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5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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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娇第五十一章装傻装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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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九兄弟了愣了愣,指了指那阁楼,道:“兄台今夜难道不睡在上面?”

小鱼儿走出了门,回头笑道:“那上面有蜘蛛,我睡不着,还是明天再来吧……若有江玉郎的消息,两位千万莫忘了为我打听打听。”

罗九瞧着他扬长而去,喃喃道:“蜘蛛?蜘蛛……你瞧这小子是否有些毛病?”

罗三道:“他有个见鬼的毛病,他这不过是在装疯扮傻,你我可莫要阴沟里翻船,利用他不成,反被他利用了。”

罗九格格笑道:“这小子虽是一肚子坏水,但比起咱们来又如何?”

罗三大笑道:“天下的坏人虽多,又有谁比得上咱们?”

这时夜已很深,罗九兄弟的居处本就极为偏僻,此刻已无人迹。小鱼儿在街道转了两个圈子。

只见这附近一带,大都是平房,除了那小阁楼外,只有东面五六丈外有座楼房,高出屋脊。

小鱼儿踱了过去,绕着墙角,又兜了个圈子,等到这楼房灯火全都熄灭,他轻轻一跃而上,在屋脊背后的黑暗处伏了下来。

天上月明星稀,地上人声静寂,远远望去,那小阁楼窗户半开,灯火朦胧。慕容九正托着香腮坐在灯畔,幽幽的出神。

突然间,只听衣袂带风之声轻响,一条黑衣人影,鬼魅般掠上屋脊,也伏到屋脊上,向阁楼那方遥望。

小鱼儿暗笑道:“不出我所料,果然来了!”

慕容九在那边想得出了神,这人影在这里也瞧得出了神,竟全未发觉还有人在旁边瞧着他。

只见他一双黑多白少的眸子在夜色中闪闪发光,但全身上下除了这双眼睛外,别的地方都在黑暗中。

这人竟是黑蜘蛛。

他平那般灵动的目光,此刻竟似蒙着一层迷惘……一片惆怅,他就这样痴痴的瞧着,静静的伏在星光下,也不管露水湿透他衣裳。

小鱼儿突然“噗哧”一笑,道:“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话声未了,黑蜘蛛已到了他面前,轻叱道:“谁?”

小鱼儿笑道:“除了我还有谁?”

黑蜘蛛目光闪电般一转,终于松懈下来,道:“又是你!”

小鱼儿笑道:“两地阻隔,不过五丈,阁下为何不一掠而去?”

黑蜘蛛笑道:“我……我岂是为了她来的?”

他面目虽不能见,但语声已颇不自然。

小鱼儿却不说破,反而笑道:“你不是为了她,是为谁?”

黑蜘蛛道:“自然是那姓罗的兄弟两人。”

小鱼儿笑道:“哦,是么?”

黑蜘蛛道:“这兄弟两人身世诡秘,行动异常,我暗中缀着他两人,已有两……三个月了,为的就是要揭破他的密。”

小鱼儿道:“这罗九兄弟的事,值得你来管么?”

黑蜘蛛冷笑道:“江湖之中,无论是黑白两道,无论善人恶人,都是这兄弟两人要害的对象,这两人竟似要挑拨得天下武林中人全都自相残杀,好让他们坐收渔利,到目前为止,已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们手上。”

小鱼儿道:“哦!”

黑蜘蛛道:“你可知道两个月前渤海帮与黄海帮的火拚?一个月前崂山帮与快刀门的恶斗?这两场流血残杀,就全都是他兄弟两人挑拨出来的!”

小鱼儿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还不出手?”

黑蜘蛛道:“一来是我拿不着他们的证据,二来他所害的那些人,也全不是好东西,三来我心想揭破他们的底细再出手?”

小鱼儿道:“你猜他们会是谁呢?”

黑蜘蛛道:“我本来疑心他们乃是“十大恶人”中之一,后来……我调查之后,才知道“十大恶人”中,并没有这两个人。”

小鱼儿笑了笑,道:“也许没有……但……如此说来你并非为着那位姑娘了。”

黑蜘蛛默然半晌,道:“也并非完全没有关系。”

小鱼儿道:“你可知道她是谁?”

黑蜘蛛叹道:“我只知道她是个可怜的女孩子,不幸落人了这恶徒的手里。”

小鱼儿道:“所以你要保护她?”

黑蜘蛛道:“天下的可怜人,我都要保护的。”

小鱼儿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不将她救出来带走?”

黑蜘蛛发亮的眼睛突然黯了下来,中却大笑道:“你可知道我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

我终年流浪,居无定所,吃了上一顿,远不知下一顿在那里,今天晚上活过了,也不知道明天是否能活下去,我活着没有家,死也不知要死在那里?”

小鱼儿道:“以你的本事,你本可活得舒舒服服的,是么?”

黑蜘蛛道:“但我既已选择了这种生活,就只有过下去,到现在是想改也无法改了……

就算我自己不想再过这种日子,别人也不许……”

他握紧拳头,嘶声道:“像这样的生活,她是万万不能过的!”

小鱼儿淡淡一笑,道:“只要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就算过再苦的日子,也是开心的。”

黑蜘蛛目中射出了凄厉的光,惨笑道:“谁说我喜欢她!像我这样的人,不配喜欢任何人!也不能……”

小鱼儿叹道:“我本来以为你连血都是冷的,但现在……现在我才知道你其实是个多情的人!”

黑蜘蛛霍然站了起来,叱道:“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不准再说了。”

小鱼儿笑道:“别人说出了心事,也不必这么凶呀!”

黑蜘蛛了他半晌,突然大笑起来,拉起他的手,道:“我近来又结交了个朋友,今天买了两壶的酒,烧了一锅好肉,我请你也去吃他一顿如何?”

小鱼儿笑道:“好,能做你朋友的人,想必也有趣的很。”

两人急掠了一阵,小鱼儿始终跟在黑蜘蛛身后。

黑蜘蛛回首笑道:“近来你功夫倒精进的很。”

小鱼儿笑道:“好说好说。”

黑蜘蛛道:“我交的另一个朋友,也文武全才,样样精通,你瞧见他必定也是欢喜的。”

小鱼儿道:“哦!他叫什么名字。”

黑蜘蛛笑道:“有才能的人,也并非一定全都有名!他姓古名叫月言,虽是无名之辈,但却比那些成名人物强胜何止万倍。”

说话之间,已掠出城,只见前面一片树林,隐隐火光闪动,走到近前,便可瞧见一个荒废的祠堂。

火光,便是自荒祠中出来的。

到了这里,已可嗅着一阵阵扑鼻的肉香。

小鱼儿道:“看来你那朋友非但文武全才,而且还是个好厨子。”

黑蜘蛛道:“江湖中的浪子,除了偶而大吃一顿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享受?”

两人一掠入林,只见荒祠中旺旺的生着一堆火,火上吊着个大铁锅,锅里肉香正浓,锅旁碗筷已备,碗里也倒满了酒,但却瞧不见人。

黑蜘蛛四下瞧了瞧,高声唤道:“古老弟……古老弟,我又为你带来个朋友,快来见见。”

小鱼儿笑道:“看来你这好做人大哥的脾气,还是改不了。”

只听黑蜘蛛唤了一阵,四下却无回应,他又出去找了一圈,也找不着人,索性坐了下来,笑道:“我这古老弟屁股是尖的,永远坐不住,此刻也不知野到何处去了,咱们也不必客气,先吃了再说吧。”

小鱼儿早已举起筷子,笑道:“正合我意。”

但他只吃了一块肉,就放了筷子,嘴也不动了,竟似还未将那块肉下去,那边黑蜘蛛却早已七……八块下了肚。

吃到第十来块时,就用一大嘴酒将嘴里的肉冲下肚子,这才抬头瞧着小鱼儿,裂嘴笑道:“这肉又鲜又嫩,滋味可真不错,你为何不加紧动筷子?”

小鱼儿却将嘴里的肉吐在地上,道:“这肉吃不得。”

黑蜘蛛脸色一沉,道:“为何吃不得?这肉可不是偷来的。”

小鱼儿突然一笑,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肉吗?”

黑蜘蛛惊呼一声,刚吃进去的一块肉立刻吐了出来,失声道:“你说什么?”

小鱼儿道:“老实告诉你,我是在“恶人谷”长大的,这肉若不是从刚死的人身上割下来的,我就吃下我的鼻子。”

他等着来瞧黑蜘蛛将吃进去的肉呕出来,那知黑蜘蛛反而大笑道:“如此说来,煮这肉的莫非是李大嘴么?”

小鱼儿道:“也许就是他。”

黑蜘蛛道:“嗯,不错,古月言这……“古月言”岂非就是“胡说”,他早已告诉我他是“胡说”我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来。”

小鱼儿道:“你不想吐!”

黑蜘蛛笑道:“既已吃下去,吐也无用了。”

小鱼儿道:“你还笑得出?”

黑蜘蛛大笑道:“能和李大嘴这种人交交朋友,岂非是件有趣的事,无论他是好是坏,总算是个角色,江湖中像这样的角色可不多。”

小鱼儿心里不禁暗暗赞美!“这人倒买脱得很,绝不会装腔作势,教人恶心。”中道:“但这位“胡说先生”却也并非一定是李大嘴。”

黑蜘蛛道:“不是李大嘴是谁?”

小鱼儿道:“我还知道一个人,他装作李大嘴,也许正是要你吃人肉,然后再吐得瞒地都是,只要你上了当,他就开心……”

说到这里,语声突然顿住,低声道:“也许他还不止要你吐,也许他还另有阴谋。”

黑蜘蛛刷地将面具拉了下来,冷冷道:“外面的朋友!既然来了,为何还不进来?”

小鱼儿的耳朵虽灵,黑蜘蛛的耳朵也不错!话声未了,荒祠外已有一条人影飞掠进来。

闪动的火光中,只见这人窈窕的身子,穿着件比火还红的衣裳,发光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怒火。这人竟是小仙女。

三更半夜,小仙女竟会跑到这荒祠来,小鱼儿虽未免吃了一惊,但却仍然不动声色,坐在那里。

黑蜘蛛显然也未想到闯进来的会是个年轻的美女,也惊得愣住了,小仙女更未将这两人瞧在眼里。

她掌中剑一挥。竟以那纤细的剑尖挑起了沉重的铁锅,将锅里的肉全都泼在地上只见金光一闪肉锅里竟有只女子用的金钗。

小仙女立刻尖声叫了起来,门外又有一人跃入,却是顾人玉,小仙女扑在他身上,嘶声道:“宛儿的金钗……宛儿的金钗果然在锅里。”

顾人玉一只大眼睛狠狠的瞪着小鱼儿,厉声道:“你说!这锅里是什么?”

小鱼儿倒真未见过这大姑娘般的少年如此凶狠,知道他必定动了真怒,也知道锅里煮的这人必定和他们有些关系。

但小鱼儿却想不通他们怎会寻到这里来的,又怎会知道肉锅里有只金钗,他心中生疑,中却笑道:“你说锅里的是什么?”

顾人玉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只听一人缓缓道:“世上肉食众多,两人为何偏嗜人肉,同类相食,两位难道连畜牲都不如么?”

这人虽在骂人,但嘴里却绝不吐半个脏字,而且语气也是平平和和,竟像是与人闲话家常似的。

随着话声,两个人缓缓走了过来,目中虽有怒气,神情也从容,正是那南宫柳与秦剑。

小鱼儿还是笑嘻嘻道:“你说我们在吃人,但你们又怎会知道的,莫非是有人告密?”

秦剑还未答话,小仙女已扑了过来,跺脚骂道:“自然有人要告密,你们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谁能看得过去。”

南宫柳缓缓道:“像宛儿那般聪明可爱的女子,男子正当万般珍惜才是,两位却将之煮而食之,岂非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小仙女忍不住大喝道:“这种人你还和他们多说什么……”

南宫柳还是缓缓道:“事已至此,两泣还有什么话说。”

黑蜘蛛霍然长身而起,厉声道:“在下还有话说……”

秦剑目光一闪道:“阁下莫非就是江湖传言中的黑蜘蛛。”

黑蜘蛛道:“正是!”

秦剑皱眉道:“看来江湖传言,终不可信,不想黑蜘蛛竟是你这样的人物。”

黑蜘蛛大声道:“江湖传言虽不可信,密告之言更不可听,我且问你,若非亲手煮肉的人,又怎会知道这金钗在锅里口”

秦剑……南宫柳对望了一眼,南宫柳缓缓道:“阁下的意思,莫非是说此事乃是别人故意做来嫁祸于你的?”

黑蜘蛛道:“自是如此。”

南宫柳缓缓点了点头,道:“这话也道理。”

小仙女跺脚道:“二哥,你要放过他们,我可不能放过他们,这难道不可能是别人在暗中瞧见他们杀人煮肉,而来告密的。”

南宫柳道:“那自然也有可能。”

小仙女大声道:“宛儿既然可能是被他们杀来吃的,九妹自然也……也……”她语声突然哽咽,竟再也说不下去。

秦剑目光灼灼的瞪着小鱼儿与黑蜘蛛,沉声道:“此事虽有可疑,但两位若不能拿出证据证明无辜,今日只怕得请两位随我等回去了。”

黑蜘姝冷笑道:“阁下说话倒客气的很,叫我随阁下回去也无妨,只是阁下也要拿出证据来,凭什么要带我回去。”

小仙女厉喝道:“这金钗难道还不是证据!你还想赖?”

黑蜘蛛眼睛一瞪,还未说话,那知小鱼儿竟突然嘻嘻笑道:“我几时赖过。”

小仙女一剑已待刺出,闻言倒不禁愣了愣,道:“你承认了?”

小鱼儿向小仙女笑嘻嘻道:“你说的那九妹,可是位眼睛大大、睑色苍白,约莫十八、九岁,平日喜欢穿淡绿衣衫的姑娘?”

小仙女颤声道:“你……你……你将她怎么样了?”

小鱼儿大笑道:“我己将她怎样,这还用说么?”

黑蜘蛛大骇道:“这小子疯了,满嘴胡说八道。”

小鱼儿笑道:“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怕什么?”

南宫柳与秦剑就算再沉得住气,此刻面上也不禁变了颜色。

小仙女跳起脚道:“你听,你听……他自己都承认了!”

她又哭又叫,还未忘了出手,“刷”的一剑,毒蛇般刺出,那边顾人玉更是眼睛都红了,狂吼一声,击出了三拳。

这三拳一剑,自然都是向小鱼儿致命处下的手,剑如闪电,拳似雷霆,左右夹击间不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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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娇第五十二章栽赃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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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换了两年前,小鱼儿不死在拳下,也要死在剑下,但现在的小鱼儿,却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只见仙左手一分,右手竟沿着小仙女的剑脊轻轻一抹,小仙女只觉跟前一花,掌中剑被一股大力吸引,本是刺向小鱼儿的一剑,此刻竟向顾人玉刺了过去,顾人玉大骇变招,嗤的,衣袖已被划破。

这一招普普通通的“花接木”,到了小鱼儿手中,竟已化腐朽为神奇,看来竟已和“花宫”威震天下的“移花接玉”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只因武功进入某一阶段后,便有些地方大同小异。

但南宫与奏剑一时却瞧不出其中奥妙,耸然失声道:“你可是移花宫门下?”

小鱼儿却不回答,反而大笑闪到黑蜘姝身后,道:“我虽也吃了些肉,但主谋的却不是我,你们怎地专来找我?”

顾人玉与小仙女见他明明已占先机,却不乘胜追击,反而避开了,两人急怒攻心,也不问情由,举剑又攻了上去。

这一次两人招式更毒,出手也更加小心,但首当其冲的却已非小鱼儿,而是黑蜘蛛了。

黑蜘蛛又惊又恼,此刻情况,又怎容他解释。

刹那间只见剑光闪动,拳影翻飞,小仙女与顾人玉已攻出十余招,黑蜘蛛也还了三掌。

在小仙女快速的剑法、顾人玉雄浑的拳势下,黑蜘蛛怎能分心,简直连开都无法开。

小鱼儿却在他身后笑道:“对了,这样就对了,和他们打,怕什么!”

黑蜘蛛气得连连怪叫,一心想将小鱼儿摆脱,但小鱼儿却像影子似的黏在他身后,还不时拍手笑道:“好!这一剑果然了得……嗯,顾家神拳果然也不错,黑蜘蛛呀黑蜘蛛,我瞧你打不过他们的了!”

小仙女与显人玉方才急怒之下,心神大乱,所以才会被小鱼儿一出手就占得了先机。

而数十招后,两人心也定了,手也稳了,顾人玉拳势虽沉猛,出手还未免嫩些,小仙女终日找人打架与人交手的经验,却是比谁都老到,一柄剑东挑西刺,又快又毒,非但自己抢攻,而且也将顾人玉拳法中的疵漏全部补了过来,而顾人玉扎扎实实的招式,正好弥补了她剑法中沉猛之不足。两人俱是武林正宗,不用事先预习,配合得恰到好处。

黑蜘蛛声名虽着,却非以功力见长,此刻遇着他两人一快一慢……一刚一柔,这种天生的搭档,渐渐已有些应付不了。

何况还有小鱼儿在他身后,明是帮忙,暗中捣蛋。

南宫柳袖手一旁,微微颔首道:“人玉果然是个天生练武的胚子。”

秦剑道:“但菁妹终是比他高出一筹。”

南宫柳道:“这你就看错了,人玉此刻出手虽嫩些,但那只是因为他家教太严,不敢惹事,根本没有交手的机会,若让他在江湖中多闯闯,不出三五年,他的名声必定要远远超过菁妹之上。”

秦剑道:“二哥果然法眼无双,难怪江湖中人一经南宫公子题名之后,立刻身价百倍。”

南宫柳道:“今日你我要留意的倒非黑蜘蛛,而是这面色蜡黄的少年,此人行态诡,做事也不循常轨,若我瞧得不差,他必定是一个成名人物易容改扮的。”

这南宫公子武功是高是低,虽还不知,但就凭这份眼力,当真已不愧是雄江南百余年之武林世家的传人。

说话间,那边强弱便已分明。

以黑蜘姝身法之诡异灵动,顾人玉与小仙女本难占得上风,但小鱼儿始终黏在黑蜘蛛身后,黑蜘蛛就总觉得后面像是堕着个秤锤似的,身形变化之间,自然要大受影响,这时已屡遇险招。

小鱼儿故意叹气道:“不好不好,堂堂的黑蜘蛛,今日看来竟要败在两个小娃儿手上了。”

其实小仙女和顾人玉也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并非小娃儿,小鱼儿这样说,只不过要故意激怒黑蜘姝。

黑蜘蛛脾气刚烈,明知如此,还是被他激的怒吼道:“你这疯子,你倒底要怎样?”

小鱼儿悄声道:“打不过,难道不会逃吗?”

黑蜘蛛更是暴跳如雷,道:“放屁!我老黑岂是这种人!”

小鱼儿道:“黑蜘蛛享名天下,本就是以身法之诡……瓢忽见长,今日你偏偏舍己之长,与人交手,岂非是个呆子。”

黑蜘蛛嘴里虽仍骂不绝口,心里已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只因他此刻一分心说话,胁上已险些中了一剑。

小鱼儿悠悠道:“今日你自己若能全身而退,也能带我一齐走,江湖中人知道了,非但不会耻笑于你,还会佩服得很。”

黑蜘蛛跺了跺脚,道:“好!”

他“好”字方出,小鱼儿已自他身后冲了出来,“断玉分金”,双掌左右斜斜分击而出。

顾人玉与小仙女骤出下意,竟被这一招逼得后退两步。

就在这时,黑蜘蛛袖中已有一线银丝飞出,直穿出门,搭上祠外的一株古柏之上,他人也跟着飞了出去。

小鱼儿早已拉住他衣角,跟着飞出,他身形轻若飞絮,虽藉了黑蜘蛛携带之力,黑蜘蛛却不觉负担。

只见他身形有如被线拉着的纸鸢似的,飘上了古柏,双足一点,人又从枯树上飞出,跃上第二株柏树,那根银丝也跟着飞出,搭上了更前面第三株柏,黑蜘蛛身子在第三树上一点,跃上第四株,银丝又搭在第五树上……

等到秦剑等人追出时,两人身形已在数十丈外,一闪后便在黑暗中消失无影,唯有语声远远传来,道:“你们若不服,明夜三更,不妨再来这里!”

黑蜘蛛身形不停,只掠到城垛下,才在黑暗中歇住。

小鱼儿附掌道:“好个黑蜘蛛,果然是来去如电,倏忽千里,这一手银丝飞蛛的轻功,果然是独步江湖……天下无双!”

黑蜘蛛道:“哼,你拍我的马屁,也没有用的。”

小鱼儿大笑道:“我知道你必定一肚子闷气,不过想让你消消气而已。”

黑蜘蛛道:“我且问你,明明不是你做的事,你为何要揽在自己头上,还拉上了我,而你躲后面,让我来背黑锅。”

他越说越火,大声道:“这也不用说它,最可恨的,你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动手,却又偏偏要逃,害得我也陪着你丢人,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鱼儿笑嘻嘻道:“你还不明白么?我这自然是要害你。”

黑蜘蛛愣了愣,道:“害我?”

小鱼儿道:“咱们这一逃,我可以一走了之,但你黑蜘蛛有名有姓,日后传说出去,说你黑蜘蛛也和李大嘴一样吃人,你还能混么?”

黑蜘蛛大怒道:“那你为什么要害我?”

小鱼儿嘻嘻笑道:“这只因我要把你拖下水,你才会为我出力,但你也莫要气恼,我瞧你不错才这样害你的,有些人想求我害他,我还没功夫哩。”

黑蜘蛛厉声道:“你害了我,我该捏死你才是,怎肯替你出力。”

小鱼儿笑道:“若是换了别人,我害了他,他自然要找我算帐,但你黑蜘蛛可和别人大不相同?这一点我清楚得很。”

黑蜘蛛瞪了他半晌,突然放手大笑道:“好,你这小子,倒真是知道老黑的脾气!

