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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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美》

艺术之都法国巴黎,一场由摄影爱好人士和青年艺术家联合举办的“为我心动”摄影展,在有名的Galerie

Kreo画廊开展。

首映的剪彩刚刚结束,灯光映照的展厅内,便聚集了来自各方的艺术爱好者。他们流连观赏,脸上频频浮现惊叹之色。一幅来自中国,署名《*美》的巨幅照片,成为本次影展中,*受瞩目的作品。在它之前,驻步观赏的人络绎不绝。

“真美!”跟着导师来巴黎参加学术研讨会,专程赶往此画廊观看影展的中国籍杭州男子杨天宇盯着灵动的照片,清秀的脸上满是赞赏,只是照片中的女孩令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他心爱的人陈思琪。她也喜欢西湖,常常流连于长廊,但不会那么巧闯入别人的摄影画卷。

“很美!”风度翩翩的韩国首尔男子吴俊基顿住脚步,惊愕地望着《*美》,惊叹不已。

“它真的很美。”杨天宇目不转睛地盯着动感的巨照,湖光怡人的西湖美景,动感拍摄扑捉的刹那,让这幅照片充满生机。

《*美》的作者罗炎踱着步子,手持香槟,来到二人身后。小麦色的肌肤透着红润,希腊式挺直的鼻梁上架了副眼镜,但依然不能遮挡他那迷人眼睛透出的光亮。他

冲侍者勾勾手指,轮廓很好的唇稍稍开启,命侍者端来酒具,邀请二位驻步欣赏而不舍离去的观赏者共饮:“很高兴,你们如此喜爱这幅画。”

说话间,他深邃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得意之作。西湖在他的作品中,美得动人心魄!满池的荷花,流露着盎然生机。照片上女人的侧影,配上长裙飞扬的动感,七色彩虹画龙点睛……

杨天宇欣然举杯:“西湖比照片上,更美。”

吴俊基摇晃杯中香槟,那浅黄色的泡沫令他心醉:“我没去过,有机会一定去看看。我对中国很好奇。”

“值得一看。”罗炎高举酒杯。

巴黎,他来过无数次,但他此行,感觉肩上的担子很重,因为他充当了艺术的使者,而不再只是“飞龙”实业房地产集团总裁——一个普通的商人。

三位男士,不期而遇,话语间仅围绕《*美》、杭州、还有西湖,闲聊虽仅是几句,却也十分投缘。

杨天宇惦记着待会要参加的国际学术研讨会,不得已率先告辞。

“很高兴认识您。下次韩国见。”吴俊基友好地递上名片。

未道出自己是照片作者的罗炎,礼貌地回赠名片:“无论是杭州,还是纽约,到了,就给我电话。”

‘飞龙’实业,吴俊基没有记忆,但罗炎的大名,他印象深刻。美国《财富》杂志、《花花公子》杂志,都刊登过有关罗炎的报道,称他为“中国现代*有眼光的男人”。

吴俊基惊愕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罗炎:“请问,您就是在去年的经济危机中,买了很多土地的那个罗炎吗?”

罗炎爽朗而笑,成功的喜悦,他感受过无数次,旁人羡慕的眼光,他已不足为奇。他微微点头,谦虚道:“只是偶然。”

《*美》挂在洁白的墙壁上,五彩的射灯将它渲染得神秘。照片上那灵动的画面,完全是偶然而来。

照片《*美》的拍摄,要从几月前,罗炎回国到西湖边采景,参加民间小型摄影会展,说起。

那时,一连数日连绵阴雨的天气,终在一日午后放晴。西湖边,弯曲的游廊上,按捺不住赏景的游人,拿着雨具,欣然出游。

波光粼粼的湖水,映衬着洗净的翠绿山色,随风摆动的杨柳,点缀狭长游堤,沐浴着雨后,从云端缝隙中射出不甘寂寞的阳光,显露着生机。

漫步西湖,是二十三岁的陈思琪,*惬意的事,这里有她童年*愉快的记忆。

她尖尖的瓜子脸不施脂粉,已然白皙得宛如剥了壳的鸡蛋般细腻,两道弯弯细长的秀眉下,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纯净得犹如清澈的湖水,细巧而挺直的鼻子,都透露着灵气,不点儿红的小嘴轮廓分明,柔唇微启,更显少女纯净。

她清纯的美,引得了赏景游人注目的眼光。但,少女含笑的眼底只有圆圆的荷叶,和羞涩的荷花,仿佛中,她又看见了年幼时,跟着母亲游湖迷路的情景——

“姐姐,别哭。我给你吃莲蓬。”她又累,又饿,又怕,遇到了笑盈盈的胖男孩。

幼小的她,莫名的伸出手,接过男孩递来的莲蓬,学着男孩的举动,哽咽地拨出莲子,塞进嘴里。

时光飞逝,儿时的记忆早已模糊,她不记得男孩的模样,但,阳光散在男孩肩头,那张朝气的脸,则给了她*清晰的记忆。当然,还有那清甜的莲子,从此,烙进了她的心底,也因此,她爱上曾遇到男孩的西湖……

她颀长苗条的身材,肩头披散的长发,白色简洁的衣裙,却让不远处来此拍摄取景的罗炎,看得皱眉。

罗炎对着白裙女孩,懊恼地反复比划着拳头,大嚼着随手扔进嘴里的莲子,深邃的眼底显露被打扰的不悦。

他抬高将脸遮得低低帽檐,透过镜头观察选定的风景,希望能避开闯入镜头的女人。

他吐掉口中略显苦涩的莲子,冲着远处的女人大嚷:“小姐,你能不能让一让。”

