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怒意勃发

被赫玉儿扰得他没法好好看书，司徒宇慢条斯理地将书收好放到一边。从赫玉儿手中将自己的衣袖拯救出来，再举止优雅，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和赫玉儿都斟上一杯热茶。

22怎么，想乘胜追击？22

瞧着赫玉儿兴奋又带着期待的小眼神，司徒宇嘴角微勾，22在宁贵妃夺胜之前抢先为云国赢得了第一个胜利，无论她刘德妃是为了什么，现在也该稍稍满足了。22

若只知道一味地贪功冒进，又岂能在后宫风雨中屹立到现在。

这个到底，刘德妃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

孰轻孰重，她还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而报仇心切地赫玉儿则更为着急了些，因此，才有些看不清。

22天元节是展示各国软实力的时候，因此才在前朝后庭安排了这么重大的比赛。唯一的目标就是——赢。在这个时候给宁贵妃下绊子，让云国输了比赛，你觉得……刘德妃会愿意这样做？22

温暖的室内炭火将熏炉烧得红火，若有若无水果的香气散发在空气中，使室内的空气显得不那么的沉闷。

烛火缭绕，司徒宇只是淡淡地坐在那儿，平淡的语调似在谈论一个无关轻重的小事。可他话音刚落，赫玉儿便知道，对于这件事，他并不如他所表现的那样轻描淡写。

即使他心里有再多的算计，但都是在不伤害云国整体利益的情况下。

而方才她的激动和期盼，正是如他所说，伤的是云国根本性的利益。关于这一点，恐怕他对她非常失望吧。

可是，她却不想道歉。

这个国，这个宫，这皇权。

是他们的，却不是她的。

他们享受它给予他们的权利，因此为之付出，保护它的利益。可她呢……

即使伤害她的并不是大多数人，即使她现在也利用着这权利的种种好处为自己的目的谋划。

可依旧不能遮盖这皇权让她家破人亡，这皇权害她差点儿遭受凌辱……也是这皇权最终害了她的性命。

她恨宁贵妃，她也恨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特权者们。

云国是他们的国，不是她的国。

……

原本的胜利之夜，最后却是两人不欢而散的结局。

临走前，他说：22玉儿，我不知道你心中的仇恨和执念是因为什么而成，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它，毁了你自己。22

他说这话的时候背对着他，烛火温暖的光芒照在他挺拔的后背上却带着一丝的苍凉。他没有回头，亦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高大的身影在话音落下后便消失在了房间里，只剩下赫玉儿坐在桌旁。被烛火映照的脸上，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怔忡。

她一直觉得，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总是那样的云淡风轻，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中一样。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过话。一种混合着疲倦失望，又带着些许说不出的心痛的语气。

她一直都觉得，现在的她，真实的她依旧被她藏得好好的，谁也看不出来。

大家见到的，认识的，熟悉的，是任性的、机灵的，爱恨分明的她。

而不是疯狂的，充满毁灭的，孤注一掷的她。

她已经习惯了带着面具生活，从她知道一切可以重来的那一刻，她就这样决定了。

可每次，每次……却都被他直击她心底深处最痛的地方。

不要毁了自己。

呵呵。

他如何会知道，从一开始，她就是一个被毁灭了的自己。

是家是国，她都不在意。

是好是坏，都与她无关。

她只是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自己。

只是一个内里面目全非，恨不得拉所有人一起毁灭的变态。

她的伤痛，唯有用鲜血与毁灭，得到解放！

孤寂的内室里，赫玉儿慢慢地滑落在地。双腿蜷起，双手环绕过双腿，怀抱着自己，将自己缩在了桌角旁。

这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这也是一个想要被呵护的姿势。

未曾长夜当哭的人不会知道，这个时候，她需要的不是其他，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被点燃的烛心在灯托中跳跃着，孜孜不倦地向世人散发着它的光和热，它的身躯随着燃烧变得娇小，却不甘寂寞地偶尔发出22噼啪22的爆裂声，似乎是在向世人证明着它的存在。

