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文以宁和晋王话不投机,所以晋王并没有放文以宁回去,文以宁也没有告诉晋王京城当中到底有什么事情能够要了他的命。晋王虽然猜不到,可是却也没有贸然回京,只是让京中的军队戒备和搜寻,以期可以发现什么。

然而,接到了当朝太后却不回京,对外对内晋王都需要给人一个说法。京城往北有一座小丘,小丘之上人迹罕至,可是却是文家祖坟所在,正好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文以宁在听闻晋王所说的要驻扎在小山上的言论之后,他倒是没什么所谓——担心落人口实的人是晋王不是他文以宁,晋王又不能拘着他,他现在反而拥有了“绝对的”安全。

只是,文以宁看着晋王给他准备的那一桌子饭菜,并非是什么粗糠烂菜,但是文以宁总是食之无味,身边没有了聒噪的小如意,也没有那个总是笑得一脸宠溺的太监,文以宁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筷子。

平日里吃完晚膳,如意总要闹着让他出去走走,一来消食,二来小如意是变着法儿相让他离开案牍,好不那么劳累。

如今如意不在身边,文以宁倒当真有点不习惯了。

晋王安营扎寨,给他单独安排了一间帐子,派过来“伺候”他的人正是今日在建邺官道驿馆前面迎接他的那个小士兵,他好像是晋王身边的军需官,后来犯了一个小错被晋王贬斥成了马前卒。

不过,文以宁看那士兵的神情,倒不像是对晋王有怨的样子。

没心思继续想这些事,他又不是晋王的军师瞎操什么心,若是晋王军中生乱,他倒正好出逃,身上蛊毒总会有办法解的——

枯坐也是无聊,正好今夜天气不错,聚拢在建邺的乌云似乎没有来到京畿,文以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要往外面走。

“太后主子,太后主子,您这是要去哪里?”那个一直在旁边当自己不存在的军官终于跟了上来,面露难色地看着文以宁。

“你家王爷不让我出去?”文以宁挑眉反问。

“倒不是,只是我……”

“你也不知道你家王爷让不让我出去?”文以宁帮他说完了他想说的话,勾起嘴角笑了笑,往前迈了一步,“这山上都是你家王爷的人,难不成我还能张翅膀飞了不成?”

看着军官还是不说话,文以宁继续说道,“大不了你跟着我,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好和你家王爷交代。”

撂下这句话之后,也不管军官有没有听清楚,文以宁转身就直接掀开营帐走了出去,外头风大,幸亏卫奉国准备周全,文以宁倒是不觉得冷,随便在营地中走了走:晋王的士兵多半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晋王治军严明、他们不曾喝酒,不过是围在火堆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看见文以宁路过了,他们也就停下来,闭口不谈。

他们所说的内容多半是抱怨和不解,不明白为何这么辛苦的南征北战,到了最后却还是不能过安稳日子,要安营扎寨在京城之外。不过军令如山,他们当兵的还不是听将军的。看见文以宁,这个当朝男太后,也有几个士兵多看了他几眼。

冲他们笑了笑,看见他们见鬼一样转过脸去,文以宁心里好笑,却也不点破,就那么一路走着,来到了文家祖坟的前面。

守陵人小屋的灯不知为何竟然还亮着,文以宁和那个跟着的军官俱是一惊,这山晋王的军队在驻扎的时候就整座山的搜过,况且山也不算很大,平时人迹罕至,没有什么茂密的竹林,山下的路口都被军队包围,这里的守陵人怎么可能没人发现他的所在。

军官有些怕,却还是站在文以宁面前:

“太后主子,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怎么,你怕鬼?”文以宁觉得好笑,这个军官当真是有几分有趣,“前面是文家祖坟,你若是害怕的话,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了。”

军官想要拉住文以宁,可是文以宁绕开他以后走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守陵人的小屋里,然后那小屋的灯火就黑了,军官压下自己的害怕冲上去,进了小屋却发现屋内没有一个人,森冷的夜风倒灌进来,加上外面坟上的萤火点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的军官“嗷”地一声就晕倒在地。

这时候,

站在小屋后面的文以宁和他身边的那个老守陵人才慢慢地走出来,这守陵老人本是独眼瘸腿,而且原本做的是花匠营生,被文以宁找来做守陵人,也是千恩万谢。

可是如今他站得笔直不说,就连那只瞎了的眼睛,也睁开来,闪着坚定的目光,刚才文以宁一踏进小屋,他就迅速拉着文以宁转到了屋后并挥灭了屋里的灯。

这么快的速度还不留下任何的痕迹,文以宁知道此人定然武功极高,可是在老人抹去了脸上的伪装的时候,文以宁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一愣之后就跪了下去:

