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朱苹儿靠着他,觉得心无比安定,然后等着夏公公验毒的结果。

夏公公手里拿着的是一根类似银针的东西,放在酒水里,好半晌,在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时候抽了起来,上面一点变化也没有。

夏公公微微一笑。「高少爷,此酒无毒。」

跪在地上的妇人一听,错愕的惊喊,「不可能!那药粉明明是我亲自下的……」

她下意识的喊出口的时候,吴知府脸色一变,官袍下的手瞬间流了不少冷汗,他暗恨着这妇人的愚蠢,一边又庆幸着不是自己亲自出面,而是转了两手才放到那妇人手中的禁药,不会让她指认到他身上,而那个他亲自交代的小厮,界已让他处理了,自然也不会在这里让她指认出来。

兑州知州一听这话,大喝道:「好个恶毒妇人,明明是自己下毒,却还恶意指证他人,拖下去!」

妇人哀号求饶道:「大人大人!我也是冤枉的!都是有人拿了银两让我做的!都是……」

夏公公看着被堵了嘴的妇人,微笑着看着一直安静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那男人因为一直没有出声,大家又被这接二连三的好戏给吸引了,直到现在才注意到男人的存在。

「胡教头,那妇人说的有人指使,你可有头绪了?」夏公公也不过就是顺口一问,其实心中早有了答案。

胡教头沉默的点点头,然后转头从府衙的偏间里拉了一个人出来,丢在那个还在喊冤的妇人身旁。

妇人转头看了对方一眼,马上高声大喊,「就是他!就是这个人给我药的!也是他跟我说要在这里指认那酒有毒啊!大人英明,我是无辜的!」

被扔进来的年轻人一身小厮打扮,整个人看起来晕晕乎乎的,在妇人的尖叫声中,他忽然放声大喊,「我招!我全都招了!都是知府大人吩咐我做的!还有小姐!小姐也拿了一包药让我掺了进去,说是既然都已经做了,就是多掺一包毒药又有什么要紧!大人!小的也是无辜的啊!」

他一喊完,整个人也愣住了,看着屋里一群人,又望到吴知府那难看的脸色,他脸色一白,也知道大事不好。

夏公公冷笑的看着他们。「很好,两个下毒的不是说自己是冤枉的,就是说自己是无辜的,那可真是好得很!胡教头,让人把这些个黑心肠的全都带下去,奉知州,接下来我可就无权插手了。」

刚刚被咬出来的人可不只有这些而已,奉知州也是头疼,原来就是奉着夏公公之命走这一赵,也听他暗示了可能会有些事,却万万没想到这一咬就是一个知府下毒杀人的案子。

对了!居然连知府的女儿也跟着凑上一脚,现在这事儿闹得……唉!

奉知州冷着脸,看着已经刷白了一张老脸的吴知府,没好气的喊着自己的亲兵,「来人啊!把吴学之给押下去,还有其女也一起入牢,并查抄知府府衙!」

倏地一堆官兵侍卫冲入屋子里,所有人瞬间全都安静下来,看着吴知府被拉了出去,奉知州对夏公公一拱手,也跟出去处理这件事。

当高辰恭傻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高赐福哼哼两声,冷言道:「所以我说了,这风水啊,是会轮流转的,瞧瞧现在……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高辰恭愣愣的看着他,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像游魂一样走了出去,让高赐福看了都忍不住摇头。

不过一会儿,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屋子里,顿时只剩下高辰旭一行人还有一直留在上头的夏公公。

夏公公看着人都走光了,几个快步走了下来,对着高辰旭就是一个拱手。「高少爷,老奴这回办的事可不差吧?」

所有人都愣着神,不明白刚刚那个高高在上的夏公公怎么突然自称为老奴的时候,只见高辰旭也拱了手,微笑着打起招呼,「公公好说,公公这样的做派我都差点信以为真了,这样还能算差,那我这差点露馅的,岂不是更见不得人了。」

夏公公可是九王爷身边的大管事,如果不是之前在京城认识这位王爷,和他结下忘年之交,也请不动夏公公来帮忙坐镇这场子。

夏公公摆了摆手,爽朗的笑着。「哈哈!高公子谦虚了,老奴可没您说的这么好,这事儿也了了,老奴就不多留了,这两日还会在兑州府衙停留几日,主子要的东西,还有高公子想送的信,都能送到那儿,让老奴给捎回去。」

