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我亲眼看见她踩进车道,仅仅距离不到几尺,却来不及阻止……她被车子撞到,弹飞数尺,我的四肢当下冻结,只能无助的吼叫。我恨死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辜承隆爬梳头发,让原本紊乱的黑发变得更加凌乱。“我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直到看见安洁莉卡她们送来的杂志。她以为我辞职是对外说法,实际上是被董事会弹劾,再联想到她之前提过的改变历史……”

“你别一直钻牛角尖,你的自信呢?”杜克绍蹙起眉头,简直不敢相信向来谈笑间充满自信的辜承隆居然变成这样。

“我不想赌。”这是语洋的命,如果有个万一……他无法想象自己要怎么走下去。

难道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给过机会,结果被他错放,所以决定要收回?

不行!他已经知道错了,努力想要修正。

“克绍,语洋会没事,对不对?”

他平静的询问让杜克绍心生警觉,马上严厉的说:“我以自己的执照和专业向你保证,她绝对会没事。”

“谢谢。”辜承隆突然向前倾,撞倒一旁的固定架。

杜克绍措手不及,等他撑住辜承隆时,辜承隆已经装上床脚,幸好只有额头红肿,他快速检查辜承隆的脉搏。

“发生什么事?”

两名护理人员因为听到巨响,赶紧跑进病房。

“再去推一张床来,帮他打葡萄糖补充体力,他只是体力不支。”杜克绍说。

“这……”

两名护理人员面面相觑。

这男人是谁?发号施令的口吻十分专业,但是她们不认识他。

“你们可以去请示约翰逊医生,告诉他,我是杜克绍。”他明白她们的顾虑。

约翰逊医生,他可是院长呢!

一名护理人员点头,跑去推床;另一人则回护理站,准备打电话询问。

好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这是什么地方?

林语洋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时间,过去吗?她必须要看日历才会知道。

她发现自己的四肢缠着绷带,肌肉虽然酸软、疼痛,但是精神状态很好。

这代表什么意思?

她看见了,墙上的电子日历显示今天是三月六日。她出车祸那天是二月二十一日,所以日期是往前推进。那么她有回到过去吗?

不对!她对回到过去的记忆是零,不应该是这样,她应该会有记忆才对。

林语洋挣扎着起身。只要有计算机,她可以上网查询。

“老天!你终于醒了。”

耳边响起充满惊喜的声音,她还来不及反应,已被卷入对方的怀里。

他抱得好紧,熟悉的味道让她放弃挣扎,同时感到他的双手在抖动。

他在发抖?为什么?

“你睡了好久。”辜承隆捧着她的脸蛋,仔细端详,似乎不敢置信。

他在撒娇?林语洋认为自己应该是听错了,不然就是还没有清醒。他会用孩子气的口吻,只有过去仅存在她的记忆里才对。

“渴。”

“我先用棉花棒沾湿你的嘴唇,要等医生检查过,你才能喝水。”他先通知护理人员,然后在柜子旁边忙碌。

她疑惑的打量他,面如槁木,衣衫凌乱,虽然颓废得迷人,但这不是他,他对外表的要求是整齐和清洁。

辜承隆动作利落却小心的帮她润湿唇瓣。

医生偕同护士进入病房,展开检查和记录。

期间,他不时提供细节数据。

林语洋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所有的照护工作,他都是亲手处理,绝不假手他人。

“病人已经清醒,导尿管就可以拔除。”

“何时可以进食?”

“刚开始最好吃些好消化的流质食物。”医生写着报告,丝毫不敢马虎。“后续观察一至两天,若是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曼克雷医生,谢谢你。”

“不用客气。”医生说,带着护士离开病房。

“我请饭店送清淡的食物过来。”辜承隆轻柔的说,帮她拨开发丝。

“这里是法国?”老天!她的声音哑如老妪。

“当然。你睡了十三天,就到让我怀疑你被睡美人附身,但是我偷偷吻过你几次,你没有醒,所以我知道你只是太累了。”

林语洋蹙起眉头。这种说法岂不明示她,她最爱的人是他!

“你的工作呢?”

“我已经辞职很久了。”

她瞪大双眼,“怎么可能?你应该……难道我没有回到过去?怎么会这样?”

“你这笨蛋,你以为出车祸就能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回到过去?你知道吗?当我亲眼看见你跳进车道时,心脏差点跟着停止。”虽然愤怒,但是他舍不得对她太凶,毕竟她才刚清醒。

“如果我没有办法逆转时空,就代表无法帮你。”

“你是大笨蛋吗?你以为我回头找你是因为你可以帮我?”他气坏了。“辞呈是我亲自递送的,如果我有意挽回,当初就不会辞职。”

“为什么?”

噗……好响亮的排气声。

林语洋双颊爆红,这种突然的生理状况完全无法预防,让她想假装没事都没有办法,尴尬得恨不得找个洞躲起来。

“排气是好事,你在害羞什么?”

“不准说!”她狠瞪着他。

辜承隆耸耸肩,拿起一旁的报纸,这几天他都会念报纸给她听,现在她醒了,不用他念,所以他准备埋头看报纸。

“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要辞职?”

“你不是叫我不准说?”

“你……”林语洋鼓起腮帮子,干脆转头,不理他。

枉费她时时刻刻都想着他,甚至愿意为了帮他而……不对,是她自作多情,他不也说了,他是亲自递送辞呈。

这表示他再也不需要她了!只有她还夜郎自大,以为可以再修改历史。好傻。难怪他会骂她笨蛋。她真的是!

