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楔子

九岁的凌一并不认为自己是孩子，但是她也完全没有计划过自己的人生要怎么过。首先，凌一基因平平，不可能成为机甲驾驶员是一定的。其它嘛，她想不出来。

反正也不着急，凌一认为那是很多年以后的事。

像这个时代其它同龄人一样，凌一虽然只有九岁，却已经开始懵懵懂懂地步入发育期。刚觉醒了女性意识的女孩身体里充斥着一把火，像是要把什么都烧着似的，对自己的外貌也格外地注意起来。常常会因为不小心碰到胸部而痛得要死。她很害怕自己也会跟34区其它的姑娘一样，每个月都要受一次伤，流几天血。

这种担忧使得凌一有时候心情会像纳里星的白日一样，炙热如火。有时候，又如阴雨绵绵的夜晚，忧郁伤感。但是当她忘记这件事时，还是和以前一样，如孩童一般天真调皮。

凌一的妈妈看在眼里，到也并不着急。就算只是一个普通的妇女，也明白女儿正在长大。这个过程要比几百年前地球上的姑娘提早那么一点点。以前她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整日里躁动不安，有时候烦得恨不得想破坏点什么来发泻，有时候却对人出奇地和善。

做为妈妈她反而感到自豪。自己的孩子长大了，正在经历着人类成长的必经之路，像是幼体对世界以及成人社会的初步试探那样。

这也是很重要的时期。

孩子的世界观人生观都还没有形成，在这个时候遇到的人与事，将很大程度决定的她的女儿以后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凌一的妈妈并不为自己的女儿担忧。

因为纳里星这里的生活环境真的太过简单。除了各种恶劣的天气与自我封闭的原住民。没有什么不良的因素。这里居住着的所有的人类都从事岩层下的原料采集工作，很少与外面的世界有什么接触。自然，她的女儿也不会受到什么其它的影响。

凌一的妈妈希望基因平平的女儿能平平安安做个工人。跟她和她的大儿子一样。

凌一在她的灌输下，偶尔也会认为，自己将来是会像哥哥和妈妈一样成为工人无误。

但是一个月后，一切都开始偏离轨道。

那一天，凌一听到a-32号监控器发出了警报。

她所在的居住地编号34区。隶属于帝国的能源采集部门。生活区旁边就是能源采集区，四周被分为a-e五个区域。为了防止有虫子从岩石层钻进居住区来，到处都布满了的监控设备。

a区处在靠海的那一边。

去检修的工作人员回来说，不是什么凶猛的虫子触动了警报，他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好像是个人。但是动作速度非常快。

然后居住区里又派了十个工作人员出去查探。

在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

管理员之后还亲自驾驶着老旧的摩托车去看过。回来以后他要求向联络官发送了消息备案。并且要求打开34区所有的保安防御系统。安排了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人工巡视。并且暂停了所有的工作。全区都进入了警备期。

这样一来工时延误，不能出去找能量源的其它人怨声载道。在纳里星能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呢？警报也只是为了用来防范虫子，怕它们破坏地层而已。又不会吃人。

但凌一却不这样想。她兴致勃勃地像一条小尾巴，跟在管理员身后。请求他如果再出去巡视一定要带上自己。她不认为自己是儿童。觉得自己对集体有贡献力量的义务。

因为这个突发事件，生活区平常闲适放松的空气，一下子沉闷紧张起来，令得凌一感到兴奋，认为自己贬味的生命中终于要发生什么事了，蠢蠢欲动。

可惜。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什么事都没有再发生。

渐渐地，每个人好像忘记了这件事，都开始像以前一样，忙活自己的事了。他们都为几天之后的运输工作做准备。这一次像往年一样，要把大批原料送到空间站，送回地球去。在帝国那里赚取一年的薪资之后，生活区就会迎来长达一个月的狂欢节。

而最闲的，仍然是凌一。

她因为年龄的关系，被妈妈和哥哥拒绝，不能跟他们一起去工作。又没有同龄的小伙伴。每天除了完成时限内的网上学习任务，就是在晒太阳看书，除此外，还会在家禽饲养园逗狗弄猫。搞得鸡飞狗跳。再有闲时，她会跑到哥哥那里缠着他讲地球的事。

凌一不像其它人是随着工程移民过来的，她从来没有去过地球。

天空是什么颜色，海水是什么颜色，太阳是什么颜色。云是什么。她统统不知道。但是凌一有无尽的好奇心。这种好奇心，折磨得她二十多岁的哥哥恨不得剖开自己的肚子，扯出肠子来，在脖子上一缠，一拉。给自己一个痛快。

