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识佳人

第一章 初识佳人

他叫李坏。

从他晓事起就叫这个名字,叫这个有时让人觉得亲切,有时却觉得厌恶,更多的时候感到有趣的名字。

当然,这名字不是他自己取的。

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譬如故乡,身世,家庭,亲人,长相等,一个人的名字通常也属于此类。

而其它的一切,譬如文才武功,荣誉声望,知己友朋,性格,风度等,却是与自己相生相伴的,靠的是在风雨中养成,挫折中练就。这一部分才是自己生活的见证。

李坏一直认为,先天的东西是好是坏,是优是劣,并不足道,后天的一切才值得称道。尽管一些先天的东西能一定程度上影响一个人,但也只是影响而已,并不是决定性的。

过度依恃与生俱来的东西,甚至借之东炫西耀的人是可悲的。

所以,李坏对一些推崇自己出身的人,总是抱着厌烦情绪,总觉得他们不太真诚,有点虚伪。李坏当然会这么想,因为,他的来历、出身连自己都没搞清楚。

而对一些有着沉稳得体的风度,处事不惊,逢变不乱的人,李坏觉得是可敬的,至少,他们不会太无知。尽管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城府极深的老练之辈,而且通常情况下,这些人言不由衷。至少,这些人虽然不太容易相处,但却让人放心。

单纯的人看起来感觉十分亲切,实际上,他们是一颗颗潜伏着的不定时炸弹,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潜伏期会有多长,将会在什么地方炸开。

李坏喜欢喝酒,喜欢女人,过的是白日放歌纵酒,夜泊秦淮观月的日子,一向自由散漫、无根无定。但李坏有弱点,他多情,有点喜欢好管闲事,打抱不平。有了这个毛病,往往就会不知不觉地得罪一些人。

李坏一直不承认自己是一个江湖人,因为他的性格。

他觉得,说自己是江湖人,就好象给一个无形的东西圈住了,圈住了的结果,当然是有些自己感兴趣的事就不能去做,譬如跟“赵大公子”把酒言欢,和“王老实”称兄道弟。

而有些不感兴趣的事却逃避不了。譬如跟“混江龙”虚与委蛇,有事没事听大和尚诵“阿弥陀佛”。

当然,这些事他都做了。

否则他就不会叫李坏。

李坏觉得,他虽然碍了别人的眼,却没有挡住别人的路。

初涉江湖的人,总喜欢给自己编一个觉得石破天惊的外号。或潇洒风流,或凶神恶煞,或闻之则怨,或无尽诱惑。譬如“我是帅哥”,“天字第一号杀神”,“有行浪子”,“然后想方设法千方百计脑汁绞尽般向大众宣传,并希冀借众人悠悠之口向天下人推广,自以为自己的外号会羡煞西门庆,吓死黑张飞,羞坏潘金莲,愧称柳下惠。

但是,有这种想法是好的。

毕竟,现在这个世界,就怕不出名啊。不管好名坏名,先打出块招牌再说,有了名气才好说话,说的话才会有人听。

“酒香不怕巷子深”不符合时代的潮流。

就算你的酒能香醉十里外的一头猪,你也得去大街上敲锣打鼓地大肆宣扬,否则,就算你香醉了整座城的猪也没用。谁会知道那是你的酒呢。更何况你的酒,就连塞外大草原上的牧羊犬立在你的酒窖前,也闻不出半点酒味这类货色呢。

广告的力量是无穷的。

通过广告,七尺昂藏的汉子成了婉约可人的娇娘,七老八十的长者成了活力奔放的少年,已归黄土若干年的依旧端坐堂前,丑如八戒的也可迷死一大片痴男怨女,瘸腿的成了“神行太保”,目盲的也是“千里眼”,失聪的唤作“顺风耳”。反之亦然。

所以李坏的朋友郑星云白手起家,做了几年广告,现在已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超级富豪。她的广告公司“抓住你的心”坐镇大西南,辐射大中华。就是因为取了个好外号,而且刚出道就宣称自己是天机老人的关门弟子。实际上,天机老人究竟是男是女,在东在西她都没搞清楚。

李坏并不知道自己的名气有多大,一个人有时候很难做到自知。所谓的“人贵有自知之明”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但从别人的眼里,及旁人的闲谈中,他大概猜到自己还有点知名度,尽管还不如前辈“盗帅”楚留香那般名满天下,但也不象雏子一般“养在深闺无人识”。

没有名气的人一直想让自己一举成名天下知,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有点名气的人却想方设法去遮掩自己那点名气,避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坏现在总算体会到了“人怕出名猪怕壮”的含义。就是因为这点名气,麻烦就在不知不觉间找上门来。

江湖,就如同小孩子的脸一样瞬息万变,一分钟能幻出三十五种形态,谁都不能确切预料何时会起风浪。就如同谁也不曾想到隔壁六十多岁的房大婶生出了双胞胎一样,谁会知道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陷阱重重?万事小心为上,年老的舵手都知道,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

