巷子很窄,还有一堆受伤挡路的,她避无可避,伸手去挡,却看见那张昏迷过去的脸庞,在夕阳下,在远处传来的尖锐警笛声中,闪耀着年轻的气息。

手指下,传来湿润、温热的触感。

自古以来,都是英雄救美,却不知道,被美人救过的英雄,又该如何?

轻缓悠扬的放学铃声响起,不到一刻钟,安静的校园,立刻被熙攘而出的学子们,变得热闹起来,只是那低低的谈笑声,在看到校门口站立的男孩时,全都猛地停下,然后好奇、惊讶、迷惑、轻蔑,各种各样的目光齐齐聚焦,大家行走的速度也刻意放得很缓,想要多看几眼那个慵懒的男孩。

“是夏远航耶!”

“他怎么会来我们学校?”

“这样看着他,真的很帅呢!”

“他是来找人的吗?”

“会是找谁?”

“反正不会找你。”

“讨厌啦,嘻嘻。”

细碎的讨论声,像波浪般一点一点地涌过,却又不敢说得太大声,让被讨论人听见;这个在附近高中以打架狠绝出名的男孩,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足以让这些好学生受惊。

姚水晶走出校门,第一眼就看到了他,那么醒目,很难不注意到。

他的年纪明明就非常轻,却有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气息;有着好看的眉眼、薄薄的嘴唇,那张脸怎么看,都可以称得上是俊美,可为什么却有那么重的阴暗气息?

他一手插在口袋里,就那么靠在墙上,黑色的衬衫并不是干净整洁的,有着几分凌乱,松开几颗钮扣,却又要命地充满危险的味道。

他并不是她所了解的那种男孩,不青涩、不浮夸,没有大把金钱堆积出来的刻意优雅,却也不像混混的那种莽直,他似乎很难界定,但绝对不是好学生的她该去沾惹的。

她很明白,沉默着与好友并肩而行,就当没有见过他般。

“姚水晶。”一声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响起,就像一粒石头击入深潭般,大家迅速地安静下来,望向那个清冷的女孩。

她定了定,抬眸望向他。

他直直走来,高大的身子,在这群高中生里面非常显眼,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阴郁,效果很是惊人,大家飞快地闪开,为他们之间腾出一条大道。

他来到她的面前,递上一条干净的手帕,“还给你。”手指出乎意料地干净修长,一点都不像那种天天出拳揍人的手。

她连看都没有看那方有着昂贵标志的布料,“弄脏了,我不要。”

当初会拿出来为他止血,就没有想过会再拿回来。

“我洗过了。”

她冷冷地哼了下,准备走人,她与他,人生从来就不应该有什么交集,理所当然就此划下休止符。

他英俊的脸庞一片孤傲,没有跟女生相处的经验,也不喜欢这种柔软的生物;主动来找她,只是因为他欠她的,虽然他很清楚,那天她也并不是有心想要救他。

不过,至少她没有让他被警车带走,虽然只是用一条手帕,将他的伤草草包了就放他自生自灭了,但说到底,她还是有帮到他。

被女人,不,正确来说被一个小女生救,是他人生中的新奇体验。

“夏远航!”不远处传来粗哑的叫声:“老大,那小子在这里。”一群拿着钢管和西瓜刀的男生往这边跑来。

这是他的人生,不主动去招惹麻烦,却总是会有无数的麻烦前来找上他,他的世界是血腥与残暴的,与她干净高贵的人生,丝毫无交集。

两条并行线,就应该顺着各自的轨道前行,他明白的,可是那一瞬间,他却突然伸手握住姚水晶的手,拉着她往左方跑去。

“放手。”她用力地挣扎着,不配合。

他沉默地拉着她继续跑,哪怕她的反抗让他们的速度变慢下来。

“我说放手。”她的语气越来越冷。

眼看那群人穿过拥挤的学生群,往他们冲过来。

“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

“又怎样?”她望进他漂亮的眼眸里,“我还是可以再次将他们打得很惨。”

“在一群好学生面前?”指了指不远处惊慌闪躲的学生。

该死的!她咬牙,平静的脸蛋有了几分波动。

夏远航没有再多说,拉起她的手往前跑,而这次,她没有拒绝。

出身门名,懂事起就被严格教导成一位真正的淑女,她是大企业的未来继承人,身价几十亿,姚水晶的人生中,第一次被一名陌生的男孩握着手,在马路上疯狂地奔跑。

他的手很大、很热,他的腿很长,迈的步子又快、又急;她原本应该是跟不上的,可是莫名的,他那么紧地握着她、牵住她,让她一步都没有落后,与他并肩奔跑。

她抬眸望向他漂亮的五官,修长的眉、漆黑的眼,明明应该是一张阳光而开朗的脸,却被那紧紧抿着的嘴唇,变得忧郁而凌厉,那么年轻却又有那么深的黑暗,诡异的矛盾。

细碎的发丝随着奔跑,被风吹得飞扬起来,他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她高挑的身材,只及他宽阔的肩膀。

他低头,望着生平第一次牵手的女孩,她有着冰冷的气质、精致的容貌,她是跟他的姐姐截然不同的女生,就像一个高傲的公主,脾气很坏;可是这样在街上没有气质地乱跑,她却依然不受丝毫影响,明明跟得很勉强、明明粉红的嘴唇已经变得苍白,却仍倔强地撑着,紧跟他的步伐。

好友的惊呼声,被他们远远地抛在身后,他拉着她穿街过巷,身后紧追着那群凶神恶煞,转过七拐八绕的小路,渐渐地将那群挥舞着武器的人,甩得很远、很远,一直到彻底地消失。

他显然很熟悉这一带的路,连思考都不必,握紧她,顺着长长的河堤往下,一直跑到河边那片青青的草地上,才停下脚步。

他们站在那片绿茵之上,沉默降临。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她的气息略显凌乱,抬眸望着四周。

眼前是一大片的河水,而他们在桥下的那片草地,夏季水量充沛,河水的流淌声很响亮,堤岸上全是高大的树木,形成天然的屏障,不注意,还真的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

“原来你打架不行,躲藏倒是很在行。”

他眉头轻挑,并不介意她的轻视,因为生活中,各种各样不怀好意的挑衅已经太多,每天都有架打,在别人眼里,他就是太过傲气,对任何人都不理不睬,很容易招来冲突。

他已经无所谓了,这几年的生活中,单挑或群殴完全是家常便饭,就如同那天,在遇上那群人之前,他早已经干过一架。

不过,女孩子能有她这样的身手,真是非常让人惊讶。

她无意在这种地方久留,抬头望向那个沉默的男子,“那些人我会处理,我想,以后我们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他的世界与她的世界完全不同,一次意外的交集,也仅仅是意外而已。

他紧紧地望着她,这样气质清丽的女孩,说出”处理”二字时,却能那么平静,她是天之骄女,他只是一个平凡人,他们的差别,是连多看一眼都不必的。

但他却有自己的坚持,“这件事情,由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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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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