我老黑遇着这种怪事,的确是明知上当,也不肯放手的。”

小鱼儿笑道:“若非如此,黑蜘蛛就不是黑蜘蛛了。”

黑蜘蛛道:“你如此做法,除了拖我下水外,难道没有别的用意?”

小鱼儿道:“自然有的,想那南宫柳与秦剑,眼高于顶,自命不凡,我平日时若想约他们出来,他肯么“但现在我要他明夜三更来,他绝不会迟到半刻。”

黑蜘蛛道:“好,现在我既已被你拖下了水,他们也被你抓了尾巴,这出戏究竟该怎样唱下去,你说吧。”

小鱼儿道:“那泣“胡说”先生偷偷将人宰了,要你来吃,却又偷偷去密告别人来抓你,这样的手段叫做什么?”

黑蜘蛛恨恨道:“这自然就叫做嫁祸栽赃。”

小鱼儿道:“这种专门嫁祸栽赃的害人精,你说该如何对付他?”

黑蜘蛛咬牙道:“我若再见着他时,不一把捏死他才怪。”

小鱼儿道:“你可知道这样的害人精,除了“胡说”先生之外,还有不少,而且他们所作所为,委实此“胡说”先生还要可恨,却又该如何对付他们!”。

黑蜘蛛道:“捉来一个个捏死就是了。”

小鱼儿笑道:“捏死他们还算太便宜了,何况,你若想捏死他们还不容易。”

黑蜘蛛道:“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人?”

小鱼儿一字字道:“江别鹤!”

黑蜘蛛几乎跳了起来,失声道:“江南大侠怎会做这样的事?”

小鱼儿凝目瞧着他,道:“你信不过我?”

黑蜘蛛也瞧着小鱼儿,道:“你这人藏头露尾……鬼鬼崇崇,做起事来更是古灵精怪,花样百出,天下又有谁能信得过你!”

他叹了气,缓缓接道:“我相信你,只因你虽是坏小子,却非伪君子!”

小鱼儿叹道:“不错,最可恨的人就是伪君子,那江别鹤就是其中最可恨的一个。”

黑蜘蛛道:“你想如何对付他?”

小鱼儿眼睛发亮,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会栽赃嫁祸别人,我就要栽赃嫁祸他们,这就叫以牙还牙。”

黑蜘蛛道:“如何还法,你且说来听听。”

小鱼儿眼睛盯着他,道:“你可知道阁楼上的那位姑娘是谁?”

黑蜘蛛突然扭转头,道:“我早就说过,不知道。”

小鱼儿缓缓道:“我现在告诉你,她就是慕容家的九姑娘!”

黑蜘蛛眼睛立刻直了,失声道:“她就是泉容九?”

小鱼儿道:“不错,如今南宫柳、秦剑,小仙女都在急着找她,他们若发现有人将她藏了起来,少不得要找那人大干一场。”

黑蜘蛛的眼睛也发了亮,道:“所以,你就想将这件事栽在江别鹤身上。”

小鱼儿附掌大笑道:“我正是也想叫他尝尝被人栽赃的滋味。”

黑蜘蛛道:“但那江别鹤老谋深算,又怎会上你的当?”

小鱼儿笑道:“那江别鹤锥然狡如狐狸,只要你帮忙,我也有法子要他上当?”

他一跃而起,拉起黑蜘蛛,道:“时候已不多,咱门快去办事杷。”

两人飞掠入城。

一路上,黑蜘蛛不住喃喃自语道:“我到现在为止还是不憧,那“胡说”宰食了慕容家的人又害了我,却对他自己有何好处。”

他猜想那“宛儿”必定与慕容家有关,八成就是慕容姑娘陪嫁的贴身侍女。

小鱼儿笑道:“你说的那泣“胡说”先生,并非李大嘴,而是白开心,他有个外号叫“损人不利已”,只要别人上当受罪,就是他平生快事。”

黑蜘蛛失声道:“世上那有这样的人?”

小鱼儿道:“你说没有,他偏偏就有,他们知慕容家的姑爷来找慕容九,所以就将那“宛儿”偷来宰了,好让慕容家的那些姑爷认为慕容九也已被人家吃下肚,所以他们才找不着,他们伤心难过,白开心就开心了。”

黑蜘蛛叹道:“世上既有白开心这样的人,又偏偏有你这样的人,你们两人害来害去,倒楣的只是我老黑而已。”

小鱼儿道:“今夜若不是有我,你更惨了,当时人赃俱获,就算有一百张嘴,也休想能辩说得清。”

黑蜘蛛道:“但无论如何你总不该承认……”

小鱼儿笑道:“我又几时承认了,我几时说过慕容九已被我吃下肚里?我只不过……

“我已将她怎样,还用说么?”“也没什么大不了,你怕什么!”……”

黑蜘蛛想了想,不禁失笑道:“不错,当时你虽好像说了,其实却等于没有说……”

小鱼儿道:“其中的巧妙就在这里。”

说话间,他竟将黑蜘蛛又带回了那阁楼外。

此刻四下灯火俱寂,只有那阁楼里灯光还亮着,慕容九伏在桌上,想是因为想得出神,不觉睡着了。

小鱼儿道:“这位姑娘最听你的话,你叫她带着刀,她就带着刀,你叫她杀人,她就杀人,现在,我只要你叫她写张条子。”

黑蜘蛛奇道:“此时此刻,突然写起什么条子来了?”

小鱼儿道:“你叫她写:“若要赎我的性命,请带白银八十万两,至他们所约之处,千万勿误,否则妹便是他人俎上之肉了”。”

黑蜘蛛骇然道:“八十万两!”

小鱼儿道:“八十万两数目虽不少,但以南宫柳与秦剑的身家,却也算不得多,别人一日之间筹不出来,他们想必有法子的。”

他一笑接道:“何况,这字条又的确是慕容九自己的笔迹……其中问题是,你必须对他们说八十万两,全要白银,金子珠宝郡不行。”

黑蜘蛛道:“我对他们去说?”。

小鱼儿笑道:“自然要你去对他们说,这字条自然也要你送去……黑蜘蛛来去无踪,倏忽千里,送这样的信,世上还有比你更好的人么?”

黑蜘蛛默然半晌,叹了气,道:“好吧……我只是不懂,为何定要白银?”

小鱼儿道:“这其中自然又有奥妙,你到时就会懂的。送信之后,你等着瞧热闹就是。”

黑蜘蛛道:“到时你难道真的自己去接银子?”

小鱼儿道:“到时去接银子的,已是我送去的替死鬼了。”

黑蜘蛛道:“那么……秦剑与南宫柳若瞧见不是你而是别人,岂非又难免怀疑。”

小鱼儿笑道:“秦剑与南宫柳又不知道我是谁……他们见到我这张蜡黄的睑,又瞧见那手“移花接木”,还以为我是“移花宫”门下改扮的哩,而此刻那真的“移花宫”

弟子却正是和江别鹤在一起。”

黑蜘姝想了又想,叹道:“原来你每一举动都有用意,像你这样的人,世上若是再多几个,别人的日子如何能过得下去。”

小鱼儿大笑道:“你放心,像我这样的人,天下是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凌晨时,那“庆余堂”的掌柜糊里糊涂的被小鱼儿从床上拉了起来,送了封信到段三姑娘处。

天亮时,小鱼儿已回复成药伙计的打,倒在“庆余堂”里他原来那张小床上,睡了一大觉。

然后,段三姑娘就来了。

这一次,她已没有在窗子外面叫,直接就闯了进来,从床上拖起小鱼儿,又是欢喜,又是埋怨,跺脚道:“这两天,你到那里去了,知不知道人家多着急。”

小鱼儿揉着眼睛,笑道:“你若真的为我着急,就该帮我个忙。”

三姑娘幽幽道:“你要我做什么,我几时不肯答应你。”

小鱼儿道:“但这件事,你绝不能向第三人露半个字。”

三姑娘垂下头,道:“你难道还信不过我?”

小鱼儿展颜笑道:“好,我先问你,这两天你可瞧见了那江玉郎么?”

三姑娘道:“没瞧见。”

小鱼儿眼睛瞪着她,道:“你再想想,江别鹤周围的人有没有一个可能是江玉郎改扮的。”

三姑娘果然想了想,断然道:“没有,绝无可能,这两天江玉郎绝不在这里。”

小鱼儿松了气,道:“这就是了,女子的感觉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有时却是对的,你既然如此肯定,江玉想必不会在这里了。”

三姑娘幽幽道:“你叫我来,就是要问他么?”

小鱼儿笑道:“这只因他和你有很大的关系。”

三姑娘嗔道:“你莫要胡说,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小鱼儿沉声道:“你可知道,你家的镖银,就是他动手劫的。”

三姑娘失声道:“真的?”

小鱼儿道:“他这两天突然走了,一来是想避开我,二来就是要去将那批镖银换个地方藏起来,只因他以为我知道的密比我实在知道的多。”

三姑娘眨着眼睛道:“你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这么怕你?”

小鱼儿笑道:“严格说来,他到现在为止也还不知道我是谁?”

三姑娘默然半晌,轻轻道:“我不管你是谁,我都……”

小鱼儿赶紧打断她的话,道:“只要我猜的不错,只要他不在这里,我的计划就能成功……你必须替我留意着,他若万一回来了,你就得赶紧告诉我。”

三姑娘道:“你究竟有什么计划?为何定要他不在这里,你的计划才能成功。”

小鱼儿拉起她的手,柔声道:“这些事你以后总会知道的,但现在却请你莫要问我。”

世上若有什么事能令女子闭起嘴,那就是她心爱的男人温柔的话了。三姑娘果然闭起了嘴,不再问下去。

她只是垂头,悠悠道:“你……没有别的话对我说?”

小鱼儿道:“今天晚上,起更时,你在你家后园的小门外等我……”

三姑娘的眼睛立刻闪起了喜悦的光,颤声道:“今夜……后园小门?”

小鱼儿道:“不错,你千万莫要忘了,千万要准时到那里。”

三姑娘娇笑道:“我绝不会忘,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准时到的。”

她娇笑着转身而去,满怀着绮丽而浪慢的憧憬。

小鱼儿在街上东游西逛,走过许多饭酒楼,他也不进去,却在东城外找着了家又脏又破的小面馆。

这小面馆居然也有个很漂亮的名字,叫:“思乡馆。”

小鱼儿走进去吃了一大碗热汤面、四个荷包蛋,却叫店里那看来已有三年没洗澡的山东老乡去买了些笔墨,七,八十张纸。

他用饭碗那么大的字,在纸上写下了:“开心的朋友,今夜戌时,有个姓李的在东城外的“思乡馆”等着你,你想不来也不行的。”

同样的句子,他竟一连写了七……八十张,又雇了两个泥腿汉子,叫他们去贴在城里大街小巷的显眼处。”

那山东老乡实在瞧得奇怪,忍不住道:“这是在干啥?俺实在不懂。”

小鱼儿笑道:“该懂的自然会懂,不该懂的自然不懂。”。

那山东老乡摸着头皮道:“谁是该懂的?”

小鱼儿却已笑嘻嘻走了,竟又到估衣去买了身半新旧的黑布衣服,到杂货去买了些油墨……石膏、牛皮胶。

然后,他就寻了家半大不小的客栈,痛痛快快睡了一觉!这一觉睡醒,天已快黑了。

小鱼儿对着镜子,像是少女梳般在脸上抹了半天,又穿起那套衣服,在镜子前一站……

这那里还是小鱼儿,这不活脱脱正是李大嘴么。

小鱼儿自己也瞧得很是满意,哈哈笑道:“虽然还不十分一样,但想那白开心已有二三十年未见过李大嘴,黑夜之中,想必已可混得过去。”

他生得本来不矮,经过这两年来的磨,身子更是结实,起胸来,不但面貌已与李大嘴有九分相似,就算身材也和那魁伟雄壮的李大嘴差不了多少,纵是和李大嘴天天见面的人,若不十分留意,也未见就能瞧得破。”

他将换下来的衣服卷成一条,塞在被窝里,从外面瞧进来,床上仍然像是有个人在睡觉。

然后他又用桌上的秃笔写了封信,这封信竟是写江别鹤的,他用左手歪歪斜斜的写着:“江别鹤,你儿子和镖银都已落在大爷找的手里了,你若想谈条件,今夜三更,到城外的祠堂里等着吧。”

他将这封信紧紧封起,又在信封上写着:“江别鹤亲拆,别人看不得。”

小鱼儿将信收在怀,喃喃笑道:“江玉郎不在城里,八成是去收藏那镖银去了,只要他今天晚上不回来,江别鹤就算是狐狸,瞧见这封信也得中计,他心里就算不十分相信,到了三更时也必定忍不住要去瞧瞧的。”

他得意的笑着,从窗溜了出去。

小鱼儿走到“思乡馆”时,暮色已很深了。

这时虽正是吃饭的时候,“思乡馆”里却没什么人,就连那山东老乡都已瞧不见,只有一个客人正坐着喝酒。

这人穿着件新缎子衣服,戴的帽子上还有粒珍珠,穿着锥像个富商士绅,神态却还是个地痞无赖,竟不肯好好坐在那里,却蹲在凳子上喝酒,一双贼眼不住转来转去,又像是随时提防着别人来抓的小偷。

小鱼儿大步走了进去,哈哈笑道:“好小子,你果然来了,许多年不见,你这王八旦倒还未忘记有个姓李的朋友,来得倒准时。”

他从小和李大嘴长大,要学李大嘴说话的神情腔调,自然学得唯妙唯尚,活脱脱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

那人却板着脸,瞪着眼道:“你是谁,咱不认得你。”

小鱼儿笑道:“你想瞒我,你虽然穿得像是个人,但那副猴头猴脑的贼相还是改不了的。”

那人果然大笑起来,道:“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混球蛋,多少年不见,你对老子说话,难道就不能稍为客气些么?”

小鱼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桌子上有两副杯筷,却只有一碗红烧肉,小鱼儿皱了皱眉头道:“你这穷贼实在愈来愈穷了,快叫那山东老乡来,待老哥哥我叫你痛痛快快的吃上一顿。”

白开心道:“他不会来的。”

小鱼儿道:“为什么?他在那里?”

白开心笑嘻嘻指着那只碗,道:“就在这只碗里。”

小鱼儿神色不动,哈哈笑道:“你倒会拍老子的马屁,还未忘记老子喜欢吃什么,只是瞧那山东老乡好几年没洗澡的样子,只怕连肉都已臭了。”

白开心嘻嘻笑道:“我早已把他从头到脚洗得乾乾净净再下锅的。”他举杯敬了小鱼儿一杯酒,又倒满了一杯。”

小鱼儿笑道:“你这儿子倒真孝顺。”

他只得挟起一块肉,但刚吃了两,又吐了出来,瞪眼道:“这是什么鸟肉敢混充人肉?”

白开心附掌大笑道:“姓李的,你果然还是有两下子,这张鸟嘴竟一吃就能尝得出是不是人肉来,你也不想想,老子会杀人来你么?”

他自然本是想用这方法试试来的人是否真的李大嘴,小鱼儿肚子里暗暗好笑,却不说破,瞪眼道:“你不孝顺老子孝顺谁?那山东老乡人虽脏些,肉倒还结实,老子早已有心将他红烧来吃了,你却将他弄到那里去了?”

白开心道:“他早已回家去了,老子已将他这家店买了下来……哈哈,他受了老子里面灌铅的假银子,居然还开心的很,以为上当的是老子。”

小鱼儿叹道:“这家破面馆你要来鸟用也没有,你却骗苦了他,又害得老子吃不着好肉,你那“损人不利己”的贼脾气,当真是一辈子也改不了。”

白开心嘻嘻笑道:“老子的脾气改不了,你那贼脾气又改得了么?狗是改不了要吃屎的……

你躲在狗窝里这许多年,突然又钻出来干什么?”

小鱼儿眼睛一瞪,大声道:“我先问你,你假借老子的名头,送了付挽联铁无双,又假借老子的名头,将人家的小丫头炖来吃了,究竟想干什么?”

白开心愣了愣,道:“你全知道?”

小鱼儿大笑道:“你想,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老子的。”

白开心笑道:“那些人太没事干了,老子瞧得不顺眼,所以找些事他们做,炖了肉请人来吃,却又去告他一状,要他们两家都闹得人仰马翻,老子才开心……你凭良心说,老子这一手做得妙不妙。”

小鱼儿冷笑道:“只可叹姓秦的和那南宫小儿,活到这么大了,随随便便来个人告诉他们一件事,他们居然也相信,若换了是我,你来告状,老子就先将你扣下来,问问你别人吃人肉,你又怎会知道。”

白开心道:“老子不会写信么?为何定要自己去?”

小鱼儿道:“一封无头信他们就相信了?”

白开心道:“他们纵不相信,好歹也得去瞧瞧。”

小鱼儿一拍桌子,笑道:“正是这道理!我正是要你说出这句话来。”

白开心眼珠子转动,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要叫老子上当?”

小鱼儿笑道:“你冒了老子的名,老子暂且也不罚你,只要你再写封信给那姓秦的与南宫小儿,他们既已证明了你第一封信说的不假,你第二封法,他们自然更相信了。”

白开心道:“什么信?”

小鱼儿道:“自然也是害人的信,若不是害人的信,你想来也不肯写的。”

白开心展颜笑道:“要害人嘛,老子还马马虎虎可以答应你,却不知要害的是谁?”

小鱼儿道:“你只要告诉他们,今夜三更,到段合肥家的后院客房里去瞧瞧,自然会瞧见令他们感到有趣的东西……但必定要在正三更,早也不行迟也不行,至于要害的是什么人,你迟早会知道的。”

白开心道:“老子若不肯写呢?”

小鱼儿冷道:“我知道你肯写的,你看可以害人的事不做,你还睡得着觉么?何况,你若不写这封信,老子总有法子叫你……”突然取出写给江别鹤的那封信,拿在手里,一掌击灭了桌上的油灯,白开心面色变了变,道:“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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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娇第五十三章略施小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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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悄声道:“有人来抓咱们了,准备逃吧!”

话犹未了,窗外有刀光闪动。

只听有人喝道:“姓李的、姓白的!你们作恶多端,今天再也休想跑了,出来受死吧。”

黑暗中人影幢幢,这思乡馆竟也被人团团围住。

白开心喃喃道:“奇怪,这些人竟会知道咱们在这里……”

小鱼儿悄声道:“这人满仁义道德,必定是江别鹤。”

白开心道:“嗯。”

小鱼儿道:“咱就从他这边冲出去。”

白开心道:“从武功最强的人那边冲出去?你莫非疯了?”

小鱼儿微微一笑,道:“我自有道理。”

这时外面已又喝道:“你们再不答覆,咱们就冲进去了。”

其实这些人对“十大恶人”也颇为忌惮,一时之间,是谁也不敢冲入这黑黝黝的屋子里的。”

小鱼儿霍然站起,大喝道:“李大嘴来也,你们等着吧!”提起张凳子往东面门外掷了出去人却已从西面窗蹿出。

这“李大嘴”三个字,果然有些吓人,凳子飞出来,东面一阵大乱,几刀不问青红皂白就砍了出去,全都砍到凳子上口小鱼儿蹿出窗外,也有两柄刀直劈而来,小鱼儿一声虎吼,飞起一脚将左面的一柄刀飞!

他身子却已自右面一人头上掠过,顺势一脚,在那人头上,那人登时矮了半截。

这一着“鸳鸯双飞脚”,本非什么玄妙的武功,但在他手里稍加变化,却立时制住了两个高手。

要知他在那窟中所得,正是普天之下,各门各派的武功精妙所在,他融会贯通之后,无论那一派的招式到了他手里,他都可化腐朽为神奇,却教别人再也猜不出他的武功来历。

只听有人惊呼道:“这姓李的果然厉害,大家要小心……”

话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响,接着又是一阵大笑,说话的人想是已被白开心打歪了嘴巴。

小鱼儿一招北派“鸳鸯双飞脚”踢倒了两人,跟着又用“招南派“冲天炮”,一拳将一条大汉打得飞上半空。

突见跟前剑光闪动,迅急辛辣,神定气足。

一人冷笑道:“李大嘴,你武功虽不错,今日还是休想逃走。”

三句话功夫,已刺出八剑,剑剑俱是杀着。

小鱼儿连瞧都不必瞧,已知道是江别鹤来了,连连闪过八剑,却不还手,只是压低声音道:“你想知道你儿子和镖银的下落么?”

江别鹤掌中剑果然缓了一缓,失声道:“你说什么?”

小鱼儿将那封信穿在江别鹤的剑尖上,道:“你先瞧瞧再说。”

江别鹤也不知是收回剑来瞧信,还是刺出剑去伤人,稍一犹豫间,小鱼儿已自他身旁蹿了出去。

白开心也怪叫着跟着掠出。

江别鹤竟眼睁睁瞧着他两人逃走,等到别的入围过来时,小鱼儿和白开心早没了影子。

小鱼儿和白开心蹿入个暗林中,方自停下。

白开心瞧着小鱼儿冷笑道:“这些人怎会知道咱们在那里?”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笑道:“自然是有人密告的。”

白开心冷笑道:“密告的人,只怕是你自己吧。”

小鱼儿道:“若是我,我为何还要助你逃出来。别人又不是瞎子,难道不是见那告示上饭碗那么大的字。”

白开心冷笑道:“那些话,这些人又怎瞧得懂。”

小鱼儿笑嘻嘻道:“自然有人瞧得懂的。”

白开心变色道:“谁?难道咱们的老朋友也有人到了城里?”

小鱼儿想了想,道:“我不妨告诉你,有两个人,一个叫罗九、一个叫罗三,一心想找咱们的麻烦,对咱们的事知道得清楚得很。”

白开心皱眉道:“这两人长得是何模样?”

小鱼儿道:“胖胖的,高高的,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是个双胞胎。”

白开心道:“我只认识个瘦瘦的双胞胎,却不认得胖的。”

小鱼儿道:“你不认得他们,他们都认得你。”

白开心怒道:“你既早已知道他们瞧得懂那张告示,既然早已知道他们要告密,为什么偏偏还要这样做?”

