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樱宁点点头。

老侯爷寿辰那日,戚虎和戚敏茹在侯府受了气、挨了打,肯定不会善罢干休,而这戚龙一看就是奸猾之辈,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

她见云墨并不过去,显然心中亦有同样的想法,知他年纪虽轻,却并非旁人说的那般顽劣不堪、不计后果,其实行事缜密谨慎,也懂得适时地收敛锋芒,便放下心来。

谁知那戚龙已下得楼来,十分热情地邀请云墨同往楼上雅座共饮。

“相请不如偶遇,小侯爷,我今日有一位好友正巧也在此,他素闻小侯爷大名,一直想要结识,不如就烦请小侯爷上楼,容我引见?”

云墨听了,自嘲道:“戚大人这话奇怪,我哪有什么大名?恶名倒还差不多。”

戚龙也不觉得尴尬,哈哈一笑,“小侯爷有所不知,我家妹子平时在家中总是小侯爷长、小侯爷短的,我那好友自然是心生好奇,不知是怎样的人中龙凤,能教我妹子称赞。“

称赞?这话听着也太假了些,戚敏茹不在家咒骂他就行了。

云墨轻嗤一声,懒得搭理,这时,楼上又“咚咚咚”走下来一位年轻公子。

那公子显然出身富贵人家,生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身着一袭玉色长衫,上面以银丝绣着华丽的图案,十分华丽。

“啊,玉兄,这位便是轩辕侯府的云小侯爷。”戚龙回头对那公子笑道:“我正邀小侯爷上楼与你、我一道畅饮,无奈小弟面子不够大,请他不动。”

那姓玉的公子闻言,一脸喜色,拱手作了个揖,自我介绍道:“云小侯爷,在下玉中石,前些日子老侯爷寿辰时,小的曾送去贺礼,一来为老侯爷祝寿、二是想拜访小侯爷,可惜未能蒙面,实在遗憾;今日有幸结识小侯爷,实属人生一大乐事。”

“玉中石”这三个字不说还罢,他一说,顿时让樱宁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朝那人看去。

那玉中石察觉到她的视线,也朝她看了一眼,一见是个丫头,又看到那左脸上的胎记,便然心生鄙夷,飞快地移开目光,不肯再多瞧上一眼。

戚龙热心地接着道:“这位玉兄是中州玉家的大公子,玉家的生意如今遍布江南,小侯爷应该听过吧?”

玉家世代从商,是商场巨擘,可比起人家轩辕侯府来,那还是差一大截。

云家还没被封侯前就是一土财主,啥都没有,就是有钱!云万里一个大老粗,生意却作得如火如荼,生意垄断了整个北方,一直作到了关外,金银财富如雪球般越滚越大,估计就算不到富可敌国的地步,只怕也相距不远了。

可惜就是子息不多,就这小侯爷一个宝贝疙瘩,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满府上下宠着,只怕会宠出一个败家子来;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人家是个败家子,云家的产业恐怕也很难败得完吧!

玉中石一面暗暗思忖,一面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见他锦衣华服、五官俊秀清逸,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全身上下却自有一股雍容庄重的气派。

此时他从中州专程到骊京来,目的就是想将玉家生意伸延至北方,预先到京里打通各个关卡。

除了戚太师府、还有云家,这些跺跺脚,地上都能震几下的皇亲国戚,岂能不尽力巴结?

于是玉中石先奉上黄金和美女,孝敬了戚太师,因双方各有所图,自然不谋而合。

唯有那轩辕侯府云家,苦于无人引路,虽在云老侯爷寿辰时他亲自送去一份大礼,可惜却连面都没能见着。

后听说老侯爷又去了溯州,心里正泛着嘀咕,谁料今日就碰上了云小侯爷?

眼前这云小侯爷是云万里唯一的孙子,轩辕侯府的继承人,年纪虽轻,但未雨绸缪、先打好关系,往后可不就好办事了吗?

因此当下玉中石极力邀请云墨到楼上雅室,云墨原本就厌烦这些官场、商场上的客套和虚伪,见那姓玉的过份殷勤,便有些不耐,正欲拒绝,不经意间,却发现樱宁正默默地望着那玉中石!

樱宁何曾用称得上“专注”的眼光看过谁?甚至、甚至连对云墨也不曾!

