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色相

第48章 色相

这一来可把她吓得手足无措。他声色不动地将她揽向自己,直到肌肤相贴的地步。她的头撞在了他的胸膛上,她想抬头,却被他按住。

于是她的耳畔便响起了他的心跳,咚咚咚,强劲有力,急如骤雨。男人沐浴过后的清新气息环绕了她,她从未有如此刻般清醒,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正陷于沉醉。

“阿苦,”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好像在喉咙里放了一把火,吐息都是灼烫的气流,“还想看吗?”

她拼命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那不正是她的愿望吗?

她埋在他的怀里,轻轻悄悄地伸出手去环住了他的腰。他的身子明显地一僵,而后又放松了下来,他低头,看见她乌发如云,月光下宛如缠绵的雾影。

他便在她的发上印下轻柔的吻。微风拂过,发丝轻撩,她一动不动。她应该是能感觉到的,在这样的时刻,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敏感得不堪一击。可是她偏偏不动,好像立定主意要装傻,他于是吻了许多遍,直到她的发丝都颤栗了——

“师父,”她的手指将他背上的衣衫都抓皱了,口中喃喃,“师父……”

他笑起来,她感觉到他的胸腔轻微震动,似是真的愉悦。

“你也会害羞吗?”他一本正经地问。

“胡扯!”她脱口而出,“我钱阿苦平生不知道害羞俩字儿怎么写。”

他微微挑眉,仿佛不信。她急了,挣脱了他便要解释,他却不由分说拉过她的手探入自己的衣襟。

她的眼睛睁圆了。

像一只左顾右盼的雀儿,突然被雷劈焦了,乌黑的眼珠却还是定定地盯视着他。

全身都如石化,僵硬了,不能动弹。可那只手在他的诱引下却自生了知觉,激动得发颤。他的胸膛沾着夜中的水汽,还在泛凉,他的心却是热的。

就如她方才听到的一样,正在火热地跳动。

他放开了手,她的右手却仍不自主地覆在他心口上。

他便就着这衣襟微敞的姿态,安静地凝视着她,轻声说道:“我这颗心,都在你手底下了。”

她呆呆地道:“所以……你是我的人了?”

他轻轻拧了眉,似乎认真地思索了片时,才道:“大约是这样。”

她呆呆地道:“那……那你亲我一下。”

冰凉的唇,静默地覆了上来。万籁俱寂,唯有蛙鸣,一声响似一声,仿佛应和着心跳。无声无息之间他与她靠得更紧,他的舌尖轻轻扫过她的唇,便激得她浑身滚烫颤抖。

她睁大双眼,看见自己在他眸中的倒影,夜太深,那倒影似投在千万尺下的深潭水,波澜不兴,密不透风。

她快要窒息了。

他无可奈何地离了她的唇,“换气。”

“呃——?”

他直接将手掌蒙住她的眼,再度吻了下去。

这一回,他吻得毫不客气。

舌尖不由分说地挑开她的齿关,翻搅,纠缠。她左推右挡,与入侵者缠斗,可是他的手掌却又在轻抚她的脸。她的呼吸再也不能自持,一个失守便溃不成军,只能任他攻城略地。

“你……”两人终于分开时,她已是星眸湿润,十分严肃地生着气,“你耍赖!”

他疑惑,“是吗?我如何耍赖的?”

“你你你——不准用手!”她没好气地道,“亲就亲嘛,干嘛还——干嘛还摸我?”

他咳嗽两声,耳根淡红,神色仍然一派清朗,“所以你想怎样?”

她恶狠狠地一咬牙,“重新来过!”

***

司天台的容成仙人已经失踪了三日,最先发现的却是太医署的杜医正。

因为钱阿苦已经许久没有来上课了。

杜攸辞慢慢地走出太医署,沿着皇城根往北走。他从来不用拐杖,旁人一看之下,倒也看不出这神态安然的年轻人竟是盲的。

司天台里,无妄给杜医正沏茶,后者闻了闻便温和地笑开:“你用这茶待我,仙人会不高兴。”

无妄挠了挠脑袋:“怎么会呢,您是他最好的朋友,又是钱姑娘的师父,当然该用最好的茶。”

杜攸辞礼貌地抿了数口,将茶杯轻轻放下,嘴角仍噙着微笑,“仙人去哪里了,你可知道?”