小鱼儿笑嘻嘻道:“我正是要他们告密,正是要叫他们找人来抓咱们,这样我才能将那封信交到江别鹤手上……我若用别的法子将信交他,他未必重视,但这封信既是李大嘴亲手交他的,份量可就不同了。”

白开心道:“但你又怎知道江别鹤必定会来。”

小鱼儿道:“他自命大侠,听说有“十大恶人”在城里,他能不管么?只要他来了,听到我的话后,就必定不放咱们走的。”

白开心默然半晌,叹了气,道:“你样样事都算得这么准,只怕连真的李大嘴都不如你。”

这次小鱼儿却不禁愣了愣,咯咯笑道:“什么真的李大嘴,老子难道是假的不成?”

白开心突然大笑起来,道:“你能将李大嘴的模样腔调学得这么像,简直连我都有点佩服你,简直有些舍不得瞧着你死在我面前,只可惜你已是非死不可的了!”

小鱼儿皱了皱眉,道:“非死不可?”

白开心怪笑道:“你喝的那杯酒里,老子早已下了独门“水晶断肠散”,本来还可多活半个时辰,但方才那么一折腾,只怕现在就要你的命了!”

小鱼儿怒道:“你这恶贼,我和你拚了?”

他跳起来想扑过去,但身子才跳起,便“咚”的跌在地上,脸色发白,双手捂着肚子,颤声道:“不好,我……我……已不行了……”

白开心手舞足蹈,格格大笑道:“你如今总该知道“十大恶人”可不是好对付的吧。”

小鱼儿嘶声道:“但……但你又怎知道我……我不是李大嘴?我不信你能瞧得出。”

白开心道:“你将李大嘴一举一动,都学得唯妙唯肖,想必是认得他的,是么?”

小鱼儿疼得全身都抖了起来,道:“是……是。”

白开心道:“你可听见他说起过我么?”

小鱼儿呆了呆,道:“没……没有。”

白开心道:“这只因他与我仇深似海,他将我恨之入骨,连我的名字都不愿提起,又怎会将我当做朋友,和我在一张桌子上喝酒。”

他大笑接道:“。你以为“十大恶人”既然都是恶人,大家臭味相投,想必全是朋友,却不知“十大恶人”中也有互相恨得入骨的冤家对头……你千算万算,终于还是算错了一着,这一着就够要你的命了!”

小鱼儿呻吟着道:“原来你早已知道我不是李大嘴了,但你为什么……为什么……”

白开心嘻嘻笑道:“老子一直在装涂,只是为了想瞧瞧你倒底是何居心?也想逗着你玩玩,如今老子已玩够了,你就等死吧。”

小鱼儿突然惨笑道:“我今日虽然死在你手上,但是你有件事……”

他身子突然一抽搐,整个人仰天躺到地上,虽然拚命想说话但嘴唇启动,却发不出声来。

白开心道:“老子有什么事,你说呀?”

小鱼儿挣得满头大汗,道:“你……你”

他虽然用尽力气,但声音却仍小得像蚊子叫。

白开心忍不住走过去,低下头来,道:“你说大声些,老子听不见。”

小鱼儿突然大吼道:“我说你是个大笨蛋?”

吼声中,他出手如风,已点了白开心身上十来处穴道,白开心刚被吼声骇得一震,人已躺了下来。

小鱼儿一跃而起,大笑道:“十大恶人雏然一个个精似鬼,但遇见了我,还是要上当的,你如今总该知道,老子不是好对付的了吧。”

白开心躺在地上,眼睁睁的瞧着,他实在想不到这世上竟有比“十大恶人”还要诡计多端的。

小鱼儿又笑道:“老子虽然拿不准那杯酒里是否有毒,但对你“十大恶人”,总是要提防一着的,你以为老子喝下了那杯酒,其实老子却不过将酒藏在舌头下,早已随着那块假人肉一齐吐出来了!”

白开心道:“我……我怎么未瞧出?”

小鱼儿笑道:“这种骗人的本事,老子五岁时就学会了,老子莫说将小小一杯酒藏在嘴里,就算嘴里藏着个大鸭蛋,你也是瞧不出的。”

白开心像是瞧见了鬼似的,颤声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鱼儿笑道:“你也知道害怕了么!老子这样的人,原是谁都要害怕的,你若要问老子是谁乖乖替老子办完事后,老子也许会告许你。”

白开心听这比鬼还厉害的人居然并无杀死自己之意,只不过要替他办事而已,不禁大喜道:“是,是……小子这就立刻去写信。”

小鱼儿大笑道:“你如今已从“老子”变成“小子”了么……但老子若这样就放了你这样的小子,还未免有些不放心。”

他双手背在身后,早已悄悄搓了个泥团在手里,此刻突然捏着白开心的鼻子用力塞进他嘴。

白开心只觉一粒又黏又湿……还微微带着种说不出臭气的东西,从喉咙里滑下了肚,不禁大骇道:“这……这是什么?”

小鱼儿笑道:“你有你独门的“水晶断肠散”,我也有我独门的“黑煞催命丸”……”

白开心变色道:“黑煞催命丸?我……我怎地从未听过这名字?”

小鱼儿悠然道:“你自然没有听见过这名字,这是我苦心研究多年,最近才配成的,天下无药可解,服后七个时辰之内,全身发黑发肿,再过半个时辰,便全身溃烂而死,变成一滩又黑又臭的脓水。”

他信口说来,说得当真是活灵活现。

白开心满头冷汗涔涔而落,颤声道:“你……你不是还要我做事么?”

小鱼儿笑道:“当然,我自己是有独门解药的。”

白开心道:“我和你无冤无仇,求求你……”

小鱼儿眼睛一瞪,大声道:“你七个时辰之内,若能将我吩咐的那件事办得妥安当当,若能令我满意,再来这里等着,我自然会救你的。”

他顺手拍开了白阅心的穴道。

白开心却仍软瘫在地上,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道:“你……你不会将我忘记的吧?”

小鱼儿冷冷道:“时候已不多,你还不快去,只怕就来不及了。”

白开心不等他话说完,已从地上跳了起来,就像是匹被人在屁股上砍了一刀的野马,风也似的远去。

小鱼儿瞧着他去远,哈哈笑道:“人人害怕的“十大恶人”,原来也是容易上当的。”

起更前,小鱼儿又回到那阁楼上。

罗九、罗三兄弟果然都不在,慕容九正坐在地毡上,手里提着个无锡泥娃娃慢声低唱道:“小宝贝,快快睡,窗外天已黑,小鸟回家去,乌鸦也休息……”

小鱼儿笑了笑,接着唱道:“到天亮,出太阳,又是鸟语花香……”

慕容九顿住歌声,茫然瞧了他半晌,呐呐道:“你是谁,我不认得你。”

小鱼儿柔声笑道:“你忘了么?我就是昨天教你如何去打跑心里那恶魔的人。”

慕容九道:“呀原来是你,你模样看来怎地有些变了?”

小鱼儿故意悄声道:“我为了怕恶魔来找我,所以故意扮成这样子,好教他找不着,你可千万不要对别人说。”

慕容九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懂得,那恶魔厉害得很,千万不能被他找着。”

小鱼儿笑道:“我知道你会懂的,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

慕容九嫣然一笑,她忧郁的脸上出现笑容,就像阴沉的天气里突然出现了阳光,鲜艳的花朵也在这一瞬间开放。

小鱼儿瞧了两眼,心里竟似有些异样的感觉,他立刻知道不能再瞧下去了,赶紧道:“现在,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不久你就可以瞧见比我本事还大,能帮你赶走那恶魔的人了。”

也不知怎的,慕容九竟对他顺从的很,立刻就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眨了眨眼睛忽然又道:“那么……你昵?”

小鱼儿苦笑了笑,道:“以后,你只怕就瞧不见我了。”

慕容九立刻停下脚步,道:“若是以后瞧不见你,我就不走了。”

小鱼儿愣了愣,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赶紧大声道:“你心里那恶魔被赶走之后,你自己也不会愿意再见着我的,那时,会有许多别的人天天陪着你。”

慕容九想了想,道:“那么,就让这恶魔待在我心里吧。”

小鱼儿鼻亍竟像是有些酸了起来,大声笑道:“傻孩子,你难道想一辈子这样吗?”

慕容九凝目瞧着他,咬着嘴唇道:“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何况,只要你天天来陪着我,你也可以将那恶魔赶走的,是么?”

小鱼儿揉了揉鼻子,板着脸道:“你这样不听话,我怎会来陪你。”。

慕容九垂下了头,幽幽道:“你一定要我去,我就去,但是你……”

小鱼儿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只要你记得今天的话,我以后还是会去瞧你的……”

小鱼儿替慕容九披起了件长大的披风,走到段宅后园的小门外时,段三姑娘早已在那里等着了。

她的眼睛闪着光,一颗心跳个不停,身子虽然正冷得发抖,但一张脸却在发烧,烧得连耳根都红了。

她远远就瞧见小鱼儿了,狂喜着迎了上去,到了小鱼儿面前才发现小鱼儿身后竟还有个人。

她一颗心立刻沉了下去,咬着嘴唇道:“你……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小鱼儿也不知究竟是真的不懂她心里的感觉,还是装着不懂,扬起了眉毛,瞧着她嘻嘻一笑道:“我本来就没有说要一个人来呀!”

三姑娘这时才瞧见他的脸,失声道:“你……你是什么人?”

小鱼儿笑道:“你方才能认出了我,现在怎地又不认得了。”

三姑娘已听出了他的声音,但还怀疑着,呐呐道:“方才我只是感觉……感觉到是你来了,但你的脸……”

小鱼儿压住声音,道:“我有件密的事要做,所以不能不扮成这样子,你可千万莫要告诉别人,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他虽然根本没有说出“这件事”是什么事,但他知道少女们一听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她心爱男人的秘密时,别的事就再也不会追究了。

三姑娘果然又愉快了起来十小鱼儿毕竟对她不错,否则又怎会将这没有人知道的密告诉她。

她立刻也压低声音,道:“你放心,绝不会告诉别人的。”

小鱼儿皱起了眉头,道:“但这件事,我还需要人帮忙。”

三姑娘急忙问道:“我能帮忙么?”

小鱼儿道:“我本来可以找别人的,但是你……你若肯帮忙,那当然再好也没有。”

三姑娘更开心了,道:“我早就说过,无论你要我做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她心爱的男人不找别人帮忙,只找她,可见对她确实和别人不同,她简直开心得要死。

小鱼儿瞧她的神色,知道事情已绝不会有问题了,这才沉声道:“其实,这件事也并没有什么困难,只要你将这人带到你屋里,等到三更时,才悄悄将她放到江别鹤屋里,找个地方藏起来。”

三姑娘道:“这容易得很,我一定能做到。”

小鱼儿道:“但你却要记住两件事,第一,你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瞧见她,第二,你必须要在准三更时才将她藏好,千万不能太早,更不能迟。”

三姑娘笑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误事的。”

她这时才留意到慕容九?

第五十四章巧妙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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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九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披风里,连头也被盖着,三姑娘也瞧不出她长得是何模样,迟疑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人是谁?”

小鱼儿含着道:“她和我做的那件事关系很大,你以后就知道的。”

他将慕容九推到三姑娘面前,道:“你们两人赶去吧。”

慕容九回头瞧着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小鱼儿已赶紧走了,三姑娘瞧着他们的神情,面上不禁露出了怀疑之色,但终于只是叹了口气,道:“喂,你随我来吧。”

小鱼儿早早便赶到那祠堂,在四面巡视了一遍,他所约的人都还没来,他在四面略为布置了一下,便寻了个最佳地势,藏了起来。

然后,他将这事从头到尾再想了一遍。

秦剑和南宫柳接到慕容九的字条后,必定会来的。

江别鹤瞧了那封信,也是非来不可。

秦剑那批人身带着八十万两现银,江别鹤那一批人却要来寻“镖银”,这两批人在这里碰面后,还会没有热闹瞧么?

黑夜之中,两边人心里郡焦急得很,一言不合,不打起来有鬼。

就算他们还未打起来,但等到三姑娘将慕容九送到江别鹤的屋子,慕容九的人听了白开心的密告,去找出她来之后,慕容九的人还会放过江别鹤么?江别鹤纵然厉害,慕容家可也不是好惹的。

小鱼儿这个计划,又岂是一举两得而已。

第一……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江别鹤也尝尝被人栽赃的苦头,他心里总算能出了恶气。

第二、南宫柳……小仙女这些人昨夜冤枉了他,他也要他们吃些苦头,他算准他们接到白开心的密告后,必定要分两批人到段宅的后园去瞧瞧,但这祠堂也是不能不来的,来的人最多不过是秦剑……小仙女与顾人玉,这三人纵能制住江别鹤,少不得也是要吃些苦的。

第三,他终于将慕容九送回她自己亲人身旁,她日后神智纵不恢复,但在亲人身旁,总不会再被人欺负。这样,小鱼儿也了却一桩心事。

第四、江别鹤上过这次当后,纵然不死,也必定要老实得多,白开心等人,也必不敢再多事。这样,江湖中又有些太平日子了。

第五、段家的镖银也可能因此而物归原主,段家父女对他总算不错,他这样也等于报了他们的恩了。

第六、铁无双所受的冤枉,也因此可以洗清,也免得这“爱才如命”的老人,死后还落个污名。

他灵机一动间想出个计划,竟一举而六得,这计划实行起来纵然困难些、复杂些,却也是值得的了。

小鱼儿思前想幔胗醯谜饧苹翘煲挛薹欤畹郊悖鸷鬃萑恍?机深沉,只怕也想不出这样的妙计来。

江别鹤、秦剑、南宫柳、白开心、罗九、罗三……有关这计划的每一个人,虽然都是厉害透顶的角色,但却都被他利用了而不自知,他绝不相信世上有任何一个人能将他的妙计瞧穿。

小鱼儿愈想愈是得意,忍不住喃喃笑道:“谁敢说我不是天下第一个聪明人,谁敢讲我不是天才。”

“喂,跟我走吧。”

三姑娘将这话又说了一次,说得声音更大,慕容九却还是在瞧小鱼儿身影消失之处,痴痴的出神。

三姑娘冷冷道:“他人已走了,你还瞧什么?”

慕容九歪着头想了想,幽幽笑道:“不错,他人已走了……但你知不知道,他以后还会来看我的。”

三姑娘大声道:“他骗你的,他将你送来这里,就不再理你了。”

慕容九嫣然一笑道:“他绝不会骗我的,我知道。”

她充满自信的抬起头,月光便照上了她那微笑着的脸,那充满对未来幸福憧憬的月亮眼波。

三姑娘虽是女人,也不禁瞧得痴了,颤声道:“你……你怎知道他不会骗你?”

慕容九微笑着道:“他将我送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要将我心里的恶魔赶走,然后,他就会来找我的。”

三姑娘瞧着她那张痴迷而美丽的脸,缓缓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慕容九道:“嗯。”

三姑娘道:“若不是因为你神智不清,他就不会将你送来了?”

慕容九道:“我知道他也舍不得离开我的。”

三姑娘道:“等……等你好了后,他……他就来找你?”

她语声竟已因嫉妒而微微发抖,这么强烈的嫉妒,已足以使一个女人不惜做出任何事来。

慕容九却全不知道,嫣然笑道:“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三姑娘道:“他……他还说了些什么?”

慕容九迷惘的眼睛也发了光,笑道:“他远说,我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只要我听话,他就会天天陪着我,我自然会听话的,你说我应不应该听他的话昵?”

三姑娘突然吼声道:“不应该,不应该?”慕容九楞住了。

三姑娘狂吼道:“你非但一点也不聪明,也一点都不漂亮,你只是个疯子,又丑又怪的疯子他绝不会喜欢你的?”

慕容九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掩面道:“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疯子……”

三姑娘道:“你不是疯子,我问你,你可知道自己是谁么?”

慕容九她拚命想,也想不起自己是谁,只觉得忽然头疼欲裂,竟拚命打着自己的头,痛哭着道:“求求你,莫要问我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三姑娘冷笑道:“一个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不是疯子是什么?”

慕容九嘶声狂呼道:“我是疯子,我是疯子……他不会喜欢我的,不会喜欢我的……”

呼声中,她竟痛哭着狂奔了出去。

三姑娘直瞧着她身影走得不见了,才松了气,她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残酷的胜利微笑。

小鱼儿千算万算,终于还是忘记了一件事。他竟忘了天下绝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不是嫉妒的。

小鱼儿在黑暗中静静的等着,竟始终瞧不见一个人影荒郊中自然听不见更鼓,他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

但他却还能沉得住气,这时远处终于有了人声。

小鱼儿精神一振,喃喃道:“先来的不知是谁?两批人虽然都很急,但江别鹤大约总比较沉得住气,按理说先来的应该是秦剑。”

只听人声中竟还杂着有滚滚的车轮声,隐隐的驴叫声小鱼儿暗道:“来的果然是秦剑一伙人,竟以驴车将银子运来了……”

心**一转,突又发觉不对。

秦剑……南宫柳那样的世家公子,要用车来运送银子,也必定是用马拉,绝不会用驴子的。

这时车马已来到他视线之内。

来的竟非秦剑和南宫柳一伙人,也不是江别鹤,竟是五六个披头散发,穿着麻衣孝服的乡下妇人。

驴车上载的也不是银子,而是棺材。

小鱼儿不禁呆住了,半路上怎地突然杀出了个程咬金,深更半夜的,这些乡下妇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只见这几个妇人走入了祠堂,竟一起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左面的一个妇人磕着头哭道:“我死去的公公呀,你在天上有灵,替我评评这个理吧,我为你门家守寡守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守到儿子长大,指望他好生孝敬我,让我下半辈子享享清福,那知他竟被人害死了,你叫我下半辈子怎么过呀?”

这妇人年看来已有四……五十岁,虽然穿着孝服,但看来却还是端端正正,她一面哭,身旁的一个年轻妇人就不住替她背,也痛哭着道:“姨奶奶,你可千万不能哭坏身子,你伤心死了,家产可就全落到别人手里了,你又何必让别人得意。”

这一边一哭,右面那妇人也不甘示弱,立刻痛哭着道:“死去的公公、婆婆呀,你们在天上有灵,就替我撕烂那贱人的嘴吧,儿子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总是我们家的骨血,要算只能算我的儿子,那贱人名不正、言不顺,又算什么东西,她冤任我,只不过是想谋夺家产罢了。”

这妇人年纪较大长的也较丑,看来虽然瘦骨伶仃,但哭起来的声音却此什么人都大。

她一哭,身旁立刻也有个较年轻的妇人陪着哭道:“大奶奶,你千万莫哭坏了身子,大家都是有眼睛的人,绝不会让那恶毒的妇人将家产霸占去的。”

小鱼儿听了几句,心里已明白了。

到祠堂里来评理倒也没什么不该,千不该、万不骸,只是不该在这节骨眼上撞到祠堂来。

小鱼儿实在也未想到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真想将这些妇人赶走。

他心里正在暗骂,突见几条黑衣人影,悄然掠了过来,几个人俱是黑衣劲装,黑衣蒙面。

小鱼儿心里一跳:“江别鹤来了。”

那几个妇人还在边哭边骂,全未发觉祠堂里已多了几个人,几个黑衣人冷冷的站在后面,也不说话。

只见那大奶奶和姨奶奶本是各骂各的,此刻已变得对骂了起来,那大奶奶指着姨奶奶骂道:“你这贱人,仗着几分狐媚,迷死了我的丈夫,现在你儿子也死了,这是老天报应你,你还敢骂我?”

那姨奶奶怎肯示弱,立刻也反唇骂道:“你这醋子,丑八怪,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想和人争风吃醋,我丈夫就是被你气死的!”

大奶奶怒道:“谁是你丈夫,不要脸,丈夫明明是我的。”

姨奶奶冷笑道:“你才不要脸,嫁给他那么多年,连个屁都没有放出来,若不是我,他死了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

这姨奶奶竟是能说会道,骂起人来又尖酸……又刻毒,那大奶奶被她气得全身发抖,突然一个耳光蝈了过去。

姨奶奶脸上挨了一巴掌,大骂道:“好,你敢打人,我和你拚了。”

她扑上去,就揪住了大奶奶的头发。

她们身旁那两三个年纪较轻的妇人,赶着来劝架,但到了后来,你一耳光,我一巴掌,劝架的反而打得更凶。

几个妇人揪头发……扯衣服,竟打做了一团,竟滚在地上,越滚离那几个黑衣人越近。

那几个黑衣人倒也奇怪,眼瞧着她们在面前打,竟也像是没有瞧见似的,还是冷冷的站在那里。

就在这时,只听“嗤,嗤,嗤”一连串声响,竟有几十道乌光自那些打架的妇人堆里暴射而出。

这些暗器来得竟是又毒又快,那几个黑衣人全在暗器笼罩之下,眼见是没有一个人能逃得了的!

小鱼儿早已觉得有些不对了!

这几个妇人虽是蓬头散发,脸上也是又粗又老,但每个人的手,却都是十指尖尖又白又嫩。

小鱼儿发现这点,眼睛立刻一亮,暗道:“慕容家的姑娘,果然厉害,江别鹤看来这个当是上定的了。”

他这**头刚转完,暗器已暴射而出。谁知那些黑衣人居然也似早已料到有此一着。

暗器飞出,这几人便已冲天而起,“呛”的,凌空拔出了刀剑,寒光如流星,向那些妇人笔直刺下!

这些妇人竟也无一是弱着,身子一滚分开,闪过了凌空刺下的一剑,跃起时掌中都已多了件兵刃。

为首那黑衣人冷笑道:“好个无知的妇人,竟敢在我面前玩弄奸计,你们还差得远些,我早已调查过,这祠堂一家的后代,都已死净死绝……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若不说出来历,今日休想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去。”

小鱼儿暗叹道:“这江别鹤果然是只老狐狸,无论做什么事之前,竟都先将对力每一着都提防着,将每件事都调查得仔仔细细,绝不肯放松一步。”

只见那大奶奶冷冷一笑,道:“咱们是为着什么来的,你难道还不知道?”

