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今天把话说清楚了!你当年没有对不起我,那些日子里我曾经扪心自问,如果今天有人要我带着他走,我会愿意吗?不,我会害怕,所以退怯,或许我所做的决定会和你一样。我没有任何理由怪罪你,爱上你是我自愿,不爱我却不是你的错。这只是人生的一段旅程,我们还有其他旅程要走,不停的回头无法改变发生过的事。」

老天!她真佩服自己,居然能说出这么无关痛养,却该死洒脱的话。

明茱柔为自己斟满酒,一口饮尽。「咳咳咳!」热辣的酒气回冲,让她咳到连眼泪都飙出来了。

「小姐,你还好吧?」吧台里的酒保有点担心的问。

这位小姐一进来就点了一瓶威士忌,边喝还边流眼泪,默默垂泪的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搞得有人以为他这里的酒有问题。拜托!他这里再怎么说都是高级酒吧,干嘛把它搞得像伤心酒店?

「没事……呛……了一下。」

依他看来是大大有事,舌头开始迟钝是醉酒的前兆。

「小姐,我帮你联络朋友来好不好?喝醉最好找人送你回去,这样比较安全。」

「我……恶!」好不容易压下反呕的感觉,打了嗝,全是酒气。「朋友……没有……厄瓜多。」

「什么?」哪一国语言啊?

明茱柔晃着脑袋,觉得眼前的酒保好眼熟。「杜克绍,你怎么又出现了?你阴魂不散吶!都跟你说,我不想见到你,你没听见吗?」身子横过吧台,她拍着酒保的脸。

杜克绍?在哪儿?谁在喊杜克绍?辜承隆转着头,注意到吧台另一边开始发起酒疯的女人,她正拍打着酒保的脸。

她是谁?大声嚷嚷的内容全是指责,辜承隆拿出手机,按了熟悉的电话。

「十万火急找我,最好是重要的事。」杜克绍在十分钟内赶到酒吧,脸色十分不悦,甚至带着郁气,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一个多小时前,明茱柔如旋风般离开日本料理餐厅,跳上计程车就不见人影。不管他怎么狂打手机,她不接听就算了,最后干脆关机,他就这么开着车在大台北地区绕,对于她会去的场所没有任何概念。

她才回台湾不久,每天都在住家和巧克力店往返,根本没有什么常去的地方。

他很担心,却不知道从何找起,接到辜承隆打来的电话,还用欠揍的口吻要他来这儿。

「我介绍一位女孩子给你认识──」

杜克绍不等辜承隆说完,单手扯起他的衣领,「该死!就为了这种混事?我说过我不需要──」

「我说过不需要,你怎么听不懂啊!」剎那间拔高的嗓门压过杜克绍。

这声音好熟悉!杜克绍转头看向吧台的另一边,老天!害他开车绕遍大台北地区的凶手正凶悍的抢过酒保手中的冰凿,不停挥舞,嘴里还嚷嚷着:「冰块不用,酒拿来。」

「小姐,你这样很危险。」酒保试着要抢回冰凿。

杜克绍从后头揽住她的纤腰,另一手拿下冰凿。酒气袭来,让他蹙起眉,「你喝了多少?」

温醇的嗓音在耳际响起,蒙眬间,她看见姓杜的,只是他晃来晃去。「要……你管!不要你,走开!」明茱柔试着推开他。

杜克绍不为所动,「她喝了多少?」询问酒保。

「半瓶威士忌。先生,你是她的朋友吗?」

「未婚夫。」

「杜克绍?」

「杜混蛋!」使尽力气还是推不开,她索性在口头上耍赖。

杜克绍扬起眉,「对!」

「夫妻间有什么话好好讲,我刚才替你挨了两巴掌。」酒保哀怨的瞪着他。

「对不起!」杜克绍顺手掏出五张千元大钞,「请你帮我买单,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他押着明茱柔准备要离开。

「我还要……喝,我不要走!」明茱柔捉着钉死在地上的高脚椅。

「我们回家喝,看你要喝多少我奉陪。」

「不要,我不要见到你,走开!」

杜克绍趁她松开手挥舞时,迅速将她挟持离开,一路上寸步难行。明茱柔使出所有贱招,又啃又咬的对付他的手和颈肩,脚则是不停踢蹬,偶尔传来杜克绍的闷哼。

「这一踢应该很痛!」小腿骨耶!旁观的辜承隆不禁瞇起眼,幸好他的小语不会这样。

小语!想到她,眼神一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明茱柔出了酒吧,所有野蛮行径展现无遗,连上了车都不安分,好不容易按下中控锁,她开始抢起方向盘。

「柔柔,你不要这样,坐好!」

「不要!」明茱柔硬拉着方向盘。

好,杜克绍宣告放弃,再度拉着她下车,弃车改搭计程车总可以吧!

