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尽管从小被逼迫着习舞,被逼着以绝妙舞姿宴飨每一个付得起高价的寻欢客,对于舞,将自己放逐在舞步里,腾旋飞跃,神魂空渺,她将情一次次抽离,又一次次揉进当中,寻觅着烛火般微小的慰藉,怎是不爱?

思路一清,她心情开阔了,也学他用力点头,眸儿莹亮。“是的,我很喜爱。”

见她当真开怀,力千钧沉静地吐出胸中气,方唇扬高。

此一时分,雪花仍轻落着,他正欲唤她进屋,姑娘却已朝他走来,那步履如在湖面滑挪,灵巧静谧,盈盈来到他面前。

“力爷能陪我跳一段吗?”轻问。

“我、我不会跳啊!”被邀舞的男人炯目略瞠。

“借我一只手掌,陪着我、看着我跳,就一小段,好吗?”

“呃……好……”总归又被下咒一般,姑娘的要求他只会应声“好”。

但话一允出,立马就悔了,无奈他自认是好汉一条,君子一言尚驷马难追,好汉一言也得让八匹千里马追不上才像话。

既是这般,当然硬着头皮陪姑娘跳!

但……咦?咦咦?!

她怎么拉下他、摊开他粗黑大掌,然后……

力千钧略瞠的眼睛瞬间大瞠!

姑娘要如何摆布他,他全由着人家操弄,要他蹲,他便蹲,要他伸臂摊掌,他乖乖照做,然而,当云婉儿在他面前脱去鞋袜,将一只裸足踏上他摊开的掌心时,他两颗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眼眶,心儿怦怦跳。

她的足好小,秀气得如一瓣粉莲,在他泛着铜光的粗掌里更显娇嫩。

“云仙掌上轻”。

那些人给过她的封号。

所以,这就是她最最引以为傲的一支舞吗?

她要在他掌上跳舞……

力千钧有些明白了,当姑娘以一足在他掌中轻旋再轻旋,旋出他从未见过也无法想象的姿态,他目不转睛地凝注着,看着姑娘为他而舞。

单膝跪地的身躯沉稳如山,动也未动,他强而有力的臂与掌维持不变的姿势,轻易地托着她的足、她几无重量的纤身。

他在淡淡的雪花里陪她舞过。

一阵飞旋后,她定足在他掌心,喘息声清楚可闻,蓦然间,她竟素身一斜,整个人如断线傀儡般倒落下来。

“婉儿——”力千钧抱住她,密密护在怀里。

“力爷……”云婉儿早已泪流满面,也不知为何要哭,但落泪的感觉是欣喜且感动的,她湿润的眼眸比星儿还美、还亮。

“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疼?”语气急了。

她摇头,笑着流泪,藕臂突然勾住男人粗颈,香息朝他扑去,下一瞬,小嘴已含住那张焦急询问的男性峻唇。

发生何事?!

老天!有谁能好心提点、提点他啊?

他、他他……好晕……下行,太晕了……明明直转圈圈儿的是人家姑娘,他怎么晕头转向又头重脚轻,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力爷,我想跟你在一起……”吐气如兰的馨甜在他两唇间漫开,怯生生的语音如此幽微,却绝对惹人心动。

力千钧不仅心动,而是神魂俱震,天崩地制般地震荡。

他气血全往脑顶上冲,冲得他满面殷红,肤孔散出灼人的热意,终于弄懂姑娘之所以把香嫩脸蛋凑得这么近,鼻贴着他的,还把绵软唇瓣也贴来堵他的嘴,是因为她在亲他。

她搂他、亲他,还说……要和他在一起!

“好吗?”云婉儿鼻息急促起来,羞涩脸容因他面颊惊人的灼热而变得更红,她不由得低敛眉眼,抵着他的嘴又嚅:“力爷……好吗?”