江湖大致分为三个阶层。第一层为所谓的江湖正统,包括以太湖咏梅山庄及嵩山少林、武当为代表的较大势力的武术门派、武林世家,如丐帮、峨嵋派、天山派、华山派、中原南宫世家、漠北郝连世家等。第二层是尊逍遥门为首的各种黑道势力,如苗疆魔门、祁连山连盟、鲁南黑鹰教等。第三层为中立层,不正不邪,亦正亦邪,不偏不倚,亦偏亦倚,如蜀中唐门、长江十二连环坞、塞北大汉堂等。

自有江湖史以来,正邪两道便斗得如火如荼,你死我活,谁也没能消灭谁。而第三者,即不正不邪的门派则隔岸观火,兴趣盎然,有时也趁火打劫,乘势大捞特捞一把。

有斗争就有联系,各门各派之间互相牵制,没有大的冲突,轻易不起刀兵。在坚持各自鲜明立场的同时,正邪两道也渐渐地有了对话,再加上中立者的参与,于是,便有了如今江湖以“翠林幽筑”为首的大联盟,也便有了江湖上暂时的平静。

“翠林幽筑”严格来说还算不上一个完整的门派,因为她实在太小,只三五人而已。而且神秘,江湖中知晓其具体位置的人半只手也数得过来。但她在江湖中的地位却至高无上,几近于神。就因为“翠林幽筑”出了一个叫林惜羽的人。

十年前,江湖上因“比翼剑”之故,掀起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浩劫。不论正派,邪教,不正不邪的门派,都为之而疯狂。没人知道“比翼剑”究竟是一把剑,或是一张藏宝图,亦或是一本武术秘笈。但传闻在江湖上活灵活现,以致江湖中是人皆信,得之便可号令天下,余人莫敢不从。就在江湖大柱将倾之际,救世主出现了,她便是林惜羽。她以一柄秋水剑,约斗当时江湖正邪十大高手,并一一败之,终平息了这场偌大的动乱,宇人同感。只因她身披一袭翠衫,人人皆尊之为“翠羽仙子”。自此一战,翠林幽筑便奠定了在江湖上的牢不可破至高地位。

但是,平静中总蕴藏着风暴。

风暴初起之时,总少不了导火索。李坏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恰好便成了这根导火索,不知是谁在暗中已给他点燃。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竟然会有人说“比翼剑”在李坏手上。更奇怪的是,这样可笑的事也有人会相信,而且是一大批人。有名的,无名的,**经的和尚,吃斋的尼姑,杀人越货的大盗,千里行路的镖头,巧笑嫣然的娇娘,横眉冷对的大侠,不一而足。于是,李坏的大名在江湖中一时无两,连翠林幽筑的光芒都已盖过。李坏不知该感谢那位始作俑的仁兄,还是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跟他决斗。打得过奋力杀之,毁尸灭迹,打不过便远远跑开,凭他那超卓的轻功“追风诀”,想必是不成问题的,反正也没人知道,无损自己在众多偶像心中的光辉形象。

在逃过十八次光天化日下的截杀,三十七次暗里狙杀,少说也有一百零一次暗算之后,身上平添了千疮百孔般的伤疤,李坏却依然没搞清楚,那劳什子“比翼剑”是跟大智禅师那圆圆的脑袋般形状,还是如江南“方巧手”家的窗棂上的格子般方方正正,亦或是如郑星云般千娇百媚的美人,还是赵大公子的爱犬。但总算明白了一件事,自己受到了别人的陷害。而且还明白了一件更重要的事,自己的命还算大。

命大是福。

西南蜀地,天府之国。“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由于地势险峻,道路难行,自古以来,蜀地便很少战乱,人民安居乐业,衣食富足,相比于长安、洛阳、金陵等繁华之地,更有一番悠闲隐世的韵味。

蜀中多名山大川,自然多武术派别,最出名的莫过于唐门、峨嵋和青城三派。唐门神秘,不正不邪,以暗器、毒技、土木机关之术名震江湖。据说唐三先生的成名技“丝路花雨”,一瞬间能发出上百种千余件暗器,铁镖、铁藜疾、飞针,石块、木屑、树叶等,形形种种,大的、小的、不大不小的,轻的、重的、不轻不重的,应有尽有,比江南“方巧手”的烟花“星空之吻”还要好看。更让人感到有趣的是,据说这位唐三先生,闭着眼睛还能分辨出十米开外的一只蚊子是公是母。

这当然已是神话,但由此可知,这唐三先生一身暗器功夫已不知高到什么程度。李坏时常想,要是这可爱的小老头率着一帮唐门弟子去天桥搭个戏班子,定会赚个盆满钵溢。

就是这样一个有趣的人,正瞪着他那双小得有趣的眼睛,闪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精光,饶有兴趣地对着他笑。李坏当时正在喝茶。川地四处都是茶馆。李坏要去成都府见郑星云,以获取救命的信息。

几日前,李坏扮作一小厮,随一船队行水路入川,奇怪的是,一路竟平安无事,让他很不习惯。刚一入川地,在眼见的第一家茶馆里才喝了一口茶,唐三先生就不约而至,四名黑面黑发黑衣的精干汉子,如影随形地附在他身上。

