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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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伟英脑子一热说要过来,临到收拾完了东西,快要订机票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回国,说好了要招待,根本没时间立刻操心自家闺女儿的事。

于是行李放回去,想了想,电话里一再叮嘱,让辰涅悠着点,千千万万不要被男人的甜言蜜语蒙骗,她送走了老朋友立刻就来H市。

辰涅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严肃回:“好的。”

季伟英:“哎呦,我这几天都没办法睡好了。”

辰涅:“深呼吸,别紧张。”

季伟英一时来不了,厉承这边辞退陈枫林的消息却在厉氏不胫而走。

总裁办的助理们在茶水间凑在一起,悄悄嘀咕:“我算是看出来了,厉总和陈总一直不对付,之前那个罗茹被安排过来,鬼知道安排过来是当助理还是当监视器的。厉总恐怕早就不高兴了。”

“还记得上次辞退辰涅两个老总对着干,还把人事经理炮灰这事儿?我看不是咱们厉总冲冠一怒为红颜,那是为了让陈总知道,谁才是厉氏的权威。”

“你说陈总会被辞吗?这事儿好像厉总做不了主啊,得董事会吧?”

“那就不是能见到厉董?!”

这话题也不知道怎么拐的,一不留神就从严肃的商业内斗拐到了男/色八卦。

“厉总的哥哥真的超man的!!我上次见他还是一年多前,我的天我的天,想到他我呼吸都要不畅了。”

“瞧你色的,注意口水,厉总的大哥早就结婚了。”

“哎,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娶的白富美。”

“这不是还有厉总么?”

“哈哈哈哈……”

“别闹!”

申请辞退高层管理的文件报上去,不多久,临时股东大会召开,一向空旷积灰的顶层会议室打开,总裁办迎来了异常忙碌的一日。

但辰涅在会前分发完会议梗概之后,竟无事可做,她从外面看去,会议室大门紧闭,除了一位助理端着茶壶和咖啡进去她略微扫到了几个人影,之后连蚊子都没见过。

大概是她多看了几眼,旁边有人笑笑,道:“看什么呢?”

辰涅回头:“就是好奇。”

站在身边的也是总裁办的助理,年纪三十多,两个孩子的妈妈,却依旧保持一颗不老的少女心,听辰涅这么说,立刻眨眨眼,压低声音:“你进去早了,没看到,我刚刚见到厉董了!”

辰涅:“厉董?厉总的大哥?”

对方点头,抬手捂在嘴边,声音更小:“我和你说,你别看厉总脾气不好对人冷淡,但其实吧,总裁办的人都知道,厉总对员工还是不错的,尤其对女员工客气,干不好活儿他最多冷脸甩文件,没骂过人。厉董还在公司的时候,啧啧啧……”

辰涅疑惑道:“厉董骂人吗?”

“不是骂人,就是气场,那种气场,他往我旁边一站,我恨不得锁电脑抽屉的缝里。”

“…………”辰涅刚要开口,忽一抬头,看向不远处,神色谨慎,开口道:“陈总。”

通道里的其他助理这才发现陈枫林,无一不惊讶。

只见陈枫林一身正装,步履急促,面色铁青,抬步走向会议室。

此刻不甘辰涅什么事,她便站在原地,看到有总裁办的助理过来和陈枫林打招呼,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助理去会议室门口按铃,很快陈枫林便进了会议室。

这下,通道外间等候的助理面面相觑又寒蝉若将,大家相互看一眼,都不再说话,沉默等候。

这一场临时股东会议在40分钟后结束,高层股东鱼贯而出,竟然没人说话,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像是刚刚结束一场不愉快的会谈。

最后,厉承和一个男人并肩走出,后者正侧头,训了一句,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什么时候,他陈家人也能爬到我厉家头上了?你也是拎不清,这种小事,还用我特意回来开股东会。”

两人从辰涅身边走过,厉承抬眼,目光若有似无落过去,辰涅则目不斜视,错身朝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内还有人,陈枫林斜靠在椅子内,撑颌思考。

辰涅端着托盘,收拾杯子,一时寂静无声,只有骨瓷碰撞的清脆音调。

半响,陈枫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投向辰涅。他觉得眼生,但又突然想起来,她应该就是辰涅,那个罗茹提起来就咬牙切齿的女人,也是他本该随口一句话就能开掉,最后却被厉承亲自保下的女人。

女人,呵呵,可笑,女人,又是女人……

她晃在眼前,就令陈枫林再一次想起今天被高层辞退的羞辱,还有厉兆看着他时散漫毫不在意的眼神。

明明厉氏也有他的分!可现在他却被一脚踢出局,厉家两兄弟用这临时的股东会议拐了弯儿的告诉他,他什么都不是!屁都不是!

