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萍水相逢
回到洞穴后，溯沚实在太过疲惫，躺下便起不来，不过一小会，呼吸就已经趋于宁静平和，是睡着了。
有期却再没有睡意，守候在旁，小心翼翼，如同守着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觉着洞穴内冰寒，他取下自己的外衣覆盖在她身上，犹豫了一会，又把火灵玉揣在她衣襟里去。
这样的话，就不会觉得冷了吧……虽然她不知冷热，但这样总要好一点。
等安顿好溯沚，有期才回到另外两人身边，一同坐下。
“你们又是何必……”轩明叹息着摇了摇头，“只要一剑将我刺死，什么凤魔，都不复存在！”
子湄静静地看着他，还是不发一言。
“掌门让我们安顿好你，如果他想让你死，你以为你现在还活着么？”有期略一皱眉，双手已不自觉地起了青筋。
“我……我与你们又无甚交情。如今我体内封印再次松动，虽不知为何，但我也知，长此以往这样下去，我或会被凤魔所吞噬……倒不如早早了结了好。”
轩明的目光，又落在远处虚弱熟睡的溯沚身上，这样……实在歉疚。
“人要是死了，就什么也挽救不回来，即便之后做了再多再多的追思悼念，走了就是走了……”子湄触摸着怀中冰冷彻骨的光纪寒图，合上眼，“但若是还有一线希望，留得一命在，就有转圜的余地，就有希望改变。”
她似是对面前人说，又似是对自己说。
她又缓慢睁开眼，向轩明莞尔一笑：“万不可轻言放弃。至于交情……相识自是有缘，更何况要完全重新封印凤魔，必须寻到我师父东源仙人，之后也算同路，何必如此介怀？”
“你们，也要找东源仙人？”
“嗯。东源仙人是我与溯沚的师父，如今他不知所踪，实是叫人难以安心……”她柔声道，“但就目前来看，我更担心的是你和……掌门。”
掌门……
轩明埋下头去，盯着地上嵌入的一块晶石，仿佛要从那流光转华中看出什么。
有期思考一番，出口已是颤抖：“如今轩明师兄为我们所救，掌门定不会说出，面对其他门派百口莫辩……其他门派将以此和赤雪流珠丹为由，将增城归为邪道，结盟讨伐增城也未可知。”
轩明攥紧了双拳，谈吐已是艰难：“我竟让掌门如此为难，真是该死。”
“……”
子湄豁然站起，脸上是极其少有的震怒，连同她本柔和的眉目也变得凌冽：“如此自暴自弃，我们救你有何用！”
她连说话也微微含颤，是真的怒了。
轩明微微一怔。
“你命在你，不在于天。你若是自甘堕落，下一刻就可能被凤魔所吞噬；若是敢于奋斗，它便一辈子也无法侵蚀你！”她深深吸了口气，又道，“掌门为你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只为你活，你却一心求死，果真一个废物！”
“废物……”他竟不敢直视她，只怀着心事看向别处。
似是发现了什么，她忙掩住口，语气又恢复了平日的沉着和静：“我失态了……”又缓缓坐下。
但她的眼神还是尤为飘忽，呼吸也紊乱许多，可见刚才句句的确出自肺腑。
三人默然无言，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外面的天色也渐明，又都没有睡意。
轩明本有所黯然的眼眸忽然明亮，如同利箭：“有增城派弟子的气息！”
另外二人俱是一怔，纷纷站起来，或是拔剑或是聚灵，一切准备就绪。
“难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有期皱了眉，回望那头还在熟睡的小妮子，最终不忍去将她唤醒。
便让他保护她吧，让她能睡一个好觉。
洞穴的原处，果真传来一步一步的脚步声，虽然不大，但在这洞穴里回荡，清楚地进了三人的耳中。空气近乎要凝固，每一次呼吸都艰难万分。
远远望见一个娇小的人影，三人才稍有放松。
“轩明师兄！”
那果真是个孩子，最后是一路跑了过来，直接扑到轩明的怀里，令他手中的剑也掉落在地。
轩明好生接下猝不及防扑上来的璧帷，抚摸着她的头发：“真是……你怎会来此？”
璧帷昂起头，露出一个天真的微笑：“我给你的青阳丹里面下了……下了追踪粉，你到哪我都知道。”她又扭了扭身子：“师兄，门派里好多人都要你死，重风师兄也是！不过这里好隐蔽，他们一定找不到了~”
“……”面对这个痴心的小师妹，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又皱起眉头：“师兄，他们说你是妖魔……”
“此事较为繁杂，日后有机会再提。”轩明恢复了一脸冷冰冰，“见到我平安，你还是快些回去，免得你师父和师兄担心。”
“他们担心什么啊，他们根本就不担心我！”璧帷不悦地摇了摇头，“我不回去了，师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要一辈子跟着师兄。”
他脸色一白，挥袖道：“胡闹！”
“反正我跟都跟了，门派也退了，你甩不掉我。”
“你退门派了？”轩明表情尤为纠结。
璧帷乖巧地点点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是啊。掌门说现在是多事之秋，上下看管得很紧，我只有退门才跑得出来。他让我告诉你，不要担心他，你先压制魔气，然后去找那个……东源仙人……师兄，你的魔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看来还真是甩不掉了……
轩明以一种求助的目光看向身边的有期，有期会意，略一作揖笑道：“璧帷姑娘，轩明师兄魔气之事待会再提。至于东源仙人，我们几人都正在寻找。”
璧帷面露喜色：“那太好了！掌门告诉我有个人或许知道东源仙人的下落，那是个散仙，我御剑术不是很精湛，飞不到那么远……”
说者有意，听者更是有心。有期近乎是狂喜：“是位散仙……终于有一点线索了！璧帷姑娘，请问那位散仙姓甚名谁，住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