他一见到李坏,脸上就堆起了神秘的笑容,就像他们之间已相识八辈子那么熟。

李坏十分振奋。这么多天没有遇到追兵,感觉十分轻松,心里却空荡荡的,似乎已被别人遗忘一样。唐三先生亲自大驾光临,想必自己在江湖上已有相当的份量。

于是,李坏开口了。“我没有比翼剑。”唐三先生还是笑咪咪的看着李坏,似乎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李坏知道这小老头不会相信自己,说话之前他就知道。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第一句通常都是废话。

李坏清楚地记得,这句话他已说了五百八十四遍,只有一个人相信,却死在了他同伴的刀下。从那以后,李坏就很少说这句话了,如果不是觉得这小老头有点身份,他是懒得开口的。大部分情况下,李坏对江湖前辈还是很有礼貌的。

“李贤侄,我对你还是比较关注的,你身为江湖一代俊彦,前途不可限量,可不要为了区区比翼剑而自误啊。”小老头终于开口了。

李坏一阵苦笑。要是真有那劳什子比翼剑,说不定就双手奉上了,还能赚个便宜大叔。别看唐三先生长得猴似的模样,他的女儿可是一等一的美女,在江湖“美女排行榜”中可是前三甲。芳名唐小水,外号“梦中仙”。

“听闻唐三先生的爱女小水小姐花信年华,长得跟一朵花似的,至今待字闺中,在下一直十分向往。”李坏悠然地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唐三先生厉目内锋芒陡现,杀气盈露,旋即隐去。若非自己有一双因专看美女而练就的“金睛火眼”,休想看清此老的心里变化。

“水儿生性好动,也十分乐意结识江湖中的朋友,尤其是像贤侄这般人才,想必水儿见了也会很欢喜的。若贤侄不吝惜地将比翼剑借老夫一观,老夫倒可引见引见。当然,比翼剑老夫只是一观,看后便双手奉还。”

“能得三先生引见,在下深感荣幸,小侄倒有个好主意,如果唐三先生听得入耳,倒也不失两全其美。”李坏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面上却无丝毫表情。

“贤侄还不快快道来。”老狐狸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在下认为,现在就随三先生前往贵门,一睹唐大小姐仙颜,得偿平生所愿,再竭力相助三先生寻找比翼剑,岂不是大家都皆大欢喜?”

唐三先生顿时勃然大怒,和善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层寒霜在脸上凝结,阵阵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唐三先生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激怒的心情,沉缓地道:“江湖上传闻李少侠放荡不羁,游戏人间,老夫本不相信,今日一见,看来江湖传言非虚。老夫一番好意,没想到你不思感激,反而调侃起老夫来,那只好让门下弟子向少侠讨教一二了。”话音刚落,唐三先生身后的四名黑衣汉子便动了起来,兔起鹘落之间便将李坏团团围在了中央。

“我还以为唐三先生带着弟子出来喝茶聊天呢。在下也早就想领教唐门绝技了。”李坏哈哈大笑,丝毫未将眼前的局势放在心上。

其实李坏本性并不好斗,当初习武之时便不甚吃得什么苦头。他一直以为,一言不和便刀兵相见实在是无聊之极。“君子动口不动手”,他虽不是正经八百的君子,但至少也算得上半个,所以也不愿随便跟人动手。因此,除了轻功“追风诀”练得还有几分火候之外,其它的武技都歪得很。

但是,经过这几个月的生死拼斗,李坏的意志、武技及临场应变的能力都随之大大的提升了好几个层次,“江湖一月,洞中十年”。加上他以前在“抓住你的心”任总巡查时的经历,江湖阅历更是少有人及。常人他只需扫上一眼,便可知晓其肚里的蛔虫几两重、几寸长。一身轻功更是突飞猛进,想必“青翼蝠王”韦一笑见到自己也要叫声大哥的。

所以,唐门虽然厉害,李坏亦丝毫不惧。打得过陪他们玩玩,打不过就跑。

于是,李坏缓缓地拔出了剑。

剑名伤情,长三尺三寸,宽二寸许,是某日于“铸剑大师”铁无锋的“神兵坊”炼的,自己动的手,历时九九八十一天方成。用的材料都是普通的精钢,不太锋利,却也不易折断,一路上饮尽了敌人的鲜血。

用剑是要讲究悟性的。敌人众多时,须大开大阖,杀气盈野,未战而夺人之志,敌人少时,便可细致精巧,剑剑随心,剑剑含情。李坏的剑招随敌人、时势的变化而变化,所有的剑式俱归之于“伤情剑法”。用一套固定的剑招去应付各不相同的人是可笑的。

剑势蓄满之际,李坏剑随意动,一招“八方风雨”挟风雷之势,尽袭身旁之敌,以免受到他们暗器的同时袭击。唐三先生眼中闪过赞赏的神色,脸色却丝毫未变,似乎早就觉得李坏已是囊中之物。

