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生变
孙沐荷原以为要去的地方是高墙深院的地方，孰料她环顾四周，也只是见着一些看起来很普通的民居。母女二人一人拎着一袋东西，一前一后走进了一栋五六层高的楼。一拐进楼道，孙沐荷即刻便觉得有些阴冷。旧式的通廊在一半的地方无端设了一扇银灰色的铁门，侧边有一间开着门的办公室，大概是听见了脚步声，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保安模样的人，灰冷着一张脸，警惕地看着她们。
“我们约了余科，他在吗？”夏莳笑问。
那人拿着一双灰蒙蒙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夏莳母女许久，然后撇撇嘴，不太高兴地说：“什么余科？没听过。这儿不见客，赶紧走人。”
夏莳愣了愣，却仍是笑着说：“您等等，我再问问。”说罢，她拿出电话拨了出去，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沉闷的嘟嘟声被这里的寂静放大，不止是孙沐荷听见了，就连那人也都听见，因而脸上浮起了一层蔑色，更加不耐烦了。
夏莳并不死心，又接连着拨了好几个电话，却是同样的没有结果。到最后，她收起电话，依然朝对方笑着点点头：“打扰了。”然后转身对孙沐荷说：“走吧。”
出了那栋楼，夏莳脸上早已不见笑意。孙沐荷虽然不清楚来龙去脉，但见了这番光景，也大致明白了，一定是哪儿突然出了什么状况，所以先前说好的事儿到了这会儿便不作数了。能有胆子驳了夏莳的面子，驳了孙家的面子，可以想见那位余科长定是权衡过利害关系的。东西送不进去，衣物倒还是小事，缺了药是大事，孙沐荷想到这心头渐渐烧了起来。
“妈，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要只是姑父经济上的问题，怎么连给人送件衣服都不让？”事情摆在眼前，孙沐荷即使再怯懦，再怎么想要继续装聋作哑，却也不行了。
夏莳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她的问题，像是忽地醒了，随即发动了汽车，一边答道：“的确是有些奇怪，回头我跟你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处理。”她转头看了一眼孙沐荷，“你在担心什么？还是你在外面听到什么了？”
孙沐荷摇头，下意识地避开夏莳的眼光往车窗外看去，被夏莳这看似试探的话一刺，她刚刚聚气的勇气又瞬间散开了去。她想，父亲一样，母亲也没有说出实情来，可是，既然不打算让她知道，为什么又要领着她走这么一趟呢？这太奇怪了……
她心里左思右想，种种猜测，又纷纷被推翻。幸好夏莳并没有继续再问，而是向她问起了设计部的情况。孙沐荷跟她说了自己这半月以来的观察，忽然想起了樊鑫的事儿，于是试探地问道：“我听说有其他公司想把樊鑫挖过去，您知道吗？”
夏莳轻笑：“要是没人想挖他，那倒奇怪了。我看中的人，谁不想要？且不说我这儿有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在尚锦做到这个位置，我总不能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前几个董事会调整了他的参股比例，相应的，他想要跳槽就更难了。离了尚锦，五年内他是不能在相关行业工作的。”
孙沐荷也不是不懂这一些，只是经那些小姑娘一提醒，这才惊觉最近和樊鑫交集很少，他待自己似乎真是不如原来亲近了。她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原因，还是因为其他别的，却又不好跟夏莳深谈下去，所以只是“哦”了一声，就又把话题转到了工作上。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两人一起吃饭才回尚锦。快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夏莳接了一个电话，孙沐荷瞄到手机上显示的是孙新沂的号码。电话很简短，夏莳只是应了几声便挂了电话，但之后她就没有再开口。孙沐荷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临下车前，夏莳忽然说道：“这两天你要是有时间，还是去陪陪你爷爷，我们这边儿忙着，也没人顾得上他。”孙沐荷点点头，夏莳又叮嘱了一句：“别跟老爷子说那些烦心的事儿，尽量哄着他高兴点儿。”
“明白了，您放心吧。”
回到办公室，人已经走了小半，事儿也不多，孙沐荷理了理手上的杂事，不到下班时间就也先走了。还未到下班高峰，路上不算堵，眼见着就要到孙铭家，孙沐荷的手机响了，打电话来的却是江楚。她有些意外，又有些复杂心绪她和江楚，终于走到了咫尺天涯的地步，就连一通电话，如果不是不得已，估计也谁也不会拨出对方的号码。
接通电话，江楚先是问了一些不关痛痒的问题，孙沐荷有些不习惯，还是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你……应该是有什么别的事要说吧？”
那头沉默了一秒，仍是吞吞吐吐，孙沐荷更不耐，心里虚浮起来，也就顾不得那些顾忌了，像以往恼了时一般直接说道：“有什么事儿就说！”
江楚没有立刻说话，低低地几声轻笑并一声轻叹后，说道：“好久没听你这么跟我说话了，还真有些怀念。”
孙沐荷失笑，心下怅然，振作道：“别绕弯子了，到底什么事儿？”
“我听了一些传闻，也不知道是虚是实。”江楚语气正经了起来，又多了些不确定，“你……还好吧？”
孙沐荷敏感地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对，想到这几日自己家里发生的事情，她知道江楚过去算是交游广阔，即便是现在，有林家傍身，消息来源肯定是有的，所以陡然一惊，又怕他也跟父母一样瞒着自己什么，忍住到了嘴边的疑问，先是叹了一口气，语气颓然地应道：“连你也知道了……”
江楚听得心急，连忙安慰：“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大伯这个时候出国也不是坏事，一来避风头，二来也说明三叔的事儿还不太要紧。”
孙鼎江出国？这个时候，负责卫戍的人有什么情由非得出国不可？