喊声,在蜿蜒的护堤上,淹没于路过的游人,兴致勃勃的欢笑声中。

罗炎懊恼地看着那始终后知后觉的女人,等待,却成全了他*奇异的景致——天边出现了斑斓的彩虹,而这搅扰他创作的女人,正好站在彩虹的下方。

“太棒了。”罗炎兴冲冲地按下快门,用胶片记录了上苍恩赐的美景。

碰巧站在罗炎镜头里的陈思琪,彩虹下,裙摆飘扬的背影,成了照片中,*美的一角。

罗炎兴奋地一把拉掉帽子,随意地抛向空中,他要多拍几张绝美的照片,满载而归。

又一轮的等待,他小麦色的肌肤被炙热的天气蒸得发红,汗水顺着挺直的鼻梁,如珠般落下。

他耐着性子等待,因为美是需要用心体会和等待的。他希望,能有更大一些的风,掠起“自愿”成为他模特女人的裙子,扑捉类似“玛丽莲梦露”那种性感的影像,或者拍到女人肩头洒落霞光,朝气蓬勃的美……

一阵热浪过,夹杂着天际播撒的雨滴,没有预兆的落下。荷花池畔的陈思琪,撑开了手中的伞,欣赏着雨打荷叶的美景……

雨水将圆圆的荷叶,压得很低、很低,婀娜绽放的荷花摇曳风中,粉红、洁白的花朵,散发着淡雅的清香……

“对不起,等久了。”身材挺拔的杨天宇,碎跑着来到陈思琪跟前,清秀的眉宇间,满是歉意。

陈思琪将手中的伞,移了移,为杨天宇遮挡袭来的雨:“没关系。”

淡绿色的伞,挡住了两人的大部分背影,可怜辛苦为镜头支撑雨衣,拍摄佳人与美景的罗炎,长长叹气:“真是糟蹋风景。”

伞下,陈思琪轻轻地问:“为什么约我来这里?”

“我有话……想对你说。”杨天宇低低的声音,流露着温情。

“哦?”

“我……我……我喜欢……你。”

“啊?”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

“我……”

“我很认真……”

“天宇!”

……

小小的雨伞,挪了挪,两人间的距离缩短了,雨伞的高度,降低了,伞下说话的声音,放轻了。

“该死!”罗炎烦躁地拉拉被雨打湿的衣裳下摆,看着镜头里,无动于衷的男人背影,啐骂。

罗炎气急败坏地咬紧牙,意兴阑珊地收拾摄影器材,草草结束拍摄。

“哗——”倾盆大雨,猛地袭来,被浇得透心凉的罗炎,暗暗庆幸自己聪明的提前一步,收拾了摄影器材,窃喜地扯开公鸭嗓,放声歌唱。

而,他心目中天赐的模特——陈思琪,却依然站在原地。

“啊?今天是你妹妹杨凌结婚的日子?”陈思琪声音里夹杂着惊奇。

“我妹夫人不错,两人很般配,我爸也这么说。”杨天宇将手试探着伸到陈思琪背后,终,未敢附在她纤细的腰。

陈思琪微微侧头,无意间迎上了杨天宇含情脉脉的眼神,两颊泛起红晕,羞涩地避开。

手机里,传来喜庆的旋律,打搅了浓情蜜意的两人。

“天宇,你到酒店来的时候,先去趟影楼。”神采奕奕的杨老,看着女儿焦急的脸。

“影楼?”

雍容华贵的杨母疾步走到丈夫身边,说了声:“我来”,匆匆拿过丈夫手中的电话,“凌凌补妆的时候,把新娘捧花落在影楼的化妆台上……”

杨天宇被电话那头伴着母亲说话声,同时传出的喧哗声,吵得皱眉。

他含笑着应声:“知道,花束的事,交给我就好。”

陈思琪用胳膊碰碰杨天宇,用唇语道:“你家办喜事,不能耽误,我送你去停车场。”

杨天宇冲陈思琪点点头,举步向停车场走去。

曲曲折折的荷塘边,一池袅娜的荷花荡漾于摇曳的风雨中,雅致的美景朦胧中透着诗情画意。

日月交替,时光如梭,两月前的过去,早已随风划落。

罗炎参加小型摄影展的《*美》,受到各界好评,被推举为“*有潜质的作品”,踏上了法国巴黎举办的青年业余摄影展路途。

在法国巴黎,他每每遇到观赏者,对自己的作品流连忘返,都忍不住去听听他们的好评。

回国后的**件事,他就是将自己的丰功伟绩播报出去。

“求你了,你不是告诉过我了吗?”罗炎的堂兄——罗烈加班处理着公务,漫不经心地回答。

罗炎拉扯着领带,自吹自擂:“我发现我不仅经营有头脑,也是个艺术家,很善于扑捉……”

话没落音,罗烈看见了传真机里吐出了紧急公务,匆匆地第N次恭喜:“这消息简直太棒了。”

“喂,喂——”罗炎对着急速收线的手机,催促道。

好在他不介意,刚举步走向楼梯,便又将喜讯,通知了母亲。

“真的?你在西湖拍的照片,在巴黎获奖了?”倚在白色意大利皮沙发上打盹的罗母,瞬间精神百倍。

罗母高亢的喜悦之声,引来了练着太极拳、头发花白的罗老太太转身。

罗母站起身,掀去身上盖着的薄单,拿着电话,疾步来到两眼闪光的婆婆身边,将与儿子正通着的电话,递了过去:“妈,您听听。”