辜承隆知道不宜逗她逗得过火,“我递辞呈,最主要原因是你。”

“我?”

她圆睁大眼的模样好可爱,他看得目不转睛。

“前两年,你为了支持我的理想,可以当我背后的支柱,如果这是爱情的表现,那么我也可以,所以我选择离职。”

他的意思是?她在做梦吗?

辜承隆握住她的手,阻止她捏脸颊的自虐行为。

“请你不要欺负我老婆,这样我会很心疼哦!”

柔情似水,几乎将她淹没,怎么可能一醒来就……她有强烈的不确实感。

或许这只是一时的恶作剧,等她再次醒来就会恢复原状。

一定是这样!

“我有打扰到吗?”探头进病房的女子笑意盎然。

“茱柔,你不是在台湾吗?”林语洋好惊喜。

“我总要抽空来法国看店里的状况。你呢?克绍说你醒了。我本来打算如果到医院你还在睡,就要商借KTV设备,用我的魔音把你吵醒。”明茱柔靠近病床,看见语洋精神奕奕,是在无法想象她不久前还在跟死神搏斗。

“你们聊,我先出去买东西。”辜承隆识相的借故离开,让她们说知心话。

林语洋目送他离开,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明茱柔都看在眼底。

“这么依依不舍,就留他下来啊!”

“我醒来以后,他一直守在我身边,该让他出去透透气。”

“怎么你的口气听起来,似乎认为他留得不甘愿?”林语洋的眸子充满淡淡的哀愁,或许她来得正是时候。

“他只是基于夫妻道义才照顾我,毕竟我在这里人生路不熟。”这是林语洋几天下来获得的结论。

“如果他知道你这么想,一定会气死。”明茱柔走到柜子前,一一检视柜子上的用品。啧!什么都买最好的,居然在这时节出现新鲜樱桃。“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这才是我认知中的夫妻道义。”

“才怪!那你跟杜克绍怎么说?你们也是夫妻啊!”

“对,我跟杜克绍也是夫妻,但他爱我爱到死心塌地。如果以此类推,辜承隆爱你!否则他为什么要亲自照顾你?他钱多,花钱请特别护士是小事,一样算是尽到夫妻道义。更别提这些东西,买了郁金香和百合淡化医院里的消毒药水味,新鲜樱桃是给你补血的,现在不是产季,他应该花了不少时间才买到。”

林语洋闷着声音说:“我不希望他对我这么好,如果在这样下去,我无法想象有一天他离开,我要怎么自己走下去?”

“为什么你要这么悲观?”

“我不得不!我也希望自己能今朝有酒今朝醉,偏偏……可能是太突然了,她回头得太突然。”

“傻瓜!你怎么不想,你这么好,并不缺他爱!法拉说过,很多来店里的男士都很欣赏你。”明茱柔朝她眨了眨眼,暧昧的笑说。

“他们只是欣赏我的亲切。”

“对,你发现你的优点。不论对方的身份、外形、态度,你永远一视同仁,不谦卑,不高傲,永远笑脸迎人的亲切。在法国巴黎,不少人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优越感,不论学识或社会地位,单就人种别就有,而有些人为了抗衡,决定当对方高傲,就要更胜于对方。这么循环下来,你反而成为清流。”

“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林语洋不习惯被赞美。

“你有,而且你会慢慢的发现。店里还有一些帐等着我看,我先回去,明天会准备食物,庆祝你出院。”

“谢谢。”

“不要想太多!”明茱柔突然低头,亲了下她的脸颊。

林语洋吓了一跳。这在法国是礼貌,但是女士间只贴脸颊,没有亲吻。再说,茱柔不是法国人啊!

明茱柔一脸得意,还故意眨眼睛。

林语洋不解。她是在暗示什么吗?

明茱柔走出病房,看见守在门外的辜承隆神情阴霾,不禁好心情的扬起嘴角。

“买东西回来啦!咦?你买什么?”

两手空空的辜承隆恨不得拧断她雪白的颈子,咬牙切齿的说:“你管不着!”

“你该不会根本没去买东西,就守在门口当忠狗吧?我有这么邪恶,会把语洋一口吞了不成?”明茱柔故意惊呼。

即使隔着门板,病房内的领域样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你不是杜的老婆,我会把你与语洋隔离。”他已经很收敛张狂的气势,无法在第一时间阻止她对语洋非礼,已经够扼腕了,这种事不可能发生第二次。

辜承隆越过明茱柔,快步走进病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林语洋的脸颊印下一吻,正好是明茱柔刚刚吻的地方,彰显所有权的霸气不言可喻。

林语洋将明茱柔在门外说的话,与他的行为对照后,感受到明显的醋意……

这种在乎的姿态专属于情侣间,她可以作这种美梦吗?

阳光普照,今天是林语洋出院的日子,原本开心的情绪,在他宣布了消息之后,她坐在床上瞪着他,僵持了半个小时。

“住我那里有什么不好?你这样子回小公寓,怎么照顾自己?”

“饭店进出的人复杂,我不喜欢!”

“这间饭店以保护客人隐私闻名。我有给你选择,如果不是你住饭店,就是我住你那里。”

“我的公寓很小。”重点是不少同事住在同一栋,如果他搬进来,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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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人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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