“师傅。”

平日里那个佝偻着身躯、瘸着腿还独眼的老人,此刻已经挺直了腰板,笑着捋了捋胡须,已然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身上的衣衫还是守陵人那破破旧旧的,可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大相同了。

老人家和多年前收文以宁为徒的时候,并无大分别。

弯腰下去将文以宁扶起来,墨隐老人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子笑了笑:莫说是文以宁,这天下、江湖之中恐怕没人会相信,隐天阁的阁主墨隐老人会愿意在京城隐姓埋名,做了文家的一个守陵人。

“师傅你为何会——”文以宁心中有千般问,可是才问出口就被墨隐老人用手势给阻止了,墨隐老人看着文以宁,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拉着文以宁一跃而起,在林巅一个曲折的跳跃,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带着他离开了晋王的控制。

只是,墨隐老人带着文以宁去的方向,却是京城。

“师傅,京城去不得,京城里面到处都是炸-药,会……”文以宁慌了神,对着墨隐老人说出实情。

“为师知道。”墨隐老人对着文以宁笑,却换了一副严肃的脸孔看着京城的方向,长叹了一口气,继而告诉了文以宁这么十多年来,为何他要一直在京城之中守着文家祖宅。

墨隐老人此生只收过三个徒弟,大徒弟孙傲客是隐天阁的阁主,二徒弟文以宁,小徒弟段宏。

孙傲客是他自小带大,并教会他武功,只是孙傲客心性不定,武功高强、统御江湖并非是他的愿望,他希望能在京中拥有自己的势力,更左右皇权。利用隐天阁在江湖上的情报,威胁在朝官员以达到他的权欲。

深知此人不可托付门派大事,墨隐老人于是开始隐居云游,并且在十余年前遇见了文以宁,那时文以宁的身体不大好,正适合练就他的武功青山观雪和广袖、流云。

“所以当年师傅您就看出来我命中有劫难,会被太子凌与枢看上,所以才想要我选择,让我跟着您离开吗?”文以宁插口问道。

墨隐老人看了文以宁一眼,笑着摇摇头、有些痛心疾首,“以宁你想多了,老夫又不是修道之人,怎么会能够未卜先知。当年我那么说只是想要骗你离开文家,可惜偏偏你这个小子认死理,怎么骗、怎么吓唬都带不走,老夫只能作罢。”

文以宁目瞪口呆,哪有这么随意的师傅?

摇摇头,墨隐老人依旧是一脸严肃,“你小子认死理,我只能另选一个继承人,可惜再也找不到和你一样适合又能继承老夫青山观雪和广袖流云的人了。”

“可是……”文以宁忽然想到什么,“若真是如此,那么,那时候我向师傅求救,师傅你应该求之不得才对,为何最终没有来得及救我?”

“冤孽啊、冤孽!”墨隐老人痛心疾首,“我曾受过别人恩惠,成了忘年交,好不容易老夫想尽办法让他中举得了官位,却不想他又被人冤枉,全家都死于非命——我只好再去救下故人之子,阴差阳错,却没能阻止你入太子府。”

“那,这个故人之子就是我的……师弟段宏?”文以宁问。

墨隐老人点点头,想了想又复叹气道:

“可惜我墨隐老人纵横江湖,所收的三个弟子尽然都不尽如人意。你大师兄此次是做得出格了,老夫也不得不出来清理门户。只是老夫年纪大了,以宁——你看你有没有兴趣……”

文以宁仔细地看了看墨隐老人,然后义正言辞地拒绝:

“师傅,我看您身体很好,而且,我当年练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这么十年来我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您也看到了。我不想要再到江湖上去过那种勾心斗角、打打杀杀的日子。”

“你这孩子!”墨隐老人瞪了瞪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江湖上可好玩了,再说了你的武功可以平步天下,还有隐天阁为你撑腰,有什么不好,当个武林盟主难道不比当个男太后快活?”

“如果当武林盟主真的快活,”文以宁一点不怕,眨了眨眼睛卡按着墨隐老人,“您为什么不自己来呢?”

逆徒,都是逆徒。

十年前不能坑蒙拐骗说服还是个小孩子的文以宁,十年后,墨隐老人再一次说服失败。大徒弟不成器,二徒弟刁滑,墨隐老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退而求其次,看看三徒弟——能不能上当受骗……呃,墨隐老人的意思是,能不能继承他的衣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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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男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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