罗炎听到了母亲对奶奶说的话,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自己超水平发挥拍出来《*爱》的创作过程,赢得了比他预期更多的夸奖。

他沾沾自喜道:“奶奶,以后我准备在‘飞龙’空闲时,请您当我的模特……”

罗老太太听着嘴都笑得合不拢,捂住话筒,直跟媳妇夸孙子:“我们炎,就是能干,比他爸强。”

罗炎的确能干,当年的边缘少年,家人眼中的问题小子,几经磨练后,出落成堂堂男子汉。没有一味地继承祖辈留下的罗氏企业,而是用父亲给的首批资金,详细地调查市场后,在美国打下了自己的江山。

罗炎收到了他理想的夸奖,心满意足地挂上电话,拿了盘*喜欢的唱片,欣赏着悠扬的旋律,享受惬意。

参加过法国巴黎学术研讨会的杨天宇,比罗炎晚一些时候踏上归途。

“在这里。”陈思琪冲着跟着导师,缓步走出机场的杨天宇挥手。

哦,忘了!杨天宇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严重:他该为陈思琪带回参观摄影展时的宣传资料,因为宣传画册上,有《*美》的图片。

推着行李的他望着陈思琪娇媚的脸:“我忘了件事,在法国,我看到了一幅照片,女主角很像你……”

陈思琪腼腆地冲杨天宇的导师含笑点头,与二人并肩走出机场:“现在才想起,该罚。”

导师识趣地坐到了大巴的*后一排,为他心爱的学生与女友留下了相处的空间。

陈思琪正与杨天宇闲聊,包里的CALL机“滴滴”报响。

杨天宇从腰间取下电话,递给看CALL机号的陈思琪。

“思琪吗?”陈思爵兴高采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陈思琪不解道:“哥,怎么啦?”

“我有工作了。”陈思爵一字一句地说。

“真的?”

“嗯,下周一,就到街道办的残疾人工厂上班。”

“太好了!”

……

陈思琪为良久才等到这份工作的哥哥窃喜,眉尖的笑容洋洒,嘴角的弧度微扬,心情随着谈笑而飘扬。

可碰巧以陈思琪模特的罗炎,则绷着一张脸。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拍摄的《*爱》竟在荣归故里的途中,离奇失踪。

“不好意思,我们会赔偿您承受的损失,具体赔偿事宜,还请您稍等……”航空公司工作人员,礼貌恭敬地回答。

罗炎剑眉紧蹙,将电话递给了秘书,他要的是自己的真迹,不是金钱上的补偿。他烦乱地起身,丢下句“我出去转转”,大步走出了豪华明亮的总裁室。

罗炎拍摄的照片,在他的生活中,影响力极小,仅限他家的妇女们成为了他的粉丝。其他人,就连他的死党王强,对此都表现得不十分热衷。

电话那头的王强“呵呵”一笑,道:“没事,过段时间,你再带着相机,到深山老林里走一走,就能拍到《*喜欢》、《*感动》、《*纯洁》……没关系的。”

罗炎驾着车,驶出“飞龙”,闷哼一声,笑骂:“听你那边的声音,就知道你在你的小卖铺里转悠,什么逻辑?没见识。”

“什么啊?我是做商超的……”

罗炎懒得与王强废话,但王强的一堆调侃,倒是在他脑海中,有了个不成型的想法,不,应该说是艺术的灵感,抽空到西湖边,撞撞好运气,指不定能遇上再次给他灵感的人。

他将车泊到老地方,凭着记忆,沿着苏堤,缓缓地走向“好运气”的荷花池边,程序与当时他拍摄《*美》一样,那佳人的出现就是必然。他嘴角含笑,轻哼着歌,等待再次从天而降的“好运气”。

不远处,《*美》的女主角陈思琪漫步白堤,拉着姐姐陈思怡的女儿豆豆,赏着水中游动的小鱼。

“美。”豆豆指指湖里斑斓的锦鲤,甜甜地笑。

陈思琪拨了颗*爱的莲子,送进嘴里,甘甜的滋味,萦绕舌尖,温婉一笑。

“我来晚了,又害你等我。”杨天宇碎跑着,踏着满天星斗而来。

陈思琪含笑着摇头,看着痴痴望着湖水的豆豆,憧憬着美满的未来,轻声说:“如果将来……我们也能一起天天来这,散步……”

杨天宇微微一愣,身边走过的抱着小孩的一家三口,让他明白了陈思琪的话外之音,会意地接了下面的话:“无论我在哪,我都想着你。”

豆豆莫名地跑开,陈思琪避开杨天宇灼热的目光,追豆豆而去。

璀璨的星空下,波光粼粼的湖水,倒影着狭长的湖堤,偶尔袭来的风,舞动着纤细的柳枝,也留下了漫步西湖的人儿,窃窃的低语。

“你很喜欢荷花?”杨天宇怀抱着跑累了的豆豆,与陈思琪来到了荷花池边。

陈思琪望着满池丰姿摇曳的荷花,轻嗅着空气中流动的淡雅香气,将头靠到了杨天宇的肩上,轻咛:“荷叶罗裙一色裁,

芙蓉向脸两边开。”

