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早上你该听话回家休息的。”这话里隐隐有着责备之意。

原就已是略显恍惚的精神,在全身都教那熟悉不过的男性清爽气味包裹之下,骆妤茜觉得自己几乎已是呈现晕眩的状态了。

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应该要立即推开他,不该贪恋他温暧的怀抱,但她现在因为严重睡眠不足而没力气啊……

偷偷地,骆妤茜将理智的一面暂时推开,让自己朝羞耻的中心靠近一些。

就让她……暗地里偷他一点温暧吧。

但这温暧只有短暂的时间,由他给的,也是由他结束。

当温暧的胸膛离她远去,她只能继续低着头逞强的说:“谢谢,我没事,只是不小心踩脚了。”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踩脚了。

这句话是如此熟悉,每当小亚生了病虚弱得连路都无法好好走时,她也是这么逞强的说出这句话。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偏偏如此的相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的人儿难道是上天派给他的考验?考验他的记忆和早已失去的情感?

“走吧。”或许是因为内心深处的记忆被勾起,也或许是太多无法立即厘清的复杂情绪作祟,他声音里的温度微降,显得冷了。

但他骤降的温度只表现在言语上,当他们一同来到电梯前,在等待电梯为他们开启之前,莫克禹的大手一直轻轻扶在骆妤茜的手臂上。

他用实际行动表示他的担忧,也无声地表达他压根不相信她逞强的说词。

“当!”电梯门从他俩的面前滑开。

“莫总可以松手了,我真的没事。”在进入电梯前,骆妤茜垂着眼帘说。

莫克禹却是充耳不闻。

当两人一同进入电梯,他的大手仍轻扶在她的手臂上。

骆妤茜率先伸出手,当她的指尖就要碰上一楼的按钮时,她察觉到原是轻扶在她手臂上的大手松了开来,就在她以为他终于肯放弃时,下一秒却又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我送你回家。”莫克禹松开了骆妤茜的手臂,却立即扣住了她伸出的手腕。

“我们并不顺路……”骆妤茜的话尾教莫克禹按下B1按钮的动作给截去了。

她明白他的动作表明了他的决心,他隐藏的霸道个性并不打算给她任何说不的机会。

她想起了从前的他,只要是她的任何要求,他几乎不曾向她说不,更从不硬性地勉强她做不愿意的事,但现在的他不同了。

从前那较为开朗的个性已被时间冲刷而褪去,相对的也为他带来了更成熟的性格,展现沉稳可靠的面貌,及那王者般霸道的气势。

更因为……在他面前的是骆妤茜,不是让他无限包容的杜映亚。

他仍是莫克禹,却也不再是她完全熟悉的那个人了。

“那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以她现在的精神状况,他绝无法放她自己一个人回家。

电梯开始向下,莫克禹的大手仍没松开,依旧扣着骆妤茜的细腕。

她说得没错,送她回家并不顺路,但他并不在意这一点,他在意的是她。

她各方面条件都十分优秀,是个适合稳定交往的对象,更是总勾起他过往痛心记忆的女人。

一为何她能够呢?他想找出这个答案来。

骆妤茜低垂的目光落在扣住自己的大手,感受到他直接传递而来的温度,虽然她很想留住这温暧的感觉,但清明的理智已经完全回笼,所以……她不能。

“莫总,请放手吧,让人看见又要产生误会了。”抬起水眸,她拒绝再聆听心底那脆弱且渺小的渴求,坚持着她认定该坚持的距离。

虽然他们搭的是高阶主管专用电梯,但那并不表示电梯到达地下一楼之前不会有别人进入。先前她想得不够周全,没在第一时间要求澄清两人的绯闻,但现在情况开始失控了,她不能任凭事情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她不能再伤害他第二回。

闻言,莫克禹勾起唇角,俊逸的脸上挂着笑意,眼底却是透着些许冷意及嘲讽。

“现在全公司有谁不当我们是一对的?说实话反而更让人有话说。”这才是人性啊!

