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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还躺的是温焕家里柔软的大床垫,晚上就换成了在旅舍打地铺,陶清扬不是没有心理落差。

好在温焕乖乖地趴在她身边,有个人肉垫子,触感也不错。

她枕着温焕的手臂,自己的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被她压住,凑成一个很浪漫的依偎场景,陶清扬能感受到自己头顶,温焕下巴的热度。

虽然两个人的胳膊都麻了,但谁也舍不得先放开,只想紧一点,再紧一点。

“要不……我们歇会儿吧?”温焕先撑不住了,声音发颤地求饶,得到陶清扬的许可以后,嗷的叫了一声缩回手臂,一边甩一边哆嗦。

“疼疼疼!”陶清扬也活动着指尖,手指翻飞张牙舞爪。

被阻塞许久的血管终于少了压迫,血液慢慢流通的时候整条胳膊都又酸又胀。看来玩浪漫的代价很高,幸福的感觉很麻。

陶清扬侧着身,看向旁边的温焕,突然道:“你说,隔壁是被什么人住了?”

“不知道。”

温焕也转过身,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昏黄的台灯提供着不称职的照明,映得她眼镜亮晶晶的,“也许只是普通客人吧。”

聂同歌敢选这个地方藏东西,就说明她有足够的把握,不可能这么轻易被人找出来,她们是在家里分析出的结论,也不可能被人偷偷听到。

“噢——”陶清扬语调弱弱地点头。真是的,没有温焕聪明也就算了,还老是东想西想的。

温焕像是知道她在琢磨什么,扭着身子靠近,一缕长发滑下来,落上两人之间的那点地方,“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万一那人真不普通呢?”

她们要了那间房的隔壁,一墙之隔,时时留意着旁边的动静,旅舍没有特意做过隔音墙,陶清扬连晚饭都是在房里吃的,一步都没出去过,可一直没听到隔壁的声音。

没有走动或者洗漱,甚至冲厕所的声音,但是前台也说,那人进了屋子就没出来过。

“可惜我们不能硬闯进去。”陶清扬叹了口气。

温焕瞧着她,“你倒是很着急。”

“我……”陶清扬脸红,“我想帮你做点事嘛。”

“可我看你更多的是兴奋啊。”

陶清扬不吭声了,半个脑袋埋进被子里,明显是被说中了。听完温焕讲出事情原委,尤其是聂同歌诡异的死状以后,她除了害怕,心里更是隐隐的有一丝期待,期待某种未知的变故来临。

可能她本身就不是安分的性子,压力越大,斗志越强。

温焕爬出被窝,关了台灯,摸黑回来,声音很邪恶:“媳妇儿。”

“啊?”陶清扬一愣,随即从善如流地答应。

“说说到现在为止,你得到的信息吧。”温焕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提升一下她的分析能力,陶清扬脑瓜是不笨,不过跟她一比还有点距离。

“第一,这件事是一个和天辅有关的阴谋。”陶清扬煞有介事,也学着温焕说话加上一二三,可刚一说出口,就听见黑暗里温焕的闷笑声。

她也太呆了,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好不好!

幸亏没有光,陶清扬满脸通红也没人看见,多少松了口气,又紧紧闭上嘴巴。

“没事,你很好。”温焕的安慰听起来蛮有诚意,“正因为是明摆着的,所以很多人都会忽略,而被忽略的,往往才是真正重要的。”

针对天辅?他们打算怎么做?为什么会这么做?

陶清扬得到鼓励,继续道:“第二,也许聂同歌是受了两拨不同人的指使,而且那两拨人的目的是不同的。”

“是有这个可能。”温焕顿时觉得孺子可教。飞腾的目的是窃取天辅公司的年度计划和最新创意,所以派出聂同歌,但那个把她灭口的人,目的又是什么?

她想了想,为陶清扬补充了个例子:“从前的时候,也有别的公司雇人混入天辅,后来被查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人作为内鬼,实际上收了两家公司的钱,加上天辅,能卖三家公司的情报。”

两头吃。

聂同歌应该就是这样了。

“啊!”陶清扬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听说她是交了一大笔罚金才被放出来的,只有拿了两份钱,才能凑够罚金——飞腾公司肯定不会出钱保她,所以不是‘也许’,是一定。”

聂同歌的另一个雇主应该很有钱才对,那么,他雇佣聂同歌,想知道什么?

