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听完海棠一席话,仇天鹏除了心痛,还有愧疚。“为什么不回来仇府呢?我可以治好她的。”

海棠迟疑着,考虑着该不该说,最后,她决定老实回答。“小姐不肯。那时候小姐还没忘记往事,小姐说,她肩上的痛比不上仇少爷带给她的心痛,她要这痛提醒她,你对她的背叛。而且她也不想求你,因为你从未想过,她同你一样,遭受着丧亲的痛苦,还狠心的离弃她。”

仇天鹏无法言语、无言以对,只能任由愧疚折磨着他。当时的他太自私,一心只想解决痛苦,才会残忍的伤了卉娘。

深吸口气,他压下激动的情绪,伸掌向海棠,平静道:“药给我,我替卉娘上药即可。”

海棠本不肯,但想到小姐曾同她说过,她和仇少爷已有夫妻之实,遂将药瓶轻放在他的大掌上,识相的退出厢房。

仇天鹏放开柳卉娘,轻轻的解下她的衣衫,当他见到她雪白肩上狰狞的疤痕,霎时红了眼。若他不赶她走,她也不会受伤。

再次深吸口气,他伸出颤抖的虎掌,轻柔的为她上药。

柳卉娘本想推开他,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因为他愧疚的俊颜再次揪紧,好似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而她肩上的疼,也因他温柔的举动奇迹似地消失。

上好了药,替她穿回衣衫,仇天鹏望着她,以坚定的语气道:“卉娘,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从今以后,我会尽其所能的补偿你、保护你。我一定要让你恢复记忆!”

柳卉娘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布满不解,无法明了他话下之意。她只知道,见他痛苦,她的心也跟着痛。

青山绿水,微风轻吹,四处可见飞舞的蝶儿。

仇天鹏带着柳卉娘来到这处酷似在凤阳时,他时常带她去踏青的郊外,为的就是要唤醒她的记忆。

“卉娘,这儿觉得熟悉吗?”来到佳人身后,他靠在她耳畔低声问。

柳卉娘望着明如镜的小湖,摇了摇头。

仇天鹏叹了口气,展臂从身后抱住她。“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

说实话,她虽不记得他,但他的怀抱让她有熟悉、安心的感觉,所以她没挣脱,静躺在他的怀中。

仇天鹏拥着她半晌,像是想到什麽,他放开她,走到她面前,从怀中拿出一块有着两个圆圈而联结在一起的青绿色玉佩。这是他命玉匠重新琢磨的。

“卉娘,这玉佩上的两个结代表你和我永结同心。这不但是我送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也是定情之物。”他解释着。

柳卉娘微愣,盯望着玉佩,他的行为、话语让她觉得奇怪。“你在说什麽?我听不懂。”

仇天鹏沉下脸,一脸失望。“你真的记不得我们之间的回忆?”

“为什麽我得记起以前的事?我觉得现在的我过得很好。”

“你不想记起我们的事吗?”

“我不知道。”她坦白道。“我想,我会忘了以往,应当是那些事并不愉快。既是如此,我又何必要记起呢?”

她的话只有让他更加心痛,这一刻他才知道以往自己是多么的残忍。

“你又伤心了?”她小心翼翼地问。她恢不恢复记忆对他来说很重要吗?

她疑问、关怀的小脸令他心一动,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娇柔的身子勾起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他低头吻住她红嫩的唇瓣,温柔缠绵。

记不得过往也无所谓,至少此刻,她在他怀中。

时够锷逝,一转眼柳卉娘已在仇府待了个把月。这段时间仇天鹏待她甚好,她要往东,他绝不往西,她想要什麽东西,他马上会送到她面前。

海棠一直告诉她,仇天鹏是她的未婚夫,他会照顾她一辈子,要她安心在他身旁。在海棠的劝诱下,她在仇府住了下来。只是,她仍然记不起来仇天鹏到底是谁。他们真的认识吗?

或许真的认识吧,因为有时候他对她的一些举动让她觉得好熟悉。

今日仇府来了一对夫妻,男的叫冉少祺,女的叫小鱼儿。那个冉少祺一直瞧着她,让她好怕,只能躲在仇天鹏身后。

“这是怎麽回事?”冉少祺震惊地问。卉娘瞧他的目光为何如此陌生?

“她忘记了一切,包括我。”仇天鹏语气凝重。“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伤她太深。”

从仇天鹏悔不当初的俊颜,冉少祺隐约可以猜出小表妹的遭遇。唉,爱愈深,伤愈重呀!