厚重的帘布遮掩住了外面寒冷的空气，也遮住了来自外面的一切声响。

静谧的内室，除了烛火的跃动与不甘寂寞，一切都仿佛凝固了一样。

无声无息。

无知无觉。

蜷在桌角边小小的身影最终没等来期盼中的温暖怀抱，却在烛火的陪伴下慢慢陷入了沉睡。

寂静无人的内室，一个人影闪现。烛火投下的阴影正好将那小小的身形悉数挡住。

司徒宇看着将头死死地埋在双臂间，将自己抱得紧紧的人儿，最终淡淡地叹息了一声，走上前，将她抱起来送到了床上。

沉睡中的她亦是双眉紧紧地皱着，眼角尤见泪痕闪过，在烛火的照耀下反射出晶莹地光芒。

司徒宇轻轻地将她放在床榻上，又轻柔地理了理她胡乱散落的发丝，正待将手抽离，却被突然地抓住了衣袖。

22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22

22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22

22我不信！我不信！22

22宇哥哥，宇哥哥！22

原本安静沉睡的赫玉儿突然大力地挣扎了起来，

22不！22

22不！22

她的手松开原本拽着的司徒宇的衣袖，向前大力地似试图抓着什么，脸上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

见到赫玉儿突然似发了噩梦，司徒宇赶忙将她拥进怀里，双手制住她胡乱挥舞着的胳膊，紧紧地将她锁在怀里，轻声安抚道：22宇哥哥在这儿，宇哥哥在这儿，有什么委屈，说给宇哥哥听。22

22宇哥哥……22似乎听到了司徒宇的安抚，赫玉儿原本不停挣扎的身子停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却只是叫着他的名字不停地哭泣。

22不怕不怕，宇哥哥在这儿，没有人能欺负咱们小玉儿。来，告诉宇哥哥，是谁欺负了你啊？22司徒宇语气轻柔带着诱哄，眉头却是紧紧地皱着。

而怀中一直啜泣着的赫玉儿却只是一边啜泣着一边喃喃地说着：22宇哥哥，宇哥哥，不要不要我，不要这样对我……22

听到她这样的话，司徒宇的眉毛皱得更紧了。手却轻柔地拍着她不停地安抚着。

眼见怀中的人儿的啜泣慢慢小了下来，知道她已经过了方才的梦魇，司徒宇依旧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嘴里轻柔地哼着不知名的语调，像哄着一个小宝宝一样地哄着她。

许是被司徒宇温柔的曲调给安抚住了，又许是哭累了，只见她的啜泣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经沉沉地睡去了。

看到她一张小脸被哭得通红，即使已经被安抚住了，却在睡梦中依旧紧锁着眉头，司徒宇脸色沉了沉，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又在她床边坐了坐，看她已无大碍，便沉着脸走了出去。

22巽五，以后若再有这样的情况，随时来报。22走出棠梨殿的范围之外，司徒宇不知朝哪儿淡淡地吩咐了一声，黑黢黢的夜里，只听一声清晰的22是22传来，却无法辨别是从哪里传来的。

司徒宇最后回身深深地看了棠梨殿一眼，转身离开了宫里。

夜已深沉，整个皇宫除了路灯下一对对值岗的侍卫，似乎所有的地方都陷入了沉睡。

除了……明翔宫里正自斟自饮的当朝天子——司徒睿。

年轻的天子提着造型精致的鎏金精雕的龙凤壶，颇有兴致地一杯接着一杯地自斟自饮着。

突然，只听外面一声来报，一个身着黑衣的侍卫跟在周公公的身后进来，22启禀皇上，方才确实有人从棠梨殿出来，只是此人轻功颇高，属下无能，出宫之后便跟丢了他的踪影，请皇上降罪。22

22跟丢了啊。22司徒睿摩挲着酒杯上深浅不一的花纹，一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22是刚刚一出宫门就跟丢了？22

22是，属下无能。22黑衣侍卫惭愧地低下头，他是暗卫中轻功最好的一个，却刚出宫门就把人跟丢了。说明那人的轻功远远在他之上，在宫里时想必是觉得没有必要才没有甩开他。

22行了，朕知道了。22司徒睿眼睛眯了眯，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挥手让黑衣侍卫退下。

22皇上……这玉婕妤……22待黑衣侍卫退下，周公公才慢慢开口，言语中带着试探的味道。

22先这样吧，等天元节过了再说。22司徒睿摆了摆手，言语里有说不出的疲倦。

他是一国之君，却饱受辖制。文官都奉六皇叔为首，武官又多出四皇叔门下，若不是皇爷爷在世时还给他父亲留了些德高望重的文臣和能征善战又忠心耿耿的将军，恐怕他这个皇上早就换人当了。

可是这些三朝老臣们即使再忠心耿耿，也已经太老了。不知什么时候，就再也上不来朝堂，更别提出征在外了。

想到这里，司徒睿的脸上闪过一丝郁气。

如今呢，一个小小的江湖组织的人，竟然都能将他皇家暗卫给轻轻松松的甩掉，怎么能不让他怒意勃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