四名黑衣汉子低吼出声,黑影闪动,穿花般在李坏身旁游走,一上场就是暴风雨般的强攻,显然是要速战速决。李坏夷然不惧,由于近期的磨炼,他的心志早如钢铁般坚强,已无半点昔日的懒散之态,一股霸气正日趋成熟,等闲之辈见之便胆气丧尽。

当然,眼前的四名黑衣人绝非等闲。从他们的气势、招数及打扮,李坏断定他们便是唐门名震江湖的“黑衣四杀”。据传闻,他们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合击之术十分了得。今日唐三先生率之而来,显然对“比翼剑”志在必得。可惜李坏实无惊世异宝“比翼剑”。

李坏耍着一套“太极剑法”,小心地与之缠斗,以慢打快,以静制动,消耗对方的体力,并养精蓄锐,以应付“唐三先生”这个棘手人物。交手十数招之后,李坏对“黑衣四杀”的实力已了如指掌,虽然他们的实力很是不俗,但与自己相较还有不少差距。唐三先生脸上现出不耐烦的神色,似是抱怨门下弟子的无能,又似在惊异李坏的武技。

转眼间,半盏茶工夫便已逝去。李坏愈战愈轻松,而“黑衣四杀”却渐渐地沉不住气,焦躁起来。显然,久攻不下对他们造成了负面的心理影响。只听得较年长的那位黑衣人一声低呼,四名黑衣人分上下左右四个方位劲扑过来,拳风激荡,劲气呼啸,空气如被撕裂般丝丝作声,正是“黑衣四杀”的合击绝技“瓮中捉鳖”,昔日水上枭雄“黄河帮”帮主“江中恶蛟”沙通天便栽在了此招之下。

李坏意气高涨,一股豪气迸胸而出,蓦地腾地而起一丈有余,顿时居高临下,“黑衣四杀”尽在身底。剑招向下一展,一式“风雨江湖路”如疾风骤雨般尽卷身下四人,凛冽的剑气如利刃般刺向四面八方。

“风雨江湖路”一式,为李坏自创的“伤情剑法”第八式,杀伤力极强,却有极大隐患,若遇到功力相若的敌手,一击不成便会将所有空门交予对方,不到万不得已之际绝不使用。若不是见“黑衣四杀”业已心浮气躁,决不敢如此托大。

一旁的唐三先生勃然变色,显然未曾料到李坏如此年轻便已修成剑气,想出手救助却鞭长莫及,心里暗暗叫苦,只得大喝一声“快退!”话音未落,“黑衣四杀”已被强烈的剑气卷作滚地葫芦,若不是李坏手下留情,他们已见不到明晨美好的太阳。

李坏微吁一口气,收剑立身,笑嘻嘻的看着满脸讶异之色的唐三先生,轻道一声,“承让了。”唐三先生惊魂才定,面色竟庄重起来,眼中显出赞赏、感激的神色。

“少侠宽大为怀,对门下弟子手下留情,老夫十分感激。”

“前辈过奖了,在下只是侥幸。”

“看来少侠确无比翼剑。少侠虽言行放荡,却也是青年人本色。招式中更是大气凛然,绝无半点下作,非心胸坦荡之人不能为之。想不到少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诣,修成了常人穷一生之力而难练就的剑气,已登武学大雅之堂,实在令老夫感叹。”

李坏老脸微红,城墙厚的脸皮也觉得有点发烧。没想到这老头刚还疾言厉色,这时却对自己大唱赞歌,却又无比诚意,真是性情中人,前辈气度,果然不凡。李坏收起戏谑之情,恭敬地道:“唐先生前辈风范,定在下心折,有幸一睹前辈风采,在下万分荣幸。”满脸坦诚,一幅孺子受教的端正模样,吹牛是他的特点,拍马是他的专长。

唐三先生微微颌首,“少侠如此谦虚,实在难得。少侠有空可至唐门一叙,让老夫一尽地主之谊。小水见到少侠想必也会非常高兴。”

李坏心中大喜,这句话就像一支兴奋剂扎在他的胸口,激起了一颗色心。孔夫子说得好,“食色性也”。李坏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对风月之事永远抱有极大兴趣和热忱。能一睹唐门大小姐“梦中仙”唐小水的真颜,实是江湖色辈的平生所愿,只因这位唐大小姐很少现身江湖,李坏不曾亲睹,实引为平生憾事。若非眼前有性命之事缠身,便跟这老头赴唐门得遂心愿,岂非快事?心中大呼可惜,心中对暗中布施谣言的险恶之人更是痛恨万分。

李坏装作不动声色,仍作一幅恭敬之态,“前辈缓行,日后在下必定前往贵门,向前辈好好请教。”

唐三先生走了,突兀出现,悄然离去,就如一场梦。临走时,给了李坏意味深长的一眼,嘴角还一丝神秘的笑,李坏心中泛起丝丝凉意。第六感告诉他,更大的麻烦就在不远。

认识小水,对李坏来说,既是一个噩梦,更是一个美梦。

多年以前,当李坏还是一个青涩的少年时,便迷上了隔了五层壁的小玉。小玉有一个让人听之便会倾心三分的名字,兰仁梦。照李坏现在的标准,小玉根本算不上是美女,只能说模样还称得上端正而已,但那时,她却是镇上名气最大的一朵花。至少有八十八个小伙,三十五个青壮年,不下十个中老年随时在注视着她的一切。

