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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沛自然是不可能走的,他用一种深沉淡漠透着疏离的目光凝视着她,仿佛有些不认识这个女人了。/class-2-1.html

他们依旧住在那个小房子里,周沛依旧把她照顾的细致入微,只是交流更少了,除非必要周沛渐渐的也不再说话。

陆筱感觉整个人钝钝的,脑子里就像塞满了石膏,激不起任何情绪,然而晚间看着周沛蹲院子里洗碗,随后在那盯着团子发呆,肆无忌惮散发出来的落寞还是会让她觉得内疚和难受。

曾经的少年不知不觉中长成了稳重的男人,这一过程是被她赋予的。

她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没有给他带去希望,却把他拽入了地狱。

陆筱很长时间没有独自出过门,这一天心血来潮跨了出去,她在小道上走,脚下的水泥路渐渐被泥路所取代。

夕阳西下的时间,空气里有干草焚烧特有的味道,田间农人扛着锄头回家,遇见认识的会热情招呼上一声,陆筱不自然的回应着,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面对人了,觉得很有压力。

她在村口的一棵大树下停了,背靠树干对着农田席地而坐,一直跟着的团子舔了舔她的手背也在一边趴了下来。

陆筱有点累,坐了会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打了个盹的时间,再睁眼天已经彻底黑透,她愣了下,风吹过来不由打了个哆嗦,她连忙起身往家赶。

出来这么长时间,周沛该着急坏了。

这里的路灯间隔有些远,光照并不充沛。

陆筱走了会突然停了脚步,隐在阴影里看前面跪坐在地上的男人。

白色灯光斜射在他身上,大片的黑和单调的白将他的孤独溃败烘托的淋漓尽致。

“周沛!”她叫了声。

前方的身影明显抖了下,好半晌他才缓慢机械的扭头看过来,随即快速从地上蹦起飞奔至陆筱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被他一把抱住了,那死死掐住的力道让陆筱感觉有点疼。

周沛沙哑的吼道:“陆筱,你别吓我了行不行?!”

他怎么都没想到不过是出门拔个萝卜的时间,再回来就没了陆筱的人了。

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惶恐将他瞬间包围,他漫无目的奔跑在乡间小道,这个居住了不少时间的地方,因着少了一个人渐渐变得陌生了起来。

陆筱不要他了,不告而别的走了,这个认知使他再迈不开脚步。

周沛失态的抱了她一会,随后察觉到陆筱轻微的挣扎,他猛的想起来对方现在不喜欢被人碰触。

触电般的收回手,紧张的看着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抱你的,你还好吗?没关系吗?”

陆筱僵着身体看他慌张的脸,对方的手足无措让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没事。”搓了搓胳膊,“回去吧!”

陆筱在前面走,周沛便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两人的影子不断被拉长被缩短,时不时的交叠在一块。

“陆筱,你以后出门能不能跟我说一声?”他小心翼翼的问着,已然没了前两日的负气。

这不免让陆筱想起很早之前,周沛那时还不会说话,大冬天穿着淡薄的四处找她,表情害怕又恍然,记得那会她还狠狠的把人训了一顿,那时离现在多久了?

同样的人依然还在……

陆筱莫名的心疼了下,应了声:“好。”

事故发生的毫无征兆,彼时陆筱正捡了片树叶按着脉络撕扯着,直到胖乎乎的妇人突然推门而入,表情慌张。

见了陆筱就直嚷嚷,“哎呦,不好了,出事了,你家那男娃娃掉山崖下去了。”

陆筱脑袋一蒙,手里的残叶飘落在地,“你说什么?”

“就你家那男娃娃啊,哎呦,叫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今天他叫阿华帮忙说去山上抓只野兔,然后不小心掉山下去了,那高的咧……哎哎哎……”

陆筱已经飞快的跑了出去,面色难堪,表情冷凝。

她已经很久没剧烈运动过了,跑了没几步就开始喘,慢慢的喘的越来越厉害,仿佛要把肺都给吐出来,步伐却完全停不下来。

事发地在半山腰,靠北边,那里阴气重,温度低,已经围了不少人。

看见陆筱过来纷纷上前七嘴八舌的说情况,人还没找到,坡度有点陡,别太担心,会没事的,救援人员马上就到了。

他们都知道陆筱身体不好,不敢太刺激她,这是什么地方?北山根本没什么人来,坡度几乎成垂直,这边掉下去过不少人,没一个活着的,周沛?周沛能逃得过?