温焕平躺,眼睛望着天花板,尽管什么都看不见,迟疑道:“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拿到了想要的资料,灭口。或者,聂同歌还没来得及动作,飞腾的事就败露,灭口。”

怎么想,都是后一种可能性大一些。一个无用之人,只有死了,才不会到处乱说。

顿了顿,温焕又道:“再或者,她得到了什么消息,被天辅灭口。”

天辅?

陶清扬腾地坐起来,“那可是你爸哎!”

“我只是推测,把所有可能性考虑进去了而已。”温焕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你想想,有人知道了我的一个秘密,正好有个机会,无论我做什么坏事,都会被认为是对方做的,要是你,你下不下手?”

陶清扬撇撇嘴。

温焕平时嬉笑玩闹,一动起脑子,比谁都残酷。只是……刚才的两种情况,哪种都不足以让聂同歌白白送掉一条命,怎么说都牵强了些,飞腾也不像是有魄力杀人的,温焕的第三条分析,其实很有道理。

有了受害者的身份,天辅无论做什么出格的事,别人都不会怀疑。

“不过啊,我更相信自己老爸的为人,他不会做这种事。”温焕笑嘻嘻的,语气轻松,“姑且认为是聂同歌的另一个雇主势力很大吧。”

陶清扬气得揪她腰间的软肉,“你在逗我!”

“调节一下气氛而已,刚才实在太严肃了。”温焕很无赖。她其实是怕说得太多太深,又让陶清扬误会她心有城府而已。

合理的怀疑是必要的,但对身边人的了解,则更重要。

陶清扬手上不停,又开始挠她痒痒。温焕往旁边躲了一下,把拼在一起的榻榻米蹭得歪了,求饶道:“那我不逗你了,说点有用的!”

“最后一点,害死聂同歌的东西,是她自己吃下去的。”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连陶清扬都想起,那人曾经惊慌失措地找上她,说自己的胃里,有东西在长。

“……我有点恶心。”陶清扬拍着胸口。

温焕整理好了被褥,也腾出一只手摸着她胸口,然后手越来越不老实,两根指头开始模仿芭蕾到处乱点,被她愤怒地赶回去。

“你注意点!”陶清扬没有好声气,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想这个。

温焕简直是破坏气氛的一把手,不管多么严肃的场合多么重要的话题,有了她一定分分钟变成相声表演。

“好,好,注意点。”温焕悻悻,收回爪子前不忘在她腰臀处揩一把油,“天辅的业务构成很复杂,不能确定对方想要的是哪方面的信息,我会逐步排查,确认对方的目的后,就能推测出他的身份了。剩下的,就看聂同歌留给我们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陶清扬顿时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压力拢在身上,紧张地搓着被角。

“睡吧,已有的线索都分析完了,至少今天是想不出什么了。”温焕说完,自己先闭上眼睛,一副疲惫的样子。

陶清扬摸索到她的被窝里,牵住她一只手,也睡着了。

唉,都怪这家旅舍不提供双人的被褥,不然她们还能抱在一起。

……

陶清扬是在一阵焦糊味中醒来的,然后就听到了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

她支起上身,还不怎么灵光的大脑艰难转动,在分析出了什么事。温焕眼皮颤动了几下,也醒过来。

她们换好衣服,穿着拖鞋打开房门,看看外头究竟怎么了。

一开门,焦糊味更加明显,是从隔壁房间传出来的,聂同歌曾住过的那间房。

经理一脸心痛和愤怒,见温焕出来又陪着笑脸:“都怪刚才退房那人,吸烟的时候烟头没灭,我这房间里木质家具多,一下子就着起来了,幸好装了警报系统,发现得及时,火才没烧起来!”

她们刚来,这间房就住了人,第二天又烧了。

怎么可能不是巧合!

吸烟?既然装了警报系统,那么烟气刚刚冒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有声音提醒,被人发现。

唯一的可能是,那人走之前故意烧了房子。

“经理,这间屋住的人呢?”温焕走上去问。

经理咬牙切齿地回答:“走了!我是在他走之后才发现的!不过他入住时留了信息,查出来,一定得让他全额赔偿!”

温焕本想让经理查到那人的信息后,也通知自己一下。可又觉得太急切了,难免惹人怀疑,最后什么也没说,打量了隔壁被烟火熏得黑乎乎的房子几眼,拽着陶清扬回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陶清扬很紧张,木头的东西就是容易坏,她刚才也看到,里面的家具没烧成炭,但都有些变形了。

如果聂同歌留下的线索在那里面,很难说是不是能保存下来。

“不要着急,先去吃饭。”温焕比她轻松多了,镇定道,“那人烧了房子,说明……他也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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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盛开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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