“会是谁变了心?又是谁甩了谁呢?”

“所以……你是为了不让人多话,才想着弄假成真?”他何时变成这么在意他人言语的人了?

莫克禹侧转过身与骆妤茜面对着面。

电梯里空间有限,他微向前进,便轻易将她困住。

无路可退,骆妤茜只能再一次被那熟悉得教人身心不住悸动的气息包围。

他只要再挪前一寸,两人之间便再无距离,但他没这么做,而是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那一瞬间,骆妤茜的心跳得好快,像是要炸开一般,以为他就要吻她了。

最后,莫克禹在她耳旁吐出了似呢喃的字句。

“这是个好问题,但等你脑子清醒了再自己好好想想答案吧。”话尾一落,电梯刚好发出了开门的声响。

他率先转身走出电梯,但扣着细腕的大手自始至终都没放开,不论是从电梯里,或是地下停车场的任何一支监视器画面看来,他们的姿态就像是亲密的手牵手一块儿下班离开,俊男美女般配的画面好不令人赏心悦目。

而除了他俩,谁也无法从表面看出事情的真相。

来到莫克禹专属的停车位前,骆妤茜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的司机老陈上星期摔伤了腿,这阵子他都是亲自开车上下班。

“老陈的腿伤好多了吗?”

“骨折的复元状况良好,但恐怕得再休息一阵子才有办法回到工作岗位。我要他安心休养,保证不会让他失业的。”他绅士地为她开启副驾驶座的车门,让她先行上车。

骆妤茜点着头,表示十分赞同他的做法。

紧接着,蔓延在车内的是一阵沉默。

踩着油门,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当车子进入车阵之中,莫克禹开口念出了一串地址。

“是这里没错吧?”这两天只要脑子里想起她,他便会从公司的人事室点出她的个人档案,对于她基本个人资料,他早已倒背如流。

“嗯。”没错,那是她登记在个人资料里的住址,也是她假日才会去住的居所。

“现在有点塞车,你先闭目养神吧,到了我会叫你的。”一双红眼再加上一脸苍白,不知情的人看了,肯定认为是他这老板苛刻了她。

“谢谢。”骆妤茜毫无异议地从善如流,在客气地道谢之后,立即闭上了双眼。

车子在大马路上行进,那轻微晃动的车身让她原本已陷入滞钝的脑子开始晕眩,神志开始昏乱,无法正常思考,这是她失礼地真将他当成司机的原因之一。

第二个原因则是两人现在正陷入你追我跑的拉锯战之中,目前情况看来她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她必须尽量避免与他正面相对。

因为即便她再不愿意承认,她也明白自己的心已产生了动摇。

拥有他的情感一直是她渴求的,但上天夺走了她第一次的机会,现在真是给了她第二次机会吗?

不,有过一回痛入心脾的经验,在经历过身心深深的痛楚之后,在与所有爱她及她所爱的人生离死别之后,她已经不再相信上天,不再做出任何对生命的祈祷,她伤不起第二回,爱她的人也是。

她只想默默地守在他的身旁,若这也成为过分的奢求,那么她只有选择完全退开……

她睡着了。

就在她闭眼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莫克禹便发现身旁的人儿已微微侧着头,完全地睡着了。

因为塞车,原是三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延伸成了五十分钟,但莫克禹一点也不介意多花这一点时间。

黑色房车停在红色大门前,他却没叫醒副驾驶座上沉睡的人儿。

伸手将车内的冷气调到最弱,他便全身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偶尔侧过脸看着骆妤茜那紧闭着眼的小脸。

那一瞬间,相同的问题再度浮上他的脑海。

明明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为何会给他极度相像的感觉?她们两人的相似处真是巧合得很,甚至在某些时刻让他感到巧得可怕。

同样爱猫却不养猫,同样许多不经意的小习惯,不同的面貌却时常流露出相同的气息;心情愉悦地扬起嘴角时,总是轻轻浅浅,当有问题困扰着她,她会尽可能地低垂着眼帘,而不是用力地蹙起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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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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