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青玄宗
严冬腊月，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在寒风的引领下来到青玄山上，却落不到山顶的巨大宅院之中。
宅院上空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墙，把风雪阻隔在外面，而在宅院里边缘的一片空地上，正有上百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在几个长者的指导下，习练武艺，一招一式愈发纯熟，呼喝声持续了一个小时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然而，这片空地上还有个安静孤独的所在。
在那角落里的一棵干枯的老树下，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盘膝而坐，一呼一吸之间似有某种韵律。
周围没有其他人，使他消瘦的身影显得有些孤独。
偶尔有人看过来，目光里却又携带着嘲讽或惋惜。
又过了半小时，长者终于大喊了声：“停下休息，半小时后继续！”
“哎呦，终于可以休息了，我的腿都快断了。”
“今天训练时间可真长啊！”
少年少女们软倒坐在地上，谁也不想再动了。
他们的目光时不时投向那边老树下的少年，那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一丝一毫地变化。
有人小声道：“知道今天训练时间为什么比平时长一倍吗？因为有内院的人在场，不能让人挑出毛病。”
一个少女怜悯地看着老树下的少年，低声道：“沈逸师兄好可怜呢，明明是内院的弟子，却被赶到我们外院来修炼。”
“谁让他现在就是个废物呢？唉，说起来，他去年还是我们青玄宗第一天才呢，没想到……世事无常啊！”
“不只是青玄宗，恐怕他在全国都算是第一天才。可惜，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丹田莫名其妙地被毁了，功力尽失，听说当时差点就没命了。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已经是废物的他没被逐出青玄宗，还是因为他是副宗主的亲传弟子。不过，我看副宗主也保不了他多久了。”
“你们说他的丹田是被谁毁的？”
“这可就难说了，谁让他以前那么瞧不起人，得罪的人多了去了。”
又一个少女急道：“沈逸师兄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他对人很好的。”
一个矮胖少年冷笑道：“那是对美女。才十五岁就那么色，活该变成废物！你说他很好，干嘛不过去安慰他？他现在正伤心着呢！”
“可是……可是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
“哈哈，原来你和我们也没什么区别。”
“……”
老树下的少年沈逸，因为离得不是很远，所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的眉头微微一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
原来，在这个世界，人情是可以如此的单薄，唯有强大的实力才最为可靠。
或许，他早该明白这个道理。
去年，也是冬天，丹田莫名其妙地被毁后，类似的话语就像咸涩的海水一样将他淹没，走到哪儿就能听到哪儿。
只是以前大多在内院，在那里他不小心得罪的人比较多，而今天是在与他本来没什么关联的外院。
外院是地位较低、实力较弱的弟子所在的区域，本以为他们对他这个内院弟子还有一丁点敬畏。
看来，他错了。
不管在外院，还是内院，他这个废物都不可能再受欢迎了，虽然曾经那些所谓的“欢迎”也只是因为他拥有的实力，而那些对他敬畏的面容和眼神也不会再有。
现在有的只是嘲讽，或是怜悯，以及那些刺耳的笑声。
“果然还是没做到心如止水啊！”
沈逸轻叹了口气，终于睁开眼。
已经坐在这里很久了，但一点感觉都没找回来。
丹田被毁，真的没可能再修炼了吗？要当一辈子废物吗？
好不甘心，去年还是高高在上的第一天才，宗门长辈见了他都是一脸笑容，那些死对头在他面前都不敢嚣张，可是现在几乎没人再给他好脸色看，今天更是被内院弟子赶出内院，只能在外院修炼。
“呀，你们看，那不是内院的秦空师兄吗？”
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打断了沈逸的思绪。
他循声望去，果然看见一个俊美非凡的少年，那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内院弟子。
