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3.第607章 渔船
河水对于杨峥来说又冷又暗。受重伤的杨峥先从排水道冲进河面，但发生麻烦的却是后来的岩仓。河水的温度对于岩仓来说没什么，可是底下的一片阴暗却让他想起每天都会做的噩梦。
岩仓坠入河里，河面离他很远，让他觉得脚踝似乎绑着一具苍白半腐烂的尸体，被缓缓拉着下沉。
他觉得自己掉进黑暗中，越陷越深。突然，有人拉着他，让他一阵害怕。他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尽管身上有不少伤口，党仍然非常强壮。杨峥的手臂用力拽住，双脚不断踢水，让他们越来越接近水面。
一出水面往岸边前进时，岩仓却像要攻击，似乎要发泄在水底的所有恐惧与压抑。然而，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在快上岸时，将杨峥的手臂用力甩开，然后怒目而视。
“你干什么？你差点害我淹死！”
杨峥正要开口回应，但想了一会儿又停下来。精神病人思路广，他不认为现在能吵出个结果来。杨峥指着下游和免除的一道铁梯。在河流的另一端，消防车、救护车跟警车围住了恒远集团的大楼。路旁群众跟大楼疏散出来的员工正在附近探头围观，河面上的船只也往大楼的方向聚集。虽然警察回收要船只离开，船上的乘客还是挤在栏杆前看热闹，但是，他们来得太晚，不管爆炸引发了什么样的火势，现在都已经扑灭了。
杨峥和岩仓在河岸的阴影下前进，到了铁梯处便尽快向上爬。幸运的是，其他人正忙着看大楼的骚动，没人注意到他们。几米外，有部分混凝土堤岸被河水侵蚀，现在则用木桩暂时支撑着等待维修。他们爬进这个空间，待在阴影之中。
“把电话给我，我的浸水了。”岩仓不客气的说。
杨峥拆开纱布，将手机递给岩仓。
岩仓拨了塔娜的手机，告诉对方需要些什么东西，然后便对着杨峥说话。
“塔娜是我在这里的熟人，他会帮我们包机，也会替你带点抗生素过来。”
杨峥点了点头：“我们来看看他有多行。告诉他我们要吉隆坡万国饭店的平面图。”
岩仓怒视着杨峥。杨峥爬他会出于恼怒直接挂掉电话。他咬着嘴村，心想自己得注意对岩仓得说话方式，免得引发新一轮的战争。
岩仓把杨峥的要求告诉塔娜。然后对杨峥说：“大约要等一个小时。”
“他没说不可能吗？”杨峥问。
“塔娜从不说不可能。”
杨峥眨了眨眼：“这家伙比我的门路还广。”
海风断断续续吹着，让他们不得不往洞里面移。杨峥趁着这机会检查身上的伤势，心想岩仓将他身上的伤口处理得很好。岩仓一直到刚刚都还穿着外衣，现在才脱下来甩干。杨峥发现他外套里有很多口袋，看来都装满了东西。
“里面都是什么？”杨峥问。
“干这行需要用的东西。”岩仓说。他又将自己封闭起来，拿着杨峥的手机打另一通电话。
“米卡，是我，事情还顺利吗？”岩仓问。
“那要看你指的是什么，我发现我的办公室被窃听了。”米卡伊洛惊恐的说。
“西拉耶夫知道你替我工作？”
“我从没提过你的名字，而且我几乎都是在办公室外面打电话给你。”
岩仓想了想，说：“你还是离开那里比较好。”
米卡伊洛赞同道：“我也这么想，很高兴能听到你的声音。那场爆炸之后，我还以为你已经出了意外。”
“对我要有信心，你查出多少关于他的事儿？”
“够多了。”
“把该拿的资料收一收，离开那里。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都要报复他。”
米卡伊洛深呼吸说：“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需要备用计划。如果有突然状况，让你无法把资料交给我，我要你联络——等等。”他转身问杨峥：“FIC里有什么可靠的人，能处理西拉耶夫的事儿？”
杨峥先是摇摇头，不过又马上开始思考。他最信任的曹毓文死了，接替者余秋还处在与自己的信任磨合阶段。但从那天的电话里，杨峥觉得麦胜杰的事儿余秋应该不知道。于是他说：“余秋。”
岩仓点头，把名字告诉米卡伊洛，然后挂掉电话，还给杨峥。
杨峥问岩仓是怎么到西拉耶夫的刑讯室的，岩仓说他一开始先躲到沙发床里，然后描述电梯井和毒气室发生的事儿，不过并没有提到安娜。
一个小时之后，塔娜开着货车出现，替他们呆了毛巾和新衣服，还有给杨峥的止疼药和抗生素。他还拿出一个保温瓶，倒了热茶给他们喝。接着，他们便上货车后座换衣服。塔娜把湿衣服全收起来，只留下岩仓原来穿着的外衣。换好之后，他们就狼吞虎咽的吃完塔娜准备的食物和水。
