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杀

第30章 杀

此语一出,场中妇孺登时涌起一阵恐慌,当中更有不少人在惊呼∶“啊!洪水来了!

那…我们怎么办?村长,我们该怎么办?“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那村长见仅是一个小孩说话已令人心惶惶,不由得铁青着脸,喝∶“大家冷静点!让我先问个清楚明白!”随即瞪着聂风问∶“既然乐山一带有洪水泛滥成灾,那为何本县的官府并未知会我们?”

聂风忙答∶“这道洪水来得甚至为突然,也许官府也来不及通知你们…”

“哦?是吗?”那村长赘肉横生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猜疑之色,上下打量着聂风,厉声叱问∶“那,我问你,小鬼!你并非本村村民,你又为何可以来得及通知我们?你到底是谁?”

聂风为之一愕,没料到自己一番热心赶来相告,居然会受到如此猜忌、盘问,错愕之下也不懂该怎样回答,只是支吾∶“我…我是…”

蓦地,但听一个声音自不远的一间石屋传来∶“不用再说了!我认得他!”

众人尽皆回头一望,只见一个妇人正搀扶着一粗壮汉子从屋内蹒跚步出。聂风一看之下,心中暗叫不妙,原来那个男的正是步惊云昨日打伤的粗汉老李,适才说话的人则是老李之妻,那个恩将仇报的泼辣女人!

“彪嫂,是你?”众村民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呼,显见她在村中的地位不轻。

却原来粗汉老地本名李彪,是村中的唯一教头。他的妻子刘翠当然也懂得丁点儿花拳绣腿,而且她更是村长的侄女儿,故时常恃势欺压村民,甚至欺压自己丈夫。其实那次老李也是忍无可忍下才会对她饱以老拳。

如今这个泼妇已一步一步的扶着老李接近,她不可一世地指着聂风的鼻子,道∶“我认得这小鬼!他师兄是个魔头,昨日还把老李毒打一顿,后来给我们其中一些村民吓跪了,想必是那个魔头含恨于心,便派这小鬼造谣生事,妖言惑众……”

“不!事情并不是这样的!请大家听我说…”聂风慌忙中待要解释,可惜众人并不听他解释,人群中已有男丁在附和∶“是呀!我也认得他了!这小鬼确是那个魔头的师弟,那个魔头使人一看即不寒而栗,可怕得很!”

“不错!今回这魔头遗他的师弟前来胡言乱语,不知有何企图?”

“会…是对本村不利?”

“不会吧?我看他们也只是闹着玩的!”

众人七嘴八舌,不知从哪个时候开始,步惊云在他们的口中心中,竟然已荣升为“一代魔头”。

眼见众人水浸眼眉,依旧不知好歹,愚昧无知,聂风心中一阵失笑之余,亦感不知所措。

幸而此时有一手牵两个幼儿,大腹便便,唤作“祥嫂”的新寡-妇,可能因顾虑儿子们的安危,较为理智,对那村长直言道∶“村长,若这孩子只是闹着更玩的话,这玩笑未免太大了!我看他神色也很真诚,而且脸上那份着急之情看来也并非装出来的。所谓‘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倘真的有洪水淹至,我们便不堪设想…”

此话才属情理之言,那村长虽对聂风极度怀疑,但村内近百人命若然有失,这等罪名,谁能担戴得起?不禁犹豫不决。

那个泼辣的刘翠有见及此,登时满脸不悦,盛怒之下,信手便欲把那个直言的祥嫂推过一旁,岂料使力过猛,竟把她连人带子一起推跌地上,两个孩子顿时撞破了头“哇哇”哭叫,祥嫂亦觉腹痛如雷,骇然问∶“彪嫂,你…”

刘翠狠狠瞪她一眼,这个女人实是欺人太甚,用力拍着自己心坎,凶巴巴的毒骂∶“呸!你这无知妇人懂个屁!老娘敢以人头担保,这小子必定在说慌!若真的误了大家,就以老娘的命来偿吧?”

聂风闻言一愣,这个泼妇怎么愈说愈蛮不讲理?竟然弄至人头担保这个田地,于她又有何益?她分明是因一已私怨而在赌气!

这还是聂风第一次遇见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人,她罔顾村民生死,异常阴毒。

然而她那番话听在一众村民耳内,他们不期然踌躇起来。

刘翠见自己一语得逞,面上遂露出一阵小人得志之色。

就在众人踌躇之际,陡地,传来一个令人心寒的声音。

“好!就以你的头来偿…”

话犹未毕,半空之中已有两条人影飞下,其中之一是断浪,其二是━━步惊云!

聂风乍见步惊云居然会带着断浪追来,为之喜形于色。

他毕竟也愿前来。

那些村民骤见这个公认的魔头霍然降至,尽怕得向后倒退数步。

刘翠仍喋喋不休,叱道∶“真没用!你们怕啥?今日我们就合力把他狠狠教训一顿吧!”

她口中虽不断怂恿村民上前拚个死活,自己却没有踏前半步,相反退得更快。

步惊云只是身影一晃。

他赫然干了一件令在场所有人侧目、正道中人齿冷的事!

但见他掌影一翻,轻而易举便以爪紧扣那个泼妇的咽喉。

他竟然要杀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女流?

刘翠不愧是教头之妻,倒还有两下子,虽然被制,仍能回肘挥掌,虎虎生风,不过要以之对付身后的步惊云,未免不着边际。

老李眼见妻子受制,情急之下欲扑前攻击步惊云,可是他负伤在身,还未扑出,已仆跌地上。

刘翠向在村中骄横自负,几曾尝过如此失措?但仍不忘谩骂∶“嘿!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魔头,居然连女人也想杀,不过老娘肯定你不敢动手!”

