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这种日子何时是尽头
在电话里，气氛也不太对的情况下跟他提出演楚龙飞新片的事，这样真的好吗？朵小柔迟疑了。
“……怎么不说了？”连世曜见她没下文，便放缓了声调催问。
“没，没事。就是……”她欲言又止。
“想我了？”连世曜极快地接腔。
想他？才怪！但是，任务在眼前啊！必须要拿到手！朵小柔轻吸一口气，咬字清晰地回应。“是的。”
声音有点过大，明显在撒谎！连世曜在那边静了静，淡声道，“我也想你了。”
朵小柔习惯性地咬唇，正想对他说点什么，忽然程锦年极力狂吼的声音冲进了耳膜，“朵小柔！朵小柔！我来救你了！”
震惊，愕然！
朵小柔僵立在那里。好几秒不晓得作反应！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意识到连世曜肯定听到了程锦年的声音！
“世曜……”她哑着嗓音轻唤他。
“噗。”那边断了线。
朵小柔压着惊悚拿下手机看看暗掉的屏幕，一种无力和心酸爬上心头。
但是，不容她有时间整理心情和情绪，独立屋的大铁门已被程锦年拍打得乒乒乓乓。
感觉，他不止一个人来，应该是带了好些人，隐约间朵小柔听到了人声嘈杂。
快快走出主卧室，奔下楼去，跑到大铁门那里，朵小柔挥手摒退严阵以待、摆开随时格斗架势的随护人员。
贴近铁门，她扬声道。“锦年哥，锦年哥！”
门外静了下来。
“小柔！我是来你救出去的！”程锦年激动的声音传进来。
一股温热的眼潮上涌，程锦年真的有心了，可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这种解救。
朵小柔闭了闭眼睛，缓声道，“锦年哥，你听我说，你不要再管我了，我很好。”
“你怎会好？我不相信！你放心吧，我这次一定能救你出去的！”程锦年咬牙切齿喊道。
朵小柔的小脸一阵泛白。他说对了，她并不好！但她会坚持住的！
坚持到能够掰倒连世曜的那一天到来！
所以，她悄然捏紧了拳头。狠下心肠说道，“程锦年！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的？我说我很好！不需要你来多事！”
显然，程锦年被她的这一声喝斥打击到了。
门外是死一般的寂静，就像根本没有人站在外面似的。
朵小柔再狠狠喘了口气，大声说，“你回去吧！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你过你们的生活，我有我的锦衣玉食，就这样！”
说完，她一转身，对那些站在十几米远的随护人员高声下令，“外面的人再敢打门，你们立刻报警！不要留情面！知道吗？！”
这些话，当然是说给程锦年以及连世曜听的。
料想程锦年会死了心丢开她不管了，而连世曜从监视她的人口中知道她的态度，就会对她放下防备！
朵小柔撂下话之后，蹬蹬蹬地奔进厅门，上楼进了主卧室，阖上门板就倚在上面喘气。
“小柔！小柔你不用怕他！”程锦年在久久之后才回过神来，还在那里绝望地叫喊。
朵小柔闭上眼睛，独处的瞬间再无法伪装下去，她泪流满面，心酸无比……
程锦年没有放弃，仍然在持续叫喊打闹……随护人员也奇怪，居然没有按朵小柔吩咐下去的话去做去报警，而是任由他……
朵小柔当然不忍心真的督促那些人报警抓起程锦年。
她不出去，反正程锦年也突破不了那扇密不透风的高压电力高墙和大铁门进入。
僵峙了大半个小时。
“嗡嗡！”朵小柔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她赶紧一抹泪水，定睛看来电。
是连世曜！
清清嗓子，她才敢捏着轻快的嗓音接起，“世曜”
“出来迎接我。”连世曜清冷的嗓音吩咐道。
揉揉抽痛的太阳穴，朵小柔爽应，“好，我马上来。”
挂线后她飞快到梳妆镜前检视一下自己，才快步下了楼。
出厅门来到院落里的时候，朵小柔已经听不到程锦年那把嘶哑的声音了，但门外依然嘈杂。
他还是快走吧。
免得彼此为难。
“开门！”朵小柔咬咬牙一挥手，吩咐道。
随护人员之一快快去按了开关，“咔嚓！”黑色大铁门缓缓开启。
朵小柔站在正中央的位置，正好看到程锦年那一群人和车堵截住连世曜那一队五六辆商务车的车龙。