这句话本来很容易答覆,甚至可以说不答覆都没关系,但这黑衣人心机深沉,别人听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经过他一想,却变得复杂的很。

他若说“知道”,就无异承认这“镖银”确是他动手劫下的,对力若只不过是做个圈套诱他吐实,他岂非便要上当了。

那些妇人见他迟疑不敢作答,心里也不免动了疑心,那大奶奶和姨奶奶交换了个眼色,姨奶奶道:“你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不是为那封信来的。”

黑衣人这次再不迟疑,冷笑道:“若不是为那封信,我怎会来到这里?”

姨奶奶道:“如此说来,那些银子你是非要不可了?”

黑衣人心里再无怀疑,厉声道:“不但要银子,还要人?”

大奶奶面色微微一变,怒道:“你要了银子,还要人?”

黑衣人道:“两样缺一不可?”

那姨奶奶大怒道:“你凭着什么,敢如此强横霸道?”

黑衣人冷笑道:“就凭我掌中这柄利剑?”

双方愈说火气愈大,小鱼儿却愈听愈是开心,只希望他们快些动手打起,打得愈凶愈好。

只见那大奶奶和娆奶奶又交换了个眼色。

那姨奶奶大声道:“老实告诉你,银子和人,你一样也休想要得到,银子咱们根本未带来,人昵……你若想要人,咱们就要你的命?”

黑衣人目光一转,冷笑道:“我早已说过,银子和人,缺一不可,如今就先取过银子再说吧”

话声未了,已悄悄在身后打了个手式。妇人们虽未瞧见他的手式,小鱼儿却瞧得清清楚楚。

另四条黑衣人自然也瞧见了,前面两人突然出手,刀光闪动处,竟活生生将那匹拉车的驴子砍倒在地!

后面两人却提起了车上的棺材,往下一倒,只听“哗啦啦”一声巨响,棺材里倒下了无数银子。

虽在黑夜之中,这许多银子仍是灿栏生光,耀人眼目,那几条黑衣大汉骤见这许多银子,竟不觉呆了。

为首那黑衣人纵声笑道:“我早已说过,你们若想弄鬼瞒我,还差得远哩!”

这银子自然正是他的镖银无疑。

说话间他已悄悄打了第二个手式,那几条黑衣大汉挥刀便待扑上,这时,就在这时,突听又是“嗤,嗤,嗤!连串声响,那装银子的棺材里,竟也暴射出数十道乌光,向黑衣人们飞出!

那几条黑衣大汉惨呼一声,俱都扑倒在地。

只有为首那黑衣人站得较远,应变也较迅,剑光飞舞,震飞了暗器,但瞧见他属下竟无一幸免,目光也不禁露出惊怒之色,大喝道:“好狠毒的妇人,竟敢……”

那大奶奶冷笑截道:“对付你这样狠毒的人,自然也只有用这种狠毒的法子!”

几个人渐成合围之势,“砰”的一声,棺材底被震得飞起,又有个人跃出来,站在黑衣人身后,厉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黑衣人孤零零被围在中央,竟是丝毫不惧,反而冷笑道:“想不到你们行事倒也周密,我们未免低估了你们,只是你们此刻便得意,还嫌太早了些!”

自棺材里跃出的那人一身紧衣,身材婀娜,面上虽仍蒙着层轻纱,但小鱼儿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是小仙女。

想是因为她性子急躁,又不会装假啼哭,所以别人才先要她藏在棺材里免得露出马脚误事。

此刻她在棺材里憋了一肚子闷气,早已忍不住了,一剑刺向那黑衣人的后背,叱道:“废话少说,你纳命来吧?”

那黑衣人背后竟似生着眼睛,头也不回,反手一剑上撩,将她掌中的剑几乎脱手震飞?

小仙女手腕被霞得又酸又麻,才知道面前这黑衣人竟是自己平生未遇的强敌,又惊又怒,大喝道:“你死到临头,还敢逞强!”

黑衣人藉长剑一挥之势退到墙角,冷冷笑道:“死到临头的究竟是谁,你们不妨瞧瞧吧!”

大家不由自主随着他目光转头一瞧,只见这荒祠外竟多了无数条黑衣人影,一个个俱已张弓搭箭。

窗户里,墙隙间,已布满了黑黝黝的闪亮箭镞。妇人们不禁俱都为之失色。

黑衣人冷冷道:“这祠堂外已伏下一百四十张铁胎弓,每张弓俱有三百石力气,我数到三,你们若还不放下掌中的兵刃,束手就缚,后果如何,你们自己也该想像得到!”

一百四十张铁胎强弓,若是分成两批,轮流不断发射,纵是顶尖的武林高手,最多也不过只能抵挡一时而已。

这些妇人们心里自然也知道,自己这群人中,纵或有一两人能冲得出去,但别的人却只怕都要丧生在箭下!

几个人又聚在一起,窃窃私议,小仙女和那姨奶奶语声忽停,似要硬闯,大奶奶却紧紧抓住她们的手。

黑衣人冷眼旁观,悠然道:“一!”

大奶奶突然道:“银子和人就都你如何?”

黑衣人冷冷道:“你先将人……”

话声未了,突然一阵惊呼,祠堂外的黑衣人,已有几个倒了下去,严密布下的箭阵,刹那间便已大乱。

那姨奶奶眼睛一亮,娇呼道:“三妹、菁妹、还不动手,等待何时!”呼声中,一柄闪亮的短剑,已向黑衣人直刺过去!

小鱼儿一听那大奶奶说出那句话来,就知道再也不能让他们谈判下去否则这事就要揭穿了!

他一**至此,掌中早已准备好的尖石,便直击出去!

他手法又快,藏身之处又隐,十余人被打得头破血流,满地翻滚,竟无一人瞧出那些暗器是从那里发出的。

这时那姨奶奶短剑已化做一片寒光,转瞬间便刺出了十剑,她虽是妇道人家,但剑法之敏捷辛辣,纵是浪迹江湖时刻找人拚命的黑道强豪、白道游侠,也都难及她万一。

黑衣人骤然间剑势竟被她逼住,暗中不禁吃了一惊。

这姨奶奶剑法不但辛辣,而且招招都有不惜和对力两败俱伤的姿态,放眼江湖,这样的女子委实没有几个。

再瞧那大奶奶,平剑当胸,在旁掠阵,竟无出手夹攻之意,女子和男人动手,总是吃亏些。

是以女子纵然以多为胜,江湖中也没有人会说闲话的,这姨奶奶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是自恃身分,不屑以二敌一,这么大气派的女子,在江湖中更如凤毛麟角,绝无仅有。

黑衣人愈瞧愈奇怪,愈想愈吃惊。

更令他吃惊的是,那两个丫头暗器手法竟也准得吓人,只要手一扬,外面立刻就有一、二人惊呼着倒下去。

小仙女更早已冲了出去,百来个黑衣大汉,此刻倒下至少已有四五十个,剩下的自顾尚且不瑕,那里还有功夫放箭。

小鱼儿瞧得张大了嘴,几乎要笑出声来,他吃了江别鹤几次亏,这气到今天才总算是出了。

又是数十招拆过,那姨奶奶剑出更快、更毒,剑剑不离黑衣人的要害,剑尖已堪堪到了黑衣人的咽喉。别人看着,都只道她已占了上风。

却不知那黑衣人心机最多,此刻又在想着心事,掌中剑虽在展动,只不过是虚应故事,但求护身而已。此刻他心意贯通,突然朗声大笑,平平一剑削出。

那姨奶奶顿觉对方一柄轻瓢飘的长剑,竟骤然变得千钧般重,剑还未到,已有一股大力涌来。她应变不及,只有挥剑迎了上去。

她剑法虽辛辣,内力却与这黑衣人相去甚远,黑衣人这一剑力已用足,她舍己之长,用己之短,挥剑迎上,这无异以卵击石。

这只因她委实太小瞧这黑衣人的武功,等到发觉时却已迟了,纵然明知吃亏,也只有硬着头皮一拚。

那大奶奶瞧得清楚,失惊道:“千万别和他斗力!”

她纵然不屑以多为胜,此刻事态紧急,也说不得了,喝声中长剑挥出,也迎击了上去只听“呛”的一声龙吟,火花四下飞溅。

大奶奶和姨奶奶以二敌一,竟还是力不能及,两人但觉半边身子发麻,掌中剑几乎脱手飞去?

小鱼儿瞧得暗暗顿足道:“这些丫头们不用自己拿手的功夫,反和人家斗力气,岂不是自找倒楣么?”

只见这大奶奶和姨奶奶身子凌空飘开了两丈,几乎已退到墙上,两人临危不乱,掌中早已扣好了暗器。

慕容家姑娘的轻功暗器,天下扬名,黑衣人若是求胜心切,贪功追来,只怕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谁知黑衣人一击未成,竟立刻住手,朗声笑道:“今日我什么都不要了,就此别过。”

一面说话,身子已向后退。

这一着倒是连小鱼儿都大感意外,那大奶奶和姨奶奶见他明明占了上风,却反而要走了,不禁更是奇怪。

姨奶奶忍不住道:“你方才死命逼人,此刻却想一走了之,这是为了什么?”

黑衣人大笑道:“方才我不知你们是谁,若是走了,日后再也难以寻找,那时我自然是万万不肯走的!”

姨奶奶道:“现在呢?”

黑衣人冷笑道:“慕容家的姑娘有名有姓……有家有业,我今日要不回东西来,以后日日到府上拜访,还怕要不回来么!”

姨奶奶变色道:“你已瞧出了咱们的来历?”

黑衣人道:“慕容二姑娘剑法辛辣,天下皆知,我若再瞧不出,就真是瞎子了!”

那姨奶奶突然自头上扯下一把头发……一张面具,震出了一张白生生的脸,只见她杏眼圆睁,柳眉带煞,冷笑道:“你认出了我,我却不认得你,日后正是再也找不着你了,你想想,今天咱们还能让你走么?”

一人大声接道:“他走不了的!”

小仙女已挡在黑衣人身后,堵住了门。

黑衣人厉声狂笑道:“我今日若走不脱,方才也不会说那番话了!”

慕容双喝道:“我们要看看你如何走得脱!”

这位慕容二姑娘,脾气果然急躁,方才虽吃了个亏,此刻竟丝毫不惧,挥剑又扑了上去。

只听“当”的一响,那“大奶奶”竟拦住了她的剑。

慕容双怒道:“三妹,你离道要放他走,你难道不想寻回九妹了么?”

慕容珊珊道:“我看此事,其中似乎有些蹊跷。”

慕容双道:“什么蹊跷?”

慕容珊珊道:“此人既将我等约来,便应早已知道我们是谁,但他却直到此刻才知道我们的来历,这岂非有些奇怪么?”

慕容双愣了愣,还是跺脚道:“这有什么奇怪,谁知道他这不是在装佯。”

小仙女应声道:“不错,先制住他再说。”

那黑衣人一直留神倾听,此刻突然大声道:“三位且莫动手,你我只怕都中了别人挑拨之计了。”

话声未了,突听“哗啦啦”一阵响,一只香炉,从屋梁上滚了下来,还带着拉下了一大条白布。

那白布士竟写着:“江别鹤,你作恶多端,到现在想赖也赖不掉了!”

白布上碗大的黑字,虽在黑夜中也瞧得分明。几人见了,俱是大吃一惊。

慕容双失声道:“你……你竟是江别鹤?”

黑衣人目中露出惊之色,他听了慕容姑娘的对话,已知道自己虽然精打细算,今日还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却连那真正在暗中主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他心机素多,别人只想起了一件事,他已想起了十件,这有时反而害了他,只因他心里有事就忘了答话。

慕容双冷笑道:“堂堂的江南大侠,竟也做出这样的事来,倒买是令人想不到的。”

黑衣人还未答话,只听又是“哗啦啦”一阵响,一个香炉盖从梁上滚了下来,又带下条白布。

白布上还是写着海碗那么大的字“江别鹤,你藏的人已被寻着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些布条,自然是小鱼儿方才早已准备好的,他将布条一端钉在梁上,用香炉包着布条的另一端,又在香炉下系着条又长又细的线,从屋梁上绕到他藏身之地,只要线一拉,香炉滚下来,布条自然也就随着落了下来。

方才他听得慕容珊珊愈说愈不对了,再说下去,他这妙计便要被揭穿,所以赶紧将线一拉。

他算定秦剑等人此刻必定已在江别鹤屋里寻着了慕容九,等到他们将慕容九带来,江别鹤纵有一百张嘴,也休想辩说得清了,这计划原是万无一失,他做梦也想不到其中竟会出了差错。

第五十五章作法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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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张布条落下后,就连慕容珊珊心里也再无怀疑,小仙女和慕容双更是满面杀气,恨不得将江别鹤先宰了再说。

那“黑衣人”既未承认自己就是江别鹤,却也未否认,竟是一言不发,眼睛只是瞪着对方的几柄剑。

慕容双瞪着眼睛,道:“三妹,现在你说怎样?”

慕容珊珊叹了口气,道:“先拿下他再说吧。”小仙女等不及她这话说完,掌中剑已刺了出去。

她剑法迅急泼辣,慕容双剑法辛狠毒辣。

慕容珊珊的剑法虽然急不如小仙女,狠不如慕容双,但眼睛敏锐,头脑清楚,每刺一剑,必是对力的必救之处?

这三个人三柄剑,可说都不是好惹的,而且姐自幼同堂练剑,招式配合得更是滴水不漏。

那黑衣人武功虽高,却也难以应付,挡了几招,剑法突转凌厉,已是以进为退,想夺路而逃了。

怎奈对力三个女子,与人交手经验之丰富,并不在任何人之下,他剑法一变,三个人已全都瞧破了他的心意。

他不走还好,这一想走……对力更是认定他无私也有弊,小仙女与慕容双更是不要命的缠了过来。

她们带来的二个丫头,应付外面剩下的黑衣大汉们,竟也是绰绰有余。

黑衣人头上汗珠,已湿透了蒙面的黑巾,这才知道名动天下的慕容姐妹,果然不是好斗的。

他却不知道剑法还非慕容姐妹所长,暗器轻功,才是她们的绝技!只是此刻她们生怕他见隙而逃,是以才没有抽身使出暗器。

只听“嗖”的一声,慕容珊珊一招“分花拂柳”,迎面刺来,剑光闪动不歇,也不知是虚是实。

她这一招其实不在伤敌,只在眩乱对力的眼目,好教别人出手,但黑衣人若不闪避,虚招立刻变成实招。

黑衣人不假思索,斜身扬剑,小仙女与慕容双果然已在等着他了,剑光如惊虹交剪,左右刺来。

她三人所使出的这三招,并非什么高妙的招数,但配合却实在绝妙无此,三招普普通通的剑式一齐刺来,威力何止大了三倍,闪动的剑光,竟将对方的所有去路全都封死,眼看是避得开这一剑,也避不开那一剑的。

谁知黑衣人一招挡开了慕容珊珊的剑后,竟突然松手,抛却了掌中剑,出手如风,已捏着了慕容珊珊的手腕?

这一招变得委实险极,也委实妙极,若非他这样的人,也想不出这样的招式,就连小鱼儿瞧得都几乎失声喝采!

黑衣人另一只手已到了她咽喉,叱道:“你们还要不要她的命?”

这时黑衣人虽然背后全是空的,小仙女与慕容双的两剑,随时都可以将他身子刺上几个窟窿。

但慕容珊珊性命已被别人捏在掌下,她两人又怎敢出手,两柄剑抵住黑衣人的身上,竟不敢刺下去!

慕容双跺脚道:“快放手,否则我就宰了你!”

黑衣人冷笑道:“你们若不放手,我就宰了她!”。

小仙女道:“你先放,我们就放。”

黑衣人大笑道:“男儿不该与女子争先,还是你们先放吧!”

慕容双怒道:“我们怎能信得过你?”

黑衣人冷冷道:“我也未见能信得过你们!”

双方谁也不敢出手,却也不敢放手,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小仙女与慕容双性子急躁,早已急出了满头大汗。

慕容珊珊反倒似不着急,缓缓道:“二姐你们切切不可放手,他是决计不敢伤我的。”

黑衣人冷笑道:“我素来沉得住气,就这样耗下去也没关系。”

慕容双怒极之下,剑尖忍不住向前一移,那边慕容珊珊立刻就透不过气来。

小仙女怒吼道:“你究竟要这样耗到几时?”

黑衣人道:“直到你们放手为止。”

小仙女满头大汗,似已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鱼儿苦笑暗道:“傻丫头,你着急什么,你难道还怕没有帮手来么?……”

就在这时,远处三条人影一闪,刹那间使到了跟前,果然是南宫柳……秦剑与顾人玉来了!

小鱼儿……慕容姐妹俱都大喜,但那黑衣人有恃无恐,竟也不甚惊惶!秦剑来了,更不会让慕容珊珊死的。

他只要挟持着慕容珊珊,就不愁走不出去。

秦剑见到爱妻被人挟制,面色果然大变,顾人玉江湖经验最嫩,瞧见这情况,更是呆住了。

小仙女跺脚道:“呆子,你还不过来帮忙?”

黑衣人大喝道:“谁敢过来?”

秦剑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朋友有话好说。”

黑衣人厉声道:“此事纯属误会,但事已至此,我纵然解释,你们也是不会相信的,什么话只有等我先走出去再说了!”

这时南宫柳已瞧见梁上挂着的布条,失声道:“阁下莫非真的是江大侠?”

小仙女喝道:“什么狗屁的大侠,此人正是江别鹤!”

慕容珊珊喘了气,道:“你们先别管我,先问问九妹可曾找着了么?”

南宫柳叹了口气,道:“我等方才已到江大侠的居所去了一次……”

小鱼儿听到这里,一颗心已了起来,他们若在江别鹤住所寻着了慕容九,又怎还会对他如此客气,称他为“大侠”!

慕容珊珊也已着急道:“九妹难道不在那里?”

秦剑急道:“你先别管九妹,你自己……你自己……”

南宫柳苦笑道:“九妹并未在江大侠那里,我等只怕是全都被人捉弄了!”

小鱼儿这一惊才是非同小可,几乎要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慕容九怎会不在那里,莫非是他们找错了地方?

秦剑道:“我等方才也已见过了花无缺公子和铁心兰姑娘,郡说九妹早已失踪,绝不会和江大侠有关!”

慕容双愣在那里,剑已不觉垂下。

小仙女喃喃道:“铁心兰想来是不致于帮江别鹤说话的。”

慕容珊珊叹了口气,道:“我也早已觉得此事有些不对,试想江大侠若存心要我们赎金,为何要自己出头?纵然他自己来了,又怎会不知道我们是谁?何况,他要将九妹藏起,地方也多得是,又何必藏在自己的居处?”

秦剑顿足道:“这件事你既然早已想到,为何还要与江大侠动手。”

他见到那黑衣人还未松手,自然只得先责备妻子的不是。

慕容双却不服道:“他……江大侠自己一句话不说,咱们怎会知道。”

慕容珊珊眼珠子一转,突然问道:“但……阁下是否真的是江别鹤江大侠?”

这句话问出来,众人又不觉动了疑心。

只见黑衣人终于缓缓放下了手,微笑道:“误会既已解开,在下是否江别鹤都是一样的了。”

他竟还不揭开蒙面的黑巾。

秦剑早已蹿到慕容珊珊身旁,悄声道:“你没事么?”

慕容珊珊一笑握住了他的手,眼睛却还是盯着那黑衣人,道:“贱妾等伤了江大侠那么多属下,实是罪该万死,但望江大侠恕罪。”

她故意将“江大侠”三个语声说得特别重些,而且一连说两次。

黑衣人还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笑道:“双方既已出手侮亡在所难免,又怎能怪得了夫人,只是,那暗中陷害我等的人,却实在可恨!”

说到这里,他一双冷森森的眼睛,突然盯到小鱼儿藏身之处,众人的目光也不禁随之望了过去。

慕容双大声道:“不错,那人的确是不能放过!”

小仙女道:“我若找着了那人,先割下他的舌头、挖出他的眼睛,再问问他为什么要使出这害死人的毒计。”

几个人一面说话,一面将小鱼儿藏身之处隐然围住,这许多顶尖高手将一个人围住,无论是谁,也是休想逃得了的!

小鱼儿掌心也不觉沁出了冷汗,他知道这些人若是抓住了自已,那后果真也是不堪设想。他弄巧成拙,害人不着,竟害着自己。

就在这一瞬间,他脑筋已动了几百次,却也想不出一个法子能逃得了。

这时那黑衣人已冷笑道:“到了这时,阁下还不出来么?”

慕容双恨声道:“你既然早已知道他藏在这里,为何不早说?”

黑衣人道:“那时我见到暗器自这里飞出,击伤了在下的同伴,还以为是夫人们预先将人埋伏在这里的。”

小鱼儿暗骂道:“这双狗眼,倒当真是毒得很。”

他骂尽管骂,却已知道自己此番是劫数难逃的了,要想从这些包围中冲出去,那岂非是做梦。

只听黑衣人冷冷道:“朋友再不自己出来,在下便要令人发箭了!”

慕容双突然抢过柄弓箭,大声道:“且叫你见识见识慕容姑娘弓箭上的本领!”

小鱼儿那天参观着慕容双闰房后,便已知道她在弓箭上必有非凡的身手,他可不愿蹲在这里做她的箭靶子,就在这时,突听一人咯咯笑道:“这里好热闹呀,莫非是在看戏么?”

众人不由得齐转头望去,只见一人长袍披发,咯咯的痴笑着,幽灵般走了过来不是慕容九是谁!

慕容九方才到那里去了?此刻又怎会来到这里?这的确连小鱼儿也瞧得愣住了。

慕容姐妹喜交集,失声呼道:“九,你可想死我了?”呼声中两人已扑过去抓住了慕容九的手。

慕容九瞧了她们一眼,目中却满是茫然之色,咯咯笑道:“你们是谁?我不认得你们呀?”

慕容双颤声道:“九妹,你……你难道连二姐都不认得了么?”话未说完泪珠已夺眶而出。

慕容珊珊也是热泪盈眶,流泪道:“九妹,你怎地会变得如此模样?”

