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从龚自珍的诗文看天朝没落(12)

第三章 从龚自珍的诗文看天朝没落(12)

在举世皆醉的混浊时代,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做一个清醒的旁观者。“凭栏一片风云气,来作神州袖手人。”陈三立的愤激之语,同样适用于龚自珍。当龚自珍在1839年暮春,雇了两辆驴车,一辆拉着他的诗文,一辆自坐,黯然离开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京师时,这个年方四十七岁,却已走进生命暮年的诗人已然明白,他这一生,已经远离了外祖父愿望中的名臣与名儒,而沦为一个不折不扣的诗酒自娱的名士。此后的他更加绝望和轻狂,诗与酒,美人与剑,这些物什伴随了他孤寂的晚年。他时常把酒狂饮,语出惊人,有时则登高极目,涕泗纵横,观者莫不动容。正是目睹了治世不可再而衰世不可免的宿命,这位狂者开始极端地呼吁:那就让天下大乱吧。面对这个既没有才相才将,甚至连才偷才盗也没有的病态时代,龚自珍因为清醒和先觉,远比那些箫鼓笙歌里的醉者更为苦痛迷茫。

痛苦可以遗传,悲剧可以延续

回到故乡的龚自珍醉心著述和讲学。当他去世时,他的长子龚橙二十四岁,正是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龚橙字孝拱,幼年时与母亲居住于上海外祖父家,后来随龚自珍居京师。与父亲一样,龚孝拱也是一个夙慧早熟,天分甚高的才俊。

晚清另一奇人王韬曾撰文称龚孝拱:“藏书极富,甲于江浙,多四库中未收之书,士大夫家未见之书。孝拱少时,沉酣其中,每有秘事,篝灯钞录,别为一书,以故于学无所不窥,胸中渊博无际。”龚自珍对这个儿子,一向也寄托了很大期望,他曾写诗勉励儿子,“俭腹高谈我用忧,肯肩朴学胜封侯”,“多识前言蓄其德,莫抛心力贸才名”。出于家学渊源,又得龚自珍亲炙,龚孝拱于经学上颇有造诣,对元史也有研究,书法则自成一格,名闻当世。但是,异常诡异的是,如同龚自珍科场失意一样,龚孝拱也屡举不中——如果说龚自珍虽然多次落榜,最后还算中了进士的话,那么龚孝拱则连父亲的项背也不能望。不过,比父亲厉害的是,龚孝拱精通满、蒙、藏及英语,学贯中西。或许是科场失意,或许是龚家的血液中总有狂放不羁的基因,龚孝拱的狂放远超其父,已然到了令人瞠目的地步。据载,曾国藩任两江总督时,爱龚孝拱之才,想要用他。宴会上,曾国藩出言试探,不想龚孝拱直截了当地说:“以我的地位,您最多给我个监司。您想我能久居您之下吗?不要多说+激情小说,今晚只谈风月,请勿及他事。”一席话,曾国藩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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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1793-1901:中西文明交锋下的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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