这些人他经常看见，除了非常讨厌外，没其他感觉，但外院弟子们就不同了。
“哇，秦空师兄好帅，实力又强，要是能嫁给他就好了。”
“秦空师兄可是我们这一代弟子中最强的，将来说不定能继承宗主之位呢！”
“听说现在是他带领内院弟子修炼呢！”
“以前好像是……”有人说着，看了眼正站起来的沈逸。
沈逸站起，背靠着树，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看着慢慢走来的秦空等人。
秦空看也没看外院弟子们一眼，径直走到沈逸面前四五米处，似乎再走近就会被后者身上的霉气污染，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为什么不守规矩，私自逃离内院，躲避修炼，还跑到外院影响外院弟子修炼？”秦空板着脸问道。
沈逸心中冷笑，看了眼秦空身后那几个丑恶的嘴脸，说：“有些人说我在那里会拉低内院的平均水平，就遵照你的吩咐把我赶出来了，并不是我自己要出来。不信就问问你身后那几位吧！”
秦空嗤笑一声：“我的吩咐？我可从没说过那种话，而你私自离开内院，跑到外院干扰外院弟子修炼是事实。”
“那他们把我赶出来怎么算？”
“你们有那么做吗？”秦空装模作样地问身后几人。
他们齐齐笑道：“没有，绝对没有。”
沈逸早知道会这样，笑道：“如果所有人都说我不是被赶出来，那我就认了。”
秦空微微皱眉，他身后已经有人怒道：“沈逸，事到如今还想钻空子，找死！秦师兄，请允许我教训教训这个废物！”
如果是以前，沈逸一定冲过去打断那人的鼻子，可是现在没有实力，还是忍着点比较好。
“师弟！”秦空按住那人的肩膀，“不要激动，我们要以理服人。”
“是，师兄。”
理？听到这个字，沈逸差点冷笑出声。
秦空没有直接对他下手，那只是因为他依然是副宗主的亲传弟子，秦空不敢太明目张胆，所以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打压他。
说起他们的仇怨，其实非常简单，就是秦空以前是万年老二，对一直压在他头上的沈逸那是非常痛恨。
青玄宗内院、外院所有弟子都知道这件事，但没人敢说出来。
终于，沈逸丹田破碎，功力尽失，秦空自然而然地成为第一，开始了他的报复。
他说：“内院弟子众多，可能有愚蠢的人看见你和他们说话，然后看见你离开，就以为是他们把你赶出来。所以，不能请所有人作证。而我身后这几位在内院都很有威望……”
“那就请内院长老出来作证好了。”沈逸忍不住出声打断了秦空的话。
那几个狗腿子还很有威望？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处理这事？”
沈逸刚要回答，那几个狗腿子已经跳脚怒喝：“沈逸，你个废物，竟敢说这种鬼话，找死！”
“秦师兄你别拦着，我要打烂这厮的臭嘴。”
“姓沈的，有种接受老子的决斗，老子废了你。”
“他本来就是废物，还有什么好废的？要我说，就该把他逐出宗门。”
“对！留他在宗门当杂役都有损门面……”
秦空一抬手，他们立刻就安静了，果然是一群听话的狗腿子。
秦空见沈逸被骂这么久，心里痛快，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容：“我看你还是乖乖接受惩罚吧！”
沈逸脸色微微有些阴沉下来，心说这些狗腿子有时候比狗主人还可恶，早晚有你们好看的。
听到秦空的话，他想了想才说：“宗主命你监管内院弟子修炼，自然有资格惩罚修炼途中私自离开的人。但是，我不能承认我是偷跑出来的。你如果想让人信服，就请内院长老们出来作证，请他们做出判决。”
“长老们当时不在，什么也没看到。”秦空冷笑道，“你就认了吧！我是个心怀慈悲的人，不会太狠。你就去把茅房清理干净，顺便把所有内院弟子的房间清扫一下。希望你今天就能完成这些事。如果你不服，可以去宗主那里告我啊。不过，他老人家最近很忙，这种小事最好别去烦他。当然啦，如果身在国外的副宗主，你的师父能立刻来这里，或许能帮你免去惩罚。”
沈逸的双眼微微眯起，闪过一缕寒芒，沉声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秦空冷哼道：“我只是秉公执法！”
“好，希望你们别后悔。”
“哼，你还没资格让我后悔。立刻去干活，别偷懒！”
“哼！”
沈逸阴冷的目光扫过他们的脸，有两个以前非常怕他的人被吓得退了两步。
他们猛地想起沈逸现在就是个废物，顿时恼羞成怒，撸起袖子就要打扁他，却被秦空拦下。
沈逸心中冷笑，绕过他们，在那些幸灾乐祸，或者是怜悯的目光下，快步离开外院，进了内院就往住宿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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