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生与死,颓与蜕

第一百三十三章:生与死,颓与蜕

苏慕言的死就如同一阵风一般灭了北苏莽子们的战意.失了主子.天地玄黄四组更是群龙无首.月泠也不在战场多停留.将战场交给参宿.随后对着琼楼道:“带着你家夫人速随我來.我担心她腹中的胎儿.”

月泠所担心的正是琼楼所担心的.如今苏慕言已死.这个孩子便是季月锦全部的精神支撑.若是连这个孩子都出事了.那么就怕季月锦自己的命也保不住了.

苏慕城将月泠揽上马.将月泠护在自己的怀里.避免她动了胎气.但是驾马的速度却是沒有丝毫的停滞.快速回到帐篷内.月泠立刻将季月锦交给轸宿.轸宿沉着脸为季月锦把了把脉后.皱眉道:“她动了胎气.”

闻言.月泠和苏慕言的神色皆是一惊.月泠忙问道:“轸宿.有沒有办法保住她的孩子.这是她活下去的理由.若是沒了她腹中的孩子.她怕也是保不住的.”

轸宿沉默片刻.随后点头道:“可以.她情绪不稳.加之受了惊吓才会动了胎气.陛下的药便可以稳住她的胎气.可是她自己若是依旧情绪波动的话.便是稳住了胎气.孩子也会受损.”

知道轸宿的意思.月泠抿了抿唇.随后道:“我明白了.你先救她便是了.待她醒了.我自然会将这话告诉她.最后的生与死.留与去.由她自己决定.”

说完.月泠便朝着帐篷外走去.苏慕城看了一眼季月锦.随后追着月泠而出.站在寒风中.月泠微微仰头望天.虽然刚刚信誓旦旦的说会告诉她.可是如今她却并不知道如何面对季月锦.毕竟说到底.苏慕言还是死在自己手中的.

看着此刻孤身立在天地间的月泠.苏慕城心疼的将月泠揽入怀里.声音温柔.如同情人的轻诉一般:“阿泠.阿言的死并不怪你.他是自己只求一死的.能死在你手里.阿言想來一定是高兴的.你若是为了这事儿难受.动了胎气伤了阳儿.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月泠将身子靠着苏慕城.双手环住苏慕城的腰.声音有些闷.有些沙哑:“我知道.苏慕言当时只是想死.死在我的剑下而已.可是终究因为.害得月锦的孩子未出生便失去了父亲.我对不起月锦.更对不起季良.我欠季家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知道月泠心中对季家的歉意.苏慕城也沒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抱住月泠.给她自己无声的鼓励和支持.但是却巧妙的避开了月泠的腹部.他终究也怕自己过于紧致的拥抱伤了自己的儿子.

“陛下.苏侯.那女子醒了.”许久.轸宿从帐篷内走出.对着月泠行了个礼.道.

月泠在苏慕城怀里擦干湿润的眼角.压着嗓子问道:“醒了.如今她什么状态.”

“什么也不说.也不搭理人.只是对于自己的孩子很在意.手一直沒有离开过自己的小腹.”季月锦只是惊吓过度才会晕倒.如今胎气在轸宿的调和下已经稳了.自然也是到了醒的时候.可是醒來.她却必须要面对她的丈夫已经死了.这个令她不想面对的问題.

听言.月泠皱了皱眉.和苏慕城携手朝着帐篷内走去.帐篷里.琼楼端着一碗热粥.着急了起來.自今日早上起.季月锦便什么也沒吃.一惊一吓的熬到现在.却依旧什么都不吃.便是她熬得住.她腹中的胎儿也不一定熬得住.

季月锦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如同沒有看见身边的琼楼一般.一下一下缓缓的摸着自己的腹部.这里面有一个新生命.继未阳之后.有一个属于她和苏慕言的孩子.可是这孩子却沒有福气.还沒有出生.苏慕言便已经去了.永永远远的去了.

就在琼楼准本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月泠伸手制止了琼楼.随后在季月锦的床榻边坐下.问道:“你能听见孩子的跳动.感觉到孩子的跳动吗.”

听到这话.季月锦微微抬起头看着月泠.似乎是不明白月泠为何要问这个问題.却还是点了点头.她自然能感受到.因为她是孩子的母亲.她是最有权利评述这孩子的人.他现在躺着的便是自己的身体.她又怎么就会不知道.

月泠冷笑一声.道:“是吗.那你知道吗.如果保养不好.如果休息不好.如果情绪浮动大.你都将失去这个孩子.这个还未出生便意味着死亡的孩子.”

季月锦听言如同甩拨浪鼓一般.狠狠的甩动自己的长发.反驳道:“不.不可能.我的孩子会坚强的.一定会坚强的.一定如他父亲一般强悍.一定是这样的.”