但也只是注视而已,谁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只因为小玉的爹是镇上狠名昭著的“绝命杀”兰天富。只要是他的敌手遭遇到他,定会尸骨无存,无一幸免。所以,镇上的猪牛走狗见到他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绝命杀”兰天富是一个屠夫,技术过硬的好屠夫。

当然,李坏不怕他,因为他叫李坏。

李坏每次见到小玉,心中便起莫名冲动,这股冲动,早将心中的些许恐惧之意抛到了九霄云外。

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少男少女之间的吸引是天然的、相互的,而且,大部分时候,少女的心思更为激烈,足以燃起毁灭一切的无名烈焰。

因“绝命杀”的缘故,那几百个心怀爱慕之情的人畏缩不前,做了可悲的旁观者。而李坏这天生的“爱情勇士”,自然是占尽了天时地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野外那片肆意绽放着无名野花的青草地上,在老天的神奇牵引下,李坏与小玉自然“人和”,彼此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对方。

淡淡的唇香早已逝去,时间碾碎了那些日子的一切,柔软的肌肤,清新的体香,羞涩的疯狂,碎成了一种回忆。

但小玉却是李坏唯一记住的女子。踏入江湖之后,李坏也曾邂逅过称得上是真正的美女,但心底却并无丝毫印迹。

清水镇。

典型的西部小镇,见不到一个忙碌的身影。在这里,空气都是懒散的。柔柔的阳光就像情人的手,抚摸着天地万物。不远处,三五个老人不紧不慢地下着棋,嘴里的烟斗飘荡着懒懒的清烟,这边,一群小孩在玩着说不出名的游戏,小脸涨得通红,窗户前,一少妇正对镜梳妆,无尽娇媚,李坏觉得自己似乎走进了一个梦,便将脚步放轻,生怕惊碎了这一地的美妙梦境。

自遭遇唐三先生之后,一路的行程十分顺利,成都府已遥遥在望。李坏现在必须争取时间,尽快见到郑星云,以获知一切与“比翼剑”及“翠林幽筑”有关的讯息。

被人冤枉并不可怕,但被整个江湖冤枉绝对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李坏还年轻,未曾享够人生的诸多快乐,当然不想轻易地就去见了阎王。李坏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情绝不会像表面这般简单,一些迹象表明,他只是一个巨大阴谋的引子。

李坏一向不愿自找麻烦,但绝对不怕麻烦,在这个世界上,李坏不惧怕任何挑战。

清水镇是进入成都府的最后一站。就在李坏陶醉之际,一声甜美的呼唤在耳边响起:“卖花啰,卖花啰,今天早晨刚摘下的玫瑰花,一朵只需十文。”

李坏大感兴趣,这种地方还有人卖花!而且,卖花的女孩长得实在可人!!两绺细柔的发丝顺腮而下,在斜阳的映照下,似乎散发着淡淡清香,新月一般的细眉下,一双精灵也似的眼珠无限灵动。因兴奋亦或是奔走而略显淡红的俏脸伴着阳光显现出动人光彩。

这么动人的景象,这么动人的少女,再加上本来就十分美好的心情,简直让李坏忘却这此行的目的。如果不能得知她的芳名,打探出她的门牌号,那简直有失李坏本色。于是,李坏举步向卖花的少女走去,一幅踌躇满志之态,脸上泛起自认为最有风度的微笑。

卖花的少女见有客光临,脸上洋溢起比午时的烈阳还灿烂的笑容:“公子,您要买几朵。”

李坏暗赞一声,好个口齿伶俐的丫头!并不问你买不买花,却问你要买几朵。若你不买上几朵,心里便会像犯了罪般难受。

“姑娘娇美动人,让人见之则喜,能和姑娘说上几句话,在下也十分高兴。”少女的俏脸更加红了,如同八月里的樱桃。不知是心里激动还是别的原因,额上竟有了细细的汗珠,李坏忙递过一方手帕。

“公子的花是要送给你那幸福的夫人,还是红粉知己?”

“幸福的夫人?此话怎讲?”

“公子一表人才,又如此蜜语甜言,温柔体贴,哪家姑娘能成为公子的夫人,可是三生才修得到的好福气。”

李坏兴趣更浓了,如此聪慧的少女,如此细致的心思,如此得体的话语,有幸遇之,真是好运气。阳光此时更加轻柔起来。

“姑娘的花我想全部买下,只怕别人不收。”李坏欲擒故纵。“怎么可能?奴家相信没有那家姑娘能拒绝得了公子的花。”“好!随你美言,花我全部要了。姑娘怎么称呼?”