杨天宇感受到肩上陈思琪脸蛋传来的体温,微微侧头,望着她沉醉的脸出神。

荷花池的另一侧,罗炎懒懒地斜靠着护栏,无聊地瞪着三三两两的男女,尤其不喜欢站在湖边的陈思琪那“一家三口”,因为,他们站的那个位置,在他的记忆中,只容得下《*美》中的完美女主角。

他看了眼身边走过的,兜售莲蓬的小贩,扬声道:“给我几个莲蓬。”

小贩对罗炎笑笑,晃晃手中残破的莲蓬,扭头冲陈思琪“一家三口”弩弩嘴:“先生,这是挑剩的了,他们都买光了。”

罗炎摆摆手,看了眼那背对自己的“一家三口”,了然无趣地耸了耸肩,意兴阑珊地转身离去。

陈思琪随意地环顾四周:“晚了,我也该带豆豆回家了。”

“嗯。”杨天宇轻应一声,跟着陈思琪,顺着湖堤,向前而去。

只是,与身后“一家三口”相隔不过十来米的罗炎,始终没有停下脚步,错过了他梦寐已久《*美》中的*佳女主角,也错过了他曾偶尔搭讪,谈论《*美》的观赏者。

错过,走过,路过,仅是路人。

缘分却在冥冥中,注定。

有时,转身,就能遇到;但,转身,并不容易。

陈思琪轻嗑着莲子,笑意绵绵;罗炎懒懒地拖着腿,无聊之极……

时光从指间划过,留下的是美好的记忆。昔日的少女,在爱的滋润下,成为了甜蜜的小女人。张扬的青年,在岁月的磨练中,愈发个性。

罗炎没有因岁月,而改变他的秉性,“风风火火”依然是所有人谈论他时,给出的评价。他不以为然,活,就要活得自在。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豪迈之气,令他为寻找*佳上镜女主角,反复在街头“采风”。巴黎、罗马、伦敦……所到之处,皆留下他拉风的身影。

*终,他感到困惑,只有在杭州,他才遇上过上天赐予的女主角,成就过一幅旷世之作《*美》。闲来无事,他再次驾驶爱车出游。

“呜——”马达轰鸣声,引得了陈思琪所带假期活动班级学生的瞩目。

“真酷!”陈思琪的学生羡慕地感叹。

“早点回去了。”陈思琪冲成群结队回家学生挥手,嘱咐道。

几步之遥的罗炎将车驶进停车位,对着后视镜,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发型。

陈思琪不时地冲对自己道别的学生挥手,走过罗炎的车边,他那绚丽蓝的法拉利跑车,吸引了她目光。

流线型的车款,夸张的造型,使她不禁放慢脚步。

罗炎抬抬墨镜,推开车门,差点撞上了缓步经过他车边的陈思琪。

“对不起。”陈思琪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目光仍注视着车身色彩缤纷的喷画,轻声道歉。

罗炎抬眼间,被美艳的陈思琪震撼地移不开目光,不自觉地挺了挺背脊,希望他的形象完美。

陈思琪目光顺着罗炎修长的腿,上移,望向他俊美的脸时,被那器宇轩昂的气势镇住。他周身流露着时尚气息,令她想到了华尔街的成功人士。

罗炎凝视着一袭白裙,娴静的陈思琪,眼眸中涌动着窃喜,这就是灵感!他确定!结识她的冲动,瞬间而起。

陈思琪讪讪而笑,经过止步的罗炎身边,向前走去,她淡淡的荷花香气,在空中播撒……

罗炎关注的眼神,伴着衣裙飘渺的陈思琪脚步的移动,而转移。

他猛然伸出手,薄唇微启,可他又觉得这样唤住偶遇的女人,让她做自己摄影照片的模特,轻浮而唐突。

“先生,买花……”附近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罗炎灵机一动,疾步来到小贩跟前,嘀咕几句,打着口哨,走进了装修考究的茶楼。

他的身后,他叮嘱过的小贩,急匆匆地奔陈思琪而去:“小姐,穿白裙子的小姐,等等……”

“你叫我?”陈思琪停住脚步,侧头看着跑到身边的小贩。

“这是开跑车的先生,送你的荷花。”小贩将手里拎着一篮的荷花,送到陈思琪跟前。

“啊?”陈思琪扭头张望着曾与罗炎相遇的地方,一脸疑惑。

“先生说,他希望认识你,他……想请你……做什么模特……”小贩回忆着罗炎的话。

陈思琪抿嘴而笑。

“那位先生还说……他就在前面的茶楼等你,你一到茶楼,便能看到他。”小贩伸手指向罗炎刚走进的茶楼。

陈思琪笑着摇头,她是个普通的老师,无意结识星探,收了罗炎让小贩送的那一篮荷花中的一朵,留下句“麻烦你帮我带个话:我不懂表演,做不了模特”,便转身离去。

小贩将陈思琪的话,捎给了餐桌边罗炎。

罗炎郁闷地透过玻璃窗,望向远方,心中不免有几分失落……

或许,他该亲自与那女人搭讪,因为他足够的说服力;或许,他该让小贩将话说得更清晰些,因为小贩很可能让那女人觉得他罗炎是个花花公子;也或许,他该附上名片,他相信那样比较有说服力……

落日染红了云彩,红透了遥远的天际,清秀的西湖,在这个迷人的黄昏里,披上了金色的外衣。远处青翠的山峰,恍惚间,庙宇里传来的钟声,还有,那流波溢彩的

湖里,婆娑婀娜的荷花,在晚风中摇曳,层层叠叠的叶子,颤动着魅力。画面飞舞的几只蜻蜓,偶尔跃出水面的锦鲤,为绝美的西湖,平添娇娆与神秘……

春去春又回,又是一年的夏天。从杭城离开的台风,步履匆匆而过,妩媚的荷花,多半还躲在荷叶的狭缝中,休养生息。而,曾在荷花池畔,吐露爱意的男人,却撒手人寰。

泪迹斑驳的陈思琪,猛地推开出租车车门,踩着雨后还未退去的积水,“哒哒哒”地奔进了医院的住院大楼。

她无法思考,随手拉住经过身边的一位护士:“小姐,电……电梯在哪?”