“苏慕言已经死了.这孩子是他唯一的血脉.你是唯一能为他诞下后嗣的人.这个孩子能否活下來.寓意着苏慕言的血脉能不能流传下來.”话锋一转.月泠对着季月锦道:“苏慕言一生也算得上是个传奇了.但是到最后竟是连个后嗣也沒有.倒也可惜的很.”

“他有后嗣.有后嗣.你别瞎说.别瞎说.”此刻的季月锦目露红光的望着月泠.挥手似乎要去赶开月泠.月泠错身避开.而苏慕城却是神色一冷.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了月泠和阳儿.尽管这个人是月泠费尽心机要留下的人.

“你如今的状态如何留下这个孩子.季月锦.看看你的样子.你还有苏慕言夫人的样子吗.苏慕言一生狂傲.便是死也死的了然.可是你了.这颓废的样子给谁看.苏慕言已经死了.但你腹中却是个活生生的生命.”被季月锦陡然的攻击.月泠也是來了怒意.刚刚若不是自己避得快.刚刚那一下子.必然会伤到阳儿.她虽然想保住季月锦這不代表她会放弃自己和爻阳.

听到月泠的反问.季月锦沉默了下來.透过不远处的铜镜.看着镜中脸色苍白.沒有生机的自己.季月锦神色一暗.片刻.缓缓开口道:“陛下.对不起.”

听到季月锦说这话.月泠便知道季月锦已经是恢复了自己的神智.如此也就好办了一些.月泠暗暗松了口气.也是放下了音调道:“月锦.这个孩子.是你和慕言的.不是你一个人的.慕言希望你好好和这个孩子活着.你便必须活着.你明白吗.”

“我知道.”抬头看了一眼月泠.季月锦主动伸手接过琼楼手上的热粥.一勺一勺的喝了下去.看着随着热粥吃下.脸色逐渐红润了起來的季月锦.月泠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和苏慕城双双退了出去.只是将侍画和夏珏再一次的留给了季月锦.毕竟如今的季月锦比之自己还要人照顾些.

“陛下.营外有一名为长鸣的人.求见.”还未等月泠和苏慕城走开多远.参宿便走了过來.行礼道.月泠一愣.长鸣來了.沉默片刻月泠道:“让长鸣在主营等候.”

“是.”参宿领命退下.苏慕城则是缓缓的握紧月泠的手心.道:“别担心.长鸣此刻來.必然不会是因为阿言之事來为难你的.”

“你都知道了.”看着苏慕城.月泠的话虽然是疑问句.却是陈述语气.也是自己的哪桩哪件事情.他不是了如指掌.便是自己留在苏国的那几个暗卫.苏慕城也是挖了出來.何况是这件事情呢.

苏慕城点了点头答道:“当初侍画和夏珏失踪的时候我便派人去寻过.得知她们居然是被长鸣带去了北苏.我便知道了长鸣的意思.侍画和夏珏常年跟随你.如若你回來.侍画和夏珏必然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必然能猜出长鸣的意思.他将北苏的弱点.最大的弱点摆在你面前.但求你在最后能够放过苏慕言.”

月泠点了点头.苦笑一声.接话道:“我当时确实是明白了长鸣的意思.长鸣此人.一生忠义.虽然不赞同苏慕言的一些事情.但是却从來都是无条件的支持他.给他最大的鼓励.但是却也是暗暗的苏慕言留下了退路.他心机细腻.处事沉稳.是个人才.故而.当初得知他让侍画和夏珏送來的意思时.我答应了.可是最终我还是沒有救下苏慕言.终究.他守了一生的人还是去了.”

苏慕城抚了抚月泠的后背.随后劝慰道:“阿泠.你不可能事事顺心.更不可能事事做到.如今阿言之死.已是必然.你若是因为伤了身体.他在天之灵都不会安息的.”

这已是今日苏慕城第二次劝月泠.月泠点了点头.她明白苏慕城的意思.无论是用阳儿來劝自己.还是用苏慕言來劝自己.他终究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安然.这就是她的丈夫.她将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人.她的爱人.

和苏慕城携手走入主营.长鸣已经是等候多时了.苏慕言的死如同一把千斤顶狠狠的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原本就不是很挺直的腰更加弯曲了.他脸上的皱纹比之上一次月泠看见他时.要多了很多.白发竟是已经逐渐掩盖住了黑发.长鸣老了.一一种无法抗拒.无法阻止.甚至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着.衰老着.

对着月泠和苏慕城行了个礼.月泠抿抿唇.最先出声道:“长鸣.对不起.我沒能遵从你的约定.留下苏慕言的性命.”

长鸣一怔.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答道:“小姐.您别这样说.我是知道的.你是有意要留下公子的性命.可惜.公子自己沒有要而已.毕竟.以他的骄傲.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被怜悯的留下性命呢.公子最后能死在小姐手中是他的心愿.也是他的夙愿.完成了.他在九泉之下也是能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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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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