“小——大家都唤我作清儿。”少女将手中花篮递过,李坏伸接过,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在心头涌起。

“清儿——清儿——好名字,就如姑娘般清清柔柔,惹人怜爱。我叫李——”话未说完,右手无名指忽觉一阵刺痛,竟是给玫瑰花刺扎了一下。刹时,一股酸麻之感沿手指顺臂而上。

李坏大吃一惊,忙掷出玫瑰花篮,左手手指变作啄形,疾封右臂上曲池、天府、井肩等穴位,同时左腿疾踢眼前这面若桃

少女咯咯一声,已飘出十几丈远,俏立在那里,一脸戏笑,说道:“不用你说,你不就是那杀不死的李坏嘛。听江湖传闻,李大公子色胆包天,今日一见,果然不差,嗯,半点不差。”

“姑娘既然知道在下是谁,那一切就好办了。只要姑娘拿出解药,在下绝不为难。姑娘应该清楚,就算在下不用这条右臂,十招之内也能制住姑娘。”

“清儿相信公子有这份实力,但清儿身上并无解药,想帮公子也无能为力了。”说罢一付委屈的样子。

“清儿休要演戏,难道不怕——”

“怕什么?公子抓住清儿,是要先杀后奸,还是要先奸后杀。”说完笑得花枝乱颤。李坏一时又好气又好笑,蜀中少女果然泼辣无比,这种话语也说得出口,心中却大感刺激。

李坏收起色心,运起玄功,迅速地疾步前行,左手手指曲升,抓向这唤作清儿的姑娘的井肩穴。清儿娇呼一声,异变陡生。

慈眉善目的老人,眨眼间成了摧命的阎罗,天真烂漫的小孩,竟是夺魄的鬼魅,妩媚动人的娇娘,顿成索魂的罗刹。千万种不知名的暗器,水银泻地般向李坏袭来,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竟是唐门绝技“天罗地网”。李坏已来不及思索,心里将唐门上下十八代问候了个遍,腾身而起,以破纪录的速度冲入了左侧的一间屋子。身形还未完全冲进屋门,上方风声陡起,一方巨大的黑影压顶而来,竟是一块巨石!此时躲避已是不及,李坏忙运起十二成功力,吐气扬声,左掌向上猛击,一接之下,“砰”的一声巨响,巨石四方五裂,碎屑纷飞,将木屋击出了千疮百孔,李坏被硬生生的砸入地下一尺有余。

弄不清楚这屋里尚有何种惊人的陷阱,李坏实不敢再往里乱冲,拿自己可爱的小命去做无把握的赌注,忙拔出“伤情剑”,冲天而起,破屋而出。与此同时,一张大网就像一张噬血野兽之口,毫无征兆地兜头而下,上方已被封锁,只得运劲向下降去。

李坏大喝一声,“伤情剑”应声而出,剑气呼啸,挟尽余威,当中格住了大网的下坠之势,当当作响,竟割不动分毫。李坏大吃一惊,心思如飞轮般转动,思索退身良策。不远处强敌电射的身影正在逼近,性命迫在眉睫。

李坏额上冷汗直冒,暗中责怪自己的色心,导致精神松懈,招来了眼前的祸事。李坏心中暗叹一声,只得弃剑,厉喝出声,齐聚平生功力,单掌向上击出一式“霸王举鼎”,真气幻作龙形,咆哮而上,张牙舞爪地卷向大网。大网被真气所阻,下坠之速稍降,李坏顾不上风度形象,身体斜翻,掠出了大网之外,全身几近虚脱。却不得半点空闲,忙运起最后一口真气,疯命似的向强敌的反方向狂奔,一头扎进了前方的幽林。

林中树木参天,遮天蔽日,近处似有流水汀泠,树枝间鸟语鸣啭,如此胜景,李坏却无半点欣赏之心,只倚着一棵大树大声喘息,觉察到敌人似乎并非追进,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胸中空荡荡的,真气似已荡然无存,右臂酸麻中隐隐作痛,心里十分沮丧。真正的强敌还未现身,便已落得如此狼狈,李坏只得暗暗苦笑。

忽然,一阵仙乐般的曲调从林中深处传来,像琵琶,又像瑶琴,是情人深情的细语,又是久违了的亲人的呼唤。李坏不自觉地受其吸引,不由自主地迈出了步子,循着曲调的来源向树林深处走去。

声音愈来愈清晰,诱惑力也愈来愈强。李坏涉过了两条小溪,走过了三座小木桥,终于,在一个小湖畔,在一个凉亭上,他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微风轻拂着她那洁白如新雪般的长衫,长及腰间的秀发漆黑若半点星光也无的夜空,如瀑布般垂了下来,在于树枝的空隙间侵入的点点碎阳的点缀下,闪动着夺目的光泽。一具古琴摆放在身侧的长石台上,在她那青葱般细长的纤指的拨弄下,发出了令人着魔的旋律。李坏一时间无比感动,真气随着旋律欢快地在体内各经脉间流动,如细流汇入大海般向丹田涌去,全身功力尽复,右臂顿时半点酸麻也无。

李坏惊骇莫名,呆若木鸡般地立在那里,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靓影。只见她臻首微抬,曲声立止,向他望来,灿若星辰的双眼充溢着海一般的深情,天地顿时为之失色,李坏心中泛起强烈的惊艳感觉。

