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是“读”出来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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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需要对创造对象进行深入思想把握。这要求似跟第一点相矛盾,其实不然:形象思维的终极目的,还是要归结到对于思想的发现与开掘上。

人生在世的价值所在,就是要克服盲目性、增强自觉性、发挥创造性。

文学创造的价值所在,也就是运用形象手段帮助人们,树立这种信念,实现这一追求。

所以,作者总得先要深入把握创造对象的思想意义,而后才能通过形象体系创造出更丰富的思想内涵。

若对材料本身思想尚未把握,如何能够开拓更广阔的再造空间。但作者对思想的把握与创造,须在艺术轨道上进行,不应该也不可能如理性认识那样明确透彻。

艺术的思想,总是在朦胧中,在探索中,在追求明确透彻而终不能穷尽的过程中。

因而作者的思想和他对思想的把握与创造,既高明又糊涂。真糊涂无艺术,不糊涂也无艺术,艺术就在

“难得糊涂”。如脂砚斋说《红楼梦》,

“其囫囵不解之中实可解,可解之中又说不出理路”。若曹雪芹不具备先进思想,不会有《红楼梦》。

而那时若已有现代的思想,也不会有《红楼梦》。其三,需要对生活与知识有宽泛而深厚的积累,在艺术的表现上则又要以一当十并点到为止。

这看来是手法,实际也源于艺术本质。艺术产品给予人的,不该是出炉的面包,而应是待发的酵母。

创作所揭示的思想内涵,不该是现成的答案,而应是求解的课题。但作者不是未曾而是必须吃过了面包,找到了答案的。

或许他并没有完全品出那面包的滋味,并没有准确明白那答案的真谛,但他总是预感其中还有绵绵未尽之意,于是把这预感深深埋藏在里。

曹雪芹以超越同代人先进的艺术思想,认识到贾宝玉乃

“古今未有之一人”,预感到

“钟鸣鼎食之家”的

“大厦倾、灯将尽”,但他不可能有如后世

“明白人”所发掘的各种

“妙论”,故而只在《红楼梦》中设问:“谁解其中味?”而这一问所生发的审美引力,召唤着后来人不断地去追寻,使得那其中味永远也解不尽。

可见开拓再造空间的,总有寓言与预言性的。现实主义创作,讲求耐人寻味。

现代新锐篇章,更是引导着自己的读者,不仅仅是理解作品,而要参与创作实验。

要写出这样的,应如海明威所说:“我总是试图根据冰山的原理去写它。显现出来的是一部分,八分之七在水下面。你可以略去你所知道的任何东西,这只会使你的冰山深厚起来。”他认为:“一位作家可以比作是一口井……重要的事情是井里要有好水。最好是汲出定量的水,而不是把井水抽干,再等待它渗满。”他指出:“冰山在海里移动很是庄严宏伟,这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在水面上。”真正艺术的,应是水下的冰山。

真正如冰山的,其魅力将长久迷人。1978年获诺贝尔文学奖的美国作家辛格认为:“人性不会变到如此程度,以致大家对想象的作品不再感兴趣了。好的文学,没什么可惧怕技术的。恰恰相反,技术越多,对于人类的脑子不用电子的帮助能够产生些什么,也就越有人发生兴趣。”诚然,电视、电脑已经赢得越来越多观众,并未因此消亡。

尽管电子技术开阔了艺术空间,运用文字拓展再造空间(56书库,仍会永远艳丽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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