莫非……樱姐姐喜欢那个人?

心一下子抽紧了,酸酸地刺疼起来,胃里一阵、一阵地泛起了寒意,俊颜已经蓦然染上了薄薄怒意。

平生第一次,少年品尝到了吃醋的滋味。

他定了心神,傲然的目光骤然变冷,又重新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玉中石,忽然扯唇一笑,淡淡地说:“既是如此,那就多谢玉公子了。”

玉中石闻言心中大喜,连连道:“再好不过,小侯爷,请!快请!”

云墨头也不回地径直朝楼上走去,樱宁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但见他冷着俊颜,眉宇间似有愠色,只得与平安跟在后面一同上了楼。

楼上的雅室名副其实,布置得极为优雅,雅室四壁挂满了文人墨客的书法字画,临窗的高几上,搁着青釉白盆,里头一株君子兰,叶端浑/圆、脉纹凸起,叶面碧绿光亮、犹如着蜡,极为优美,正是”幽植众宁知,芬芳只暗持有“。

宽大的雕花圆桌上,有佳肴美酒,桌边,有娇艳美人。

“小侯爷,这是我的姬妾。”玉中石指着那一红、一绿两个女子,唇边勾起笑意,“紫莺、燕燕,还不快去见过小侯爷?”

那紫莺和燕燕赶紧上前,万般娇柔地福了福身,“见过小侯爷。”

虽然早知道这前未婚夫已经纳了妾,樱宁还是怔了一下,打量了那对女子,见外貌皆是不俗,加之体态丰盈、身姿曼妙,自有一种风流。

云墨一直留心在她身上,先前见她望着玉中石微怔,如今又盯着人家的姬妾瞧,越发觉得她对那玉中石有意,僵硬的俊容越绷越紧,一颗心登时冰凉起来,好似都快不会跳了。

在这顷刻之间,他突然惶恐不安地意识到……也许,樱姐姐对他,并不像他对她那般喜爱。

樱姐姐是不是不喜欢他?他比她年纪小,甚至离弱冠之年还有好几年,她是不是一直拿自己当小孩子看?

如果有一天她喜欢上别人?她、她会不会离开自己?

不安的种子在心中生了根、发了芽,而且越想就越发不安,他看着那身边依红偎翠的玉中石,目色渐渐的冷厉。

一回头,对站在身后的樱宁说吩咐道:“你先回府去!不用跟着我。”

他的语气又冲、又急,甚至是在赶她走了。

他不要樱宁再留在这里,他生怕她多待一下,就真的会喜欢那个玉中石。

“是。”清柔的嗓音四平八稳,樱宁温婉地应了声,转身便走出雅室。

她并没有多瞧玉中石一眼,刚才乍听他的大名,因好奇才多瞧了几眼,瞧完了,也没觉得心中有任何异样。

多有意思!如果她没有来骊京,而是安守本份地等着那个男子,高车驷马地来迎娶她过门,那人就会是自己一生一世的良人了。

但如今,原本就是不相干的人,又何须神伤?

回到侯府,樱宁与荷香、绣菊说了会话,用过晚膳,云墨还未回来。

她不放心,就叫另两个小厮上“瑞祥楼”瞧瞧去。

一个钟头后,两个小厮回来了,嘻嘻笑着说少爷跟那位玉公子早不在酒楼了,改上“如意阁”去了。

樱宁和荷香她们一听,不由一阵愕然。

“如意阁”是骊京最大的青楼,她们从来没听说云墨去过那里,今儿去喝花酒,是不是说明主子已经长大了,懂得寻欢作乐了?

荷香的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忧,高兴的是小少爷终于要成人了,担忧的是那青楼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万一被什么狐狸精缠上,可怎么跟老侯爷交待?

与荷香不同,樱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一直以为云墨与那些王孙公子不同,他看似顽劣、性情有些微的阴郁乖戾,但他骨子里是骄傲而纯净的,怎么……怎么也会学那些男人一样流连于烟花之地呢?

她倒是压根没去想玉中石如何、如何,心里有些发堵,闷闷地脱了外衣,倒头就睡下了。

更夫已经打起三更的梆子了,窗外漆黑一团,月亮也隐在了云端。

樱宁仍然睁着眼睛,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睡不着。

云墨……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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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能使鬼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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