慕容九痴痴的瞧着他们,也不说话。

顾人玉终于忍不住走过去,颤声道:“九妹!你认得我么?”

小仙女顿足道:“他连二姐三姐都不认得了,又怎会认得你?”

顾人玉垂下头来,眼泪已滴在地上。秦剑与南宫柳亦是满面惨痛之色。

慕容双顿脚道:“是谁将她害成这样子?是谁?”

小仙女突然大哭道:“她见了小鱼儿死而复活,所以才吓成这样子的,其实小鱼儿根本没有死,是故意吓吓她的。”

慕容双大喝道:“谁是小鱼儿?他现在那里?”

小仙女道:“现在只怕是死了。”

慕容双愣了愣,道:“你方才说他未死,此刻又说他死?他到底死了没有?”

小仙女道:“他本来没有死,后来却跌到悬崖死了。”

语声微顿,又道:“但这人一肚子鬼主意,一身鬼本事,别人明明算定他死了,他却常常没有死,没有亲眼瞧见他的身,谁也不敢说他是否真的死了!”

黑衣人突然道:“他还没有死。我最近又瞧过他的。”

慕容双大声道:“你知道他在那里?”

黑衣人冷冷道:“依我看来,他此刻只怕就在……”

他像是已猜出藏着的便是小鱼儿,小鱼儿心又冷了起来,那知他一句话还未说完,慕容九突然大声道:“小鱼儿……小鱼儿!我想起来了!”

大家又是惊又是喜,慕容双颤声道:“你……你什么都想起来了么?”

慕容九痴痴的瞧过她,缓缓道:“你是二姐。”

慕容双狂呼一声,抱住了她,竟欢喜得放声痛哭了起来。

慕容珊珊也不觉喜极而泣,道:“九,九……天可见怜,你终于好了。”

慕容九笑道:“三姐……三姐,我还能见着你们?我这是在做梦么?”

姐妹们又笑又哭,哭成一团,小鱼儿在一旁偷偷瞧着,眼睛竟也不觉湿了,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

只听那黑衣人突然叹道:“那江小鱼将令妹害成如此模样,江湖中谁也放不过他的。”

他留在这里不走,原来就是为对付小鱼儿的,生怕慕容姐姝欢喜中忘记这事,赶紧又提醒了一句。

慕容双果然顿住哭声,恨恨道:“我若知道那小贼现在那里,不宰了他才怪。”

慕容九突又截道:“这事其实是怪不得小鱼儿的。”

这句话说出来,大家又吃了一惊,最吃惊的当然还是小鱼儿自已,其次就是小仙女了。

她忍不住问道:“不怪他怪谁?你岂非恨他入骨的么?”

慕容九凄然一笑,道:“我见他死而复活,当时骇了一跳,虽然有些迷迷,但过了没有多久,便已渐渐清醒了过来。”

慕容双奇道:“你既然早已清醒,为何方才不认得我们?”

慕容九道:“那是被江别鹤害的!”

这句话说出来,连小鱼儿也涂了。江别鹤又怎会害她?

只听慕容九接道:“他见我清醒,就又以**迷住了我,他想乘我晕迷时,逼我和他……他成亲,为的也是想做慕容家的女婿,他日日夜夜看着我,直到方才,我见他不在,才偷偷溜出来的。”

众人方才虽已认为江别鹤受了冤枉,但此刻这话亲从慕容九嘴里说出来,那还会假么?

慕容双怒喝道:“好个可恶的江别鹤,咱们竟险些被他骗过了!”

南宫柳亦自怨道:“难怪我等方才寻不着她,原来她已自己逃出,幸亏老天有眼,叫他逃来这里,这当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喝声中几个人又将那黑衣人团团围住。

小鱼儿瞧得可真是又惊又喜,但却又是满头雾水、一肚子涂,事情竟会演变到这地步,小鱼儿就算真的是天下第一个聪明人,却再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只听慕容双喝道:“江别鹤,你到现在还有何话说?”

谁知那黑衣人竟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道:“谁说我是江别鹤?”

他顺手抹下了蒙面的黑巾,露出一张满是虬髯的脸,众人俱都瞧过江别鹤,这张脸果然不是江别鹤的,大家不禁都愣住了。

慕容双失声道:“你究竟是谁?”

慕容珊珊道:“你若不是江别鹤,江别鹤在那里?”

黑衣人大喝道:“江别鹤就在这里!”

他竟突然冲入小鱼儿藏身之地,呼道:“江别鹤,你出来吧。”呼声中一掌闪电般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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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娇第五十六章意外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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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见黑衣人闪电般一掌拍下,又是一惊,百忙中迎了一掌,喝道:“你才是江别鹤易容改扮的,骗得了谁?”

那黑衣人竟也喝道:“你才是江别鹤易容改扮的,骗得了谁?”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破口大骂道:“江别鹤,你这恶贼,你这混帐王八蛋,屁精活乌龟!”

他算定江别鹤也是个人物,怎肯自己骂自己。

哪知黑衣人也大骂道:“江别鹤,你这恶贼,你这混帐,王八蛋,屁精活乌龟!”

小鱼儿大笑道:“我就算不能逼出你的原形,听你自己骂自己,倒也出了我胸中一日恶气,哈哈,自己骂自己乌龟,可笑呀可笑。’那黑衣人竟也大笑道:“我就算……。。”

他竟然将小鱼儿说的话,一字不改、原封不动的说出来,小鱼儿骂得越来越开心,他也骂得毫不逊色。

两人一面骂,一面打,众人都不觉瞧得呆。

慕容珊珊道:“江别鹤武功人称江南第一,想必不差。”

只见两人拳来脚往,不但功力俱都极深,招式也是千变万化,奇诡绝伦,竟都是顶尖儿的高手!

一时之间,谁也分不出他们武功谁强谁弱。

只听“砰砰蓬蓬”之声不绝于耳,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挨着他们的拳风,立刻就被打得粉碎。

只见两人从里打到外,从近打到远。

要知这黑衣人虽不愿被人瞧破来历,小鱼儿也是如此,两人抱着同样的**头,自然越打越远。

两人招式看来虽仍凌厉,其实都不愿再缠战下去,突然齐地一纵,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两人身法俱快,慕容双等人虽然追来,却已追不着了,何况他两人分头而逃,大家也不知该去追谁!

就在这时,突见一个人自树林中暗影掠了出来,竟拦住小鱼儿的去路,指着小鱼儿怪笑道:“这才是江别鹤,这才是真的。”

月光下瞧得清楚,这人竟是那“损人不利己”的白开心!

小鱼儿又惊又怒,喝道:“你疯了么?你不想要解药救命了?”

白开心嘻嘻一笑,道:“谁救谁的命,你害了我,我不害你?”

突然一个筋斗,倒纵了出来走得瞧不见了。

这时慕容姐妹等人早已赶来,几柄剑已将小鱼儿围住。

慕容双怒道:“江别鹤,这次若是再让你逃了,我就不姓慕容。”

小鱼儿跳脚道:“谁是江别鹤?王八蛋才是江别鹤!”

慕容珊珊冷笑道:“你不是江别鹤,为何要逃?”

小鱼儿怔了怔,这句话他实在回答不出。

慕容双应声喝道:“是呀,你若不是江别鹤,为何不让我们检查检查你的脸!”

她们上过一次当,再也不肯上当了,嘴里说话,手也不停,掌中剑刺出去一剑比一剑狠毒。

小鱼儿道:“我堂堂男子汉,怎能让你们女子碰我的脸,常言道:男儿脸上有黄金,女人手上有粪,我脸上怎能沾着粪土。”

他一急之下,索性胡说八道起来,也正是想借此激忽她们,自己才好有机会冲出去。

慕容双果然大怒道:“放屁,你脸上才有粪土。”

小仙女道:“你少时落在姑奶奶手中,不将你泡在粪缸去才怪。”

小鱼儿道:“就算泡在粪缸里,也不能让女人摸来摸去。”众人已猜出他心意,知道他故意胡言乱语来打岔,谁也不再理他,只有那顾人玉最老实,忍不住道:“我不是女人,你让我检查检查如何?”

小鱼儿道:“你原来不是女人么?我还以为你也是她们的妹妹哩。”

他自己说着,自己也不觉好笑,刚笑出来,“嗤”的,前胸衣裳已被划破,若不是他武功精进,肠子只怕已被划出来。

既到这种时候,他反正已豁出去了,瞧见秦剑与南宫柳并未动手,只是在旁掠阵,便又笑道:“慕容家的女婿,江湖中是人人羡慕的,都说你们艳福不浅,依我看来,却不如娶个麻子跛脚还好得多。”

他嘴里说得开心,肩头又着了一剑,虽末伤着骨头,但剑锋过处,鲜血已泪泪然流了出来。

只听秦剑冷笑道:“秦某本不想以多欺你,但你如此,我也说不得了。”

话声中已刺出三剑,这三剑功沉力猛面面惧到,正好补上慕容姐妹剑法之沉稳不足。

他心里虽暗叫苦,嘴里还是不饶人,大笑道,“南宫柳,你为何不也一起上来呀,难道你武功原也见不得人,只是靠老婆在江湖中混的么?”

南宫柳面色果然微一变,突然沉声道:“腹结、府舍……市风、渎中……环跳……”

话末说完,已有三柄剑照着他所说的部位刺了出去,“嗤”的一声,小鱼儿“环跳”

穴旁已被划破了条血口!

此刻他冷眼旁观,嘴里淡淡道来,正是小鱼儿难以闪避、难以招架的破绽之处。这一来小鱼儿更是手忙脚乱。

只听南宫柳接着道:“灵门、中府,阴市、梁邱……承扶!”

刷、刷、刷三剑过后,小鱼儿‘承按”穴旁果然又挨了一划,他心里本在暗自思忖着道:“我听你先说出部位,难道不会躲么?”

谁知等着别人说出来时,他竟是偏偏躲不开。

南宫柳纵横全局,对小鱼儿的出手已了如指掌,所指点出来的部位,自然正是小鱼儿之必救之地。

南宫柳又道:“幽门、通谷……府会、归来……涌泉!”

这“涌泉”穴乃在脚底之下,小鱼儿听得不禁一怔,心想:“你们的剑难道还能刺在我足底么?”

只见慕容珊珊剑势击来,直刺“府会”、“归来”两穴,他本可躲避,怎奈别的剑已封住了他去路。

他危急之中,不及细想,只有飞起一脚,去踢慕容珊珊握剑的手腕,慕容珊珊剑虽退去,但慕容双“刷”的一剑刺来,正恰巧刺在他“涌泉”

穴上,小鱼儿穿着皮靴,这一剑伤的虽不重,但他却已不觉冷汗涔涔而落。

南宫柳悠然道:“神堂、心俞……委中、阴谷……缺宣!”

这一次小鱼儿更加注意,全神贯注,防护着“缺宣”穴,谁知后背一凉,“会阳”

穴旁中了一剑。

而南宫柳正恰巧在此时道:“会阳!”

小鱼儿不禁暗叹一声:“罢了……”

哪知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慕容九的惨呼声:“救命呀……江别鹤……你这恶贼……

三姐……二姐……救命……”

呼声一声比─声远。

慕容珊珊大骇道:“不好,我们将九妹忘记在那祠堂里了……

小仙女道:“江别鹤在那边。”

顾人玉道:“这人果然不是江别鹤!”

纷纷呼喝间,已都向慕容九呼声传来处飞过去,只有南宫柳走得最慢,竟向小鱼儿微一抱拳,道:“阁下身手非凡,似是集各门之长,卓然自成一家,只是出手间还不能浑然圆通,似是易露破绽,想是因为阁下旁骛太多,不能专心于武,日后若能改去此点,我纵在旁指点,也是无用的人。”

小鱼儿怔了怔,道:“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话?”

南宫柳道:“阁下实非江别鹤,江别鹤出手必不致如此生疏。”

小鱼儿怒道:“你早看出来了,为何不早说?”

南宫柳道:“在下虽早已瞧出,但那时还想瞧瞧阁下究竟是谁,是以也未说破,此刻既是九妹有难,自又当别论了。”

小鱼儿叹了口气,道:“只怕是我骂了你两句,你就故意叫我受些苦吧。”

南宫柳微笑道:“在下若非心中也有些不安,又怎会对阁下说那番知……”

微一抱拳,也展动身形追去了。

南宫柳已走得没有影子,小鱼儿还是在反复咀嚼着他方才说的那番话,越想越觉滋味无穷!

“……想是因为阁下旁骛太多,不能专心学武……”

小鱼儿叹了口气,喃喃道:“他这话倒还真是说到我节骨眼上了,看来这些武林世家的子弟的确有些门道的,倒也轻视不得。”

他呆了半晌,放开大步,向前走去,只想先寻着那“损人不利己”的白开心好好算一帐。

他一面走,一面又忍不住喃喃自语道:“白开心怎会突然不怕死了,连解药也不想要?……慕容九又是怎么回事?此刻又是否真的被江别鹤劫去了?”

小鱼儿越想越糊涂,索性不再去想了,但觉满身伤口,都发起疼来,就在树林里找了株大树坐下歇歇。

这时星群渐稀,东方渐渐露出了曙光,树林里面渐响起了啾啁鸟语,大地显得说不出的和平宁静。

小鱼儿闭起眼睛,喃喃道:“我只怕真的是闲事管得太多了,但一个人光吃饭不做事也不行呀,何况,事情找上门来时,想躲也躲不了的。”

谁知就在这时,突听一人呼唤着道:“小鱼儿……江小鱼……你在哪里?”

小鱼儿跳了起来,苦笑道:“事情果然真的找上门来了……却不知来的这人是谁?

又怎会知道我在这树林子里?”

只听那人又道:“小鱼儿,我知道你就在这树林子里,你快出来吧,我有很要紧的话要对你说……你还不出来么?”这声音竟似慕容九。

小鱼儿眼睛一亮,笑道:“若是慕容九,来得倒正好,我正想我她,她就来了。”

只见一人披发长袍,踏着乳白色的晨雾飘飘而来,看来就像是乘云飞降的山林女神,可不正是慕容九。

小鱼儿突然跳到她面前,大声道:“喂!”

慕容九像是骇了一跳,抚着胸口,娇嗔道:“你又想吓死我?’小鱼儿上下瞧了她两眼,笑道:“半天不见,你看来越发漂亮了。”

慕容九抿嘴笑道:“半天不见,你看来也越发越英俊了。”

小鱼儿笑嘻嘻道:“你不恨我了。”

幕容九道:“女人的心,常常会变的,你难道不懂么?”

小鱼儿道:“我正是上过女人的当了。”

慕容九笑道:“谁让你上当的!谁骗过你?莫非是……那位铁姑娘?”

小鱼儿心里一痛,大声道:“不是!是慕容九。”

慕容九咯咯笑道:“我几时骗过你了?”

小鱼儿眼睛里发着光,一字字道:“你不是慕容九!”

慕容九大笑道:“我不是慕容九是谁?难道你也发了昏,竟不认得我了。”

小鱼儿瞪着眼睛瞧了她半晌,突然跳起来,翻了个筋斗,落在地上,又揉了揉眼睛,终于大笑道:“我想来虽绝不会是你,但却又一定是你。”

慕容九笑道:“你到底说我是谁呀?”

小鱼儿一把抓住她,大笑道:“你是屠姑姑……屠娇娇!”

那“慕容九”也瞪着眼睛瞧了他半晌,突也大笑道:“小鬼头,到底是你聪明,果然被你瞧出来了,普天之下,除了你之外,只怕谁也瞧不破我的。”

小鱼儿道:“不错,只是。……我又不相信屠姑姑真的会到这里来,我简直做梦也想不到你会离开‘恶人谷’。”

屠娇娇竟叹了口气,缓缓道:“天下有许多事,都是想不到的。”

小鱼儿瞪大眼眼,道:“我实在想不到屠姑姑竟也会叹气了,也想不出你怎会离开了‘恶人谷’,更想不到你怎会知道我的事,而扮成了慕容九?”

他心里想不通的事实在太多,忍不住一口气问出来。

屠娇娇笑道:“你连珠炮似的问我这么多,叫我怎么回答你呀?”

小鱼儿道:“这一两年来,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在哪里,你又怎会知道我的事,又怎会扮成慕容九呢?”

屠娇娇笑道:“我离谷之后,虽然听见过一些你的得意杰作,但确实不知道你躲到哪里去了!打听也打听不出。”

小鱼儿得意的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当然打听不出,我若想躲起来,谁能知道我在哪里。”

屠娇娇道:“我找来找去找不着,前几天却在无竟中见到了你!我非但见过你,还跟你说过话。”

小鱼儿摸着头,苦笑道:“这倒怪了……我居然还跟你说过话?……”

屠娇娇咯咯笑道:“你那时好凶呀,直瞪着眼睛叫我滚,我可真是不敢惹你,只好被吓得乖乖的远远滚开了。”

小鱼儿跳了起来,瞪着眼睛大笑道:“我知道了,你就是……就是……。”

屠娇娇悠然笑道:“我就是罗九兄弟楼下的那傻丫头。”

小鱼儿大笑道:“我实在佩服你,你实在装得真像,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他大笑了一阵突又顿住笑声,问道:“但在那天之前,你并没有见过我是么?”

屠娇娇道:“没有。”

小鱼儿道:“你当然也不会算到我会到罗九家里去的。”

屠娇娇笑道:“我又不是神仙,自然算不出的。”

小鱼儿道:“那么你又怎会扮成个傻丫头,躲在那里等我?”

屠娇娇目中突然现出了凶恶的光芒,一字字道:“我为的是那罗九兄弟!”

小鱼儿恍然道:“我知道了,他兄弟本和你有些仇恨。”

屠娇娇道:“我此番出谷,除了找你之外,还一心要找两个人。”

小鱼儿道:“你要找的,就是他们?”

屠娇娇也不回答,只是缓缓接着道:“二十年前,‘十大恶人’中,有五个被逼人‘恶人谷’,那时情形十分危急,他们走得十分仓促,所以有许多重要的东西,都来不及带走。”

小鱼儿点头道:“不错,你和李叔叔、杜叔叔等人,纵横江湖多年,自然不会是身无长物,而能被你们瞧得上眼的东西,自然也必定珍贵得很。”

屠娇娇道:“你知道,我们在江湖中根本没有朋友,只有‘十大恶人’中另外那五个人,勉强可算是和我们臭味相投。”

小鱼儿微笑道:“这点我当然清楚得很。”

屠娇娇道:“所以,我们只有将东西交给他们,但那‘狂狮’铁战总是疯疯癫癫,发起疯来时,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别人交给他的东西,那‘损人不利己’白开心非但靠不住,而且又和李大嘴是对头。”

小鱼儿笑道,‘若是交给‘恶赌鬼’轩辕三光,又怕他输光。”

屠娇娇忍不住也笑道:“是呀,这‘恶赌鬼’虽然赌了一辈子,虽然自命赌得比谁都精,但还是常常输得几乎连裤子都没有,总是等到‘天光、人光、钱也光’时才肯罢手,他那轩辕三光的名字,正也是出此而来的。”

小鱼儿笑道:“常言道:久赌神仙输,何况他还只不过是个赌鬼而已,还够不上神仙的资格,又怎么能不输。”

屠娇娇道:“那时,大家本决定要将东西交给‘迷死人不被命’的萧咪咪,但她却又偏偏不知躲到哪里去丁,我们竟找她不着。”

屠娇娇又接着道,“所以我们想来想去,只有将东西交给那欧阳兄弟。”

小鱼儿道:“依我看,这兄弟两人更靠不住,这兄弟既然连拚命都要占人便宜,你们将东西交给他们,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屠娇娇苦笑道:“那时我们虽也想到这点,但这欧阳兄弟平生最怕的就是从不爱占人便宜只爱杀人的‘血手’杜杀,所以咱们使认为他们绝不敢将东西吞没的,谁知这两兄弟一打算盘,想到‘血手’杜杀既已逃到‘恶人谷’不敢出头,为何还要怕他,竟真的将东西吞没下去了。”

小鱼儿道:“所以你一出谷,就找他们。”

屠娇娇道:“正是!”

小鱼儿眨着眼睛道:“那欧阳兄弟莫非和罗九兄弟有什么关系不成?”

屠娇娇一字字道:“罗九兄弟,就是欧阳兄弟!”

小鱼儿失声道:“难怪他们手段那么毒辣,我早巳疑心他们的来历绝不寻常……不过,据我所知,他们和那欧阳兄弟长得一点也不像呀”

屠娇娇道:“这些年来,他们故意将自己养得又肥又胖,整个人都像是肿了起来,他人本来比鬼还瘦,这一发起胖来,连脸上的样子都变了,简直没有人再认得出他们,这兄弟当真比谁都精,竟想出了个最好的易容之法。”

小鱼儿拍手道:“不错,用这天生出来的一身肥肉来易容,当真是再好不过,他们想出来的这法子,当真妙绝天下!”

屠娇娇道:“所以,我就将他们选来的一个傻丫,拖出去宰了,再扮成傻丫头的模样,他们果然没有瞧出来,但我却瞧出了他们的破绽,早已瞧出他们就是欧阳兄弟,只是我若立刻揭穿,既怕他们跑了,又怕他们不肯说出那批东西的下落。”

小鱼儿道:“所以,你还要等到查出那批东西的下落后再动手。”

屠娇娇道:“本来我虽不知道那痴痴呆呆的少女就是慕容九,但已觉得她有些奇怪了,所以我在闲着无聊时,就早巳照着她的脸做了副面具,否则在方才那么短的时间里,我手边什么都没有,又怎能扮成她的模样。”

小鱼儿眼珠子转动,突然冷笑道:“你做成这面具,只怕并不是为了闲着无聊吧。”

屠娇娇笑道:“那么,你说我是为了什么呢?”