上了计程车,「司机……先生,这个人想绑架我,载我到警察局报案。」明茱柔一开口就让杜克绍下不了台。

「柔柔,你别闹了!」将她捉回身边,让她坐好,朝司机先生解释:「她醉了!不好意思,信义路三段。」

「你把她顾好,别让她在我车上吐啊!」司机有点担心,这种烂醉的客人向来他是拒载的,要不是经济真的不景气,小孩又到了缴学费的时候……

「绝对不会。」言犹在耳,呕声传来,霎时酸气四溢。明茱柔没有吐在车上,全吐在杜克绍的高级休闲服上。「请你在十分钟内让我们到达目的地好吗?」

司机没再多说废话,如火箭般快速奔驰,遵照要求办理。

十分钟内,司机完成任务。杜克绍庆幸自己住的公寓是单层单户,否则这身狼狈要是被撞见,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专业形象将毁于一旦。

进了屋子里,杜克绍将明茱柔扶到卧室,拧了湿毛巾帮她擦了嘴角,替她脱了外套,好舒服的睡觉。

随后他就转进浴室处理自己,一身酸味,再不换下来,他都开始想吐了。担心使然,他的冲澡十分迅速,不到十分钟就走出浴室。

咦?人呢?没有乖乖的躺在床上,不见了!他急忙绕床一圈,没有,转出卧室到了客厅,看见她坐在地毯上,吓了一跳,连忙冲到她身边。

「你怎么了?怎么坐在这里?哪里不舒服吗?」

「喝水……找不到!」带着委屈的声音。

杜克绍将她扶起来,让她坐进柔软的沙发里,才转进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出来。而她居然倒卧在沙发里,再度睡着了。

唉!他托起她的身子,「柔柔,你不是要喝水吗?」将杯沿靠近她的唇边。

明茱柔沾了几口就不肯喝了!睁开眼睛,望进他黝黑的眸子里,渐渐蹙拢眉心,「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说不要见到你吗?」她推开他。

「小心点!」杜克绍担心的扶住她,却屡次被她推开。

「恨死你,走开,不要你扶,摔死也不要!」不停的挥开他伸过来的手掌,泪水不听使唤的淌下。

「你到底是怎么了?」杜克绍紧紧抱住她在怀里,不打算让她再挣脱,或许趁她喝醉酒,可以吐些真言。「你就真的这么恨我?」

「对!」

「如果没有爱,怎么可能有恨?」

「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

「我不想再见到你的。」泪眼婆娑,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已经准备好要孤老一生,为什么你们还要再来搅乱我的世界?」

「你想到你的平静,那我呢?我还爱你、你还眷恋我,为什么我们不能拥有完美的结局?这对我们都不公平。」

「世界上没有公平存在,如果有,不会发生我爱的人不爱我这种事。」

「我爱你啊!杜克绍爱明茱柔。」

「不爱、不爱!」明茱柔想挣脱他的怀抱,却无法达成,只能挫败的啜泣。「每个人都口口声声说爱我,爱我什么?杜克绍说爱我,保罗也说爱我,吉米也是。大家都这么说,结果爱我哪一点?什么时候爱上?没有人可以回答。」

杜克绍慌了,原来她有这么多爱慕者。「我爱了你十一年,如果不是爱,怎么能持续这么久?」

明茱柔拚命摇头,一直到他固定住才停下来。

「不爱的,爱一个人不是会对她了若指掌吗?杜克绍不爱我,他爱上的是当年跳楼的明茱柔。」

「十一年前和十一年后,一样是你啊!」

「不一样!十一年前的明茱柔是笨蛋,她认为生命中只有爱情;十一年后的明茱柔明白生命应该还有别的重心,友情、事业、成长,还有很多值得品味。杜克绍却用十一年前的眼光看待现在的明茱柔,所以他认为明茱柔一事无成,或许一辈子都是,他就和所有台湾的人一样……」

话愈说声音愈小,却在杜克绍心底造成巨大震撼。

「那现在的明茱柔到底是怎样的人?」放软声调,他知道她快睡着了!

「我……不是阿斗……」

睡着了!杜克绍再度将她安置在柔软的床榻上,轻抚过她的轮廓,「外面的人看我,堂堂一院之长,多少国内外知名人士点名要我主刀,结果对于爱情的见解,我远输于你!」

十一年前为爱轰烈的跳楼,当时的她义无反顾,突显的爱情让人退避三舍。十一年后的她,快乐的站在厨房,做着带给别人爱情的巧克力,常常挂在嘴角温煦的笑容,让人不由得心底一暖。

或许懂得爱情真谛的人,才能带给人们真正的爱情。

「我或许不懂爱情的表现,但我会用心等候,等你有空回头来教我,你知道吗?」

朝阳洒落窗棂,慢慢爬上被角,明茱柔知道自己该起床了,理智这么说,但身体却连动都不想。

来台湾后,她第一次睡得这么沉,棉絮似的被窝,睡在白云上应该也是如此吧!

尤其掌中传来的热气,如铁包覆着上等丝绸般,抱着很舒服,唯一的缺点就是毛多了点……毛?!明茱柔剎那间双指一扯。

「啊!」耳畔传来痛呼,天地撼动。

明茱柔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杜克绍,他搓揉着胸膛。「你做什么扯我胸毛?很痛耶!」

胸毛?明茱柔一时神魂无法归位,有点恍惚,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在我家做什么?」

「你家?这里是我家耶!」杜克绍捧着她的小脸。

她往左、往右,想瞧清楚这儿的摆设和装潢。「那……我在你家做什么?」

「你还敢问?酒量烂得可以,居然单枪匹马跑到酒吧买醉,要不是我刚好赶到,谁知道你今天会在谁的床上醒来!」

明茱柔蹙着眉,原来是她喝醉了,难怪脑袋装了一半浆糊似的,「这么凶做什么?!」

「你还敢嫌我凶?你知道你昨天闹了一整晚,还在我身上吐一堆秽物吗?」扠着腰,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什么嘛!不是把爱挂在嘴上吗?连这样一点小小的麻烦都无法容忍?「我又没叫你来带我。」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狗咬吕洞宾!你今天要把我丢在浴室的衣服洗完才能走,那是你昨晚的杰作。」

火气全冒上来,明茱柔回答:「洗就洗,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出洗衣费嘛!」什么东西嘛!昨晚在餐厅摊牌后,假面具全拿掉了。

「用双手洗,那是给你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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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也不说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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