还好，在几天之后的凌晨二点多。生活区又发生了骚乱。短暂地吸引了凌一的注意力。

那天，警报器像发疯了一样。应急灯都亮了起来。到处都是惨绿和闪烁的红色。在向外的监视器里，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一时人心惶惶。大家聚集在广场坐了一夜，谁也没有去睡。

天亮之后出去检修的维护员回来了。

原来是一只强行进入饲养园的岩石兽造成的。现在正是它们发情的时期，它受到饲养园一只雌兽的吸引。冲过了高压墙。虽然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并没有什么威胁。

每个人都松了口气放松了心情，事后诸葛亮纷纷涌现，都表示，自己早就知道是这么回事了。负责各种机械日常维护的大胡子还说了几个笑话。惹得女人们个个面红耳赤地骂他。

凌一听不懂他们在笑什么。她带着失望的心情被妈妈和哥哥带着回到自己的家。爬上了床，迷迷糊糊地听着妈妈和哥哥低低的对话声，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中，凌一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

哥哥身上带着一阵阵的寒气，好像是刚从外面回来。问她：“凌，想不想去地球看看。”

凌一一下子就完全清醒了，差点从床上直接蹦起来。但喜悦过后，却是难以置信，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次的原料要有人压送回去。我被选中了，现在要回地球去。”

凌一惊讶极了：“但是我还没有成年。我不能坐飞行器呀。并且是去地球，妈妈会答应吗？”

哥哥耸耸肩：“原来你这么乖啊，但我可没想告诉她。既然你这么怕，那你别去好了。我走了。船还在等我呢。”转身就走。

凌一急得光着脚跳下来拉住他：“我去我去。”她急急忙忙地拉出自己的小背包来，胡乱塞了几件衣服进去。还想带上她的小熊。但是包里放不下了。

凌一想，算了，不带小熊了。反正自己马上就会回来了。再说自己又不是小孩，离开它就不能活。

她牵着哥哥的衣角，跟着他一起走出生活区。

凌一觉得今天这条路显得比平常长。心里很怕妈妈突然会出现在哪个转角。大声质问：“你干什么去！”抓她回家。

还好哥哥不用凌一催促，步子迈得非常快。

生活区里静悄悄的。可能大家都还在睡觉。半个人影也没有。路上的灯也没有亮，提着灯，二个人穿过了好几条巷子，才来到停机坪。

那里停着三架飞行器，站着四五个人。

站最前面的大胡子一瘸一瘸地走上前。抱起凌一，大声说：“出发吧”大步地向最近的一架飞行器走过去。

但有人不解地问：“一个货运飞行器又不是坐不下，干嘛把这些机器都开到总站去。”

大胡子粗声粗气说：“你以为我想这么麻烦吗？但这些飞行器程序时不时出问题，零件又老化得严重，这里无法检修。去了总站正好全面地检查一下。”

那个人没有再说什么，其它人也都各自上了机。但是等这些飞行器都了，哥哥却又带着凌一下了大胡子的飞行器。

“怎么了？”凌一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了！，着急地问“我们不去了吗？你可不能反悔啊！”

“什么呀，我是想起来12区那里还有一批东西没拿。我们得先去拿了才行。大胡子会在这里等我们。”哥哥说：“要不然你跟他在这里等我？”

“不要！”凌一连忙摆手。有点尴尬地看了一眼大胡子。

跟一个大叔在这里多无聊啊！她可跟这个人没有话说。并且她一直不太敢跟这个人说话，因为她觉得这个人毛发浓密像野人一样，长得怪凶的。

“这不就得了。”哥哥拉着她，进了停机坪旁边的车库。

去12区要经过一片土著的地盘。

这里说的土著指的是在人类没有来之前，就生活在这里的原始居民纳里星人。他们中的成年人都很厌恶人类，非常具有攻击性。

凌一不认为这大半夜的跑那么远的路是什么好主意，说不定12区的人都还在睡觉呢。再说，也不安全，新闻里说，劫掠者闹得很凶，万一遇到被抢劫该怎么办？

但是哥哥不肯听她的主意，还是把她塞进了车门内。

大胡子在凌一和她哥哥下机后，坐在架驶位点了一只烟，对凌一笑了笑，挥手跟她再见。

哥哥拉动了手闸。

车中没有开灯，充斥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车外是寂静无声的夜色。

哥哥带着凌一，滑进了被深沉夜色笼罩的石林中。

这时候，凌一心中洋溢起一股莫明的忐忑不安。她回头看了一眼，沉睡的生活区在夜色中像一只沉睡的大怪兽。很快就和黑暗融为一体了。

一旦离开区域范围，在荒原上是没有路的。再加上哥哥对这边的地形并不熟悉，并且固执地不肯听凌一指挥。开着车到处乱转的结果是，两个人绕了好大一个圈，还是被土著居住地拦住了。