小鱼儿道:“你本想在必要时,将她也宰了,扮着她的模样,那‘罗九’兄弟更不会提防于她,你要查什么事,也就更容易了。,屠娇娇笑道:“究竟是你这小鬼聪明,我的心意也只有你猜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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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娇第五十七章天降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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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道:“你这主意打得虽妙,谁知慕容九竟被我带走了,你要这面具也无用,所以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用它来救了我。”

屠娇娇笑道:“我一瞧是你,就知道你必定又在弄鬼,所以时时刻刻都要留意着你,今天早上,你和那黑蜘蛛来叫慕容九写信,我就听到了。”

她娇笑着接道:“若不是我在外面为你们把风,只怕今天早上你们就被那欧阳兄弟撞破了。”

小鱼儿心里吃了一惊,面上却笑道:“就算被他们撞破,也没什么关系。”

屠娇娇笑道:“你倒真是死不领情。”

小鱼儿道:“你就是听到了那封信,所以才知道我们晚上会到那祠堂里去……”

屠娇娇道:“除此之外,我还遇见了一个人。”

小鱼儿失声道:“白开心?”

屠娇娇笑道:“你在手上搓泥丸子时,我已瞧见了。”

小鱼儿喃喃道:“奇怪,你就在附近,我怎会听不见?”

屠娇娇笑道,“以你现在的能耐,本是应该听得见的,只不过那时白开心正面对着我,我早已和他悄悄打了个手式,叫他故意大叫大喊,分散你的注意力,何况你那时心里正在得意,又怎会留意别的。,小鱼儿苦笑道:“看来一个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该太得意的。”

话声微顿,突又失笑道:“难怪白开心方才竟不向我要解药,原来你早巳告诉他那不过是泥丸子,他吃了我手上的泥,自然要害我一害来出气了。”

屠娇娇笑道:“这件事若不是样样凑巧,又怎会便宜了你。”

小鱼儿正色道:“这件事看来虽然凑巧,其实也不完全是凑巧的,每件事都有前因后果,这样的结果正是再合理也没有。”

屠娇娇笑道:“算来算去,只苦了那江别鹤。”

小鱼儿大笑道:“要害人,自然就要害他这样的人才有意思,若是去害个老老实实的规矩人那倒不如坐在家里数手指头算了。”

屠娇娇沉思着点了点头,微微道:“这话倒也有道理,害坏人确实比害好人有趣得多,绝不敢宣扬出去,何况,就算别人知道你害了他,也只有佩服你,没有人会找你算帐的。”

小鱼儿笑道:“所以,你若学我,只害坏人,不害好人,这样既可过足害人防瘾,又不必躲躲藏藏怕人找上门来算帐,岂非又风光、又体面、又上算。”

屠娇娇吃吃笑道:“上算的事,当真都被你这小鬼一个人做尽了。”

小鱼儿道:“但我还是想不到你怎会离开‘恶人谷’的。”

屠娇娇又叹了口气,道:“天下有许多事,都是想不到的。”

这同样的一句话,她竟说了两次,而且每说这句话时,竟都忍不住要长叹口气出来。

小鱼儿心**一动,道:“莫非‘恶人谷’里,竟发出了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不成。”

屠娇娇长叹道:“的确严重得很。”

小鱼儿着急道:“究竟有什么事,你快说呀……”

屠娇娇缓缓道:“你可知道……”

突听“嘶”的一声轻响,一条人影,自树梢飞来,大声道:“你们原来在这里,却找得我好苦。”

来的这人,正是黑蜘蛛。

黑蜘蛛长叹道:“我险些连你们的人都瞧不见了。”

小鱼儿这才发现他那一身比缎子还亮的黑衣,此刻竟满是泥污,头发也零乱不堪,不禁失声道:“你怎会变得如此模样?”

黑蜘蛛道:“我去送那信时,只见南宫柳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我就悄悄进去,将信放在桌上……”

他话末说完,小鱼儿已顿足道:“你为何要走进屋,将那封信抛下去不就成了么?

他们的贴身丫头都被人家来吃了,对自己的居处又怎会不分外警戒?”

黑蜘蛛苦笑道:“我正是太大意了些,刚将信放在桌上,就突然有条长鞭卷来,将信卷了过去,我知道不妙,想夺路而走时,门窗已全被人堵住了。”

小鱼儿叹道:“他们故意将那屋子空着,正是要诱你进去上当的,否则那南宫柳和幕容双住的屋子,会容人大摇大摆的来去自如么?”

黑蜘蛛又接着道:“我当时一惊之下,便要冲出去,谁知那些人竟无一弱者,暗器尤其佳妙,我非但冲不出去,反而眼看就要受伤被制。”

“慕容家的暗器,果然是名下无虚。……但你既自他们包围中冲出来,岂非比他们还要强得多。”

黑蜘蛛长叹道:“若凭我一人之力,哪里能冲得出来。”

小鱼儿讶然道:“难道还有人帮你的忙不成?”

黑蜘蛛道:“我正眼见不敌,突然有个人飘了进来,顾人玉家传神拳,武功可算不弱,但被这人袍袖轻轻一拂,就直跌了出去!”

小鱼儿失声道;‘这人武功竟如此厉害?”

黑蜘蛛叹道:“此人武功之高,当真是我平生未见,我简直连做梦都未想到世上竟有武功如此厉害的人。”

小鱼儿动容道:“连你都服了他,这县难得得很。”

黑蜘蛛道:“这人袍袖拂了拂,就将暗器全都反射出去,力道竟比他们用手发出来时还强,他们大惊闪避时,这人已带着我掠了出去。”

他苦笑接着道:“我竟被他夹在肋下,动都动不得,只见他身子轻轻一纵,便凌空飞出去七八丈,就好像腾云驾雾似的。”

小鱼儿笑道:“你简直越说越神了,世上哪有轻功如此高明的人。”

黑蜘蛛沉声道:“非但你此刻不信,就连我虽亲眼瞧见,都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你不妨想想。这人武功若非大得吓人,能将我夹在肋下吗?”

小鱼儿叹道:“不错,能将你夹在胁下的,世上简直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屠娇娇听到这里,竟也忍不住道:“他长得是何模样?”

黑蜘蛛道:“这人身材并不高大,但却有无穷的力量,我被他夹了盏茶时刻,竟是全身麻木连动都动不得了。”

屠娇娇听得这人“身材并不高大”,已松了口气。小鱼儿却追问道:“他的脸呢?”

黑蜘蛛道:“他脸上戴着个狰狞丑陋的青铜面具,一双眼睛更是说不出的鬼气森森,我素来自命胆大包天,但瞧了他一眼,手心竟不觉直冒冷汗。”

小鱼儿也不禁被他说得寒毛悚然,全身都凉风飕飕,像是要打冷战。

黑蜘蛛道:“他夹着我奔上座小山,又掠上株大树,才放在一根树桠上,我全身麻木,动也动不得,也根本不敢动,生怕一动就要搞下来。”

小鱼儿道:“他呢?”

黑蜘蛛道:“他自己也坐在一技树枝上,冷冷的瞧着我,也不说话,那树枝柔弱不堪,连婴儿都能折断,他坐在上面,却似舒服得很。”

小鱼儿叹道:“这倒的确是个怪人……莫非武功特别好的人,都有些怪毛病。”

屠娇娇笑道:“那么你想必就要倒霉了。”

黑蜘蛛道:“的确如此,他等了半天,又点了我两处穴道,竟将我留在那棵大树上,袍袖一展,已走得瞧不见影子。”

说到这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瞪着屠娇娇道:“慕容姑娘神智已恢复了么?”

屠娇娇格格笑道:“我神智恢复了么……我也不知道呀?”突然转身,飞也似的走了。

黑蜘蛛还想追,小鱼儿已拉住了他笑道:“你让她走吧,你且莫管她,先说说你在那树上的事吧。”

黑蜘蛛目中满是迷悯,呆了半晌,终于接着道:“那时风越来越大,将我的身子吹得直摇,树枝也像是快断,我连根手指都动不了,当真是提心吊胆。”

小鱼儿道:“后来你是怎么从树上下来的呢?”

黑蜘蛛苦笑道:“我心里正在想着报仇,那人竟已来了,而且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突然问我:‘你可是想报仇么’?”

小鱼儿笑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也能瞧得出来,你嘴里就算不说话,仅那双眼睛却已将什么都说出来了。”

黑蜘蛛道:“我被他说破了心思,就更是狠狠的瞪着他,心想就算被他踢下来,也比在树上活受罪的好,谁知他竟反而笑了,又道。‘我救了你的性命,你不光想该如何报恩,就想如何报仇么?”

小鱼儿笑道:“这句话倒也问得妙极。”

黑蜘蛛道:“当时我也被他问住了,仇固然要报,恩也是要报的,我老黑怎能做忘恩负义之徒,只是他武功既然那么高,我非但无法报仇,简直连报恩也不知该从何报起,这报恩有时实比报仇还困难得多。”

小鱼儿道:“你这番心意只怕又被他瞧破了。”

黑蜘蛛又叹道:“果然是被他瞧破了,我还未说话,他已说道:“你不知该如何报恩,是么?’我哼了一声,他又道:“你能替别人送信,难道就不能替我送信?’我忍不住问道:“我替你送了信,就算报了恩么?’他居然点了点头,取出封信,叫我送给……

你猜送给谁?”

小鱼儿道:“这我倒猜不透了。”

黑蜘蛛道:“他竟要我将信去送给花无缺。”

小鱼儿眼睛发亮,笑道:“这倒真的越来越有趣了,他和花无缺又有何关系?为何要你为他送信,他自己明明可以直接和花无缺说话的呀。”

黑蜘蛛道:“也许他不愿和花无缺见面。”

小鱼儿道:“他就算不愿和花无缺见面,以他那样的轻功,就算将信送到花无缺的床头,花无缺也是不会发觉的。”

黑蜘蛛突然又道:“也许他只是知道我无法报恩,所以想出这件事来叫我做。”

小鱼儿沉吟道:“这倒有可能,像他那样的怪人,的确可能会有这种怪**头,你固然不愿欠他的情,他可能也不愿让别人欠他的情……。”

黑蜘蛛道:“正是如此,我不欠人,自也不愿别人欠我,彼此各不相欠,日子过得才舒服,我若知道有人一心想报我的恩,我也会难受得很。”

小鱼儿笑道:“如此说来,你两人脾气倒是同样的古怪了,这就难怪他会救你……

但那封信上写的是什么,你可瞧见了么?”

黑蜘蛛怒道:“我老黑难道还会偷看别人的信么?他解开我的穴道后,我立刻就将信送给花无缺,连信封上写着什么,我都未去瞧一眼。”

小鱼儿笑道:“你果然是个君子,但花无缺瞧过那封信后,总该说了些话吧。”

黑蜘蛛道:“就是因为他瞧过信后,说的话十分奇怪,所以我才急着找你。”

小鱼儿立刻追问道:“他说了什么?”

黑蜘蛛道:“他说:‘我与江别鹤相识虽不久,但却已相知极深,又怎会被别人谣言中伤,就认为他是恶人,这位前辈也未免过虑了。”

小鱼儿皱眉道:“那怪人却又是江别鹤的什么人?为何要这样帮江别鹤的忙?”

黑蜘蛛道:“花无缺说了这番话后,我正想问他:‘这位前辈是谁?”谁知他已先问我:‘你已瞧见了这位前辈,真是福气,却不知他老人家长得是何模样,脸上是不是真的戴着青铜面具?”

小鱼儿道:“花无缺既然没有见过他,又怎会听他的话?”

黑蜘蛛道:“我本来也觉得奇怪,移花宫主巳嘱咐他,要他日后若遇见─位‘铜先生’,就万万不能违抗这人的话,无论‘铜先生’说什么,他都必须听从。”

小鱼儿道:“原来那怪人叫“铜先生’,这名字倒真和他一样古怪!”

黑蜘蛛道:“移花官主还说,这‘铜先生’乃是古往今来江湖中第─位奇人,武功更是高绝天下,移花宫主竟说她自己比起这‘铜先生’来,都要差得多。”

小鱼儿动容道:“移花宫主那么高傲的人,也会说这样的话么?若连移花宫主都对他如此服气,这‘铜先生’的武功倒的确是可怕得很了。”

黑蜘蛛道:“但花无缺既对那‘铜先生’言听计从,日后对江别鹤必定更要帮忙到底,有他那样的人帮江别鹤的忙,也够你头疼的了。”

小鱼儿淡淡一笑,道:“那倒没什么关系。”

黑蜘蛛瞪着眼瞧了他半晌,突然道:“再见,我的恩虽已报过,仇却还未报哩!”

小鱼儿失声道:“你要去找那‘铜先生’报仇?”

黑蜘蛛冷冷道:“不行么?”

小鱼儿道:“但……但他的武功……”

黑蜘蛛怒道:“他武功强过我,我就不去报仇了么?我老黑难道是欺善怕恶的人?”

他一面大喊大叫,人已飞掠而去。现在,小鱼儿心里又多了三样解不开的心事。

第一,那真的慕容九到哪里去了?

第二,‘恶人谷”究竟发生了什么惊人的事?

第三。那“铜先生”究竟是何许人也?和江别鹤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定要说江别鹤是个好人?

这时天已大亮,小鱼儿巳将脸上面具弄了下来,大白天,他可不愿以李大嘴的面目见人。

大路上行人已渐渐多了起来,但十个中倒有九个多是自西往东去的,而且看来大多是江湖朋友,有的袖子还系着黑布,一个个面上都带着兴奋之色,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小鱼儿心中正觉奇怪,就在这时,突然有一辆形式奇特、装饰华丽的马车,自道旁驶来,骤然停在小鱼儿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人探出头来,道:“快上来。”

日光照着她的脸,她容貌清秀,但皮肤看来却甚是粗糙,正是那改扮成慕容九的屠娇娇,小鱼儿跳上马车,只见车厢里装饰得更是华丽,坐垫又厚、又柔软、又宽大,坐上去舒服得很。

小鱼儿忍不住笑道:“你倒真是神通广大,又从哪里变出这么辆马车来了?”

屠娇娇也不回答,却反问道:“我等了你好半天,你怎地到此刻才出来,你和那黑蜘蛛,究竟有些什么事好说的。”

小鱼儿笑道:“我们在谈论着一位‘铜先生’,你可听见过这名字?”

屠娇娇失声道:“救他的那怪人就是‘铜先生’?”

小鱼儿道:“你知道这人?”

屠娇娇像是怔了怔,但立刻就大声道:“我不知道这人,我从未听说过这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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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娇第五十八章惊人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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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见屠娇娇提到铜先生时,说话吞吞吐吐,闷在心里,也不再造问,只见这辆大车也是由西往东而行,正和那些江湖朋友所走的方向一样。

他忍不住道:“这些人匆匆忙忙,是要去干什么的?”

屠娇娇道:“瞧热闹,天下武功最高的门派弟子,和江湖中地位最高、势力最大的一个集团斗法,你说这热闹有没有趣?”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道:“莫非是花无缺和慕容家的姑爷们?”

屠娇娇道:“南宫柳和秦剑去找江别鹤算帐,花无缺却一力保证江别鹤是清白的,双方相持不下,只有在武功上争个高低了。”

小鱼儿眼睛发亮笑道:“这场架打起来,倒当真是有趣得很,不过,这件事今天凌晨才发生的,怎地已有这么多人知道了?”

屠娇娇笑道:“这只怕就是江别鹤叫人去通知他们的,他算定自己这面有了花无缺撑腰,必胜无疑,自然要多找些人去看热闹。”

小鱼儿叹道:“不错,慕容家虽强,但比起花无缺,还要差一些……这世上难道就真的没有人能对付花无缺么?”

屠娇娇含笑瞧着他,道:“只有你。”

这问题实在不愿意再谈下去,幸好此刻正有个他不愿意谈的问题,他眼珠子一转,立刻改口道:“你方才的话被黑蜘蛛打断了,恶人谷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屠娇娇叹了口气道:“你可记得谷里有个万春流?”

小鱼儿笑道:“我怎会不记得,小时候,他天天将我往药汁里泡,泡得我头晕脑胀,我现在揍人的本事是未见得如何,挨揍的本事却不错,正是他将我泡出来的。”

屠娇娇道:“你可记得万春流屋里,有个人叫‘药罐子’?”

小鱼儿心里吃了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我自然也是记得的,他吃的药比我还多,万春流只要采着一种新的药草,总是先让他尝尝的。”

屠娇娇眼睛盯着他的脸,一字字道:“十个月前,万春流和这药罐子,都失踪了!”

小鱼儿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外来,但你就算鼻子已贴住他的脸,也休想瞧出他脸上肌肉有一些颤动。

他只是淡淡一笑,通;“这又算得什么大多,你们穷紧张些什么?”

屠娇娇也笑了笑,道:“你可知道那药罐子是谁?”

小鱼儿茫然睁大了眼睛,道:“谁?”

屠娇娇道:“你可听说过,昔日江湖中有个人,他一剑挥出,可以令你在十丈外能感觉出他的剑风,也可以将你的胡子头发都削光,而你却一点也感觉不到。”

小鱼儿笑道:“这人我听说过,他好像是叫燕南天,是么?”

屠娇娇叹道:“除了燕南天,哪里还有第二个。”

小鱼儿道:“但他岂非早巳死了?”

屠娇娇道:“他没有死!他就是那药罐子!”

小鱼儿故意失声道:“药罐子竟然就是天下剑法最强的燕南天,这倒真是令人想不到的事,但燕南天剑法若是真的那么高,又怎会变成那种半死不活的模样?”

屠娇娇叹道:“这还不是为了你的缘故,咱们为了要从他手上将你救下来,所以才不得已而伤了他。”

她说的居然活灵活现,小鱼儿若非早巳听万春流说起过这件事的秘密,此刻只怕真要相信她的话了。

他暗中叹了口气,忖道:“燕南天虽是我的恩人,虽是大侠,但却和我毫无情感,你们虽是恶人,但这么多年来,已和我多少有了些感情,我怎忍心为了他而找你们复仇,你们又何苦还要骗我!”

严格说来,小鱼儿虽不能算是个十分好的人,但却是热血澎湃、感情丰富、表面虽硬、心肠却软得很的人。

小鱼儿心里叹着气,面上却笑道:“为了我?他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屠娇娇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再说吧,只要你记住,咱们是为你得罪了燕南天,燕南天此番一走,咱们就连‘恶人谷’也不敢耽下去了。”

小鱼儿道:“为什么?”

屠娇娇道:“恶人谷虽被江湖人视为禁地,但燕南天若要闯进来时,天下又有谁拦得住他。他上次已上过了一次当,这次必定更加小心。”

她狡黠而善变的眼睛里,竟也露出了恐惧之色,长叹着接道:“这次他再来时,咱们这些恶人,只怕就要都变成恶鬼了小鱼儿目光闪动,道:“你想……他武功难道又恢复了么?”

屠娇娇恨恨道:“他武功现在纵末恢复,但那万春流想必已试出某种药草可以治愈他的伤,否则又怎会带他逃出恶人谷去!”

小鱼儿悠悠道:“但也许此刻已治好了,是么?”

屠娇娇身子竟不由得一震,盯着小鱼儿道:“你希望他现在已治好了!”

小鱼儿神色不动,缓缓道:“虽不希望如此,但无论什么事,总得先作最坏的打算才是。”

屠娇娇默然半晌,终于叹道:“不错,说不定他此刻武功早已恢复了,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在找咱们……。”眼睛转向车窗外,再也打不起精神说话。

车马越走越快,赶车的皮鞭打得“□啪”直响,似乎也急着想去瞧瞧那一场必定精采万分的龙争虎斗。

三面低坡下,有个小小的山谷,这时山坡上已高高低低站着几百个人,甚至连树桠上都坐着人。

车马停在山谷外,小鱼儿也瞧不见山谷里的动静。

只听人声纷纷议论着道:“那看来斯斯文文的弱书生,难道就是‘移花宫’的传人么?我真瞧不出他能有多么高的武功。”

“据说当今江湖上,武功没有人能比得上他,甚至连江大侠都对他佩服得狠,这话不知是真是假。”

有人叹道:“他年纪轻轻,武功既是天下第一高手,人又生得那么漂亮,普天之下,只怕谁也比不上他了。”

议论纷纷间,尽是一片赞美羡慕之声,小鱼儿听得一肚子闷气,屠娇娇瞧着他微微笑道:“你听了这活,心里可是有些不舒服?”

小鱼儿瞪着眼道:“谁说我不舒服,我舒服极了。”

屠娇娇大笑道:“他虽是天之骄子,但咱们的小鱼儿却也不比他差,末来的江湖中,只怕就是你两人的天下了。”

小鱼儿突然推开了门,道:“我可要去瞧热闹了,你呢?”

屠娇娇道:“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不过……。你却要为我做件事。”

小鱼儿道:“什么事?”

屠娇娇道:“设法子去把那欧阳……罗九兄弟,弄到这车上来,你可能办得到。”

小鱼儿笑道:“只要你这车子够大,我就算要把山谷里的人全都弄上拿来,也简单得很。”他跳下车子大步而去,突然转头盯了那赶车的一眼,那赶车的正摸着颔下的一摄络腮胡子,瞧着他嘻嘻的笑。

小鱼儿毫不费事地就挤进了人丛,爬上山坡。

山坡上,百棵大树,坐在上面,正可纵观全局,只可惜,此刻上面已坐满了人,小鱼儿眼珠子一转,突然摇头,叹道:“真奇怪世上竟有这么多不怕死的人,竟敢坐在毒蛇穴上,若被毒蛇在屁股上咬一口……”

他话未说完,林上的人已吓得跳了下来,乱了一阵,却发现方才叹气说话的人,已舒舒服服的坐在树上了。

这些人忍不住道:“喂,朋友,你说这株树是个蛇穴,自己怎敢坐上去。”

小鱼儿笑嘻嘻道:“哦?我方才说过这话么?”