「麻烦公公了。」高辰旭极会做人的又多补了一句,「公公这次辛苦了,回去的时候,也给公公多烧几坛子好酒,公公可别嫌弃就是。」

「哪儿的话!要是这酒全都跟今儿个这新酿一样,我欢喜都来不及了,哪里还会嫌弃。」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又奉承了几句,最后夏公公满意的离开了。

朱富贵和高赐福瞪了高辰旭一眼,高赐福带着笑意,不怎么认真的骂道:「兔崽子!之前交代得不清不楚的,回来可要给我好好说道!」

「行!我知道了。」送走了最后一拨人,高辰旭才终于能够回头看着一直悄然无声的朱苹儿。

她像是面无表情,也像是还没回过神,就这样傻傻的站在那儿,茫然的模样让人心疼。

「苹苹,生我气了?」高辰旭有些担心的问着。

他其实也想过要提早提点她的,就像是他昨日提醒了岳父还有父亲一样,只是莫名的他就拖延到了今日,最后怀着那一点不能说的心思,选择将全部的后手都隐瞒着她。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卑鄙、很无耻,但是他就是想知道,这个让他逼着不得不重新定下他们婚事的姑娘,在最后那样的时刻,会怎么做。

而当她抢过酒盏,和他一起干了手中的那杯酒时,他觉得值了,就是当场死在她身边,他也值了。

就算一辈子都听不见这姑娘说爱,他也愿意和她牵手一生。

朱苹儿看着他许久,这才终于回过神来,并且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刚刚想哭了?我看你眼眶红了。」

「啊?」高辰旭下意识的去擦眼,却在抬起手的瞬间,看着她露出有些狡狯的笑容,他瞬间松了口气,然后又不确定的问:「是真的不气我吗?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忽然忘了……」

「忘了?噢……我那时候酿着这酒的时候唱了什么来着?」她突然提了问题。

「喝一口女儿红……你诈我!」他念了一句就反应了过来,然后看着她伸出手抓住他的大手,眼眶有点微红。

她低声喃道:「我刚刚说的是真的,就是那酒里真的有毒,我也陪着你一起,若是死了,就是你欠我的这一辈子,要让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来还我。」

她的反应很慢,常常没办法一下子思考太多的问题,但是就在刚刚那时候,她却什么都没有思考,就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接过那酒盏的时候其实已经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但是她没有退,没有后悔,只是忽然想到了梅艳芳唱的那首「女儿红」里的两句歌词——

那一个人肯到老厮守,我陪他干了这杯酒。

虽然她还不知道他是不是能陪着她到老厮守,但是她光是想象她下半辈子活在一个没有他的世界里,就让她再也没有任何的疑问。

这是爱情吗?她不知道。

她只听着自己的心去做,按照自己的心去说,如果那样的直觉是爱情的话,那就是爱了吧。

高辰旭沉默无言,只是紧紧回握着她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嗓音发紧的冋道:「不只这一辈子,下一辈子,我还一辈子欠你一辈子,生生世世都追着你走。」

「嗯。」

两个人相视而笑,然后彼此的脸慢慢贴近,直到女儿红的酒香缠绕在彼此的唇齿之间,唇齿相碰之间,温柔的交换着口中的香甜还有带着酒气的微涩。

许多话再也不必多说,那缠绕的酒香,已经说足了再也没说过的那三个字。

唇齿交缠间,那淡淡的女儿红,是他们迟来的交杯酒。

四年后

高辰旭在书房里处理完一州的账册,伸了伸懒腰,有些疲惫的唤了下人把这一迭的账册搬回去。

只是才刚搬了一迭走,紧接着又有更多的账册搬了进来,他忍不住皱眉,看着身边的大管事问道:「今年是怎么回事,账册怎么又更多了?」

大管事看着这一迭的账册,心里也是欢喜又无奈,欢喜的是自家生意是越做越大,无奈的是,他们都已经盘了一个月的帐了,怎么还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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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商管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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