步惊云徐徐道∶“猜对了,我,不会杀你…”

刘翠有恃无恐地哼道∶“哼!老娘早知你只是头虚有其表的鼠辈,你杀了我,不怕全村人把你打死吗?”

她太得意了,根本便没注意步惊云眼中蓦地绽露一丝凶光,但聂风一眼便瞥见了,他知道师兄将要干什么,急道∶“云师兄!不要这样…”

但话未说完,赫听“叻□”一声。

那是种骨肉被扯断的声音!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声音!

声音过后,只见那个刘翠“啊”的一声倒在地上,鲜血自其左肘如泉溢出,随着她在地上痛苦翻滚的身子涂满了整个地面。她的左臂,赫然给步惊云硬生生撕断!

撕得好狠!

聂风见步惊云真的毫不留情地对女流下手,当场大为震骇,连忙抢前替那个刘翠点了数处大穴,鲜血才缓缓止住,可是刘翠痛楚稍为舒缓,顿把聂风推开,又骂∶“滚开!你…和你师兄…均属一般货色,别再…佛口蛇心!”

聂风想不到自己一番好意竟给她如此辱骂,一时呆住,断浪此时却从后搭着他的肩膀,道∶“风,她是活该的!别再理她!”

活该?

她确是活该,村民们可也认为她是活该?

面对如斯血淋淋、触目惊心的一幕,村民们俱为之一怔,跟着便是一阵鼓噪。

刘翠虽平素恃势,但人们在事发之后,总爱“帮亲不帮理”,无论如何也是先为自己人说话再算,尤其是残害女流之事,更是难忍,因此人群中已怒吼迭起∶“魔鬼!”

“魔鬼!”

魔鬼?谁才是真正罔顾村民生命的魔鬼?怎么他们一点也懂得算清?

“魔鬼”之声不绝于耳,步惊云依旧置若罔闻,右掌依然滴着血,从刘翠断臂染来的鲜血。

大部分村民虽在吼叫低骂,但终究没有人敢挺身踏前一步,反之更在一步步的向后退,因为大家早给步惊云狠辣无情的手段震慑!

他们退,正是步惊云的目的!

无论怎样解释也无法令这班村民相信洪水将至,令安于天伦之乐的他们舍弃活了半生的家,令他们能齐心逃走,但危机已逼近,再不容他们死赖不走。步惊云惟有牺牲一个左右村民的泼妇,以断她的手臂来对他们恫吓。

这是下策,一个整天只顾自己声誉的正道中人所不会、不敢用的下策!

然而却是一个最狠、最尽、最有效的方法!

聂风犹在发呆,也许他只是思索着今日若没有这个被誉为魔头的云师兄,单以自己一张嘴,能否说服这班村民退走?若村民终究不信他,那…眼前所有男男女女尽会死于一旦,包括那些犹不知发生何事的孩子…

这班为数不少的小孩将会为父母们的犹豫不决心书而白白枉送小命!

想到这里,聂风忽尔发觉,步惊云今日成为众矢之的的魔头,其实也是为了。

不过步惊云看来并不介意自己被视为魔,而且似乎并不太满意村民们退后的速度,他们退得太慢了,慢得根本不及逃生。

因此,步惊云突又横眼向众人一扫,冷冷的吐出一句话∶“别惹怒我,要命的就快逃,否则…”

他说着侧脸一睨地上的刘翠,目露凶光的续道∶“将会比她━━更惨。”

毫无半点高低仰扬的声音,沉重而有力的语调,合之而成的这句话,简直如同一根用作烙刑的火红铁杆递至眼前,那种杀一儆百的压迫力,唬得所有咒骂着、后退着的村民退得更快。

即使是那些怕得躲在屋内的村民,也即时扶老携幼鼠窜而逃。

眼见所有人尽向后方较高山头逃去,步惊云脸上强装出来的凶光才稍为缓和下来。

但就在此时,突闻聂风低呼一声∶“糟!”

步惊云斜眼一瞄聂风,断浪也走上前问∶“风,什么事?”

聂风侧耳细听,他已用冰心诀听得清清楚楚。只见他的双目愈睁愈大,大得就像是他心中的恐惧,他惊叫∶“来…不及了!”

他满脸忧色地回望步惊云与断浪,吐出四个令人闻之心悸的字∶“已经…来了!”

语声方歇,三人脚下乍现一道巨大无伦的黑影。

什么东西能有如此巨大的黑影?步惊云与聂风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什么。可是断浪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头一望。

赫见三人身后霍然升起一道滔天巨浪,疾向整条乐阳村铺天砸下!

水声隆隆,浪花滚滚,俨如水神之怒!

一切挡路的楼房、建筑亦无法再挡,遇水即塌,天翻地覆!

断浪又不由自主地尖叫了一声∶“哇!”

洪水,淘尽了遍地黄沙,淘尽了农户们辛苦得来的耕作,淘尽了凡尘众生…

淘尽了魔与道!

巨响过后,仅余下无法估计的摧毁与死亡!

整条乐阳村已陷在洪水之下。

不过,乐阳村的村民并未死绝。就在洪水淹至之际,部分村民已攀至村后山腰高处,险险避过了这次天劫。

可惜本是近百的村民,如今仅得三十余人可以幸免,其中五个,还是步惊云、聂风和断浪在逃生时顺势救起的孩子。

以他们三人的轻功与力量,在这汹涌的浪涛中,即使拼尽全力,也仅能救得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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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炎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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