那些人又惊又怒,却听小鱼儿喃喃又道:“有江南大侠与慕容家的姑娘们在这里办正事,若想在这里乱吵,那才是活得不耐烦了哩。”

那些人面面相觑,只得忍下了一肚子火,有些人又爬上了树,挤不上去的也只好自认晦气。

只见山谷内的空地上,停着辆马车,那花无缺正悠闲地靠着车门,似乎正在和车厢里的人说话。

江别鹤却坐在他身旁一块石头上,也不住的和四面瞧热闹的人微笑着打招呼,看不出丝毫“大侠”的架子。

小鱼儿也瞧见了那“罗九”兄弟,这两人又高又胖,站在人丛里,比别人都高出一个头。

但慕容家的人却连一个也没有来,四面的江湖朋友已开始有些不满,都是觉得他们的架子实在太大。

花无缺看来丝毫不着急,面上的笑容也非常愉快,每当他眼睛望进车厢中去时,那一双锐利的目光,也变得分外温柔。

小鱼儿不禁捏紧了拳头,心里说不出的别扭:“车厢里的人是谁?难道花无缺真的和铁心兰寸步不离,将她也带来了?”

突见人群一阵骚动,十二个身穿黑衣、腰束彩带的彪形大汉,抬着三顶绿呢大轿奔了进来。

每顶大轿后还跟着顶小轿,轿上坐着的是三个明眸妩媚的俏丫头,轿子停下,三个俏丫头下了小轿,掀起大轿的门,大轿里便盈盈走出三个艳光照人的绝代佳人来。

这三人正是慕容双、慕容珊珊和“小仙女”张菁,三个人今天都是宫鬓华服,刻意修饰过,就像是高贵人家出来作客的大小姐少奶奶似的,哪里像是要来与人争杀搏斗的女中豪杰、江湖高手。

在山坡上等着瞧热闹的江湖朋友,大多人只闻慕容九姐妹的声名,仅见过她们真面目的,却少之又少,此刻但觉眼睛一亮,十个人中,倒有九个惊得呆住了,就连小鱼儿都几乎瞧不出那文文静静地走在最后的大姑娘,便是昔日跃马草原,瞪眼杀人的小仙女花无缺的眼睛,果然已从车厢里移到她们脸上,他那眼神与其说是赞赏,倒不如说是惊奇还恰当些。

慕容珊珊,莲步轻移,走在最前面,裣衽笑道:“贱妾等一步来迟,有劳公子久候,还请恕罪。”

她说的是这么温柔客气,花无缺又怎会在女子面前失礼,立刻也长长一揖,躬身微笑道:“不是夫人们来迟,而是在下来得太早了。”

慕容珊珊笑道:“今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风雅如公子,自当早些出来逛逛的,只恨贱妾等俗务羁身,不能早来奉陪。”

两入嫣然笑语,竟真的像是早巳约好出来游春的名门闺秀和世家公子似的,哪里瞧得出有丝毫火气。

只听花无缺道:“南宫公子与秦公子只怕也快要来了吧。”

慕容珊珊笑道:“他们家里有事,已先赶回去了。”

慕容双接口道:“慕容家的事,向来是不容外人插足的。”

花无缺又呆住了,道:“但……但夫人们岂非……,”

慕容双笑道:“我姐妹虽是他们的妻子,但妻子的事,也是和丈夫无关的,我慕容姐妹,又怎会嫁绘个爱管妻子闲事的丈夫。”

慕容珊珊笑道:“公子只怕也不愿娶个爱管丈夫闲事的妻子吧。”

这姐妹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竟将花无缺说得呆在那里,作声不得,小鱼儿却暗笑忖道:“谁娶了慕容家的姑娘做妻子,果然是好福气,明明是南宫柳与秦剑自己不敢和花无缺动手,但被她们这一说,就非但丝毫不会损了他们的名声,人家反要称赞他们真是个善体人意的好丈夫哩。”

只是,他们既放心肯让自己的爱妻前来,想必是深信她们有致胜的把握,小鱼儿不赞又在暗中猜测!

江别鹤也真沉得住气,直到此刻,才微笑着道:“南宫公子与秦公子若不来,此事岂非无法解决了么?”

慕容双眼随转到他身上,脸上的笑容立刻不见了,瞪眼道:“谁说无法解决?”

花无缺乱咳一声,苦笑道:“在下又怎能与夫人们交手?”

慕容珊珊笑道:“公子若不愿和贱妾等交手,就请公子莫要再管贱妾等与江别鹤之间的事,江别鹤又不是孩子了,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的事么?”

她笑容虽温柔,但话却说得比刀还锋利,群豪听了都不禁耸然失笑,只道江别鹤无论如何,都是忍不下这句话的。

谁知江别鹤还是声色不动,微笑道:“江湖朋友都知道,在下平生不愿出手伤人,何况是对夫人们?更何况只是为了些小误会。”

慕容双大声道:“江别鹤,你听着,第一,这绝不是误会!第二,你也未必能伤得了我们,你只管出手吧!”

江别鹤淡淡笑道:“这件误会暂时纵不能解开,但日久自明,在下此刻又怎能向夫人抡拳动脚,夫人就算宰了在下,在下也是不能还手的。”

这句话说的更是漂亮已极,群豪闻言有的也忍不住喝起彩来,就连小鱼儿也不禁在暗中赞叹:“普天之下,对付人的本事,只怕是谁也比不上江别鹤的,尤其是这种场合里,才显得出他的本事。”

慕容双大喝道:“你明知花公子不会让咱们宰了你,所以才故意说这种漂亮话。”

突听一人大喊道:“至少江大侠绝不会自己溜回家去,却让老婆出头来和人家吵架。”

小鱼儿瞧得清楚,这呼喊的正是那化名罗九的欧阳丁,慕容姐妹却瞧不见他,也不知说话的是谁。

她们索性装作没有听见,心里却知道不能再和江别鹤说下去了,双方手段既然差不多,索性彼此包涵几分还好些。

小仙女突然大声道:“这样说来说去,是非黑白,还是分不清,不如还是动手吧,就让我来领教花公子高商招如何?”

花无缺上下瞧了她一眼,笑道:“你想我能和你动手么?”

慕容珊珊笑道:“花公子想来定然是不肯和妇女之辈动手的了。”

花无缺笑道:“在下若是不慎,乱了夫人们的容妆,已是罪过,何况真的与夫人们动手。”

慕容双大声道:“此事必须解决的,公子若没有法,我倒有一个。”

花无缺道:“请教。”

幕容双道:“贱妾等说出三件事,公子若能做到,贱妾等便从此不再寻这江别鹤,但公子若无法做到,便请公子莫再管江别鹤的事!”

所到这里,小鱼儿恍然大悟,秦剑与南宫柳故意不来,慕容姐妹故意如此打扮,正是要拘住花无缺不能真的出手,她们才好拿三件事来难住花无缺,只要花无缺一上当,这一仗便算输了!

但花无缺却也不是呆子,微一沉吟,笑道:“夫人说出的三件事,若是根本无法做到的又如何?”

小仙女大声道:“这三件事说出后,你若无法做到,咱们就做出来让你瞧瞧,这样总该算是公乎得很了吧。”

慕容珊珊道:“这三件事自然是不分男女,人人都能做到的,贱妾等只不过是想领教领教公子的武功与智慧而已。”

花无缺笑道:“若是如此,在下便从此退出江湖。”

小鱼儿早已算定慕容姐妹说出的那三件事必定是百灵精怪、极尽刁钻之能事,此刻不禁暗笑道:“花无缺呀花无缺,你一答应,只怕就要上当了!她们挖空心思想出来的事,连我都只怕未必能做到,何况你!”

需知花无缺那句话说得虽轻松,但“退出江湖”四字,份量却实在太重,他此刻声名正如日之方升,此后数十年的江湖生涯,必定多彩多姿,绚丽无比,但他今日若输了,这一生便将默默以终。是以他自己虽然充满自信,旁边瞧热闹的人却不禁为他紧张起来,只见慕容姐妹悄悄商议了一阵。

慕容双终于笑道:“贱妾等要公子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请公予以‘金鸡独立’姿式站着,然后再令人来推,若是推不倒公子,公子便算赢了。”

花无缺笑道:“但不知夫人要多少人来推呢?”

慕容双眼波一转道:“随便多少人!譬如说,两百个吧!”

花无缺略一沉吟,竟含笑道:“好,就是如此。”这句话说出来,群豪又不禁耸然动容,两百个人加在一起,那力量何等巨大,纵然两百条普通壮汉,加起来的力量也绝非花无缺一个人所能抵挡的,何况也还要以‘金鸡独立’的姿式站着。

“这件事有什么稀奇,只要花些脑筋,任何人都能做的,你只要贴着山壁而立,莫说两百人,就算两万人也是‘推’不倒你的。”

小鱼儿只当花无缺也想通了这点,谁知他并不走向山壁,竟在空地上:就曲起一腿微微笑道:“在下数到‘三’时,夫人便可令人来推了。”

慕容姐妹交换了个眼色,目中都不禁露出欣喜之色,齐声道:“遵命。”

这时山谷外几百个,包括小鱼儿在内,都以为花无缺输定了,有的人甚至已在叹息。

以花无缺之武功而论,百十壮汉,的确不是他的敌手,但这种硬拼力气的事,却毫无技巧可言,既不能惜力使力,也不能躲让闪避,别人有一百斤力气推来,你也必须要一百斤力气能抵挡。

只听花无缺道:“一、二、三……”数到“三”字,他踏在地上的一只脚,竟突然下陷了半寸,那坚硬的石地在他脚上,竟变得像是烂泥似的。慕容珊珊瞧得心里暗吃一惊,挥手道:“花公子已准备好了,你们还等什么?”

抬轿的十八条彪形大汉,立刻快步奔来,他们显然是早经训练,奔行之中,第二人的手已搭上第一人的肩头,第三人搭上第二人的……十八个人脚步越来越快,冲向花无缺,推了出去。

这─推之力,非但聚集了这十八个人本身的力量,还加上他们的冲力,力量之大,可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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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娇第五十九章天之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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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那十八条大汉一推之后,花无缺非但未曾跌倒,连后退都没有后退,他身子竟又往下陷落了几寸。

十八条大汉用的力量越大,他身子也就住下陷得越快,十八条大汉满头汗珠滚滚而落,用尽了全身力气。

花无缺身子竟已下陷了两尺,半条腿都已没入石地里,但他面上却仍带着微笑,竟似没有花丝毫力气,就好像站在流沙上似的。

群豪如瞧魔法,瞧得目瞪口呆,几乎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他脚下站着的难道不是真的石地面是流抄。

小鱼儿也瞧得呆了。

花无缺用的这法子虽然比他所想的要笨得多,也困难得多,但这样的法子却只有更令人吃惊更令人佩服。

小鱼儿想了想,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花无缺所用的这法子聪明,还是自己所想的那法子聪明了。

只见花无缺身子下陷已越来越慢,显然是那十八条大汉推的力量也已越来越微弱。

到后来花无缺不再下陷时,那十八条大汉突然跌倒在地,竟已全身脱力,再也站不起来了。

花无缺竟已用“移花接玉”的功夫,巧妙地转变了他们的方向,他们的力量本是往后退的,但经过花无缺的转变后,已变成向下压了,是以他们看来虽是在推花无缺其实却无异在推那地面。

群豪自然不懂其中的巧妙,但越是不懂,对花无缺的武功就越是惊讶佩服,终于忍不住暴雷般的喝起彩来。

慕容姐妹面上也不禁变了颜色,只听花无缺微笑道:“夫人们还要另找他人来推么?”

慕容珊珊强笑道:“公子神通果然不可思议,贱妾佩服得很。”

小仙女撇了撇嘴,大声道:“这第一件事就算你能做到,还有第二件呢。”花无缺微微一笑,身子自地拔起,有风吹过,他那条腿上所穿的半截裤子,立刻化为蝴蝶般随风而去。

群豪喝彩声历久不绝,等到喝彩声过后,那车厢里还在响着清脆的掌声,小鱼儿听得一颗心立刻绞了起来。

他虽然不得不承认花无缺的武功,确实值得“她”拍掌的,只是他想到这一点,却不免更是难受。

花无缺已微笑道:“那第二件事是什么,还请夫人吩咐。”

慕容珊珊眼珠一转,笑道:“安庆城里,有家专售点心的馆子,叫‘小苏州’,不知公子可知道么?”

花无缺微笑道:“江兄曾带在下去尝过几次。”

慕容珊珊道:“这‘小苏州’所制的八宝饭、千层糕,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当真可说是妙绝天下。”

花无缺笑道:“在下虽然对此类甜食毫无兴趣,但在下却有位朋友,对这两样东西,也是赞不绝口的。”

小鱼儿自然知道他所说的这“朋友”是谁,想到铁心兰和他在一起吃八宝饭的样子,小鱼儿乎气得跌下树来。

慕容珊珊已娇笑道:“贱妾等对这两样东西非但赞不绝口,简直已是魂牵梦索,时刻难忘了,不知公子可否劳驾去一趟,解解贱妾的馋。”

这件事也未免太不合情理,也太容易。

花无缺心里也奇怪,但对于女子们的要求,他从来不愿拒绝,他怔了怔,终于笑道:“在下若能为夫人们做点事,正是极幸之至。”

慕容珊珊道:“但这两样东西,却要乘热时才好吃。”

花无缺沉吟道:“在下买回来时,只怕还是热的。,慕容珊珊笑得更甜道:“但公子此去,两只脚却不能沾着地面,不知公子能做得到么?”

这句话说出来,群豪才知道她们出的难题,原来在这里,但两只脚不沾地,却又怎能到安庆城来回一次?

小鱼儿却又忍不住要笑了,暗道:“这位慕容姑娘出的题目,简直越是荒唐了,两只足不沾地,难道不能坐车去、骑马去么?”

这件事又是个诡谲狡计,但花无缺若做不到,等到慕容珊珊做出来时,以花无缺的为人,也只好认输的。

只见花无缺突然脱下鞋子,露出一双洁白的罗抹,笑道:“在下双足是否沾地,此袜可为证。”

话声未了,他身形已像轻烟般掠起。

他既没有坐上车子,也没有骑上马,却掠到一株大树前,折下了两段树枝,左手的树枝在地上一点,已掠出三丈,右手的树枝接着一点,人已到了六丈开外,只听他语声远远传来,道:“夫人稍候片刻,在下立即回来。”

他竟将这一手“寒凫戏水”的轻功,运用化境,别人纵然使用这手轻功,但要在片刻间来回数里,也是绝不可能的。

议论之间,时间像是过去得很快,只见远处人影一闪,花无缺已到了近前,嘴里果然衔着东西。

他两根树枝点地,身子倒立而起,胸底向天,一双洁白的罗沫,果然还是干干净净,点尘不染。

欢呼声中,花无缺身子一翻,两只脚已套入方才脱下的那双鞋子里,抛去树技,将那包东西送到慕容珊珊面前,笑道:“在下幸不辱命,请夫人乘热吃吧。”

慕容珊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多谢公子。”

她接过纸包,拆了开来,里面果然是热气腾腾的八宝饭和千层糕,她只得拿起一块,慢慢吃下去。

这又甜又香的千层糕,吃在她嘴里,却像是有些发苦。

不错,花无缺用的又是个笨法子,但小鱼儿非但不能说他笨,甚至也不禁在暗中有些佩服。

他用第一个“笨法子”显示出他惊人的内力,再用这第二个“笨法子”显示出他超群拔俗的轻功。

他用的若不是这两个“笨法子”,群豪此刻非但不会拍掌,简直已要将臭鸡蛋、桔子皮抛在他身上了。

慕容珊珊好容易才将一块千层糕吞下去,她简直从未想到千层糕也会变得这么样难吃的。

花无缺不动声色,等她吃完,才笑道:“那第三件事呢?”

小仙女早已忍不住了,大声道:“有间屋,门是关着的,你全身上下都不许碰着扇门,也不许用东西去撞,能走进这屋子么?”

小鱼儿暗笑道:“这第三件事简直比第二件还要荒唐,他手胸不能去碰那扇门,难道就不能打开窗子进去么?”

但他此刻也知道花无缺必定是不会用这法子的,只见花无缺沉吟了半晌,道:“此地并无房屋,不知这马车慕容双道:“马车也行,你手不许碰马车的门,能走进马车里,就算你胜了。”

花无缺目光转向慕容珊珊,道:“是这样么?”

慕容珊珊想了想,笑道:“马车和屋子是一样的。”

花无缺微笑道:“在下做到此事后,夫人还有无意见?”

慕容双瞧了慕容珊珊一眼,慕容珊珊道:“公子若能做到此事,贱妾等立刻就走。”

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花无缺,若是动武,更非花无缺的对手,不走又能如何?

花无缺笑道:“既是如此,夫人但请瞧着……他一面说话,一面已走向那马车。

小鱼儿暗道:“这小子难道能用‘隔山打牛’一类的劈空掌力,将这马车的门震裂不成?”

只见花无缺走到马车前,突然道:“铁姑娘,开门吧。’车厢里人银铃般娇笑着道:“这就开了。”

群豪先是惊讶,后是奇怪,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连小鱼儿都儿乎忍不住要笑起来,但听见那银铃般的娇笑声,他实在笑不出。慕容姐妹眼睁睁瞧着花无缺走进车门,也呆住了。

只听花无缺在车厢里笑道:“在下并未违背夫人们的规矩,已走进马车来了,夫人是否同意在下已胜了?”

慕容姐妹张口给舌,竟说不出话来。

花无缺用的这法子,竟比慕容姐妹和小鱼儿所想的还要聪明,还要荒唐,在他等到最后才用出来,群豪已非但不会对他轻视,觉得失望,反而只有更佩服他的机智,一个个纷纷欢呼道:“花公子自然该算是胜了,谁也没有话说。”

慕容珊珊再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也没法子了。

她跺了跺脚,转身走上轿子,慕容双也跟着她,小仙女狠狠瞪了江别鹤一眼,狠狠道:“你莫要得意,我不会有好日子给你过的。”

江别鹤微笑着瞧着她,也不说话。

十八条大汉又抬起了三顶大轿、三顶小轿,逃跑似的走出了这山谷。

江别鹤笑道:“花兄的机智与武功,当世已不作第二人想,小弟当真叹为观止了。”

群豪欢声雷动,花无缺自车厢中抱拳答礼,于是这辆马车也在这欢呼喝彩声中,驶了出去。

小鱼儿瞧着这辆马车,想到车厢里的铁心兰,竟呆住了,一颗心像是手巾似的被绞住,过了半晌,突又呼道:“我几时对她这么好的?我为何要为她痛苦?这不是活见鬼么?”

铁心兰在他身边时,他丝毫也不觉得什么,但等到铁心兰到了旁人身旁,他竟突然觉得铁心兰比什么都重要。

小鱼儿呆了半晌,突见人丛里走过两个又高又大的胖子,他这才想起已答应过屠娇娇的事。

他跃下树,挤了过去,轻轻拍了拍那‘罗九”欧阳丁的肩头,欧阳丁霍然回过头,脸色已变了。

小鱼儿笑道:“你总是如此紧张,为何还不瘦,倒也是件怪事。”

欧阳丁认出了他,面上才露出笑容,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在下总无美人恩可以消受,只有以吃来打发日子,自然要越来越胖了。”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笑道:“两位原来早已知道是我将那位姑娘带走的?”

欧阳丁笑道:“除了兄台之外,她还会跟着谁走?”

欧阳当笑道:“只是小弟却想不到兄台竟对那傻丫头也有兴趣,居然将她也带走了。”

但两人这一次算盘都没有打对,更未想到那“傻丫头”竟是屠娇娇,以为那“傻丫头”也是被小鱼儿带走的。

小鱼儿自然也不说破,笑道:“有总比没有好,两个总比一个好,是么?”

谈笑间三人已走出山谷,快走到屠娇娇的马车前。

小鱼儿突然停下脚步,道:“两位请走吧,晚上再见。”

欧阳丁笑道:“兄台莫非又要去会佳人了么?”

小鱼儿神秘的一笑,道:“也许是……”他有意无意间往那马车瞟了一眼。

欧阳丁眼珠子一转,大笑道:“在下等反正无事,正想陪兄台聊聊。”

小鱼儿故意着急道:“找还要到别处去,两位。……。”

欧阳当大声道:“兄台只怕是要到别处去吧。”

欧阳丁已冲到那马车前,一把拉开了车门,拍手笑道:“我猜的果然不错,佳人果然就在这里。”

这兄弟两人一个拼命要占便宜,一个宁死也不吃亏,见到自己寻到的“美人儿”被别人弄走了,越想越觉这亏实在吃得太大了,不占些便宜回来,以后简直连觉都睡不着,兄弟两人竟不约而同,坐上了马车。

欧阳丁笑道:“兄台也请上来吧,我兄弟两人反正是打不走的了。”

小鱼儿肚子里暗暗好笑:“你这‘宁死不吃亏’,看样子今天已经是非吃亏不可的了。”

他愁眉苦脸地坐上马车,叹道:“早知如此,方才就该避着你们才是,怎地还跑去招呼……唉,这只怕是瞧热闹瞧得晕了头了。”

于是车马启行,向前直驰。

欧阳兄弟笑得更是得意,在那又厚又软的车座上舒服地坐了下来,却不知对面坐的就是要命的瘟神。

屠娇娇低垂着头,仿佛羞羞答答的模样,其实却是不愿这张脸被对面的人瞧得太清楚。

欧阳丁大笑道:“一日不见,姑娘怎地变得如此漂亮。”

欧阳当笑道:“新承雨露,花朵自更娇艳,你难道连这道理都不懂。”

这两兄弟虽然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别人,但此刻在这马车里,背后就是车壁,他们还有什么好提防的。

小鱼儿虽然知道屠娇娇要骗这两人上车,必定是要向他们算帐了,但也想不出她要如何下手。

只见屠娇娇始终羞答答的坐着,并不急着出手,也没有找小鱼儿帮忙的意思,竟像是早已胸有成竹。

小鱼儿只觉这热闹比方才还有意思,简直等不及地想瞧瞧屠娇娇如何出手,欧阳兄弟又是如何对付。

这时车马越走越快,已远离人群,转入荒郊。

欧阳丁忍不住问道:“兄台的香巢,怎地这么远呀?”

小鱼儿大笑道,“你若想吃李子,就该沉得住气。”

欧阳当大笑道:“是极是极,只不过……”

屠娇娇突然抬起头来,娇笑道:“只不过那李子酸得很,你们只怕吃不下去。”

欧阳兄弟齐地怔了怔,似已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欧阳丁哈哈笑道:“姑娘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会说话了!”