护士伸手指了指电梯的方向:“那边。”

二十分钟前,陈思琪还在学生韦冰家家访,与他母亲讨论着如何教育顽皮的他。可一切在瞬间改变,一通电话,令她从平静中跌入恐慌谷底。妹夫顾大全虽在电话里,反复澄清——杨天宇仅是车祸,送往医院,现正在抢救!

而她已慌乱无比,心有着撕裂般的疼痛。

医院大厅里的她,使劲地跑,迷茫地找,电梯,电梯在哪?忽然,她看见了一个男人跨进电梯的背影,拔腿跑了过去。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为及时地赶上这趟电梯,她不顾一切地将手插到了门缝。

只是,电梯里**的乘客罗炎,倒抽了一口凉气。惊愕间,他一掌击在开门键上,这发现电梯门已缓缓打开。

他定睛看着这支插进电梯门缝的芊芊小手,深邃的眼底布满担忧。

门外挽发的陈思琪,凤眼微红,神情凝重,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她迈开修长的腿进了电梯。用那只被电梯门夹得发红的手,伸到按钮前,按下了所要抵达的楼层数字。

罗炎担心地问:“小姐,您的手没事吧?”

“没,没。”

陈思琪低低的抽泣声,令,忍不住打量着她的罗炎,惊为天人,只是,她太忧伤了。而四年前的夕阳下,有意请她做模特的邂逅,他早抛到九霄云外,丝毫没能记起。

陈思琪决堤的泪,让罗炎心生怜惜。他从兜里掏出半包纸巾,递给她。

陈思琪神情恍惚地接过纸巾,罗炎伸到跟前的手,让她再一次想起了荷花池畔,丈夫向自己倾诉爱意,对天盟誓“爱你五十年不变”,和他为自己套上戒指求婚时的情景。

而今,喜悦被眼泪代替,欢喜被震惊打破,平静被噩耗击碎。

她的泪水更肆意地涌出眼眶,不停地抽泣中,眼眸一次次被泪水迷糊,她抬起头,眼眶里盛满的泪,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没看清对方的脸,哽咽着礼貌道:“谢谢。”

电梯门“哐”地打开,陈思琪抬头看了眼电梯楼层的数字显示,拔腿跑出了电梯。

电梯里的罗炎叹了口气,回荡耳畔的低低抽泣声,几乎令他窒息。他微探身子,望向陈思琪狂奔的背影,替她忍不住感伤。

他伸手按下关门的电梯键,无意间发现地上遗落的发簪,弯腰拾起,不禁对手中这簪头的精妙设计和工艺赞不绝口。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沿着那簪头镂空的繁体“荷

花”字划了一遍又一遍,名家设计?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他眼角的余光,瞟了眼陈思琪站过的位置,是她的?好像她挽发……

赶往病房的陈思琪,等待她的,却是杨天宇逝世的消息。她哭倒在渐渐冷却的丈夫遗体上,源源不绝落下的眼泪,浸湿了丈夫胸前,带血的衣襟,“天宇,你起来。我求你了,你起来啊……”

病房里杨天宇*亲的家人——他母亲,那贵妇般的脸上,双目透着寒意,震怒让她的嘴一次次地抽动。恨得咬牙切齿的她,一把甩开搀扶着她的女婿——顾大全的

手,奔到亲吻儿子额头的媳妇身后,抓住她的胳膊,使劲往后一拖,破口大骂:“你这扫帚星,从你跟天宇谈恋爱开始,天宇就麻烦不断。”

顾大全剑眉微拢,国字脸“唰”地一下变了颜色,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岳母身旁,薄唇轻启:“妈,您心脏不好,别动气。”

杨母没等女婿的话落音,哭喊着,捶打儿媳妇:“你这祸害,害得我们天宇活生生一个人,现在躺在这里。你满意了?”

陈思琪毫无闪躲之意,她任婆婆的拳头挥打在自己身上,抽泣着,“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妈,我,真的……”

一旁的杨家亲戚,齐齐上前,这才拉住了悲愤不已的杨母,规劝着,搀扶她,走出病房。

陈思琪几次因痛心疾首而哭昏,醒来后的她,被亲戚们搀扶到住院大楼前的花园里,透透气。

她忧伤地看着拐角处小池塘里,洁白的莲花,哀怨地抽泣。

从前,天宇对她许下的承诺,都如同那被台风推到,残破池塘中的睡莲般,抹灭。那荷塘中七零八落的荷花,一派落寞。

“我想去陪陪天宇。”陈思琪看了看陪着父母而来的何洁,举步走向住院大楼。

何洁点点头,小眼睛里盛满悲伤,疾走几步,陪着陈思琪向电梯而去。

而拾到荷花簪的罗炎,则结束了在陈思琪跨出电梯的那楼层,寻找它主人的行程,走进了拐角处的另一部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也将楼道里撕心裂肺的哭声,关在了门外。