半响,陈枫林站了起来,朝外走去,口中喃喃自言道:“我还没有输。”

他还没有输。

临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顿住脚步转身看辰涅,辰涅刚好收拾完,正要喊同时进来把桌子擦了,一抬眼对上陈枫林的探究的目光。

但陈枫林并未说什么,很快回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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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氏的这位大哥,做事倒是比厉承来得更干脆,手段也狠辣些。

不但辞了陈枫林,连带着罗茹一起打包扔走。

辰涅曾经听说,是厉兆心软,特意在厉氏给族人留了位子,却又想不通,什么原因让厉兆改变了初衷?

当天她在工位,见到厉承的办公室人来人往,多是中高层报告工作,当然还有苦着脸敲门进去的罗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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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茹进了办公室,见厉兆坐在大班桌后,厉承倒是坐在沙发上。

她不过去,就站在门口,远远喊了一声:“兆大哥。”

厉兆抬眼扫她,复又低头看文件:“上次听说你要出国,倒没想到会在公司看到你。学不上了?”

罗茹明显怕厉兆,张口想说什么,顿了顿,点头“嗯”了一声,余光看向厉承。

厉承低头,盘着手机在发消息。

厉兆低着头:“女孩子,还是要多读点书,我和你阿妈联系过了,她的意思也是这样。这段时间你就当实习历练了,早点回去准备上学的事。”

“兆哥!”罗茹急了。

厉承却抬眼,目光将她钉在原地,又转眼看厉承,嗤笑了一下:“怎么回事,现在你说话、我说话,都不管用了?”

厉承还在低头发消息,头也没抬:“现在在山外,你拿山里的那套压人压不住。”

罗茹脸色一白,她再混也知道,只要根在凉山,厉家人说话就有绝对的分量:“不是……”

厉兆干干脆脆,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扔,看着罗茹,点点头:“你说吧,你不上学,又不好好工作,你来干什么?”

罗茹此刻才恍然发现,一切都变了,不是山水田园间厉家长子带着孩子们嬉水玩闹,她再也得不来想象中该有的包容和照顾。

她抿着唇,不说话。

厉兆看着她:“有句话,厉承早上开会的时候和陈枫林说了,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厉承,你再给罗茹说一遍。”

厉承身体前倾,胳膊肘撑在大腿上,依旧在发微信:“凉山是责任,不是义务,就算是责任,现在想扔也能扔开。”

罗茹听懂了,厉家兄弟的关照,来自血脉里传承下的对凉山的责任,但这份责任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沉淀愈久弥新,反而成为了他们的枷锁。

这个年代,血缘扭住的关系尚且可以随心意斩断,更何况是传承下的责任。

厉家兄弟对凉山还能承担什么责任?他们让族人不走出凉山就能赚大笔大笔的钱,让他们从封闭的山林里看到外面的世界,他们不比任何一个厉氏前人做的少。

罗茹有一刻的恍惚,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太不懂事了。

就在这份恍惚里,她突然想起了那张她看过的照片,不对,陈舅舅不是这么说的,她说厉承欠着凉山,他想不起的责任,陈舅舅会通通帮他想起来。

那时候,她看到照片上可怖的内容只觉得恶心,陈舅舅的话她根本没想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厉承欠凉山什么?陈舅舅能把那照片当成把柄捏在手里?

罗茹心里兜着事,不再多言,转身出去。

罗茹走后,前后又进了几个管理层,匆匆进去,匆匆出来。总裁办的工作群里都在议论,说今天肯定要加班了,结果临到下班时候,某位老员工在群里发消息,说今天可以准点下班,也不需要人值夜,群里短暂地沉默后,都没人敢发欢欣鼓舞的表情包,时间一到,相继收拾包闪人。

辰涅收拾东西的速度不快不慢,也奇怪这些人怎么闪得这么快,刚把包背上,总裁办办公区的大门被拉开,秦微风小跑着进来。

“嗨,小涅涅,一起吃晚饭吗?”

辰涅手机里有下午厉承发的微信,知道今天不一起吃饭,便摇头笑笑:“我走了。”

秦微风的脸几乎在瞬间垮掉:“那完了……”

辰涅奇怪:“什么完了?”

秦微风摆摆手:“算了,反正我也早做好脱一层皮的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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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涅一向能分清事态和立场,所以陈枫林这件事,于公与她无关,于私,她恨不能希望厉承一辈子都不要再见这个陈枫林。

对辰涅来说,凉山和当年花钱买她的、拐卖她的人,远远不及卖掉她的至亲面目可憎。而她也痛恨所有把她推向苦难深渊的人,唯一庆幸的是,当年能遇到厉承。

所以对凉山和那些族人,不管过去她的态度如何,现在,她不想去痛恨,也不会为了厉承尝试接近,她会离得远远的。

她希望她和厉承的路可以走得更远。

但这天晚上,她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辰涅小姐?”

辰涅从电话里分辨出了那个声音,觉得很意外:“是我。厉董?”

“辰小姐如果有时间,可否下来坐一会儿,我们聊聊。”又说:“我太太也在,我们想见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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