朵小柔强迫自己不去看程锦年，目光盯着连世曜那辆专属商务车，笔直地走过去。
人群中程锦年猩红着双眼，定定看紧朵小柔被随护人员围护着走过来，他突然拨开挡道的人，箭般抢上前去。
这时候的连世曜刚刚推开车门下地，被众随护簇拥着，身姿英挺地迎向朵小柔。
冷不防程锦年窜向朵小柔，连世曜眉宇只是一蹙，但举手投足之间还是那么沉静镇定，脚伐不改稳健的交替节奏迈向前。
朵小柔脸上泛起一丝苍白，眼底飞快闪过冷冽的光，她笃定前去迎迓连世曜，不曾看过程锦年一眼。
程锦年自然而然被随护人员挡住，无法接近朵小柔，他急了，痴痴地嘶喊，“小柔！小柔！你快跟我走！”
前来帮衬程锦年的那些人围拢过来，与朵小柔和连世曜那两股汇合力量形成对抗阵势。
连世曜勾唇浅笑，一手搂住来到跟前的朵小柔纤腰，“来了？”
深邃的黑眸心无旁鹜，仿佛眼前没有其他人存在那样。
“我们是出去还是回去？”朵小柔抬起亮晶晶的眸子，微风将她的发丝吹得有些乱。
朵小柔和连世曜这样的互动，看痴了所有人。
他们感觉自己被彻底无视了。
程锦年带来的人感受更深刻，他们一齐看着程锦年，目光无声地质问：这算什么？救人？人家一对情侣好好的，哪有什么迫害与囚禁？
“我们出去。”连世曜依然笃定淡然，若无其事。
“好。”朵小柔脆声回应，纤柔的手臂像藤蔓似地轻轻绕上他的臂弯。
“跟你朋友交待一声吧。”连世曜轻扬下巴。
朵小柔面无表情，长长的睫毛眨动两下，冷漠地开口说，“程锦年，你走吧，别闹了。”
宛若被一炸雷劈中了，程锦年高瘦的身躯剧烈一抖，大掌紧捏成拳，骨头咯咯作响！
连世曜的大手搂紧朵小柔，缓缓凑到她耳边道，“小柔，走吧。”
朵小柔的小脸平静无波，撩了撩被风吹拂得飞舞的发丝，随连世曜一步步走向专属商务车，然后登上去坐好。
她的眼珠只选择性地看连世曜，完全不敢看向程锦愈加苍白如纸的俊脸。
回去吧，程锦年，求你了。
事已至此，你救不了我。
这泥淖般的地狱，只能我自己想办法爬上来，即使来救都是陪葬的下场，而我不想连累你……
朵小柔强忍住心底那一阵剧痛如海啸般汹涌卷过，等连世曜坐到她身旁，她主动轻轻偎进他怀里。
连世曜轻拥住怀内的一片柔软，深眸居高临下死死盯着朵小柔的发旋顶，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商务车一辆一辆调头开走，再没有人拦截他们。
这一场戏码已然落幕。
“我们去哪里？”朵小柔轻声问，但嗓音明显哑得不像话。
“我的会议还开到一半。”连世曜的声音清清冷冷。
言下之意，他还要赶回去开会，而她也要去作陪。
朵小柔闭了闭眸，不想跟他独处！这一刻，尤其不愿意！
她的额头抵着他的颈侧，低低说道，“跟你去开会那么无聊，不如送我回学校上课吧，好么？”
连世曜微眯了眼眸，唇边淡淡勾起一抹笑，轻声道，“不好，你今天誓必要陪我。”
想逃？没那么容易！我告诉你朵小柔，你即使演技再好也骗不了我！他不动声色地将她扯到腿上抱着！
朵小柔的秀眉狠狠一拧，还未作出反应，连世曜已经一把扯下她宽宽的白色麻质连身裙领口，薄唇倾落。
“嘶！”她被噬咬了一口，忍不住呼痛。
“痛吗？”连世曜冷冷抬起头，盯凝她。
朵小柔你说，你这点痛有我的心痛那么厉害吗？他重新垂下目光，看着她那皮肤上的一圈牙痕慢慢地渗出血丝来。
禽兽！朵小柔的小脸一下灼烧涨红，但也只能无奈地看着他俯下头轻轻吮那圈血印！
他究竟有多变.态，才这样对她？！
这种日子何时是尽头？
她揽住他的头，十只手指深深挖进他的浓密头发里，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吮.吻.流连……
商务车驶进一栋新建成的办公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下车后，连世曜搂带着迅速进入专属电梯直达顶层办公区域。
池振中就在电梯口处恭候他们。
“我不见任何人。”连世曜向他丢下一句话，匆匆领着朵小柔步入办公室，阖上门。系丰冬圾。
朵小柔还没有站稳，连世曜将她一抵抵在门柱边的墙体上，疯狂吻她。
“别……”朵小柔轻轻闪躲着。