他缓步走向停车场,路过小池塘边时,空中弥散的淡淡荷花香气,让他脚步微顿,头侧望向摇摆的荷花簇。他听着角落里传来的蝈蝈声,不由稍稍抬头,望向天际的那轮下玄月,莫名感到身边到处都泛着诗情画意,伸手摸了摸荷花簪,嘴角微扬。

荷花簪的主人陈思琪,痛失*爱。她呆呆地凝视着丈夫曾躺过的病床,神情凝重,泪,成了她所有的语言。

*后一位知道杨天宇出车祸的杨老,正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从首都机场,坐上了飞往杭州的班机。

“天宇怎么会出车祸,都抢救这么久了,还没有脱离危险……”杨老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天际,握着的帕子,被他手心溢出的汗,加深了颜色。

坐在杨老身边助理,轻声安慰道:“杨老,我们上飞机前,大全不是说,我们到了,见面再说,就是表明天宇没事。您别太担心。”

秘书附和道:“杨老,我记得上回警卫员小吴出车祸,伤了腿和胃,手术也做了好几个小时,您别想太多了。”

杨老微微点头,但心的跳动依然没有节律,始终慌乱、不安。几小时后,他的心,痛到了极点,他拥着儿子冷却的身子,失声痛哭……

他*疼的孩子,却先他一步离世。恍惚中,他还能听到儿子叫他“爸爸”,陪他饮茶……

可两月前的一别,居然成了诀别。生死两别离,白发人送黑发人。杨老拥着妻子,病房里回荡着凄惨的哭声。

窗外,那池残破的荷花,因夜间偶尔袭来的风,摇曳不振,几片焦黄的荷叶,轻拍着池畔的小石鼓,更显凋零。

*爱荷花的陈思琪,让何洁买来了许多的荷花,摆放在杨天宇灵前,用心说着她对他不变的誓言……

顾大全看着嫂子精心地整理杨天宇周围的每一朵荷花,深邃的眼底,泛起泪光,虽不能明白荷花在陈思琪心中代表着什么,但荷花的淡雅香气,却让他的心,不经意间变得柔软。

“大全,罗阿姨他们来了。”杨天宇的妹妹杨凌,眼圈泛红,娇媚的脸上,挂着残留的泪水。

顾大全轻应一声,拉拉侧头抹泪的妻子:“我们出去吧。一会,市委协助我们办葬礼的人,该来了。”

杨天宇英年早逝,他的葬礼,在市委领导的协助下,顾大全夫妇全权操办中,陈家户籍未署名的儿子——何洁的配合里,办得极为隆重。

特别是,痛失爱子的杨母,扑到在儿子灵前,失声痛哭的一幕,感动得念哀悼词的领导,都哽咽地哭出声来。

而,*让人心疼的杨天宇遗孀——陈思琪,则在整场葬礼中,因哭泣声音嘶哑,极少说话。她那泪光不止的脸,让人免不了为她心疼。还有,她放在杨天宇身边的那圈荷花,更是使人为这位新寡,多了分怜惜。

悲凉的纸花,铺天盖地;层层叠叠的花圈,寄托着哀思;长长的吊念词,追忆着逝者的过去……

从窗户透进礼堂的风,吹动着花圈下的飘带,置放在角落里的纸花,“沙沙”作响,就连围着杨天宇的荷花,也无精打采地打起蔫来……

陈思琪所在学校的徐校长,却意外惊喜,只是不敢喜形于色。原本他只是因为学校员工直系亲属过世,而陪同工会主席前往凭吊,可抵达追悼会现场,才意外地发现陈思琪婆家的家世绝顶显赫。

徐校长观察了许久,良好的把握机会,跟着陈思琪,站到中央人大常委委员杨老跟前,他恭敬地伸出手:“杨老,我是……”

杨老握住校长伸来的手:“谢谢您的到来,真的谢谢了!”

陈思琪看着公公从脸颊滑落的泪,赶紧将纸巾递了过去:“爸。”

徐校长吞下了所有刚才编排的话,被接二连三前来宽慰杨老的人,挤到了角落里。

杨家的亲戚,热心的罗氏二老,还有很多的朋友,将英年早逝的杨天宇送走了……

陈思琪回到婆家后,来到了丈夫生前在后院,为她开辟的小池塘边,目光呆滞地望着,一池被炙热的太阳烤得没了神采的荷花,默默落泪。

杨天宇的撒手人寰,陈思琪至今无法接受,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幸福总是从指间滑落,就像他送她的定情信物荷花簪,竟然也在他离开的那天,失去……

幸好,她遗落的珍爱之物,由新的拥有者,视为宝贝,这或许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吧!罗炎为了妥善保管这份无意中得来的别致饰物,为簪子订购了深浮雕花的绿檀小盒,还精心配上了双面刺绣的荷花锦帕。

他玩弄着手中的发簪,期盼有朝一日,与发簪主人重复时,从她手里高价买下这只簪。从此,光明正大地拥有它,他也相信,他是*适合拥有此簪的人……

他凝视着簪子的花纹,体会着设计者独具匠心的设计理念,构思着皎月当空,碧波荡漾,荷花飘香,蜻蜓点水的美景……

他轻轻摇晃着摇椅,迷迷糊糊中睡去……

窗外,明月高悬,柔和地泻在树梢,斑驳的树荫印于帘幔……

偶然流动的风,晃动着绿意盎然的枝叶,泥土的气息,夹杂着弥散空气中,花儿芬芳的花香,浸入梦中……

在床上辗转反侧的陈思琪,回到了与杨天宇漫步西湖的过去,听见了他含笑的感叹——“我真羡慕那个给你莲蓬的男孩,让你念叨了好多年。”