塔娜看见杨峥的伤口后并没有大吃一惊，就算有，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岩仓想，他应该知道这次的突袭行动成功了。他拿出一部笔记本电脑给杨峥看。
“我把饭店的所有系统跟子系统平面图全都存在硬盘里了。”塔娜说：“里面还有吉隆坡的地图跟周遭环境的基本介绍，我想应该可以派上用场吧。”
“真厉害。”毫无疑问，这个神秘的毛利人塔娜神通广大。
杨峥跟岩仓准备好之后，塔娜便开车载他们去机场。杨峥全身疼痛，很乐意让别人开车，不过还是保持着警戒。他满意的看着塔娜不时检查照后镜，确定没人跟踪他们。
杨峥看见前方机场的塔台，过了一会儿，塔娜把车开下快速公路。附近没有警察，周遭看起啦一切正常。不过杨峥的心情还是没有放松。
车子开进机场道路，前往包机服务区。没人尾随他们。飞机已经加满燃油等着他们，随时准备起飞。
他们下了车，在离开前，杨峥主动跟塔娜握手：“再次感谢你，塔娜。”
“别客气，”塔娜笑着说：“全都记在账上了。”
他们看着他的车子离开，然后登上飞机。
飞机驾驶员欢迎他们上机，借着收回梯子，锁上舱门。杨峥说了他们的目的地，五分钟后，飞机就在跑道上滑行起飞，开始将近两个小时的航程前往吉隆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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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拉耶夫调整好微型耳机，拿起冷冻盒，走到飞机后方，套上降落伞背包。他一边拉紧独自上的带子，一边看着吉恩·邓尼斯的后脑勺。吉恩被上了手铐，坐在位子上，西拉耶夫的一个手下拿着武器坐在旁边。
“你知道要带他去哪里吧？”他轻声对飞行员说。
“知道，绝不会让他留在亚洲。”
西拉耶夫走向后舱门，对手下比了个手势，手下便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燃料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都计算过了。”
西拉耶夫从舱门上的小窗看出去。飞机的高度已经降低，蔚蓝的马六甲海峡就在下方。
“三十秒！外面风力强劲，风速十六节。”
“知道了。”西拉耶夫感觉飞机正在减速。他的衣服里面套了干式潜水服。又将冷冻盒用锁链固定在左手腕，然后双手戴上手套。
“十五秒，风力持续不变！”
很好，不会有突然的狂风，西拉耶夫想。他点了点头，手下便拉下控制杆，舱门打开。强劲的风吹进机舱内部，发出呼啸声。他的下方什么也没有，只有四千米的高度和马六甲海峡。要是他以自由落体的速度下坠，在撞击瞬间，海面会变得跟混凝土一样坚硬。
“到了！”飞行员喊道。
西拉耶夫纵身往外跳。他的耳朵听见呼啸声，强风狂吹着他的脸。他弯曲身体，不到十一秒，他就以每小时一百八十公里的终端速度向下掉。他不感觉自己正在下坠，而且觉得空气中有种无形的力量正轻轻托着他。
他往下看见渔船，利用空气压力让身体平移，抵销速度十六节的狂风。他调整身体姿势，看了看手腕上的高度计，到了七百米高度时，便拉下开伞索，借着就感觉一阵力量轻微拉扯肩膀，降落伞就在他上方打开。突然间，承受空气阻力的面积增大了二十五倍，速度也将到了每秒钟五米。
地平线越来越高，他改变视角看着近在咫尺的海面。强劲的风势突然消失，使得他垂直下降。他的脚先接触到海面，接着整个人落入水面之下。冷冻盒的重量拉着他下沉，不过他很快就踢水向上划。他的头浮出海面，深深吸一口气后，解开身上的降落伞背带。
渔船朝着他靠近，有个船员抛给他一条绳子，然后在船边放下绳梯。他全力抓着绳子，让他们将他拉向船身，借着他使劲攀爬绳梯上了船舷。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伸出船边，帮他跨过船缘。他抬起头，看见一个金发蓝眼的人。
“欢迎上船，西拉耶夫同志。”阿萨诺夫的脸上浮现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们总算又见面了，阿萨诺夫同志。”西拉耶夫微笑着与他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