陆筱耳边嗡嗡声一片,她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那处,地上还有脚滑后留下的痕迹。

她难受的捂了捂眼睛,抬头四顾看见了蹙眉的壮年阿华,连忙走过去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阿华说周沛突然找他说来山上抓兔子,虽然平时接触不多,但阿华人挺热心,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野兔是找到了一只,只是跑的太快,周沛又追的太狠,一个没注意就掉下去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抓兔子,好像是说要抓回去给团子做个伴。

周边顿时响起一片私语声,有惋惜,也有想不通的。

但这些对陆筱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她得见到周沛的人啊,大早上起来还活蹦乱跳在厨房哼歌做菜的小伙子,一转眼居然掉山下去了,成了生死未卜。

她难受的脑袋直发晕。

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救援队还没到,陆筱白着脸突然冲到崖边要往下爬,被人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陆筱啊,你别冲动啊,救援队马上就到了。”

“是啊,你一个女人也下不去,就算下去了也不可能把人带上来不是?”

“你别太急,先坐会。”

“对对对,现在急也没用,先等会。”

陆筱被一堆农妇死死拉扯着,挣扎的力道在她们眼里不值一提。

她急得眼都红了,嘶声喊道:“你们放开我,我得找他,我必须得找他。”

周沛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好好好,我们帮你找,你别冲动。”

“是啊,现在冲动也没用,你这平时挺聪明的姑娘怎么现在就想着干傻事?”

陆筱闭了闭酸涩的双眼,难受的不行。

半小时后救援队终于到了,他们加固好绳索找点攀爬下去,地势问题导致救援难度很高,过了很久也才下了没多少。

绳子一寸寸的移,救援人员的橘黄色身影开始变小,在墨绿的植被间忽闪,最后消失不见。

陆筱瘫坐在地上,盯着那条移动的绳索发呆,不知过了多久,绳索不动了。

她双眸一瞠,浑身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她猛的抬头朝指挥者看去,对方手里的通讯设备同时穿出不甚清晰的信号声。

时断时续的报告声传来,人挂在了树上,还活着,受伤程度不明。

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直到这时陆筱吭吭了几声,双手捂住脸终于哭出了声。

周沛的身体不易移动,但情况特殊,也没有其他办法,稍作固定后被背了上来。

他双眸紧闭着,惨白的脸上有很多划痕。

医疗队已经抵达山下,救援人员轮流背着跑了下去,上车后开始做急救,他们又花了大半个小时到达市医院,周沛随后被推进了手术室。

陆筱疲惫的靠在墙上,时不时朝手术室方向看,心里极度不安。

周沛内伤很严重,右手右脚都被打了石膏,得住院至少一周。

陆筱当晚在医院供陪床人休息的简易床铺上睡了一晚,次日坐车回去收拾了两人的换洗衣物,回来的路上特意买了早餐。

早餐店前密密麻麻的人堆让陆筱心里直发虚,四肢僵硬的不敢动,在出租车司机催了又催的情况下才硬着头皮上前买了。

回到车上,司机狐疑的看了眼瑟瑟发抖,一脸苍白的女人,表情很微妙。

到医院没多久周沛便醒了,他茫然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转头看陆筱,吃力的说:“对不起。”

周沛向她道歉的频率有些高,陆筱将瓷碗往柜台上一搁,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问:“你觉得哪里需要你说对不起?”

“让你担心了。”

“还有呢?”

周礼皱着眉,很明显在费力思考着。

陆筱看他一眼,忍不住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周沛,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对你自己太不负责了。”

陆筱难得说这么多话,这让周沛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又道:“你干嘛去抓兔子?”

他木木的说:“给团子作伴。”

陆筱喘了口气,突然有些不能理解周沛的思维,有心想训斥,那些暴躁的语言已经在喉咙底徘徊,但像用塞子紧紧堵塞着始终挤不出来。

她吞咽了下口水,“你知不知道你为了一只兔子差点就死了?”

就算是现在想想陆筱都有些后怕。

“可是团子......”他缓慢的眨了下眼,“没狗跟它玩。”

“它跟稻草团玩的也很好啊?你要真想给它弄点东西你去拔点草没人说你。”

周沛看着她安静下来,好一会突然咧嘴笑了,他说:“这样真好,陆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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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流放的这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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