连世曜不理，此刻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冷寒如冰，有种刺骨的疼急需她来填补。
“世曜……不要这样子……”他越猛烈，朵小柔越心惊。
连世曜揪住她裙领口猛地一撕，“咧”衣料的裂帛声响过，他再一俯身打横抱起她，大步流星走到办公桌边，按了个暗钮，办公桌后的那堵墙打开了，露出里面的隐秘寝室。
朵小柔微微错愕的一秒间，她已被带入到室里，连世曜将她抛进床里……
凶猛的男人，危险的激烈……
痛到极点的，是朵小柔的心。
当一切狂风骤雨扫过之后，她转过身，背对连世曜。
连世曜喘息着瞥住她那堵充满了抗拒意味的背脊，眼神透出窒息的绝望。
可他就是拿她没有办法。
又或者说，他拿自己的心没有办法。
他只能通过一次次欺负她，达到占有她的目的！
然而，占住了她的身体，他却又想要她的心了！
人呐！总是没有厌足！
他伸出强有力的手臂捞她回到自己怀里贴着，一个吻轻轻印到她颈侧。
一串电流窜过朵小柔！！
她小脸泛白，长翘的睫毛垂下一言不发。
刚刚被他弄得那么疼，可她的身子竟然觉得……快乐！
“饿了吗？”连世曜缓声问她。
“唔，好饿。”朵小柔乖顺地点头，其实她不饿，就是不想再跟……这样亲昵地呆在床里。
“等等，我让振中点餐送来。”连世曜拍拍她，起了身去打电话给池振中，然后走去寝室附带的小浴室里冲澡。
那个小浴室就是那种玻璃罩型的，朵小柔随便一回眸便清晰看到连世曜在里面淋浴。
他很快洗完出来，手撑在床垫上，缓缓俯身向她，“我带你去洗。”
朵小柔早有防备，趁他在冲澡的时候早往身上套了他随手丢弃床尾的洁白衬衫，现在他这么一凑过来，她立刻滑向另一边床沿下了地，快快窜进小浴室里淋浴。
连世曜微微蹙眉看看自己那只伸向她的大手，那里空空如也！他薄唇不禁紧抿着，一言不发沉沉坐下……
朵小柔洗完出来，用干净的大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其实她今早才从头到脚洗过一遍，现在是第二遍了。
没办法呀，她不想沾染他的味道到身上！
连世曜抬手向她招了招，低声道，“过来！”
朵小柔强迫自己乖乖走到他跟前，他长臂一揽一按，她便坐到他怀里。
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小脸，他沉声问，“你真愿意留在我身边，嗯？”
忽然觉得他掌心里的温度有些烫人，朵小柔颤了颤，重重点一点头，“嗯，愿意。”
愿意这两个字，她是用了毕生的定力去说的！
连世曜的眸光闪了闪，好吧，沉溺下去，直到彼此都无可救药，都无法呼吸吧！
“那好，你以后不要跟我不喜欢的人见面说话。”他淡声吩咐道。
他不喜欢的人？朵小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定他。
再开口，连世曜的声音哑得厉害，“例如，程锦年，连飞扬。”
眼眶四周的神经猛地抽动！朵小柔一下子窒住，想不到连世曜会在此时此刻提到连飞扬！
将她混混的头压靠在自己的颈窝里，连世曜继续说道，“你想要我都给你，可你也得顺应我的喜好才算公平。”
朵小柔不敢说话，僵在那里许久都不敢动，她更不敢轻易地将连飞扬这名字说出来。
“说话。”连世曜捏了捏她尖俏的下巴。
“好。”朵小柔这才声音沙哑地应了一个字。
又是某种协议达成共识。
吃过池振中亲自送进来的午餐，连世曜才送走朵小柔。
回独立屋的半途上，朵小柔接到了失联多时的何心洁电话。
“心洁，什么事？”朵小柔隐约觉得何心洁这样打来电话，一定是跟程锦年有关。
“朵小柔！你！”何心洁厉声呼喝过来，却一下顿住。
朵小柔伸手一按按钮，将车窗开了，让习习凉风令自己头脑清醒些，“你有话就说，我赶时间。”
“你把我家锦年怎样了？他现在醉得很厉害！”何心洁的声音是哽咽的，却拼着劲儿把话说出来。
“他带人来救我，而我好好的，无需他救不救的，就这么简单。”刚刚跟连世曜来了场剧烈运动，朵小柔全身虚弱乏力，说话都是低沉的。
“简单？你好意思说简单？！你知不知道锦年是怎么从家里逃出来的？他拼着和家里决裂的风险，拼着家族被连世曜报复的风险来救你，你却说不需要他救？！”何心洁暴跳如雷了，声音尖利得直刮人耳膜。
都知道，自己怎会不知道？朵小柔满嘴苦涩。
然而演戏演全套，硬着头皮死撑到底吧！