这一次,力千钧没有应声,而是以更坚定、更果决的方法给了答复。

他热烈地回吻着她,深深纠缠,在那芳美的唇舌间将情意倾注。

两颗火热的心彼此撞击,相互回应,他站了起来,怀中横抱佳人,四片唇从衔上的那一刻起,就没真正分开过。

他将姑娘抱进屋。

有什么就要发生,他俩都希望它发生,似乎是水到渠成,一切如此自然。

就在这个飘着细小雪花、她为他而舞的团圆夜里,姑娘和她的好汉子啊,不论身或心,全都要团团圆圆在一块儿……

【第十章】

石屋的小空地上晒着蜜枣干,足足有三大篓子,微风里散着甜味儿。

母骡晃呀晃地从山径那儿绕进小空地,那姿势像是她刚在寨中学堂听完课、路过小石屋顺便进来探望一下似的。见姑娘颔首露笑,丽眸朝蜜枣干瞟了眼,显然在告诉她,那些甜甜脆脆的小食她爱吃多少便吃多少,任她大快朵颐。

母骡也老实不客气,埋首吃将起来,大声咀嚼。

姑娘拿着张矮凳子坐在暖阳下,膝土搁着针线包和一件略旧的男人衣衫,小手仿佛好忙碌地缝补着,其实颊儿嫩红嫩红,有话想说又不好意思说。

“呼噜噜——”结果母骡看不过,干脆自己先起个头。

“嗯,那个……既然春花都问了,咱们是姊妹淘,我自然要对你说呀!”深吸口气,她羞涩垂眸。“我把话跟他说,也做了该做的了。”

“呼噜噜……”长睫眨了眨。

她笑出声来,睫儿跟着眨动,毫无迟疑地点头。“春花说得是,我想和他在一块儿,为他生儿育女。他衣服破了,我帮他补;他肚饿,我煮饭给他吃;他出门走货去,我守着等他回来;他若是想你了,我会陪他一块儿思念着。”

母骡抖抖长耳踱了过来,鼻头眷恋地蹭蹭她的掌心,探舌舔舐。

她没再哼声或喷气,依恋了会儿后,甩甩尾,掉头就要离开。

“春花!”姑娘起身跟在她身后。“你要去哪里?”

“呼噜呼噜——”母骡没停下,走出小空地后,往看不到尽头的那端踱去。

“你还会回来吗?”话刚问出,她顿时明白,这是最后一次在梦里等到她。

母骡要走了,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她功成身退,该去享福了,不必再为主子和姑娘的事牵肠挂肚。

她越走越远,模样越来越淡,淡到几要融进光里,姑娘追了一阵终于伫足,两手圈在嘴边,和泪轻喊——

“春花——我会待他好!很好、很好的——”

姑娘的话,在弯弯曲曲的山径上不断回绕……

温暖和好闻的气息满满包覆着云婉儿。

在男人的怀抱下,心的缺口不知觉间被填满,流溢出满腔柔情,她身子灼烫,蜜肤被催逼出一层湿润的甜味,她羞涩无比地为他绽开。

他壮硕,她娇小。

他古铜色的身躯每一寸都刚硬有力,而她则细嫩得仿佛吹弹可破。

他不敢放纵,担心要伤了她,所以克制着,忍得浑身血脉快要绷爆,但身下的姑娘早占有他的心,如此甜美,如此娇丽,他再也控制不了要她的念想,终于还是受情与欲支使,陷落又飞腾……

情缠过后,两具年轻的裸躯四肢交缠相依偎着。

云婉儿睡过一阵,然后在夜半时分幽然醒来。

她翘睫微颤,掀启,发现躺在身旁的男人正好近地凝望她,看得她呼息泛轻疼,因他眼眶红红的,像哭过。

她轻咬唇瓣,指尖爬上他的脸,多情抚过,星点留驻的眸子宛若无声低问:“怎么流泪了?”

“……春花真要走了,不再回来。”力千钧哑道,粗掌揉揉眼。

“你也见着她了,是吗?”原来母骡入了他俩的梦,最后一次入梦来,所以他才感伤吧……云婉儿怜惜地把掌心贴抚着他的峻颊。

“你也见着了吗?”大手抓住她的柔荑,用颊面蹭啊蹭。

“嗯。”

“我听见了。”他忽而道,两丸漆黑的目瞳望进她神魂里。

“听见什么?”心悸,身发烫,音嗓如丝。

“你跟春花说,要待我好,很好、很好……我听见了。”

“啊?”云婉儿扬睫,模样竟有几分无辜,嚅着唇道:“你、你你……那是我的梦,你没在里边啊!”

“是你在我梦里,春花来瞧我们俩。”他说得认真,梦里的一切如此真实。

眨眨眸。“我在你梦里……我们做什么?”

男人的神情古古怪怪,他亲吻姑娘软绵绵的手心,慢吞吞道:“没做什么,就像现下这样。”

云婉儿心跳加促,红透的脸蛋娇美如花,试着要收回被他轻握的小手,男人不允,以适当力道把她抓得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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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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