美女有很多种。世间美女,有外形之美,有心灵之美。或面容姣好,或身材匀称,或修长如鹤,或姣小若兔,或清纯如水,如妩媚如花,或柔柔弱弱,或英气蓬勃,或大大方方,或含羞带怯。

而眼前此女子,显然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毫无疑问,不管谁见到,都不会怀疑她的美,但你却无法用世间任何美妙的词语去描述,当你与她面对之时。她就像一阵清风,一袭幽香,此时,眼睛是多余的,你只能用心去感知,去触摸她的存在。

不知名的鸟儿在清柔歌唱,流水潺潺,树叶在风儿的吹拂下怯怯作响,而李坏却充耳不闻,他已陷入了一个梦。

正当李坏神不守舍之际,白衣女子已缓缓起身,完美的身段连长裙都掩盖不住分毫,李坏不禁不暗叹造物主的神奇魔力,竟造出如斯美女。奇怪的是,李坏心里却无半点色心。

白衣女子轻轻地向李坏飘来,洁白如雪的长裙在风中不住翻飞,一如飘荡的精灵。失神间,白衣女子已于距李坏身前几尺处站定,贝齿轻启,说道:“李公子,刚才清儿鲁莽,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责怪。”语言给人一种出尘之感,似乎已不属于这个俗世。李坏稍稍地回复了些许神气,狠狠地掐了一下左臂,顿时疼得咬牙切齿,方知这一切都是真的。

白衣女子看着李坏发噱的动作,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的笑,犹如千树万树梨花开般动人。李坏长叹一声,道:“唐大小姐如此清丽脱俗,不沾半点尘世俗气,为何令尊却告知在下说你会喜欢结交江湖朋友呢?”到了此时,李坏再蠢也猜到眼前这绝世美女正是千百万男人心中的美梦唐小水。也只有眼前这般女子,才不负“梦中仙”的称号。

唐小水一副淡然的模样,似乎李坏所说之事与她并无半点联系。

“家父顽童一般,倒让公子见笑了。他因见不惯水儿这般超脱,便想方设法要将水儿嫁出去,想见识见识水儿的窘态,所以经常会介绍一些他认为合格的对象给我。”李坏心**一转,照这么说,那见过“梦中仙”的人应该很多才是,为何“梦中仙”的模样还是那么神秘。

唐小水似乎看出李坏心中的疑惑,还没及他开口,便轻轻地道:“公子不必多疑,其实大部分时候江湖中人见到的是清儿。清儿古怪刁钻,武艺也颇为不俗,许多江湖人士都吃了她的苦头。”李坏恍然大悟,脑中现出了清儿可爱而又刁蛮的模样。

“那天家父见过李公子后,竟对发生的事只字不提。家父心知肚明,就算他说给水儿听,水儿也不会有丝毫兴趣,所以他保持缄默,想引起水儿的注意。清儿好动,加上好些日子不曾惹事,便打探出了李公子的消息,才会有刚才之事。我惟恐清儿不知深浅,也便跟了出来。李公子英雄少年,看来我此举是多余的了。”

李坏心里一阵英雄气短。还以为此美女因对自己感兴趣而来,却不料是怕自己被她的使女所伤,想必李坏的大名在她心里实无半点地位,间接说明,这美女对尘世之事实无太大兴趣。李坏心里大受挫折,看来想抱得美人归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我生性恬静,幼时便随峨嵋净**师太清修,早已绝尘世之**。现今唯一的兴趣便是探求宇宙的奥秘及人生的真正意义。今日一见李公子,不知为何竟有一丝知己之感,所以才会如此多话,还望公子不要怪水儿太啰嗦。”

李坏心里一凉,跟他这般无赖的好色之徒谈人生意义,岂不是对牛谈琴?何况小命尚且保之未及,哪还有闲心去体会什么宇宙奥秘?爱情路上实是困难重重,障碍无数,看来得了空闲须去嵩山跟老和尚取取经才是道理。

李坏口里忙道:“水儿天仙化人,在下如沐春风,心里岂会有不适之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称呼叫得亲切一点再说,隔天离地般的距离也得一步步拉近。

唐小水轻笑一声,不置与否,淡淡地道:“李坏就是李坏,你觉得人生的意义何在?”李坏一脸窘态,心里暗暗叫苦。碰上这种美女,千百条“泡妞大计”都用不上半点。可美女垂询,可不能故作深沉般三缄其口啊。

李坏脑中忽地灵光一现,轻叹出声,负起双手,故作沉思状。随之踱起步来,两眼望天,似乎在思考着宇宙的玄秘,庄重地道:“人生短暂而神秘,实让人嗟叹而又向往。”说罢稍停片刻,折过一片树叶,用力掷入身旁的小溪,树叶载浮载沉,随水流渐次远去,终于消失不见。

“就像这一片树叶,前方是一马平川还是滩危弯急实难预知,只有抓住眼前的幸福,及时行乐才是人生的意义。”