“心洁，锦年是你的未婚夫，你看紧点他，我嘛就不多跟你啰嗦了，你们好自为之，哦，还有，以后各走各路不要再联系了。”朵小柔慢条斯理地说道，完了，一指戳在挂断键上，结束了通话。
转过头去凝望着车窗外，泪水汹涌缺堤，大滴大滴跌出眼眶。
高中那些年的回忆，她和楚琳，何心洁，简虹，同窗同学，同考一所大学的志愿。
回忆总是美好，只是已随风……
回到独立屋，手机再次响起，是倪冰。
“说吧。”接通后，朵小柔轻声说道，然后缓缓躺倒床里，她累坏了。
“那件事连世曜同意了吗？今早楚龙飞又发来邮件催问你考虑得怎么样。”倪冰问道。
“还没问他……今晚再问。”朵小柔合上眼睛，有气无力地回应。
“你怎么了？不舒服？”倪冰听着不对劲，急问道。
“没事，有点累。”朵小柔简单地交待。
“哦，还有啊，楚龙飞在邮件里说，他打过电话给楚琳，楚琳却说这两天没办法联系你，然后他问我要你的电话。”倪冰这回说得很慢，像是在斟酌字眼。
朵小柔苦笑一下，没想到楚琳会这么做，在没有跟她说一声的情况下。
“没事，楚琳做得对，我不想让楚龙飞知道我的联系方式，你懂的，我不方便。”朵小柔还是维持着楚琳。
“好，我明白了，明早我们见面再说。”倪冰是聪明人，见朵小柔的态度不热络，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朵小柔等倪冰挂了线，就一抛抛开手机，深吸一口冷气，缓和一下心头压着的沉甸感，侧过身去和衣睡去……
晚上七点左右，连世曜回来了。
朵小柔稍稍打扮了自己，殷勤地到院落里迎候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连世曜透过车窗看了她伫立风中的小身影一眼，眼眸掠过一缕复杂情绪。
不过，他还是喜欢她这样迎接自己。
虽然她不是出自于真心，但那也是好的。
连世曜下了车，顺势搂过她的纤腰，一同走向厅门，他哑声道，“你好像，心情不错。”
“嗯，是的。”朵小柔直接承认，不打算再像今早那样支吾了事。
“有事要跟我说？”他抿了抿薄唇，体贴地帮她将拂在脸侧的发丝别到耳后。
“现在不说，吃完饭再说。”她轻声说道，侧过小脸对他微笑。
他侧了侧头，流光清冷的眸子凝一凝她，“吃完饭我们俩散个步。”
“……好。”她讷讷应着，原来由她主导的局面，一瞬间又被眼前强势的男人扭转了。
跟他上楼去换件休闲服再下来餐厅吃饭，朵小柔表面上平静，心里头却开始惴惴不安。
该死的，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好像全都在对她说，朵小柔，别跟我耍心眼玩手段了，你骗不过我的！
熬着吃好了饭，熬着等他开口说去散步，朵小柔觉得这半个小时的时光太过缓慢。
终于，连世曜牵着她的手走到院落外。
“要不要出去走走？”他比个手势。
朵小柔摇了摇头，在院落里随便走走算了，走到外面，他们身后又会跟着一批人，她还没习惯这些人的存在呢！
连世曜见状，轻轻揽住她往院落的围墙边走去。
无边的夜空，深湛得如同一块蓝黑的天鹅绒。
朵小柔抬头凝望着，看到了繁星点点。
“世曜，我想拍电影。”她轻声道，话说出了口就觉得不妥，于是在语后补了个问号，“好吗？”
“嗯。不急。”连世曜淡应。
他不急，她急呀！
朵小柔咬咬唇，讷讷瞅着他替自己争取，“我想拍，而且那是新片的女配角，第一次拍片就能争取这种角色，很不容易的。”
连世曜冷如冰的眼眸倏地定在她身上，眉心之间有种莫名情绪在升起。
他长臂捞紧她的腰往自己身上贴，微微俯首，冷薄的唇印在她的额际，“谁的新片？”
朵小柔是看不见他眸光冷得能射杀人，否则一定不敢说出那三个字。
事实上，她的身子是真的僵直着了，“楚龙飞。”
连世曜高挺的身躯一窒。
没有收错料，也没有听错。
果然就是楚龙飞。
“不许去。”他声音不高，但语调不容人违逆。
昨天和今天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他怎可以！怎可以一句话就否决了她？！
酸涩，伴随着不甘不忿，疯狂涌上来朵小柔的眼睛，化作一层朦胧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