梦里的陈思琪,想要抓住前方杨天宇对自己伸出的手,却在离幸福*近的一刻,莫名地惊醒。她微微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家里帮佣张婶搁在床头柜上的莲蓬。

她伸手抹抹眼角滑落的泪,童年遇到小男孩那印在心底的一幕浮现眼前,微整被角,再次闭上了眼睛。

陈思琪在丈夫的丧期中,几乎日日躲在房间,以泪洗面,沉浸于悲伤中。偶尔的出门,她也只会到西湖边,去看看满池醉人的荷花,走走荷花池畔的湖堤……

蜿蜒的湖堤边,飘摇的杨柳垂岸,曲曲折折的荷花池畔,空气中依旧弥散着淡然的荷花香。只是,看风景的人心情不同,看到的风景,也就没了从前的颜色。

金色的斜阳下,连绵的雨幕中,漆黑的夜色里,留下的,仅是陈思琪孤单消瘦的身影。

慈爱的杨老,早留意到了儿媳红肿的眼睛,可惜他公务太忙,无法开解这新婚丧偶的孩子,曾希望她能在返回学校后,有些公务分散精力,缓和些精神。可直到他启程的这天,都依然没有看到,她伤心的神情有所化解。

快进安检时,杨老握着陈思琪的手,交代身边的顾大全道:“大全”,他声音顿了顿,再次开口,“天宇走了,我把思琪交给你。在家里,你们俩夫妻要好好照顾她。”

顾大全微瞟妻子的脸,见她未有任何表态,含糊地答应道:“爸,您安心回北京。我会照顾好妈,家里有我,您放心吧。”

三人目送杨老一行人走进通道,直到他们身影消失,这才转身离开了机场。

失去丈夫杨天宇的庇佑,怜惜她的杨老也回到了北京,陈思琪在杨家的日子越发活得仔细,但仍举步维艰。婆婆每逢说话,夹枪带棒,百般挑剔,甚至连对陈思琪的衣着,也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而差遣她,则更是情理之中的家常便饭了。哪怕倾盆大雨的天气,杨母也能指使陈思琪,出门跑腿。

轰隆隆的雷声骤然响起,“噼啪”的闪电声划破天际,哗啦啦的雨水泼向大地,打得屋外那满池荷花战战兢兢……

陈思琪则因领了婆婆的特指,不得不在指定的时间出门。一番辛苦后,她来到气派辉煌的罗府,见到了端坐在沙发边的罗母。

陈思琪与罗母简单地问好,便将拢在胸口的字画,恭敬地递了过去。

古迹的失而复得,让罗母喜上眉梢,雀跃地对陈思琪解说着罗家家族史,甚至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立刻到书房里,将祖上画《听雨荷花图》,选个*适当之处挂上。

茶几旁的电话响起时,走不开的罗母让陈思琪,为她代接了这通电话。

“您好!”

罗炎听着电话那头柔和又有些胆怯的女声,扬眉,老妈还真不消停,这又是谁家的妞?给我物色的女人,怎么不找个洒脱些的?蹭掉太柔弱的女人,费劲。

有风度的罗炎,开口说话,却是另一番表现,他配合着陈思琪细细的声音,放缓了语速:“我找罗老美女,我是她儿子。”

陈思琪轻声道:“罗阿姨去书房了,挂我送来的字画。”

罗炎恍然大悟,*近被母亲逼着相亲,居然随便个女人,都能让自己联想到相亲。对于杨家人为自家找到在文革时丢失字画的事,他也早有耳闻。

他拨弄着荷花簪,意外地发现了簪身刻着细细的文字,拿着放大镜仔细看后,啧啧称奇,居然在这里刻着——“携子之手,与子皆老”的经典誓言,电梯里女人低低的抽泣声,回荡耳畔。

他顿生怜悯之心,放缓语气道:“如果将来,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电话。”

陈思琪礼貌地随手记下号码,频频道谢。

她完成了婆婆交代的任务,不敢多做停留,毕竟这几天顾大全出差,去幼稚园兴趣班接顾帆的事,耽误不得,匆匆与罗母道别离开。

奔波一天的她,夜深人静时,撑着伞,来到了院子里的荷花池边,凝望着摇曳风中的荷花,倾诉着疲惫与无奈……良久,良久后,她才举步离开这片透着淡淡香气的荷花,离开这片给她安慰的荷花……

思念令陈思琪娇美的脸上,减少了笑容;繁重的生活压力,让她常常感到喘不过气来。发泄,她需要,那是一种释放心灵包袱的*好方式。而每当这个时候,她便会选择当年与丈夫常去的小山,一口气冲到半山腰,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喊:“啊!”