“我觉得眼下跟水儿畅谈,便是人生的意义。”李坏说罢,一脸正经,死命地憋住心里海涛般的笑意。唐小水秀眉微蹙,略作沉吟便道:“李公子确是真性情,明知这番话十分消极,却仍能说出口。不像一般江湖中人,明明声色犬马,却一副道貌岸然,故作高雅之态。”

李坏心里一沉,心知自己说错话了。该死的赵大公子,这番话便是原封不动的出于他的口中,竟给水儿留下了这种印象,真是出师不利啊。

“水儿见笑了,其实我李坏俗人一个,哪里有心去探讨关于人生意义这种浑身问题。在我看来,如何保住小命,才是我心所想。”李坏知道夺美芳心大计希望渺茫,再加上前途生死未卜,便干脆说个明白,以断却心中之**,以免陷入儿女情长,以致分心劳神,徒增烦恼。虽不能醉卧美女膝,但有今次当面谈心,也足以快慰平生。

“如今世界,人人奔波劳累,尔虞我诈,又有几人能做到光明磊落?李公子心胸坦荡,水儿十分欣赏。公子大难不死,必有一番大作为。”

“水儿好心劝慰,李坏定当奋不顾身,把一切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李坏豪气顿生,因为美人的这一番感慰之言。

“李公子此行莫不是要去见郑星云?”李坏心里一阵惊异,这都能猜出来,“梦中仙”确是不简单。李坏道:“其实我对比翼剑一无所知,此行去见郑星云,便是要探得有关此剑的一切讯息,多一分保命的机会。”

“听说郑星云是公子的红颜知己?”唐小水一脸戏谑。李坏心里一咯登,就如同连壳吃了十颗鸭蛋似的,没想到这样的话从唐小水的嘴里冒出来。李坏暗暗陶醉,莫不是水儿对自己还有额外的兴趣?心里又泛起一丝新的希望。李坏道:“星云是我最早认识的朋友之一,许久不曾见面,希望她如今还把我当成朋友才好。”

唐小水走了,如清风一阵,留给李坏无尽思**。带着满脑子唐小水的倩影,李坏终于踏入了成都府这片热土,这片魂牵梦绕之地。

成都府,蜀地的心脏,自蜀建都以来,成都府逐渐成了西南边陲的重镇,各种文化,宗教,民俗在此地交汇融通。

鸣凤阁,成都府最负盛名的一家酒楼。集饮食、住宿、娱乐等于一体,是世间名人、商贾、豪杰云集之地。只要你有钱,或有名,或有本事,只要你想得出来,你都能在此间享受得到。

很多普通武林人士、寻常人家,穷其一生的努力也进不了“鸣凤楼”的大门,更支付不了在这片奢华之处的片刻消费。大部分人在咒骂、不屑之余,却又偷偷地向往,幻想有一天能跟武林大擘、商界富豪一起在此间把酒言欢。

李坏是个穷光蛋,一直都是。但他此刻却如大爷般端坐于“鸣凤阁”最豪华的雅室“醉凤轩”里大快朵颐。各种山珍海味,珍稀佳肴,陈年佳酿,看得他眼都花了,吃得他嘴都麻了,喝得他心都醉了。更何况还有四名千娇百媚,各具特色的美女尽心陪侍,载歌载舞,李坏想不高兴都不行。

李坏这人爱好不多,对酒色却很有几点点兴趣。于美色倒还有所挑剔,而对美酒美食向无半点抵抗力。他曾为了吃上洞庭湖“醉仙楼”名扬天下的名菜,不惜从吐蕃跋山涉水几千余里狂奔楚地,只因为“醉仙楼”美食盛会中秋佳节才会有。酒色当前,就算前方是万丈深渊,李坏也会连眼都不眨一下就往下跳的。

而“笑弥勒”钱珍铎显然知道他的爱好。

“笑弥勒”是“鸣凤阁”的大掌柜,圆而胖的肉堆把脸上所有的器官都挤得快要离脸而去了,厚厚的双唇永远是一幅狡猾的笑,眼睛藏在肉堆里,让旁人丝毫看不出他的内心想法。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是“笑弥勒”,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是“鸣凤阁”的掌柜。一切酒色的见证都能在他身上找到。

李坏的左脚当迈进成都府的城门时,“笑弥勒”就派人用八抬大轿将他抬进了“鸣凤阁”。此间,他一句话也不说,只顾眯着眼对着李坏笑,李坏也半句不问,只管埋着头吃,同时喝下了眼睛里能滴出水来的春兰喂下的一杯美酒,吃下了一颗由夏荷用她那张象涂了蜜似的小嘴含送过来的一颗葡萄。葡萄是什么滋味李坏不知道,他只知道夏荷的小嘴确实比蜜还甜。

清纯如水的秋云和冬雪正翩翩起舞,如两只蝴蝶,在李坏眼前穿花般飞扬,一颦一笑,一起一伏都是那么的娇艳动人,那么的让人沉迷。

李坏觉得自己已经醉了,醉倒在这酒色无边的**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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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翼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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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识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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