屠娇娇笑道:“很久了,大概已经有二十年了。”

欧阳兄弟脸色又变了变,两人已准备冲下车去。

小鱼儿瞧得暗暗皱眉:“屠娇娇做事怎地也变得如此沉不住气了,她这两句话说出,也不怕打草惊蛇么?……。”

就在这时,只听“噗”的一声,那宽大的车座下,又厚又软的垫子里竟突然伸出四只手来!

两人只觉肘间一麻,双臂也被这四只手捏住,有如加上了道铁箍,痛彻心骨,再也动弹不得了!

欧阳丁惊极骇极,颤声道,“兄……兄台,你……你为何如此?”

小鱼儿又是惊奇,又是好笑,道:“这不关我的事,你们莫要问我。”

欧阳丁转向屠娇娇,道:“难道这……龙是姑娘的主意?”

屠娇娇笑道:“不是我是谁呢?”

欧阳兄弟听得这语气,脸上吓得更无一丝血色。欧阳当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屠娇娇笑道:“你方才认不出我,是真的,现在还认不出我,就是装佯了。”

欧阳当道:“我。……我兄弟怎会认得姑娘?’屠娇娇道:“你不认得我,为何会如此害怕?”

欧阳丁强笑道:“害怕?谁害怕了……”

欧阳当咯咯大笑道,“我兄弟自然知道娇姑娘这是开玩笑的。”

屠娇娇叹了口气,道:“欧阳丁,欧阳当,你们再装佯也没有用了……─”

欧阳丁道:“屠大姐,你也觉得有趣么!瘦子竟会变得如此胖了。”

屠娇娇笑道:“你们只怕是吃了发猪菜。”

欧阳丁道:“不错不错,我兄弟真像是吃了发猪莱了,哈哈……

屠娇娇眼睛一瞪,冷冷道:“现在已经到了,你们该将发猪菜的菜吐出来的时候,是么?”

两人嘴里不停地打着“哈哈”,却连什么话都不说,小鱼儿知道这两人不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突听车垫下一人笑道:“欧阳兄弟这二十年来除了养得又白又胖外,不想还学会了你这打哈哈的本事,我看你不如收他们做徒弟算了。”

阴阳怪气的语声,竟是白开心。

一人大笑道:“哈哈,我若是收了这两个徒弟,只怕连裤子都要被他们算计去,只能光着屁股上街了,哈哈。”

这两个“哈哈”声音又洪又亮,正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数’的“笑里藏刀小弥陀”

哈哈儿来了。

欧阳兄弟本来还在打着脱逃的主意,一听藏在车垫下的竟是这两个人,他们还有什么希望逃得掉。

欧阳丁干笑道:“小弟不想竟将两位兄长坐在屁股下,真是罪过。”

白开心的车垫下笑道:“那倒无妨,屠大姐将这下面弄得比我家的床都舒服,还有酒有肉……”

哈哈儿接着笑道:“只是我想到你们两张肥屁股就在头上,却有些吃不下了。”

欧阳当道:“两位不放开手,小弟使无法站起来,小弟不站起来,两位便只能在下面蹲着……屠大姐,你说这怎么办呢?”

屠娇娇笑道:“这还不容易办么?只要你们把发猪菜吐出来,他们立刻就放手。”

白开心道:“再不然就将你两人宰了也行。”

哈哈儿道:“哈哈,这主意倒也不错。”

欧阳丁叹了口气,道:“屠大姐交给我兄弟的东西,我兄弟早就想送到恶人谷去的,只是。……。”

屠娇娇冷笑道:“只是东西却不见了,是么?”

欧阳丁哭丧着脸道:“屠大姐猜的一点也不错,你们入谷的第二年,那批东西就全都被人抢走了,我兄弟生怕屠大姐怪罪,所以只好……’只好……”

屠娇娇完全不动声色,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悠然道:“这理由的确不错,但抢东西的是谁呢?”

欧阳丁叹了口气,道:“路仲达。”

屠娇娇突然格格笑起来。道:“哈兄,你说他们这谎话说的好么?”

哈哈儿道:“哈哈,果然不错,他明知咱们没法子去问路仲达的。”

白开心嘻嘻笑道:“这种事就叫做死无对证。’欧阳当道:“若有半句虚言,就叫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下辈子投胎变个母猪,红烧了来让哈兄下酒。。

小鱼儿暗笑道:“这人赌咒当真好像吃白菜似的,一天也不知说过多少次,否则又怎能说得如此流利……

只见屠娇娇仰起了头,全不理睬,哈哈儿和白开心在车垫下也不说话,却有阵咀嚼声传出,显见白开心已在吃起肉来。

欧阳兄弟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满头大汗,几乎连嘴都说破了,屠娇娇却像是一句也没所见。

小鱼儿越瞧越有趣,本来想走,也舍不得走了,这时车马突然停下,接着,车窗外就露出一张脸。

这张脸冷漠苍白,白得已几乎变得像冰一样透明。

欧阳兄弟瞧见了这张脸,就好像被别人抽了鞭子似的,整个身子都缩成一团,欧阳丁道:“原……原来杜……杜老大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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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娇第六十章阴狠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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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兄弟方才还是滔滔不绝,能说会道,此刻见了杜杀,竟连几个字都说不清楚。

小鱼儿瞧见“血手”杜杀这张冰一般的脸,心里不知怎地,却生出一种亲切之感,忍不住笑道:“杜大叔,你好么?”

杜杀道:“好!”

他只瞧了小鱼儿一眼,在这一瞬间,他目中的冰雪似乎有些溶化,但等到这双眼睛盯在欧阳兄弟身上时,寒意却更重了。

他拉开了车门,话也不说,另一只手已掴在欧阳当脸上,正正反反,捆了二十几个耳光,这才冷冷道:“你还认得我么?”

欧阳当却连哼都不敢哼,还陪着笑道:“小……小弟怎敢不……。不认得杜老大?”

杜杀冷笑着反手一掌,切在他右膝“犊鼻”穴上,照样给欧阳丁也来了一掌,转过身子,厉声道:“下来吧!”

欧阳丁道:“小……”小弟腿已不能动了,怎么下去?”

杜杀道:“腿不能动,用手爬下来!”

欧阳兄弟互望了一眼,果然乖乖地爬了下去。

马车停在一栋荒宅外,赶车的却已不见了。

几人进了荒宅,只见残败破落的大厅里,竟生着堆火,火上煮着锅东西,也不知是什么,还有好几个瓦罐子,零乱地放在地上,像是做菜用的佐料。

一个人箕踞在火堆旁,正是那赶车的,这么大热的天气,他坐在火旁,头上竟没有一粒汗珠。

屠娇娇笑道:“小鱼儿,你还不快过去见见你的李大叔,这些年来,他天天在想着你哩,只不过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吃你的肉?”

小鱼儿笑嘻嘻道:“看样子,李大叔莫非在生气么?”

李大嘴忍不住哈哈一笑,拉起小鱼儿的手,笑道:“不想你这小鬼倒还记得这句话。”

这时欧阳兄弟才呻吟着爬了进来,“血手”杜杀冷冷地跟在他们身后,只要他们爬得慢了些就重重给他们一脚,简直把这两人看得比猪还不如。

哈哈儿大笑道:“二十年来,咱们兄弟还是第一次聚了这么多,当真是盛会难逢,不可不好生庆祝庆祝。”

屠娇娇格格笑道:“江湖中若有人知道咱们这班老伙伴又聚在一起,不如该如何想法?”

哈哈儿笑道:“他们只怕连苦胆都要吓破了。”

李大嘴正色道:“苦胆千万不可吓破,否则肉就苦得不能吃了。”小鱼儿眼珠子四下转动,瞧着这些人,想到自己童年时的光景,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些人虽然是恶人,但在他眼中,每个人多少都有些可爱之处,真要比江别鹤那种伪君子可爱得多。

小鱼儿觉得实在开心得很,但想到这些人每个都和瘟神一样,此番重出江湖,又不知有多少人要倒霉了,他心里不觉又有些发愁。

他实在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他得想个法子。

只听屠娇娇道:“现在,只差阴老九了,不知他遇见了什么事,怎地还未赶来?”

欧阳丁爬在地上,赔笑道:“小弟瞧见诸兄又复重聚,实是不胜之喜。”

屠娇娇道:“是呀,但咱们的钱已被你骗光了,哪里还有钱买酒。”

欧阳丁道:“屠大姐只要放了小弟,小弟必定立刻去找那姓路的,拚了命也要将那批东西抢回来。”

话未说完,杜杀的钢钩已钩入了他肩头,将他整个人都钩了起来,欧阳丁再也忍不住杀猪似的惨呼道:“杜老大,小弟并末说谎,你饶了小弟吧。”

杜杀冷冷道:“东西在哪里?说!”

欧阳丁道:“真……真的被路仲达……。”

杜杀一拳捣在他脸上他“达”字出口,一嘴鲜血也随着喷了出来,里面还夹着三颗牙齿。

小鱼儿明知这欧阳兄弟比谁都坏,但瞧见他们这副模样,也觉大是不忍,正想设法帮他们个忙,欧阳丁已大呼道:“我说了,我说了,那批东西还在,路仲达根本连手指出没有碰到,我方才全是说谎的,你们饶了我吧。”

小鱼儿叹了口气,喃喃道:“你明知要说的,为何不早说,难道非要人家用这种法子对付你不可?这也怪不得别人心狠手辣了。”

杜杀道:“东西既在,在哪里?’欧阳丁额声道:“我说出来后,你们还要杀我么?”

哈哈儿道:“哈哈,咱们本是如弟兄一样,怎会杀你们?”

欧阳当道:“这话要杜老大说,我兄弟才放心。”

“血手”杜杀虽然心狠手辣,但平生言出必行,从未说过半句谎话,这点江湖中人都是知道的。

只听杜杀冷冷道:“你说出之后,我等绝不伤你性命!”

欧阳丁长长松了口气,道:“那批东西就藏在龟山之巅的一个洞穴里……”

欧阳当抢着道:“小弟还可为诸兄画一幅详细的地图。”

地图画好,众人俱是喜动颜色,四双手一起伸了出去。只听一连串“□啪”声响,你打我的手,我打你的手,四双手又一起缩了回去……只有四双手,只因“血手”杜杀的手除了杀人外,是从不轻易伸出来的。

李大嘴终于大声道:“此图还是交给杜老大保管,否则我绝不放心。”

突听一人悠悠道:“不错,除了杜老大外,我也是谁都不放心的。”

缥缥渺缈的话声中,窗外已多了条人影。

哈哈儿道:“哈哈,阴老九果然是聪明人,等咱们费了好半天力后,他才来抢便宜。”

阴九幽冷冷道:“你们费了力,难道我没有?”

屠娇娇笑道:“你费了什么力?难道被鬼缠住脱不了身?”

阴九幽一字字道:“我正是遇见鬼了。”

阴九幽目光在小鱼儿身上打了个转,突然阴恻恻的一笑,道:“小鱼儿,你猜是什么鬼?”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笑道:“能缠住你的鬼,倒也少有,但能令你害怕的人,倒有一个……”

屠娇娇跳了起来,失声道:“你莫非遇见了燕南天?!”

阴九幽诡笑道:“我若遇上他,还能来么?……我只不过远远瞧见他了,瞧见他骑在马上,生龙活虎,比以前好像还要精神得多。”

小鱼儿听得又惊又真,李大嘴、哈哈儿、白开心、屠娇娇,脸上全都变了颜色,尤其是屠娇娇,一步冲过去,道:“他……他是往哪里去的?”

阴九幽道:“我怎知他要到哪里去?说不定是往这里来的。”

这句话说出来,名震天下的“十大恶人”们竟连坐都坐不住了,李大嘴首先站了起来,道:“这里的确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走吧。”

哈哈儿道:“走自然要走,谁不走我佩服他。”

欧阳丁颤声道:“求求你们,将我也带走吧,我……我也不愿见着燕南天。”

这“燕南天”三个宇,竟像是有着什么魔力,竟能使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人物坐立不定,失魂落魄。

小鱼儿瞧得又是惊喜,又是羡慕,暗叹道:“一个人若能做到像燕南天这样,这辈子也就不算白活了……我自以为己蛮不错,但比起他来,又能算什么?”

但燕南天也是个人呀,燕南天能做到的事,江小鱼为什么不能做到,江小鱼又有什么不如人的地方?

一时之间,小鱼儿但觉心中万**奔涌,忽而觉得心灰意懒,忽又觉得热血澎湃,豪气顿生……”

忽听欧阳丁狂呼一声,鲜血飞激,他一条手臂,一条大腿,竟已被屠娇娇生生剁了下来。

欧阳当嘶声道:“杜老大,你……你答应过的……你……”

屠娇娇笑道:“杜老大只答应不要你性命,并未答应别的呀。”

她一面说话,一面又将欧阳当的一手一腿剁了下来,又将罐子里一满罐白糖,全都倒分他们身上。

欧阳当大呼道:“你……你干脆给我个痛快,杀了我吧!”

屠娇娇笑道:“杜老大说道不杀你,我怎能杀你!”

欧阳了咬牙道:“你……你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

屠娇娇咯咯笑道:“你现在虽然这么说,但我若落在你手上,你只怕比我还要狠上两倍。”她娇笑着走了出去,竟再也不瞧他们一眼。

欧阳兄弟的惨呼,竟像是没有一个人听见。现在,夕阳满天,已是黄昏。

小鱼儿独立在夕阳下,屠娇娇、白开心、李大嘴、杜杀、阴九幽都已走了,临走之前,都和小鱼儿说过一些话,但说的是些什么,小鱼儿并没有认真去听,他只知道他们都已到龟山去了,并没有要小鱼儿随行,小鱼儿更没有跟他们去的意思,他只听他们说:“小心提防着燕南天,好生将江别鹤斗垮,你跟着我们走,也有些不便,我们日后定会来找你。”

小鱼儿并没有认真去听他们的话,只因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突然被“燕南天”二个字充满。

“燕南天,我为什么不能学燕南天?而要学屠娇娇、李大嘴。……我恨一个人时……

为什么不能学燕南天那样,堂堂正正地找他,与他决斗,反击学屠娇娇和李大嘴,只知在暗中和他捣鬼!”

欧阳兄弟的惨呼声,犹不位自风中传来,小鱼儿突然转身向那荒宅直掠而去。

欧阳兄弟倒卧在血泊中,成千成万虫蚁,已从荒宅中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他们身受之惨,实非任何言语所能形容。

他们瞧见小鱼儿来了,惧都颤声呼道:“求求你,赏我一刀吧,我死也感激你。”

小鱼儿叹了口气,竟将两人提了出去,寻了个水井,将他们两人身上的虫蚁冲了个干净。

欧阳兄弟再也想不到他竟会来相救,四只眼睛呆望着小鱼儿,目光中既是惊讶,又是感激。

小鱼儿喃喃道:“我突然变得慈悲起来了,你们奇怪么?我虽然知道你们都不是好东西,但要你们这样慢慢的死,却也未免太过份了些。”

欧阳丁凝注着他,道:“你”……你若肯救我,我……必定重重报答你。’小鱼儿笑道:“只要你能活下去,我一定救你,但我可不要你什么报答。”

欧阳丁瞧着他,就像是从未见过他这个人似的,突然道:“那批宝物并非藏在龟山。”

他忽然说出这句话来,小鱼儿怔了怔。

欧阳丁那张令任何人见了都要生恻隐之心的脸,竟又露出一丝狡恶的狞笑;咬牙道:“我在那种情况下说出来的话,任何人都不会以为是假的了,是么?我正是要他们认为如此,否则那些恶鬼又怎会上我的当!”

小鱼儿道:“他们最多也不过空跑一趟而已,也算不得是上当。”

欧阳当疼得嘴唇上的肉都在打颤,此刻却仍在大笑道:“我兄弟要他们上当,岂只空跑─趟而已。”

欧阳丁狞笑道:“这一趟他们纵能活着回来,至少也是将半条命留在龟山上。”

小鱼儿皱眉道:“为什么?”

欧阳当阴阴笑道:“我兄弟告诉他们的那个地方,没有藏宝,却有个恶魔,这恶魔已有许多年未露面了,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会藏在龟山。”

欧阳丁道:“咱们就算死了,但他们也没有好受的,遇见了这恶魔,他们身受之惨,只怕比咱们还惨十倍。”

小鱼儿摇头笑道,“你们既已要死了,何苦要害人?”

欧阳丁大笑道:“我明知他们反正是放不过我的,索性多吃些苦,多受些罪,把他们也拖下水,我欧阳丁正是拚命也要占便宜的。”

欧阳当大笑道:“我兄弟两条命,要换他们五条命,这买卖做得连本带利都有了,我欧阳当正是宁死也不吃亏。”

小鱼儿瞧见他们这副一面疼得打滚、一面还要大笑的模样,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摇头苦笑道:“你们这简直不是明知必死才害人的,简直是为了害人,而宁可去死,像你们这样的人,倒也少见得很。”

只见这拼命害人的两兄弟,虽在大笑,但笑声却渐渐微弱,欧阳当滚到欧阳丁身旁,道:“老大,响们真要将那藏宝之地告诉这小子么?”

欧阳丁道:“这小子天生不是好东西,得了咱们的那宝藏后,害的人必定更多了,咱们死后,能瞧着这小子用咱们的宝藏害人,也是乐事一件。”

小鱼儿叹道:“别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们死到临头,也不肯说两句好话么?”

欧阳当道:“咱……咱们活着是恶人,死了也要……做恶鬼。”

欧阳丁道:“告诉你,那真的藏宝之处,是在……汉口城,八宝里,巷子到头右面的三栋小屋子里,那门是黄色的。”

欧阳当咯咯笑道:“他们都以为咱们必定也将财宝藏在什么荒无人迹的秘密山洞里,却不愿咱们偏偏要将财宝藏在人烟稠密之处,叫他们做梦也想不到。”

两人的语声,也越来越微弱,简直不大容易听得清楚了,那伤口也渐渐不再有血流出来。

小鱼儿忽然一笑,道:“很好,现在你们若要去做恶鬼,只管去做吧,但你们却莫要忘了,做恶鬼是要上刀山、下油锅的,那滋味并不好受。”

欧阳当身子突然缩成一团,嘶声道:“我不是恶人。”。也不愿做恶鬼,我。……

我不愿下地狱。”

小鱼儿道:“你现在才想起说这话,不嫌太迟了么?”

欧阳当大呼道,“求求你,用我们的财宝,去为我们做些好事吧。”

欧阳丁道:“不错不错,我们坏事做得太多了,求求你为我们赎罪吧。”

小鱼儿摇头四道:“奇怪,很多人都以为用两个臭钱就可以赎罪,这想法岂非太可笑了么?若是真的如此,天堂上岂非都是有钱人,穷人难道都要下地狱。”

欧阳兄弟齐声惨呼道:“求求你,帮个忙吧!”欧阳兄弟全身颤抖,已说不出话来,只是拚命点头。

小鱼儿摇头道:“若让天下的恶人,全都来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以后做坏事的人,只怕就要少得多了。’他叹了口气,接道:“但无论如何,我总会为你们试试的,你们现在才知道忏悔,虽已迟了,但总比死也不肯忏侮好一点,你们只管放心死吧。”

每个人一生之中,都会有一个特别值得怀**的日子。

小鱼儿自然也有这样的一天。小鱼儿在这一天里,突然发现了许多事……这些事他以前并非完全不知道,只是从未仔细想而已。

这一天纵然对─生多姿多形的小鱼儿说来,也是特别值得怀**的,就在这一天里,他经历到从来未有的伤心与失望,也经历到从来未有的兴奋与刺激,假如他以前始终还只是个孩子,这一天却使他完全成长起来。

现在,小鱼儿将脸洗得干干净净,到成衣铺里,换上套天青色的衣服,临镜一照,自己对自己也觉得十分满意。

于是他又找了家地方最大、生意最好的饭馆,饱餐了一顿,来自四面八方的江湖朋友,仍因在安庆城没有走,这状元楼里几十张桌子,倒有一大半坐的是武林豪杰。

小鱼儿带着欣赏的心情,瞧着他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他觉得这些粗豪的汉子们,委实都有他们的可爱之处。

只听他旁边桌子一人笑道:“欧阳兄今天晚上想必还是要到这状元楼来的了。”

那“欧阳兄”哈哈笑道:“承蒙江大侠瞧得起,倒也发给俺一张帖子,今天晚上正是少不得还要到这里来喝上一顿。”

他语声故意说得很大,四下果然立刻有不少人向他瞧了过来,那眼光既是羡慕又有些妒忌。

小鱼儿瞧得又好笑,又好气。江别鹤居然还有脸来请其客,被请的人居然还引以为荣,这实在要令小鱼儿气破肚子。

靠窗的一桌上,突然又有人讶然道:“江大侠今天晚上请客,正是要为花公子庆功,花公子此刻却怎地要走了?难道他竟不给江大侠面子。”

另一人道:“今天风和日丽,天色晴朗,花公子想必正是带着他未来的妻子出城踏青,绝不会是真要走的。“只见一辆大车,自东面来,车窗上竹半卷,隐约可以瞧见一个乌发堆云的丽人倩影。

花无缺风神俊朗,白衣如雪,骑着匹鞍辔鲜明的千里马,随行在车旁,不时与车中人低低谈笑。

小鱼儿一眼瞧过,几乎又变得痴了。

这时酒楼上的人大多数涌到窗前凭窗下望,不觉又发出一片艳羡之声,有的人竟含笑招呼道:“花公子你好?”

花无缺抬起头来,淡淡一笑。

酒楼上的人唯恐他瞧不见自己,一个个的头都拼命向外伸,小鱼儿却生怕被他瞧见,赶紧缩回了头。

直到花无缺的车马过去,酒楼上的人都回到座上,小鱼儿仍痴痴地坐在那里,忽然喃喃自语道:“我这样躲着他,究竟要躲到几时,我难道真得一辈子都躲着他么……”

想到这里,忽然站起身子,冲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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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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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5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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