“你很吵嘢!”离陈思琪不远的一棵树下,帽檐遮得低低的罗炎,懒散地指责。

陈思琪微微一惊,这才注意到自己打搅了旁人,正踌躇着开口道歉之时,那戴帽子的男人再一次有了动静。

罗炎无精打采地伸手指指下山方向的路:“下山的路,在那边。”

陈思琪眨眨眼睛,不明白陌生人何出此言,呆呆地站在原地。

罗炎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闷哼一声,反手指指上山方向的路,继续道:“上山的路,在那边。”微微一顿,补充道:“小姐,如果你在这里自杀,剩下的人只有我,我不救你,有失风度,可救你……”

陈思琪猛地摇摇头,迭声道歉:“对不起,我打扰你了!”话没落音,人已拔腿向山下跑去。

“噌噌噌”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罗炎终于摘掉了帽子,漫不经心地起身,抖抖裤腿,唠叨了句:“打盹,都被人搅扰,真烦人。”转身,举步下山。

那之后,陈思琪极少去山腰,发泄自己的郁闷,而是,回到西湖的荷花池边,安静地平复心情,安静地追忆过去,安静地承受压在她身上的种种……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少了;她身上的衣裳,渐渐全换上了黑色;她尖尖的下颚,渐渐更尖了;她流连于此的脚步,却渐渐多了……

只是,曾一心想拍出第二幅《*爱》的罗炎,却很少有空闲再来荷花池边,寻找灵感,寻找他的*佳上镜女主角。只有偶尔,他在闲时,忍不住感叹几句:“我曾经有一幅旷世绝作,后来被遗失了。”

他的唠叨,*终汇成他再次创造的源泉,他居然用不太精通的画笔,凭着记忆,将《*爱》再现。可惜,他郑重的将所绘,挂到自己居住的别墅里,邀请那些当年错

过欣赏《*爱》的人,前来鉴赏时,惹得了小卖铺老板王强的一堆笑侃:“罗炎,你真是做房地产的,画画,都好像用不同颜色的土,堆砌出来的样子。”

于是,这幅耗时耗力的画,被罗炎转移到了他“飞龙”的总裁室,成了普通的装饰之物。

而当年这幅《*爱》,却在几经转手后,让曾有幸在巴黎画展一睹它风采的吴俊基获得,珍爱地收藏。

他常品着茶,对着照片里那池绚烂妩媚的荷花,欣赏不已。他因《*爱》,爱上了荷花,迷上了杭州,盼望将来的某一天,去中国感受西湖边满池荷花的美景,享受与照片中一样的惬意景致。

上苍的安排,冥冥之中的注定,不久之后,他踏上了杭州的土地,抵达酒店的**天晚上,他便欣欣然去了西湖边,看了他梦寐已久的荷花。

少了《*爱》的女主角,吴俊基感到有些忧郁。清秀的景致,欠缺了点缀的美人,纵有万种风情的荷花,也没了照片上的神韵。他在此流连驻步,期盼遇到能将此景渲染得更生动的美人。当然,他心中的美人,就是《*爱》的女主角。

而《*爱》已是多年前创作的巧合,那时的陈思琪有着花般的年华,闯入镜头时的那份阳光与朝气,被岁月磨砺,蜕变在悄悄继续。

《*美》是甜美的美,宛如花蕊中甘甜的蜜,犹如雨露中灵动的风,恍如山水中惬意的几缕晨曦。

而甜美会在时光的流失中,黯然滑落,扑捉到的仅是她的背影。陈思琪的甜美,也如风逝去。*美,她依然是,只是她成了*冷,*艳,*沉默寡言的美艳女郎。

“小姨,你为什么喜欢带我来这?”豆豆拽着陈思琪的衣角,望着远处摇曳风中的荷花。

陈思琪眼中划过忧虑,来这已不需要理由,来这已没有思绪,来这只因她习惯这的一切。她揉揉豆豆额前的碎发:“小姨跟你说过,我以前在这吃过一个小朋友给的莲蓬,所以就开始经常来这了。”

“小姨好馋,吃别人的莲蓬。”豆豆稚气地笑着。

“莲蓬很甜,那是小姨吃过*好吃的莲蓬。”陈思琪记忆中,从小男孩手里接过的莲蓬,美味得难以言表。

“我也要吃莲蓬,我饿了。”豆豆突然嘴馋。

“我们走吧。”陈思琪拉着豆豆,走向不远处兜售莲蓬的小贩。

“小姨,我自己去买。”豆豆抽出被陈思琪握着的手。

可惜她没有买到莲蓬,她沮丧地看着抓着一大把莲蓬,胡乱地掏着莲子的罗炎。

“小朋友,你想要莲蓬?”罗炎觉察到了小女孩可怜巴巴的表情,将手中的莲蓬递给了她。

豆豆一溜烟的跑开了,欢喜地将手中的莲蓬,向冲她而来的陈思琪摇晃。

罗炎没有留意小女孩向谁而去,只是他记起了母亲常说的——他儿时做好的好事,将自己的莲蓬,给一个漂亮的小姐姐。

他从莲蓬里,掏出一颗莲子,送入口中。一点点的涩味,令他皱眉,但他还是在咽下这颗莲子后,再掏出了莲蓬里的下一颗莲子。他习惯吃莲子,并不是他特别喜欢这口味,而是习惯。

陈思琪想让豆豆向送她莲蓬的叔叔说声“谢谢”,而顺着豆豆手指的方向望去,送莲蓬的男人早已不知去向。

莫名中,她脸上扬起简单而纯真的笑容,她再次揉揉身旁贪吃的豆豆额前碎发:“你小姨从前,是一个小弟弟送莲蓬,我们豆豆呢,是一个大叔叔送莲蓬,还真是有意思。”

豆豆冲陈思琪扮了个鬼脸,玩笑道:“小弟弟长大了,变叔叔了。”

陈思琪莞尔一笑,从前的美好回忆映入她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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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你一件婚纱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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