仇天鹏将柳卉娘拉出身后,推到冉少祺面前,在她耳畔温柔地道:“卉娘,乖。少祺是你表哥,别怕他。”

像是在考虑些什麽,柳卉娘犹豫好半晌,最后才敢抬头瞅看冉少祺,可水眸中是一片陌生。

仇天鹏抬起双掌轻轻扣住她肩头,笑道:“卉娘,少祺和小鱼儿远从金陵赶来,是要当我们的证婚人。”

柳卉娘微转头看他,一脸不解。

仇天鹏温柔的朝她一笑,唤来刘伯送上他命裁缝为她缝制的霞帔。“卉娘,换上它,你将是最美的新娘子。”他要给她一个名分,而她,本来就是他心中最美的新娘。

柳卉娘目光移向刘伯手上鲜艳夺目的霞帔,突地水眸睁大,脑海里闪过断断续续模糊的画面,接着一种令人疯狂的剧痛袭来,她双手紧紧抱住头颅,激动大叫道:“不要!不要。”

她突来的失控吓傻了厅内每一个人。仇天鹏率先回过神,“卉娘!”他伸臂要揽抱她,她却一直往后退。

“不要!我不要。”柳卉娘全身发抖,像是碰到什么惊骇的事。

仇天鹏上前一步,柳卉娘则退后一步,直到她后背撞上听闻表少爷来到而赶来的海棠。

“小姐,你怎么了?”海棠惊慌地问。她已有好长一段时候不曾见过小姐这般害怕。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柳卉娘立即转过身,发抖的双手紧紧握住海棠,全身开始冒冷汗,“海棠,不要!我不要。”

“小姐。”

“不要。啊。”凄厉的大叫一声,柳卉娘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正好被一个箭步迎上的仇天鹏抱住。

“卉娘!”仇天鹏紧抱住心上人。

冉少祺和小鱼儿也几个箭步围在仇天鹏身旁。

“海棠,她为何会这般?”

海棠目光瞥见刘伯手上的霞帔,马上知道了原因。她重叹口气,“小姐未失去记忆前,只要见到红色东西,总会要我丢了它;我曾问小姐为何会如此,小姐说都是因为飞飞姑娘身上那袭嫁衣。小姐失去记忆后,见到红色的东西都会歇斯底里地尖叫,接着便昏厥过去,所以这些日子来我都不敢让小姐瞧见红色的东西。”

听完海棠的解释,冉少祺是疑问又无奈,仇天鹏则是自责、后悔。

“一切全是我的错呀。”

他将柳卉娘打横抱起,出了大厅,往沁心阁走,孤独的背影让其他人皆不忍,只能摇头叹气。

蒙蒙胧胧,混混沌沌,脑海除了艳红还是艳红。

昏厥过去的柳卉娘黛眉微蹙、冷汗涟涟,身子翻来覆去,睡得极不安稳,像是在害怕什麽。

“卉娘!”低沉嗓音有着深深的心疼、悔恨。仇天鹏坐在床沿,大掌温柔的轻抚她的小脸,像是在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有很多事情做错就无法重来,如同他曾重重伤害她;而今他只祈盼他的补偿能够抚平她曾受过的伤,他的爱可以唤回以前温柔婉约的卉娘。

是谁在抚摸她的脸颊?是谁让她有种心安的感觉?

柳卉娘缓缓地睁开眼,清澄的双眸直直望着上方的男人。他的眸为什么看起来好伤痛呢?

见她醒了,他放下心,微展笑颜,低问:“有没有好些?”

柳卉娘一怔,大眼眨呀眨,似乎不懂他话下之意。半晌,她想到昏厥前所看到的事物。

红!艳红!

霍地,她坐起身,水眸睁大,朱唇微张,愣了一愣,整个人瑟缩的往后退,像是在躲什么。

“卉娘?”她突来的举止令他讶异。“你怎麽了?”

耳畔听不进任何声音,柳卉娘猛摇头,身子也颤抖起来。她双臂抱住自己的身子,喃喃自语,“不!不要。”

仇天鹏眉头微皱,展臂要将柳卉娘拥入怀中,她却闪了开,身子缩成一团,躲在床角。

“别怕,我是天鹏呀!”

“不要。”她双手捧着头,害怕的喃喃重复。她压根想不出令她惧怕的事是什么,只知道一种接近心碎的绝望深深的包卷着她,似乎要将她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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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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