哥哥没有向前开，停下了车子

已经在车上觉得无聊的凌一报怨：“还要坐多久啊！你看，你开到这里已经不能再开过去，纳里星人在这附近种了好多冬麻。一会儿给辗坏了，可不得了。本来他们就够讨厌我们的。到时候再惹起纷争看你怎么办！要是给阿基亚知道，一定会骂我的。说不定就不肯跟我做朋友了。”

阿基亚是个土著小孩，跟她差不多年纪。对她没有什么敌意，是她前几天才认识的好盆友。

哥哥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

凌一看着咫在近尺的土著部落，报怨：“如果你早听我的，就可以走大路过来了。那边没有种东西的。现在绕过去，又要绕上几个小时！”

说着，她还不由自主地回头向来路看了看。

她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靠近。不过她不想让哥哥知道自己怕黑。怕他以后拿这个事情笑话自己。所以一点也不表现出害怕来。

“这里离你的朋友那里好像很近。这么无聊吗？要不然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吧。我自己去12区。”哥哥一幅不想再听到她指责自己，急着要打发她走的样子：“我把车停好找人拿了东西，就去阿基亚那里找你。你可乖乖等我别乱跑。没有我来接你，哪里都不准去！耽误我的事看我不拎掉你的耳朵。”说着粗暴地打开门，把她推了下去。

凌一拍着车门大叫：“现在去找阿基亚玩？！现在几点啊！他是男人，我是少女诶！！”但是哥哥只是卟嗤一声笑出来，看了她一眼说：“什么男人啊少女啊，你才几岁！小屁孩。”然后认真地看着凌一说：“乖乖的，听话。”

他的眼神让凌一有点不安。哥哥以前可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着她过。

平常，哥哥总是一副快被她烦死的不耐样。

但是不等凌一感叹得更多。哥哥驾的车子就像幽灵一样向前驶去，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路深深的辙印陪伴在凌一身边。

一脑门子问题的凌一站在夜色中，茫然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想：但是，哥哥还没有问自己阿基拉住在哪里啊，他要去哪里接自己呢？并且，这些土著人的领地，成年人类是不能随意进去的，他要怎么去找自己啊？他什么都没弄清楚，这就走了？！

凌一踩在车辙上向前走了两步，被带着寒意的夜风一吹，回头看看那可怕的黑暗，愤然地大叫：“真是个冒失鬼！”方才对哥哥的一点好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竟然把自己丢在这里！算他狠！！以后有他好看的！凌一愤愤地扭头，手忙脚乱地拨开长在岩石上的顽强植物，头也不回地向土著居住地去。

等凌一爬上阿基亚的树屋时，他正睡得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放下吊梯，看到一脸怒意的凌一，不解地问：“怎么，现在来？”他说话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十分滑稽。

阿基亚的地球语是跟凌一学的，会的词汇也不多。全名叫阿德阿里希亚*尼克乌德尔曼其*基亚。

纳里星人外貌长得跟地球人有天差地别。

皮肤带着微微的蓝色。耳朵很尖。头上没有头发，布满了寄生的彩虹草。在黑暗中，发出莹莹幽光。以前这些纳里星人还没有得到火的时候，就是靠这种生物在黑暗之中照亮。并且每个纳里星人，都极端仇视所有其它种族的成年人。

在纳里星刚被发现的时候，可有不少人死在两族争斗中。

经过了几十年，才换来了今天互不侵犯的和平条例。只要成年人类不出现在他们的领地，他们就不会再再处猎杀人类。

有时候凌一真是不得不庆幸，还好自己只有8岁。要不然就不会跟阿基亚成朋友了。

但是她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等十六岁成年了。阿基亚再看到自己时，会杀了自己吗？

不过，在小小少女的小脑袋里，连一二个星期之后的事都觉得太远。

更何况是一二年。

以后的事，就留给以后去操心吧。

凌一舒舒服服地在阿基亚的床上坐下，狠狠地报怨了一通有个哥哥是多么讨厌的事之后，可怜巴巴地说：“我得在你这里呆一会儿。哥哥很快就会来找我的。”

阿基亚无所谓地点点头，爬回床上。

他不是要跟自己同睡吧！！女性意识觉醒的凌一吓得连忙站起来。

好在阿基亚上了床直接就呼呼地睡着了。

凌一松了口气，耸耸肩跑到地毯上坐了一会儿，也睡着了。对自己生活以及未来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改变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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