“这可难说。”无妄哎了一声,“公子一向是神出鬼没——不对,公子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做下人的哪里敢过问呀!”

“你倒也不是寻常的下人了。”杜攸辞温声道,双眸向无妄望来。

不知为何,那双眼明明是盲的,无妄却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无妄讷讷半晌,“其实公子是去寻钱姑娘了……”

“哦?”

“他俩闹了点别扭。”无妄感觉怎么说都很奇怪,“钱姑娘一气之下就跑了,公子嘛……就追她去了呗。”

杜攸辞静了静,“听闻圣上对钱姑娘颇是钟爱。”

无妄讶然,“您怎么知道?——啊对,是圣上让钱姑娘去太医署的。”他拍拍脑袋,自言自语。

“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杜攸辞微微一笑,说的话却益发玄妙了,“圣上纵喜欢她,宫里女人太多,也都容不得她的。小孩子脾气爱折腾,仙人却当真了。”

“哎哟可不是嘛!”无妄只听懂最后一句,立马出声应和,“哎哟您不知道,这钱阿苦真是个最最能折腾的……”

“不过,”杜攸辞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襟,笑容微淡,“你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仙人吗?据在下所知,圣上是无时无刻不担心的。”

无妄愣住。

杜攸辞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告辞了。”

无妄怔忡地转身,看着那长衫男人的背影渐渐溶在日光之下。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他却只觉整个人都被看透,什么也不剩下了。

***

风雨过后,便是好天。阿苦登上烽火台,站在城堞之间极目远眺,山川苍茫,盘龙踞虎,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真是教人神清气爽的大好河山。

“啊——”她心中高兴,豪情澎湃,索性引吭高歌,“凭着赵家枝叶千年永,晋国山河百二雄。显耀英材统军众,威压诸邦尽扶拱——嗯嗯嗯……”她不记得词儿了,干脆哼哼着蒙混过去,“……可怜三百口亲丁饮剑锋,刚留得孤苦伶仃一小童。巴得今朝袭父封,提起冤仇泪如涌……”

歌调激昂,全是杀伐慷慨之气,令人听之悚然动容。未殊却全没有动容,也许是因为阿苦实在忘词太多。

“这是出什么戏?”耐心地等她唱完,他才发问。

阿苦将手一拍城墙,豪气干云地道:“赵氏孤儿!”

未殊沉默片刻,“是讲什么的?”

阿苦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他,“不是吧,崔莺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连赵氏孤儿都不知道?”

他颔首,“不知道。”

从没见人无知得这么理所当然。

她只好给他解释:“就是有个大夫,叫谁谁,被谁谁给灭了满门,却留下了一个孤儿,许多人拼了性命去保护这个孤儿,最后孤儿得知真相,一举复仇……”

未殊听着听着,却静默了下去。

阿苦说了半天,也只能说出个大概,讪讪地也不再多嘴。朝霞绚烂,她低头,脚尖蹭了蹭土地,“我们该去哪儿?”

未殊看了她一眼,转身下阶,“回去吧。”

傍晚时分,未殊和阿苦已回到了西平京的北城门。

见到了一个不算特别意外的人。

杜攸辞微微笑道:“你们出外私奔也就罢了,怎么还回来?”

阿苦面颊烧了起来,未殊却镇定自若:“你怎知我们会回来?”

杜攸辞招来官府的马车,笑道:“我去了那家酒馆。”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你杀人了。”

未殊“嗯”了一声,仿佛并不在意,先将阿苦扶上了马车。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令她很有些不自在,当着杜攸辞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哑忍了。而后未殊和杜攸辞先后进了车厢,未殊坐在她身边,杜攸辞坐在他们对面。

“去十五宅吗?”杜攸辞问。

阿苦疑惑:“去那边做什么?”

未殊却握了握她的手。她倏地将手一缩,他便不再有反应了。

“先回司天台。”他淡淡地道,“总要换身干净衣裳。”

杜攸辞的表情颇玩味。

阿苦愣怔了半晌,忽然想起:十五宅,那不是她爹住的地方么?

师父,师父要去见她爹——

做什么,提亲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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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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